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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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好感度升至下一区间,从比较在意迈入了信赖阶段。
但他完全承受不起,罪恶感铺天盖地地涌来。只觉无数虫蚁撕咬着自己内心,胸腔隐隐作痛。
无论面对什么,方谨之总是笑着的。
但徐文浩现在已能分清什么是假笑,什么是真实的笑容。
至少现在,他几乎能从方谨之眼中看见光。漆色如墨的眸子倒映着自己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洋洋、又想骗我谈恋爱10瓶;45007487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冥婚9
徐文浩想要逃避。
他几乎觉得自己是否弄错了好感度的定义。难道【70】已经算很高了吗。
看着方谨之的眼睛,他突然有些说不出不结婚的话。
并非是因为他对方谨之产生了恋人方面的好感,仅仅是因为,罪恶感。
可是不能再拖下去。这种事越拖越难说出口。可能会降一波好感,但应该还在掌控范围内。
徐文浩斟酌开口:其实
对了。方谨之牵过徐文浩的手,地方已经准备好了,去看看吧。
说罢,徐文浩便被强硬拉出屋子。
当看清庭院内的场景,他不觉一愣。
明明白天还空无一物,四处蒙着灰尘。现在却洁净明亮,张灯结彩。树枝与屋檐挂着大红灯笼,映红了整座庭院。喜气洋洋。
雨仍在下着,却为这过于僻静的宅邸添上了一丝人气。
既然是成亲,总得弄得好看些。
方谨之淡淡说完这么一句,继续拉着徐文浩往前走。
徐文浩越来越慌了。
不就是走个形式吗,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妈耶,窗户上竟然还贴着囍字!
他想捂眼睛。
很快,他被领着进入一间房。相比起其他房间,这里十分宽敞。
桌上燃着红烛,房梁缀着红帘,四处都是深红色的挂饰。乍一看上去,就是古时候成亲的礼堂。
而正对面的老爷椅上,正放着两套大红色的婚服。做工上乘,绣线精美。要比徐文浩之前看见的那套散发着尸臭的婚服,质量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可他完全不觉得高兴,甚至有些走不动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反手抓住方谨之:等等、
方谨之停下,转头看过来。
当与那双如墨的眸子对上,徐文浩刚下的决心又开始摇摆。
我、我觉得,他终究说出口,也不用做到这地步。
方谨之眼睛微微弯着:什么。
只是平白无奇一句反问,却让徐文浩更慌了。
声音愈小:即使不成亲也没关系吧。只要我待在宅子里,外面人进不来。何况我不确定
会在这里留多久。
观众那边已经糊弄过去。可以的话他想尽快离开,只是这点需要时机。
要么是重新说服方谨之,要么是自己再找其他通关方法。
方谨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
不知是否错觉,徐文浩总觉得方才看着还鲜艳无比的大红、突然黯淡了几分。
徐文浩硬着头皮:而且这种事应该跟喜欢的人做。只是为了保护我,也太不值当了。
烛光摇曳,两人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良久,方谨之松开了手。双手拄着拐杖,转身面向正前方的大囍字。
漆黑的眼底倒映着红色的火焰。
接着轻叹一口气:抱歉,似乎是有些过头了。
他轻轻一敲拐杖,那大片深红色的装饰便消失不见。房间重新变回从前黑漆漆的模样。
唯独红蜡依然燃着,显得孤苦伶仃。
徐文浩以为方谨之放弃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见那人道:
文浩,你想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好。
徐文浩一愣,看向方谨之的侧颜。对方语气平静,似在提最寻常不过的事。
成亲对死人而言毫无意义。你离开这里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方谨之看向徐文浩,微微笑着。
这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好吗。
徐文浩张了张口。
对方知道他会离开,但仍然想要继续下去。
可重点并不在于此,就是因为会有人知道,徐文浩才无法跟方谨之成亲。
他不能暴露莫恩的存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很想干脆说自己明天就走。可这样一来方谨之绝对会以为自己在耍他。
徐文浩:我明白,但是
文浩。方谨之打断了他,你还在担心什么?
徐文浩话卡在了喉咙里。
被这双眼睛盯着,总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看透。
莫恩想要杀了方谨之。
一旦两方对上,必定会有一方受伤。
徐文浩从来不想成为悲情剧女主角,如今却被迫陷入了这个境地。
他握紧掌心。
果然,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哪怕冒险,也得尽快从这个小世界离开。
就算方谨之会觉得自己在耍他,也无可奈何了。
他刚要开口,冷风忽然从门缝隙灌了进来、一下子吹灭蜡烛。
房间陷入昏暗。
徐文浩原以为是方谨之干的,却见对方扭开了头,望向门外。
雨不知何时下大了。徐文浩几乎能再听见昨晚那厮杀的声响。
你留在这里。
方谨之丢下这么一句,便拄着拐杖朝外走去。
对方可是小世界boss,如今却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态度。
徐文浩瞬间明白什么,脸色变得难看。
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跟着一起来到门外。
庭院内。雷声阵阵,大雨滂沱。
灯笼装饰摔在了地上,烂成一摊碎片,又被雨水冲走。方才的张灯结彩仿佛只是幻觉。
庭院内一片泥泞,只剩垃圾。
一高大的人影立在不远,正注视着窗面上大红色的囍字。身上已被淋湿,雨水沿着刘海一点一滴坠下,染黑了地面。
他抬起戴了黑色手套的手,指腹触上文字。略一顿后,倏地整张撕下。
是莫恩,而且还是大人模样的。
徐文浩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才恢复力量。但这样一来情况就更复杂了。
原本他还想着最坏的情况,哪怕两人对上莫恩输了,他还能求方谨之饶人一命。
因为相比起莫恩和秦飞,方谨之相对温和许多,应该不会想着赶尽杀绝。
可现在呢。
如果莫恩赢了方谨之又要杀对方,他有办法阻止吗。
方谨之看着这一片狼藉,微笑道:擅闯别人家里胡作非为,似乎不是君子之道吧。
闻言,莫恩转过身来。
刘海尽被打湿,些微遮住了俊美的容貌。眼中不带分毫感情,只剩下一片血红。
莫恩只看了方谨之一眼,视线便投向一旁的徐文浩。
黑色火焰燃起。红字在手中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他抬起手:先生,过来这边。
就连语气,也比平常显得更为冰冷。
徐文浩本就有些害怕莫恩。先前因为小孩儿形态亲近了一些,如今对方恢复成大人,又肉眼可见地生着气。他就更害怕了。
身体不听使唤。
理智告诉他应该过去,可本能又让他赶紧拔腿就跑。
这么一踌躇之下,结果他没有动。
莫恩眯了眯眼。
徐文浩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要迈出脚,就被方谨之拦住。
他现在很害怕。方谨之虽然仍在笑着,眼神却并不那么愉快,收起你的杀气如何。
这番话明显起了反效果。笼罩在莫恩身上的黑雾愈加浓重。
方谨之上前一步,挡在了徐文浩身前。
你应该明白这种做法是不被允许的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莫恩并未理睬,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先生,过来。
语气加重了一些。
方谨之顿了顿,看向徐文浩:原来是为了你。
徐文浩有些懵。
这是在说什么?
他总觉得方谨之是方谨之,又好像不是方谨之。准确而言,就像是伯爵与莫恩、岛上秦飞与塔内秦飞之间的区别。
现在的莫恩与方谨之貌似彼此认识,并且脱离了小世界所给予的身份在讲话。
这种做法是什么做法,不被允许又是不被谁允许?
方谨之看懂了徐文浩的反应。
你什么都没告诉他。方谨之收回视线,为何不尊重他的想法。
莫恩几次三番未得到回应,垂下手。
他终于看向方谨之,却仍是在与徐文浩说话:是因为这个人吗。
我知道了,请稍等几分钟。
徐文浩立马明白了莫恩想要做什么,连忙道:别!我过来、我过来!
他要上前,却再一次被方谨之牵住手腕。
方谨之:害怕的话,就待在这里。
这话很让人有安全感。可对此时的徐文浩而言却完全无用。
哪怕迟钝如他,也能感受到双方身上蔓延出来的强烈杀气。
二者都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而他则是个格格不入的小鸡仔,被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徐文浩唯一能想到的解决现状的办法就是带走莫恩,然而事态已无法控制。
看见两人相牵的手,莫恩直接发动攻击。
大片黑色火焰自脚下燃起,并飞快淹没了长廊。所到之处无一不被吞噬,像是一头嘴巴大张的巨蟒,气势汹汹。
徐文浩只听得拐杖敲地的声响,眼前风景瞬间变换。
他回到了自己原先待的屋子。
耳旁仍听得见烈焰猎猎作响,雨声簌簌。
方谨之松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虽然我想他不会伤害你,但以防万一。
他眉眼微弯,而且要是有一方死了,让你看见总不太好。
死?什么死?
徐文浩几乎完全确信方谨之不是在以原来的身份讲话了。
毕竟方谨之本就是个死人,又怎会再说出死字?
无论是哪一方死掉,徐文浩都不想看见。而这也是他最想阻止的事。
徐文浩:我去跟他说,我会带他走的!
他想要离开屋子。
哒。
然而一声熟悉的拐杖轻响。徐文浩便浑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方谨之将他扶回床上躺下。
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东西缠着,明明还能思考,大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好像神经断了线。
徐文浩额头渗出冷汗:为、为什么?你想做什么?
他完全搞不懂。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或许能够劝服莫恩。可方谨之却阻止了他。难道是真打算进行这一场厮杀吗。
方谨之俯下身,擦过徐文浩额上的汗。动作极其温柔,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因为阻止不了。
除掉妨碍法则的人,也是我的义务。
衣袖滑过徐文浩的睫毛,让徐文浩忍不住闭上眼睛。
不会太久的。方谨之直起身,眼帘垂下。
文浩。你只要稍微休息一下。
.
徐文浩躺在床上,目无焦距地瞪着天花板。
外边大概很吵,可很快又被雨声掩盖过去。
最初他还尝试着挣扎,可发现没有半点用处后终于放弃尝试。
床板很硬,空气很冷,雨很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手指轻微动弹了一下。
徐文浩起先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但很快反应过来。
首先是手指、接着是手掌,手臂,乃至整个上半身。
他终于能动了!
徐文浩赶忙下床。
现在已经过了许久,两人估计都开打了。他也不清楚这时候赶过去还能做什么。但总要先弄清楚情况。
房门轻而易举推开。
徐文浩一踏出去便踩上积水。
这是泛着红的水。放眼望去,庭院内的积水皆是红色。似乎连这瓢泼大雨也被染成了红。
空气里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徐文浩催眠自己,这是从外面流进来的,而非来自莫恩或者方谨之。
树干倒下,围墙坍塌,两人并不在庭院。
徐文浩又去找了其他地方,依然没看见两人身影。但从被破坏的物件来看,战斗进行的极为激烈。
大半宅邸都被黑焰吞噬,凭空消失。
外边依然漫着血海。村人们的尸体躺倒在血流之中。
徐文浩在大雨中奔跑,寻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他气喘吁吁,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在这血水中跑着,连嗅觉都已然麻木。
他撑着膝盖,心想还有哪个地方没去。
然后,他终于想起一个地方。
离村落有些距离的坟地。
.
到那里的时候,徐文浩脚下踩中了石碑。
天色太暗又下着大雨,能见度太低,他完全没注意脚下。
定睛一看,发现是方谨之坟前的那块墓碑,如今已经碎裂。
抬起头,就看见了两道身影。两人都还立着。
徐文浩跑了过去。
而等靠近才发现自己是看错了。两人并非立着,而是一人直立,另一人被攥住了脖颈。
砰地一声,拐杖从手中落下,摔在地面之上。高度不高,却生生断成两截,再也没法用。
徐文浩怔在原地。
方谨之是被黑雾缠住了脖颈。那是唯一的着力点,四肢血淋淋的,已然无力。
血水湿透了衣衫,染成一片墨色。
徐文浩只看见对方那双修长的五指,一滴滴往下坠着猩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