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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猛地睁大眼睛看着陆砚, 半响后才像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渐渐露出一个欣喜万分的笑容, 不敢相信道:“与你同行?真的么?”

陆砚松开她的下巴, 转身坐到榻旁, 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长宁脸上还带着不相信的笑, 颠颠儿的跑到他面前, 歪头看着他:“原来夫君昨日就想让我与你一起同行了呀……真好……”

陆砚平静的看着她,唇角微不可见的翘了下,淡淡道:“本来是这般打算的, 只不过六娘又不想念江南,还只记挂母亲一人,还是留在府中较好。”

啊?长宁一愣, 怔怔的看着陆砚, 突然露出一抹娇笑,上前抱住陆砚的胳膊撒娇道:“可是我更记挂夫君呀, 若是夫君不在府中, 我定会牵肠挂肚的。”

虽知她这番话少了几分真心, 但陆砚的眼里还是装满了笑意, 侧目看着紧紧靠在自己身边的长宁, 挑眉道:“牵肠挂肚?”

长宁双眼发亮的连连点头,陆砚忍不住低笑出声, 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低声道:“若是魂牵梦萦的话, 为夫便考虑带你同行。”

长宁小脸慢慢皱起, 咬唇道:“是魂牵梦萦啊,梦里梦外都是你呀,否则怎么会这般想与你同行呢……”

软糯的话语让陆砚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直到用罢午膳出门,身上都带着明显的愉悦之情。

送走陆砚,长宁才去秦氏那里。冬至是南平人们最看重的节气,便是民间最贫穷的人也会用家中所能动用的所有银钱才添置新衣、置办饮食、祭祀先祖。而对定国公府这样的公爵侯府来讲,除了做好自己家中的庆典活动,还要在冬至前后三天布施粥饭已显仁慈。

长宁到的时候,秦氏正在与家中几位管事说着布施粥饭的事情,见长宁到来,上上下下打量几眼,脸上的笑瞬间就多了几分意味。在秦氏这样的目光下,长宁的表情渐渐羞涩起来。

秦氏笑盈盈的拉着她的手,开口道:“六娘若是这几日无事,便管管布施粥饭的事情吧。”

长宁一愣,这几年定国公府每年冬至的施粥都是滕氏负责的,她以往也不过就是帮秦氏点算点算物件,给家中下人做做新衣这样的事情罢了。在她看来,这种施恩的事情滕氏这个世子夫人来做是相当合适的,若是今年换成她,不知道滕氏又要怎么想呢。

抿了抿唇,刚想拒绝,就听见秦氏道:“六娘莫要推辞,郭家十三娘年前要进门,世子夫人相顾不暇,家中这桩事便交由你做了。”

长宁闻言,只能点头应下,接过几位管事手里的单子,细细看了起来。虽说往年都有惯例,但真的操作起来也是比较繁琐,看完各位管事手里的单子,长宁不由微微拧起眉头,半响后将单子收起来,浅笑道:“各位先回去吧,我第一次接手这桩事情,晚上还要再细细斟酌,什么时候需要各位开始忙碌,我再使人找你们过来。”

见几位管事离开,秦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六娘觉得有问题?”

长宁看了秦氏一眼,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微微摇了摇头,笑道:“请母亲容许我回去后再细细思量一番。”

秦氏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看向她道:“砚郎今日出去了,晚膳便留在这里与我一同用罢。”

****

长宁掌管冬至布施粥饭的事情传到滕氏那里时,滕氏与陆砥正在用膳。自从滕氏明知他想要迎纳一个家世不错的庶女做二房后,还私自为他纳了妾,陆砥便处处看滕氏不顺眼起来,也厌烦见她,便是在府中也常召侍婢或者妾室伺候,两人见面时间越来越少。

今日是为着迎纳二房的事情,陆砥才进了滕氏的房里,两人说完事情,陆砥觉得滕氏虽然心中诸多抱怨,但却算精心准备,心中多了几分满意,便留下同滕氏一起用饭。没想到开膳不多时,便听到这样的消息。

藤氏心中一紧,惶恐道:“夫人这般是何意?莫不是……”

陆砥阴冷的表情让滕氏的话戛然而止,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多话。陆砥见她这幅畏缩样子,心中更是嫌恶,扭头看向别处,冷冷道:“我去老夫人那里,你就算再没什么大用,能不能学学舒六娘多去母亲那里露露脸?没有子嗣,连做人也不会,真不知当初娶你作何!”

滕氏全身一抖,睁大眼睛看着陆砥甩帘远去的背影,怔怔道:“娶我作何?娶我作何……”

窗外刮起阵阵寒风,冬天已经到来,却比不上滕氏此时心中的寒意。

老夫人听完陆砥的话,也无心用膳,挥挥手让人将东西撤下去,皱眉看着陆砥道:“这般担忧不是此时才有的,早在三年前那陆砚小儿得到榜眼时,我便料到会有这一天。也是大娘没有眼力,若是去年便迎娶了范御史家的三娘子,如今你与圣上便是更多一层姻亲了!我听闻这段时日,皇后身体抱恙,宫中诸事皆有范妃定夺,倒是白白错过了这桩姻亲。”

陆砥眼神晦暗不明,看向老夫人道:“圣上与我还不如三弟亲近,莫说我这个表哥,便是外祖家的亲舅父,圣上如今也不过只让他领了一个闲职罢了……三弟此次文兼武职,又是大功归来,祖母……若是……”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敢再想。

陆老夫人也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砥儿莫要担忧,祖母不会让任何人夺取你的世子之位!听闻昨日圣上传召陆砚进宫,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不过这几日看来,北征将领皆加爵进官,唯有他尚无任何动静,或许……圣上心中有别的想法也不一定,砥儿千万不能因这一件小小的内宅事乱了手脚。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广结善缘,他陆砚身后有舒相,老身就不信这朝中没有与舒相不合的,你应做的就是把这些与舒相不合的人结交起来,哼,莫不成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情,圣上真会因为他一个舒相就与其他大臣作对么?”

陆砥心中烦闷不已,胡乱点头应下。见自己从小带大的孙儿这般颓丧,陆老夫人眼中闪出一抹阴狠,对一旁的何娘子道:“去叫碧芳过来!”

****

初冬的晚上已是十分寒冷,陆砚远远看见自己院外高挂的两只红灯笼,眼中的冷漠也像是被这暖光同化一般带上几分温暖。回到卧房,见内室灯火明亮,脚下微顿,皱了皱眉,问:“六娘还未休息?”

在外守着的红二看了眼一身寒霜归来的陆砚,默默的垂下眼眸,低声道:“是,刚刚还与乔妈妈、阿珍几人在内说话。”

陆砚眉心皱紧,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屋内暖意融融,还带着几分长宁沐浴后的芳香。

听见动静,长宁抬头恰好与陆砚的目光相对,展颜一笑道:“你回来了?可曾用膳?”

陆砚点点头,伸手制止她准备从榻上起来的动作,直接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道:“怎么还未睡?”

“还不困呀……而且你也尚未归家,便想等等你。”长宁唇角含着几分羞涩的笑意,起身走到他面前,柔声道:“夫君可要沐浴?我让人备水。”

陆砚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笑着看她:“娘子可要帮我?”

长宁一怔,不防他会说出这般带有几分调笑意味的话来,脸颊一红便想摇头,可有见他面色如常,倒像是刚刚那句话是夫妻间在正常不过的问候一般,便有些茫然起来。

想到他早上曾说过“他们夫妻间便是再亲密些也是应当的”,长宁微微咬了咬唇,再次认真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陆砚,微微点了点头,呐呐道:“若夫君需要,我便帮你洗浴。”

陆砚见她带着几分茫然又纠结,最后却又无奈答应的表情,不由轻笑起来。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含笑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情愫:“今日便罢了,等哪日阿桐精神好一些在帮我吧。”

长宁看着他步入浴室,微微歪了歪头,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到妆台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今日的肤色看起来很好哇,粉白细腻的,仿佛比平日还要气血充足的模样,三郎是怎么看出自己今日不精神的呢?想来半天没想明白的长宁便将这个问题丢在一边,不再理会,重新坐回榻旁看着下午那几个管事交给她的几张单子,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犹豫。

陆砚从浴室出来,见长宁依然坐在榻上,撑着小脑袋一副犯愁的模样,眉心轻轻蹙起,走过去将她面前摊开的几张纸拿起来看了几眼,道:“为这个发愁?”

长宁本还犹豫要不要给他说,此时如此,便叹了一口气道:“是呢,这是今日府中几个管事交给我的,是过几日布施粥饭所需材料的物价单子,这物价……不对。”

陆砚早就看出这其中的问题,可听到长宁的话,心里微微有些讶异,看了她两眼,问道:“哪里不对?阿桐怎知不对?”

长宁微微抿了下唇,指着其中一项道:“据我所知,粟在京都价格极贱,每斗30文,可这张单子上每斗却要80文;还有米,京都是南北通河的重要中枢,每年从南地发至京都的大米数以百千万计,因此京中米价也并不高,每斗约是80文,可这上面每斗米却要250文……还有一些其他五谷价格也高于市价,后面的炭火干柴还有别的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长宁一边说着,一边语气便微微带了几分气愤:“虽说水至清则无鱼,这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奴仆,我们主人家总是要宽和一些才两两安生,可如此这般贪婪莫不是将母亲、还有这阖府的大小主人当傻子么?”

陆砚感觉今晚像是重新认识了长宁一般,原本以为她被家中养的娇气,定是万事不知的,却不曾想居然并未如此。唇角慢慢勾起,浅笑道:“阿桐既已知晓的这么清楚,还有何犯愁的?明日将这几张单子摔到那几个浑人脸上,另寻了能干的来做便是。”

长宁闻言,不由睨了他一眼,半响后才从他手中将单子拿回来,想了想才耐心解释道:“没有这么简单的,家中又不是只有你我和母亲,还有世子、世子夫人呢……算了,不与你说了,这内宅关系,想必你常常在外定是不理的,说了只怕你还觉得我女人家心肠狭窄呢……”

见她小脸再度鼓成包子,陆砚忍不住笑出了声,指节轻轻摩挲着她鼓起的脸颊,柔声道:“莫要想太多,也不必在意世子、世子夫人的想法,这家中阿桐若觉得有何不对的,尽管处置!”

长宁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半响后道:“这件事原本一直是世子夫人做的,今年母亲交给了我,只怕她心中本就别扭,可这几个管事里有两位还是她随嫁丫鬟嫁的人,我要是向母亲说了,世子夫人只怕心里会更有猜忌吧。”

“不必管她。”陆砚眼睛微微眯了眯,闪过一丝寒光,冷哼一声道:“只怕她很快就会无暇顾忌此事了。”

“为什么?”长宁好奇的看着陆砚,不解道:“因为要帮世子迎纳二房么?不过今日母亲也是这般说的,才让我接手这桩事情的。”

陆砚转头注视着长宁,突然站起身将她一把抱起,走向床边道:“不是,过两日你便知晓了,现在时候不早了,应睡了。”

长宁感觉身体挨到软软的床铺,看着欺身而下的男人,想到昨晚的疼痛,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襟,瑟缩道:“今夜……今夜还要那般么?”

陆砚本无此想法,可看到怀中的人娇弱无依的躺在红色床铺上时,身体中的一些想法便源源不断喷涌而出,渐渐交汇于下腹之下。

看着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看着自己时,可怜巴巴的的小模样却让他目光渐渐灼热起来,俯身含住她微微有些颤抖的唇瓣,低低应了一声,含糊道:“今夜不会如昨日那般疼……”

长宁只觉得心中还有些阴影,但却抵不过他口唇、大掌的火热攻势,再次如昨夜一般渐渐沉沦,直到痛感再次袭来,让她猛地清醒,低低哀叹了一声,狠狠的咬上了陆砚的肩膀,“又骗我!”

厚重的床幔在摇晃中,透进外面燃着的烛光,红色锦褥在烛光下像是被镀上一层金光,两人相互依偎纠缠的身体也在金光中不停的闪晃,痛感渐渐消失,新奇又陌生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让长宁的身体更加柔软。耳边是男人低低的一声喟叹,揽着她纤腰的手臂收的愈发紧了,像是要将她紧紧嵌入自己身体一般,紧紧融合探进,与她分享这世上最极乐的欢愉。

春宵恨夜短,欢情过后,夜也过了大半。陆砚轻轻抚拍着怀中人的后背,指尖将散乱在她面颊的长发捋到耳后,见她睁开双眼看向自己,微微一愣,柔声道:“没睡着么?”

长宁枕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双目定定的看着他情、欲未退的俊脸,抬手轻轻摸了摸,收回手重新缩进他怀中,低低道:“我都忘了呢,昨日你问我为何生气,我回答了,可你还不曾告诉我你昨日上午为何不高兴呢……”

陆砚一顿,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此时想到这个问题,微微垂了垂眼眸,恰好看到长宁正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明明眼底已带上几分倦意,却还坚持不休的等着他的答案,真是可爱又好笑。

手掌顺着她光滑的后背轻轻抚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沉默了半响低低道:“我……不记得缘由了。”

长宁秀气的眉心猛地皱起,盯着他看了半响,哼了一声,一转身从他怀中翻了出去,撅着小嘴闭上了眼睛,闷闷道:“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我生气的原因了!”

怀中顿时一空,让陆砚心中也跟着空落了几分,长臂一伸就将滚出自己势力范围的小娇娘抱了回来,在她鬓边亲了亲,低声道:“许是不愿在你嘴里听到别人的事情吧,因此,阿桐以后莫要当我面提起别人,尤其是别的儿郎……”

长宁一怔,转身定定的看着他,转了转眼珠,想到了昨日确实是在自己说了“崔二哥”之后,他才看起来不是很愉快的,当下也不计较他刚刚想隐瞒的举动,伸手唤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闭上眼睛低低应道:“我知晓了,以后不会再提别人了,你也莫要恼了。”

说着小手像是安抚般的在他胸前抚了抚,却让陆砚身体猛地一紧,抬手按住她的小手,低哑道:“莫要乱动……”

怀中的人老老实实的偎在他怀中,头枕在他的肩窝,唇角带着开心的弧度,丝毫没有负担的进入了梦乡,一点都不会理会身边的男人默背多少遍剑术心诀才方能入睡。

长宁心中记挂着滕氏交代给她的事情,便步入往日睡得那般深沉,感觉到自己的头被轻柔的从温暖的枕头上挪开,便有些不高兴的微微睁了眼,却刚好看到身边的陆砚起身下床。虽已肌肤相亲,但如此这般见到男人平滑结实的后背,长宁还是忍不住小脸一红,拉起被子钻了进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陆砚随手将衣服披到身上,转身看着将自己从头包住的小女人,唇角带出一丝笑意,伸手将被子拉下,看她还略有些迷蒙的双眼,轻声道:“醒了么?”

长宁乖乖的点点头,慢慢拥着被子坐起身,看着他道:“你要去练武么?”

陆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心中一叹,今日又起晚了!见他摇头,长宁不由奇怪:“你已经两日未去了……”

陆砚点头,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一捡起,道:“有些晚了,而且今日我还有事要出门。”

说罢见长宁面色奇怪的看着自己,笑着摸了摸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道:“有些事情想在年前处理完,因此这些日子可能无法一直陪着你。”

长宁以为他要忙碌远任江南之事,便善解人意的点头道:“我无妨的,临近年底,母亲那边也是忙碌,我虽无大用,却也能帮母亲做些小事。”

陆砚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阿桐怎会无大用,昨日那般能干,定是要给母亲帮大忙的。”

长宁被他这般夸奖,只觉得不好意思,咬唇笑嗔了他一眼,眼梢眉角俱是风情初绽,陆砚俯身吻了吻她嫣红的唇瓣,轻声道:“那几个贪心不足的管事,阿桐尽管发落,不必对他们客气!”

长宁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顾忌,但却因为他这番态度莫名的有底气了许多。

送走陆砚,长宁直接拿着单子来到秦氏那里,直接将单子上的问题给秦氏说了个明白。秦氏手里拿着这几张单子,眉心紧紧拧成一团,这几个人有两个是老夫人的随嫁仆从,还有两个是滕氏随嫁丫鬟嫁的厮儿,后来成了小小管事。这几年虽然她总觉得这桩事中有猫腻,但因为牵扯老夫人与滕氏,秦氏便懒得去管,此时见这几人居然如此贪婪无度,心中也不由怒火中烧。

“真是低贱下作,莫不是将这国公府当成他们的金银库了么?滕家的人简直是……”秦氏只觉得对着滕家更加鄙薄,养出来的小娘子是那般,底下的下人又是这般,简直就是教养败坏!

长宁给秦氏顺了顺气,端给她一杯茶,将单子拿过道:“早起三郎走时,说定国公府容不下这些欺主的奴仆,让儿媳尽可发落,本不应打搅母亲,让母亲生气。可儿媳想按律处罚,觉得还是先来给母亲说一声较好。”

“按律?”秦氏喝下一口茶,也没刚刚那般气愤,只是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吐出一口气道:“罢了,按律就按律,免得我们觉得仁慈将人打发了出去,却被他们在后说三道四!这帮滕家出来的小人,怕是连黑白是非都分不清!”

长宁见秦氏并无异议,当下也不耽误,直接命府中护卫将这几人悄悄的押了起来,同时安排玉成悄无声息的带人去搜了这几人的家,看着放在秦氏正堂几大箱金银玉翠,还有玉成搜出来的账册,长宁都觉得这几人简直是贪心不足!

秦氏接过长宁手中的账册,随意扫了两眼,就觉得胸口一阵气闷,看着跪在地上还不停大声呼叫的几人,猛地拍下桌子喝到:“陆达,你与玉成一起将这几人还有这些东西送到京都府,按律判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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