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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渡面色复杂地看了沈千眷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对听到沈宏朗和昭天剑宗都没什么想法。

沈千眷收到了云舟渡的眼神,面色古怪了起来,总觉得他肯定是想多了。

沈宏朗看不懂他们眉来眼去的是在表达什么,继续道:本宗主、受奸人、所害,落到如、今下场,也不知、我儿是、否也遭、到毒手。他尚且、年幼,如何提、防得了、人心险、恶

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担忧。沈千眷端起水盆就往外走,前辈可想报仇?

当然想!沈宏朗斩钉截铁道,可我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谈何容、易。

是何人将你囚于此地?

自然是、妖修。

你怎知能自由出入学府的就一定是妖修?

这三十、年间我、虽神志、不清,可还是、有些记、忆的。沈宏朗道,他们命、我在此、以魔气、入侵住、在这里、的妖修、的神魂,扰乱他、们的心、神,不出两、日他们、之中就、会有人、过来吸、取被吓、破胆的、小妖修、为。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沈千眷想了想道:你还是别说长句子了。

沈宏朗:

他们有多少人?

记不清,大约有、十来个你不是答应不把我放回水井的吗?!沈宏朗见他直直往水井方向走去,一惊之下都能说完整的句子了。

人头往外一蹦,眼看就要跳出去,沈千眷伸手用水盆一接,他稳稳落进水盆。

急什么,没说要把你丢回水井。他拿了井盖盖在水井上,再将水盆放在上面,今夜月亮又大又圆,你又不能离开这太远,就委屈你在这里看一晚月亮好了,等明天我们再想想办法。

沈宏朗当然不指望两个小辈能有什么办法,反正他也在这里待惯了,多一天少一天没什么区别。妖身被毁,那些妖修自然也发现了,用不了多久这两个小辈就要倒大霉了,与其继续留在这里不人不鬼的受折磨,还不如

院中满地落叶朝这里聚拢了过来,沈千眷引着它们在周围铺了厚厚一层。

你在做、什么?

说来也巧,昭天剑宗与我有恩,你既是前前前任宗主,那么我便不能放任你在此不管。被褥什么的想必你也用不到,我便不给你准备了,其余的事,过了今夜再谈。

沈千眷说着踱步回了屋子拉上了门,拒绝再交谈下去。

沈宏朗被眼花缭乱的叶子晃花了眼,等回过神沈千眷已经进去了。

他忍了忍不禁骂了一声:臭小子。

屋内,云舟渡正在斟酒,见他回来便道:怎么不告诉他真相?

他都这副模样了,没了妖身残余的神魂都在溃散,告诉他不过是平添烦恼。沈千眷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嗅了嗅,一双眼亮了起来,西洲的绿箩星?早听说连黑市上都绝迹了,你哪弄来的?

云舟渡并不答他,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道:你就没想过问问你的身世?

沈千眷猛咳两声,嘴里千金难求的绿箩星都好似变了味。他瞧了眼云舟渡那张陌生的脸,在软塌上坐下,舔了舔唇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在沈千眷出去后,云舟渡已在周围布下了隔音阵,就是怕两人说的话被外面的沈宏朗听到。就算两人在屋里闹翻天,外面的人也不会发现,但依然走到他身边坐下。

沈千眷摸了摸他的脸,或许是他不胜酒力,有那么瞬间很想借着酒劲撕开他的脸上的伪装,亲吻他、揉碎他。他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收敛了所有旖旎杂念,将头搁在他肩上,遗憾地叹了口气:我生来便无父无母,天地初开时我就存在了。

轮回九世,世世由天地蕴养,是个天生的孤儿。若非要与那位扯上关系,最多就是被收养的。

云舟渡略退后些,诧异地打量着他:血肉之躯?

沈千眷顿时笑得开怀,重新将他捞进怀里:是啊。

云舟渡一副好奇,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让沈千眷笑弯了眼,但云舟渡不问,他就是不说。

纠结半晌后,云舟渡起身。

沈千眷忙拉住他:去哪?

云舟渡:隔壁屋子还空着。

又没收拾,天色都这么晚了,别走了嘛。说完鼓着腮帮子,又晃了晃他的手。

云舟渡一低头就撞入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里,心跳刹那间漏了一拍。

不是千杯不醉么?他戳了戳沈千眷鼓起的腮帮子,狠心抽出了手,拿了帛枕让他抱着,又抖开被子替他盖上。

沈千眷一动不动,只是眼巴巴看着他。

云舟渡吹灭了烛火,在黑暗中凝视了他片刻,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这个吻太轻了,就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

沈祯雪

40、少年

◎你、耍、赖。◎

沈千眷恍惚记得云舟渡在离开前说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为了这句话,沈千眷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就扭头看向云舟渡,在旁人眼里这就是受惊过度。

窃窃私语声大了起来,甚至还有私下押注他们能撑几天的。

夫子咳了两声,这才静了下来。

熬过了上午,沈千眷趁无人时走向云舟渡,两手撑在桌上俯下身问他:昨晚你说了什么?

昨晚你喝醉了。云舟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一杯倒?说完继续低头研究阵道。

那是绿箩星太烈!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拿绿箩星出来,好好的饮什么酒。沈千眷按下他手中的书,压低声音道,昨晚你趁我意识模糊到底说了什么?

云舟渡扫了眼他身后,往后靠了些,一脸疏离地把书往回抽:有人来了。

沈千眷咬了咬牙,隔着张桌,捏着他的后颈不让他退:这都是妖修,没有人你不说我就不让你看。

两人挨得极近,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眼看那名妖修就要进来了,云舟渡嘴唇动了动:沈千眷

嗯?

云舟渡眨了下眼,倾身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你、耍、赖。

清脆的响指在耳边打响,沈千眷一不留神着了道,小型阵法在脚下一闪而过,沈千眷刷一下出现在了门外,两道灵力追着他疾驰而来,靠近沈千眷时被极寒冻住,掉在地上碎成冰渣。

沈千眷看他的眼神几乎快冒火,云舟渡却整理了下衣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正准备来取东西的小弟子抬着一只脚迟疑着不知还要不要进去:怎么打起来了?

天都近来事还真不少,作为天都管辖之内的乐泽学府就偏偏能独善其身。

近半年来了不少妖修,鹿樟觉得与其将他们留在学府里叽叽喳喳碍眼,不如全丢出去自生自咳咳,不是,以比试为由,让他们去应苍山脉寻找机缘。

应苍山脉地形复杂,危机重重,也不乏有人族来此历练的。作为妖修,在天都是受庇护,但总不会一辈子受到庇护,总要出去见识见识各族的残忍之处。

夫子在前面讲解着三天后去应苍山脉的任务,底下妖修们小动作不断。

沈千眷将笔横着搁在鼻尖,正无所事事,一张纸条被丢到了他面前。他鬼使神差地捡起来展开,上面只有一句想与君探索双修之道。

这字迹他太熟了。

沈千眷差点被气笑,将纸条揉成团,一下午都没回头。

回梧桐别院的路上都没见着沈千眷,元舟渡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按部就班地继续往别院走去。

路过一个拐角时,一只手从角落里伸了出来,将他拉进去,熟悉的气息让他快速收回了灵力,接着就被摁在了墙上,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云舟渡几乎忘了呼吸,楞在了那里。

等到喘不过气来才想起用手推他,沈千眷抓住他的手压在头顶,眉眼一挑,有种痞痞的少年感:不是说要同我双修么?

是少年,却又非少年。

云舟渡在这瞬间忽然想到了十年后的沈千眷,也是这个样子心中一痛,用没被抓着的手拥住他重新吻了上去。

唇舌纠缠中,欲念隔着前世今生汹涌而来。前世他们错过了太久,横在两人之间的是解不开的世仇。历尽千帆后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结为了道侣,也在长恨天拜过天地。

直到世间再也没了沈千眷,云舟渡像枉死的冤魂在人间徘徊。他的爱,他的恨,通通都化作虚无。

什么都没了。

去去屋里。脸上的易容被撤了下来,云舟渡眼梢泛着红,轻轻喘息着,却不愿松手,别在外头

好。沈千眷笑了下,打横抱起他,缩地成寸进了一间无主的空屋。

墨发在塌上散开,沈千眷伸手掬了一把,任由它们如流水般从指尖溜走。

他此刻一举一动处处都能见着十年后的影子,眸中泛出些许青蓝,看着宛若流光。

夜幕悄然而至,沈千眷在喘息间撑起身,弹指点燃了烛火。

昨晚

见他仍是不死心,云舟渡轻笑了声:你凑近些,我告诉你。

笑得像只狐狸,连微哑的声音都勾惑着他的心神,哪里有半点凶神恶煞的模样,分明是个妖精。

沈千眷抿了抿唇,揉乱了他的墨发:同一招用两遍就不灵了。

云舟渡张开双手去勾他的脖子,缓缓拉向自己:我心悦你,钟情你

他仰起头,在他耳畔吐息,我爱你。

41、麻烦

◎应苍山脉真是个鬼地方◎

烛火不知什么时候燃尽了,颠倒沉浮中,他隔着化不开的夜色看过去,沈千眷像光,深邃而璀璨,总让他不自觉靠近。离得近了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团火,炽热灼烈,连同他自己一块烧成灰烬。

直到黎明破晓,前世的爱恨通通碎在了微熹的晨光里。

沈千眷推门出去,合上门时见他睡得正熟,又在周围下了道禁制,防止有人误闯。

梧桐别院中,趁夜而来的三名妖修被阵法困了一夜,一个个正恼羞成怒,目光不善地看向来人。

小师弟一向周到,阵多半是他布的。沈千眷看不到他们存在似的,径直去寻了锅铲,生火煮粥。

不一会儿食物的香味飘了出来,用灵泉煮出来的东西更为香甜,他还做了些甜点,一碟一碟的搁在一边,引得妖修们也有些饥肠辘辘。

等他将这些装进食盒,要离开时,终于有妖修爆发了:喂!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沈千眷连眼神都没分给他,路过水井时脚步顿了下,井盖已经被打开了,一颗泡的发肿的脑袋正在边缘打着瞌睡,瞧着别提有多诡异。前一天还一口一个前辈叫着他的沈千眷一脚将他踢进井中,听着井中传来的咒骂声,若无其事地出门。

他这样子分明懒得管他们,阵法中的妖修灵力消失殆尽,这院子又太偏,任他们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其中一个绿衣修士盯着沈千眷的背影恨声道: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谁知前一刻还头也不回的沈千眷突然折返回来,抬手虚空一握,那妖修眨眼间成了冰雕,只剩一双眼能动。

寒气从冰雕上侵染开来,冻得另外两名妖修心惊肉跳。什么样的功法能在瞬间冻结一名渡了三劫的妖修?起码得有涅槃境吧。

他们看沈千眷的目光变了,变得有点畏惧,却也不尽然。许是还有别的依仗,但此刻却是收敛了些。

偏偏始作俑者一丝灵力都没显现,轻描淡写地拍掉衣袖上沾的寒霜,整个人透着高深莫测的气息,抬眼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还有谁想让我付出代价?

三天一晃而过,作为众妖修议论中心的两人按时出现在了队伍里。

没有精神失常,也没突然暴毙。

去应苍山脉的路上,连鹿樟都多看了他们一眼。

妖修之间大多交情不深,花皋与沈千眷说过一次话,算是有点交情。快到应苍山脉时,花皋还是忍不住凑了过来,悄悄问他梧桐别院可有什么异常。

沈千眷先是茫然地啊了声,再摇摇头问:出什么事了?

你们不知道啊?梧桐别院的事可在学府里传遍了。花皋诧异道。

云舟渡掀了掀眼皮,一副不想参与进来的模样。

我同你说

前方传来一声巨响,有人大喊了声:敌袭!!!

数千头装备精良的妖狼直奔他们而来,身后是数以百计的人族修士,看着不像是要去山脉,反而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后路也被断了。

鹿樟抽出随身携带的灵器,一看却成了扫帚:

咽下一口郁结的老血,鹿樟将这丢人玩意收进储物袋。以灵力开道,凭一己之力荡开狼群,开辟出了条通往山脉的路。

进山脉!

只要进了应苍山脉他们的生死就各由天命,不归他管了,见几个木灵妖修动作迟缓,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眼看狼群就要撞破临时结界,后面的人族就要追上来。鹿樟再次拿出了那根被嫌弃的扫帚,一扫一个扔进山脉。

沈千眷其实是不太想来的,毕竟他只是想混个日子顺便打听一下天都的动向。结果还没打听到什么,就被安排来了这鬼地方。

应苍山脉真是个鬼地方,一点都没夸张。

随处可见的白骨彰显着此处就如泥沼般凶险,树形如人,生着鬼面,一眼望去鬼影重重。

小师弟不知去向,于是沈千眷取了张符折了几折,还未输灵力就听见吱的一声。

是赤。

这东西找人真的好方便啊!

沈千眷有些心动,蹲下身把赤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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