第44章 九方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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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号角声在北匈奴的大营中响了起来，在平日这是匈奴集结然后出征的壮烈声音，可是今日听来仿佛如怨妇般的如泣如诉，平白的惹人伤心。

匈奴们从被寒风吹的东倒西歪的营帐中窜了出来，哆哆嗦嗦的跨上骏马，提上弯刀，赶去号角吹响的地方集结。

“大单于有令要对狼神的子民们宣布，全部都去大营的中心快快集结起来~”

一队队匈奴的骑士骑着骏马，在雪地里飞奔着，大声传令。草原上的雪太深，马蹄踏下会有一个个小坑洞出现，限制了马速，所以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呐喊的嗓子有一种沙哑的感觉。

人们越是在困境中，越是没有自信，就越会相信别人。在匈奴人民想来此时的大概他们的军臣单于要对他们宣布一个如何渡过冬天的好办法吧。

于是乎，只见龙城到处都是匈奴，抚老携幼，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赶去西北角。

单于本部的15万青壮老幼纷纷朝着大营的中心汇聚而来。若是从空中望去，只见如蚁潮一般的匈奴人向着中央的地方涌去。

此时匈奴常备的骑兵则是已经列成一个个方阵肃立在这里等待一片一片赶到的老幼，只是比起平时出征时的杀气腾腾和兴奋不已，此时则是一个个如斗败的母鸡般哀头叹息不已。

“大单于有令，出征西域，为我们抢夺粮草来过冬。现在老人和青年人、幼童、妇女分开站！等待大单于清点好人数、口粮。”一个简易筑起的高台，一个大嗓门的人再用一个简易的卷起的扩声器来宣读着军臣单于的口令，而四周遍布的骑士则是一层层的将军臣单于的口令传达到远方。

按照他们心中的依靠则是纷纷站立开来，即使有心中有疑惑或者隐隐感觉不对的人也在骑士的马鞭之下纷纷站成了老人和幼童、妇女、青壮两堆。

而匈奴的一些贵族则是在人群里巡视着，不断的拉出大龄妇女和瘦弱或者患病的青年、幼童令他们站到老年人的那一队里去。

匈奴这是要进行大清洗，只留有用的人养活下来。老人、大龄无法生养的妇女和瘦弱、患病的青年、幼童这些对于匈奴未来没有用的人都得死！

大清洗这件事情并没有事先传开，即使接收到命令驱赶匈奴无用之人的骑士们也只是有一部分聪明人隐隐猜到了这件事的发生。可是，谁又敢说出来呢！更何况，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罢了，说出来？以后还想不想在优胜劣汰的匈奴混了？！

经过一番又诳又骗，要被清洗的匈奴给分了出来，集中在一起，派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清洗，也可以说成大屠杀。这件事虽然在匈奴短暂的史上曾经在汉王国还是大汉帝国的时候发生过几次，可都被那时过境迁的历史所掩埋掉，隐隐有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是大部分贵族罢了。平民，没有传承的平民，在没有书本来记载历史的匈奴，哪里又会知道那些令匈奴引以为耻的事情呢！

此刻被围在中间的被‘选’出来的人虽然有些惊疑，但是却是没有怀疑。因为他们的军臣大单于和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等匈奴众贵族纷纷列于阵前，仿佛真的要宣布什么惊天大事一般。他们所尊敬的这些贵族是不会干那些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的。

可是，在所有在场的匈奴人不敢相信的眼光中，军臣单于突然下马跪在了这一片片的被‘选’出来的人面前。

“伟大的狼神啊！今秋大匈奴败于汉王国的玉门要塞，勇士多死伤，骏马牛羊也让该死的南匈奴那些背叛狼神的杂种所掠无几。我们的粮草不够过冬了！”

想想历年来虽然从没有攻破过玉门要塞，可是汉人又不仅仅都只是在玉门要塞的背后住着，再说了四周还有南匈奴和西域的诸多小国，那打打秋风也是不少的粮草了，他们的生活真是不愁吃，不愁穿的。

可是再想想今年，粮草无多，只能靠斩杀无用的匈奴人来获取未来的希望，这真是一种苍凉的讽刺啊！

越想越悲哀的军臣单于，更是痛哭了起来。

“伟大的大匈奴，为了狼神的传承能够传承下去，大匈奴能够称霸天下，请狼神召唤我伟大的大匈奴吧。”一通祷告，不见丝毫‘杀’字或相关字词的描述。那是军臣单于说不出口！他是个失败的单于，如果未来匈奴还能大胜，这场屠杀也许能够被历史掩盖过去，成为他的得意之作，要是因此而衰落了，他就是世世代代被钉在匈奴的耻辱的柱子上的唯一一个单于！

痛哭过后，心里负罪感稍稍落下一些的军臣单于。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紧握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金仗，走到了大军身后简易的平台上，静静的望着自己那些英勇的骑士们。而自己的勇士们也静静的望着他们敬爱的大单于等待着他的训话。

这种情景，军臣单于再熟悉不过了，他不知道多少次训过话。那时节，大军云集，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杀气腾腾，他的权杖所指处，必有惊天的杀戮，丰硕的战果。

可如今，依然是训话，却不是鼓励士气，激励军心，而是要告诉他们，为了大匈奴的未来，不得不杀掉这些老弱。

这话，怎么说的出口！

可是再说不出口他知道他也得下达这个命令，因为他是匈奴的单于，不是一个个为了生死忧患而担忧的普通的匈奴的牧民！

军臣单于鼻头泛酸，眼圈泛红，真想抱头大哭一场，可是，他身为单于，不仅不能哭，还得硬起心肠下达死亡的命令：“大匈奴只有挺过这一次粮食危机，才能复仇！才能再次雄起于这草原之上！大匈奴只有挺过去，大匈奴才能永世长存！大匈奴只有挺过去，大漠之上才会传唱大匈奴的牧歌！”

这话说的好，可是如何挺过去呢？匈奴的牧民纷纷探起了脑袋准备听听军臣单于的良谋。

顿了一口气，要紧牙关的军臣逐字逐句的一个个将嘴里的话蹦了出来“伟大的狼神会带走无用的老人、妇人、小孩，你们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

屠杀？一想到这种可怕的想法，下面被分为老人那一堆的所有人都愣了。然后各自也有各自的行为了起来。

大部分不甘的人群开始一波一波的朝着围着自己骑着马的勇士涌去，还有就是认命似得坐在原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杀~，为了狼神！”高声嘶吼的军臣单于似乎用尽了自己最后力气一般，喊完了就软倒了地上，可是，这个时候没有埋怨他的软弱。

“杀~”站在骑士后面的众贵族也毫不犹豫的催促着自家的勇士进攻，杀民！

命令一下达，大屠杀开始了。原本待命的兵士，一拍马背，挥着弯刀，朝着老弱冲了过去，没有丝毫的怜惜之心。

他们的骑术依然那么娴熟，刀光闪亮，溅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尉为奇观。可是，他们手中的弯刀似乎在此刻很是沉重了起来，举了半天穿过了许多人才会狠下心来去挥舞一下。虽然骑士们都舍不得，可是他们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们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怨！只怨那该死的雁南侯断了我们的粮道吧！

弯刀每一次的落下，必有一颗人头冲天而起，带出一片血花~

渐渐的，四周的雪似乎已经快溶尽了，那是因为滚烫的鲜血不满了整个大营！

奔跑的匈奴有时会碰到自己的亲人朋友。虽然说匈奴人们贱老贵壮，可是那也不代表能够对自己的亲戚朋友下手不是！

每当这个时候，旁边看着的骑士会替这人快刀斩乱麻，解决掉他的忧虑。同样的，他也有忧虑需要这个刚刚犹豫的人替他解决。

就这样，从太阳午时时分开始，到太阳落山之时。整整一下午，互相交换着杀掉自家亲人的匈奴人渐渐的将围在中间的无用之人斩杀殆尽。

等待惨叫声渐渐落尽，匈奴大营的中央早已被横七竖八的尸体所堆满、所染红！

“呜呜~”不知道是谁开始跌下马来，先抽泣了起来引起了一片片的抽泣声。以至于整个大营的抽泣声。

四处或扑在死去亲人的尸体上，或盲目的跪着的草原上的勇士都纷纷泪流满面的朝着死难者的尸体狠狠的磕起了头。如果说孟姜女的哭泣可以哭倒长城，那么匈奴的哭泣此刻怕是可是震惊苍天吧？

然而，屠杀还没有结束。看着嘶哑着嗓子的军臣单于，各部落的贵族纷纷脸色悲呛的说道“我们立马回去开始大清洗！”。

这个冬天，草原，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