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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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蕴被他一双淡棕色的眸子完全吸了进去。陈苍野的眼睛像琥珀。温暖、透亮的树的泪凝结成的珍稀之物,往往将虫类深深地封存。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宁蕴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床边柜子上的烛台已滴满了蜡,火苗摇摇欲坠。
陈苍野不知何时从她身上爬了下来,躺在她身边,紧紧抱着她。他和她身上盖着他床上的凉被,他的头抵在她的肩膀,身体的温热从他的四肢涌入她的身体。
“小世子……”宁蕴开口来,陈苍野更是将她拥得更深。宁蕴像个婴孩一样蜷缩在他怀里。
“不要去想明天,以后,永远。”陈苍野道,“此时此刻,在这世上,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宁蕴闭上目,将脸蛋蹭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灯烛渐渐昏暗,终于在陈苍野的指尖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抚摸中熄灭。在漆黑中宁蕴感受到他温热的指从她的腿一直到她的臀,再到她的背、手臂,一路轻轻摩挲着。仿佛是甜梦中的安抚。
宁蕴好困,在他怀里歪着,躺得相当安逸。末了她挠了一把脸,发现不知何时眼角、脸颊都湿了一大片。
月色淡淡,彩云娟娟,夏虫的鸣叫让整个燕京陷入一种如梦似幻的气氛。。
“童老师,起来看灯?”
童英本舒舒服服地睡着,忽然一个声音把她从梦里叫了起来。
童英惺忪地站起来:“看。看什么灯?”一看前面的人是不认识的,又盯着看了半天。
林思泸看着童英,一双杏眼微红,带着酒后的三分倦意,那卷卷的睫毛也仿佛水汽淋漓。偏生衣裳穿得整齐,这大热天还穿着褐色的亚麻对襟长衫,高高地勒住脖子,将一双坚挺高耸的乳房藏得严严实实。
童英发现自己仿佛认识前面这个男的,又困又没力气,便来了气:“阁下是哪家公子,有何贵干?带我到此做甚?”真是酒后把什么都忘了。
林思泸笑着作揖:“小生靖远公府上林思泸。”
童英皱眉:“少来唬我,靖远公府上怎地有个姓林的公子?”
林思泸道:“姑娘怕我是坏人?”
童英道:“怕什么?本姑娘乃是尚书台下铃兰馆人,你若是敢造次……”话没说完,童英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扶着廊柱看着园子里明灯四起,灯蜡里的花瓣儿散发出莫名的清香,一时也呆了。
林思泸想了下,道:“童姑娘兰心蕙质,奈何胆子这样小。”看着童英不理他,只看着满园灯火,便又道:“果然尽管是铃兰馆的人杰,女子之辈也是虫蟊一般的胆量。”
话刚落音,童英便腾地回头,道:“好个公子哥儿,你这是小瞧我等女官?”
林思泸怡然地打着扇子,不置可否。
童英转过身来,一步一步逼近他:“我跟你说,女孩儿未必不如男!况且我本……我若……”林思泸退后一步,看着她:“如何?”
“我如果是男子,早成了你……你……”童英醉意弥漫,这话说得语无伦次。
“我什么?”林思泸道。
“早成了你高山仰止之楷模!”想了半日,童英放话道。
“我不信。”林思泸打着扇子就往回走。“姑娘好好儿看灯吧。”
“不许走!”童英拉住他。“今日,得让你这小泼皮服了我。”
林思泸忍笑忍得不行。
“我如何服你?”林思泸转身,背着手,蔑视的眼神看着童英。“你说你未必不如男子,我且问问你,你这几个可比得上男子不。”
童英气道:“你说,我就不信有不如男子的地方!”童英有这样的自信非常自然,论经纶才学,她从小在学里都是一等一;后来铃兰馆遴选女官要考骑射武功,她自问也能和打得过普通男子。
林思泸淡然一笑:“童姑娘也有十七八岁上下?”
童英点头。
“且不论男子,就是女子在这样的年龄,本朝里通常都有过相好的对象或者已成婚生子。所谓修身齐家,姑娘哪一点比上普通男人了?”
童英闻言,反应了老半天。“我,我当然有过相好。”童英眼睛斜斜看着远处的灯火,道。
这撒谎完全没有技巧可言,林思泸心想。林思泸道:“哦?某可不信。若不是早知悉童姑娘是铃兰馆女助教,本公子都要疑心是哪家混小子。”童英穿得极为随便,若是仅看一张脸,还真以为只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当然林思泸知道这是假话,童英那一对高耸的乳房到哪里都骗不了人。
童英皱眉:“我……我是有过相好的。”
林思泸道:“某是不信的,姑娘如何证明?”
童英呆立在当场,苦思冥想起来。
林思泸等她想了半天,缓缓开腔道:“某有一法,不知姑娘有没有这雄胆。”
“说!”
“有过相好的女孩儿,都会知道怎么亲吻爱人。”林思泸盯着童英通红的唇道。“你知道怎么亲吻么?”
童英真没辙了。她恋爱历史完全是空白的,并且也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心思,如何可能知道怎么亲吻?但是这时候不服输的念头已在她脑中熊熊燃烧。
“我会的。”童英哼道。
“证明给我看。”林思泸道。
“我怎么证明嘛!”童英道。
林思泸笑道:“很简单,亲亲我试试看?”
童英闻言,自是万分不愿意;但是事到如今,她又无论如何不愿意服软,便盯着林思泸俊雅的脸庞,万分艰难地思量着。
林思泸只等了须臾,童英便扳着他的肩膀将他的上身压下来,将唇送到他嘴上去。
童英的唇很软,很热。是夏天的灼热。
“别说我不如男!”童英放开林思泸。
林思泸不置一言,面无表情。良久,他才又说:“便如何?有过相好的姑娘,约摸都十分熟稔于男女之事。”
童英也不是傻子,一听便更恼了:“你要我如何?”
“不如何。”林思泸道。“只是姑娘这般年龄的我,也已有过床笫之欢,也知道哪些姑娘是经过了人事,有过相好的。”
他到底还在嘲笑她,笑她不如男子!
父母和祖母怎么说的?生个丫头无法当家,老童家要断了香火了;过继一个?谁不知童老母人脾气古怪,就连自家人都容不下,还要容一个过继来的宗子?
童英沉默了一会儿,道:“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么,我还能不懂来!”
林思泸笑了。“那,证明给我看。”
童英道:“好哇!”
林思泸盯着她倔强的双目,因醉酒而红润的双颊和唇,以及那尖尖翘翘的下巴,转了转手上的墨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