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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衡抬头望天:……为了玩。
至于怎么玩,那可就说不准了, 据说变态天子很迷恋鹤,觉得与鹤双修可以早日飞升长生不老,因此弄死过不少鹤, 死的会毫不怜惜地扔出宫,禽兽行径简直令人发指,进了宫的丹顶鹤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寄希望于体态身材毛色等各方面都差点,天子看不上,能被当个宠物养养,那就算命好了。
不过几个同伴刚被抓走没多久,应该没那么快就派上用场,现在去救还来得及。
大可爱们脑回路简单,不会想太复杂的问题,听说同伴还有可能活着,全都激动起来,纷纷拍着翅膀表示要去搭救同伴。
庄衡:不用,我去就行,你们等消息。
大可爱们并不相信他的能力,为首最健壮的丹顶鹤更是护犊子般一翅膀将他掀到后面:你留下来保护雌鹤、老鹤、幼鹤,我们去。
庄衡:???
感觉受到奇耻大辱的庄衡无语片刻,打开系统面板,进入超市生鲜区,将水缸里的鱼全都买了,连着水“哗啦啦”倒在它们面前,鱼都很鲜活,掉在地上不停鞭打尾巴,兴许是感受到地上的潮气,都拼命往河边蹦。
大可爱们集体呆住,既震惊又茫然,完全不知道这只曾经瘦弱、现在虽然壮了点但也还称不上强壮的同伴究竟是怎么捕捉到这么多鱼的,而且鱼是怎么掉下来的?之前都藏哪儿去了?
庄衡再次使出杀手锏,又买点粗粮放在它们面前,之后淡定地绕着它们踱步,喉咙里发出自信笃定的鸣叫声:“ko—lo—lo——”
我已经和两脚兽成为朋友,这些都是两脚兽送我的,只有我能去两脚兽的地盘救出同伴,城门里的两脚兽很厉害,你们打不过,去了很可能会被抓起来,不如留下来安心吃东西,等我好消息。
这番意思要表达清楚还颇费劲,好在庄衡两种语言皆通,把几个音调重新组合,总算把话说清楚了。
大可爱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拿不定主意,最终还是为首丹顶鹤答应下来,事情才算商定好,为首丹顶鹤还伸出翅膀拍拍他的头,表示:等你把伙伴们救出来后,老大给你当!
庄衡:……
有了盼头,那只失去配偶的丹顶鹤又开开心心地吃起来,庄衡告别被他安抚住的大可爱们,展翅飞上天空,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他借着稀薄微弱的月色回到之前的地方和几名护卫汇合,之后带着人往城门口行去,最终赶在关城门前顺利进城。
天子赐给庄衡的宅院离王宫很近,庄衡找到地方后带着人住进去,登上阁楼就能看见宫墙和宫里殿群的屋顶,他从阁楼上下来,见宅院里面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应设施俱全。
一名护卫道:“仙君,小的打听过了,这宅院风水极好,以往住的都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而且这些人没一个犯事的,要么是寿终正寝,要么是辞官归田,宅院干干净净,可见天子对仙君很是器重呢!”
庄衡见他端了盆水过来,就洗洗脸洗洗手,不太放心地问:“官府可曾说别的?这宅院过户给我,外人都不知情?”
庄衡这个外来户其实是没有户籍的,但废都归季大石统治后,季大石给他补了一份户籍,如今这宅院转到他名下,他却只有个忽悠来的“仙君”名头,这名头都城的人有没有听说过还不一定呢,也不知道天子怎么隐瞒消息的,国师知不知道有这回事。
护卫道:“仙君请放心,这宅院是私有的,原本住着一个老臣,老臣已经归乡,一直想将宅院卖掉,只是开价抬高一直没卖出去,外人看你住进来,只会以为你家财万贯,不会想别的。”
庄衡没想到这些护卫还挺能干,一来就把事情都查清楚了,他放下心来,让护卫们去用饭休息,之后关上门,从系统寄存处取出那枚形似羽毛的玉片。
盆里的水已经换了新的,庄衡回想了一下萧琅教他的手势,拿着玉片探入水中,试着划了划,划完半天没反应,又试了几次。
ai看着都替他着急:[小老弟不会是骗你的吧?说不定只是为了揩油胡说八道的。]
庄衡:[……不可能,要么是我记错了,要么是我理解错了。]
庄衡自认记性不算差,划出来的图案应该没问题,那就只能是理解错了。
他看看盆里的水:[小老弟可能走得急没说清楚,这玩意儿既然有通讯功能,就应该在活水里用,我这脸盆装的水能把消息传到哪儿去啊。]
ai:[主人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座宅院有段时间没打理了,之前还听护卫说湖里面水臭呢,可能出口处堵了,主人你想找活水只能去外面找了。]
庄衡将玉片重新收好,变成鹤形悄悄飞出去,此时天已经黑透,他到了城外就是睁眼瞎,只能在城内找,好在城内水源丰富,河流纵横交错,他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挑个人少的地方,别被人发现。
在上空盘旋片刻,庄衡看中一条几乎没人经过的河,立刻飞下去。
古代的河水,哪怕是城里的都比现代干净,吸进鼻腔的空气带着潮气,让人感觉很舒服,庄衡站在河边一边观察一边呼吸新鲜空气,随后走到河边一颗粗壮的大树后变成人形,捞起袖子在河边蹲下,刚取出玉片打算伸进水里,就听到附近传来马蹄声,他想等马蹄声过去了再继续,没想到那马车竟停下了,紧接着就听人低声说:“当心!”
应该是马车上有人下来了,庄衡暗暗叫衰,虽然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可毕竟初来乍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决定避一避,就赶紧起身,在别人走过来之前飞快闪身躲到大树后面。
过来的是一辆马车、两匹轻骑,马车上下来一个人,两侧马背上的人跳下来护送他来河边洗脸,洗脸的人很快站起身,接过帕子擦擦,低说道:“明日天子问起来,就说他在路上感染风寒没治得好,病死了。”
一人迟疑道:“天子恐怕会起疑,好好一个身强力壮的武夫,能走那么远把话带到,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问题,这如何都说不过去。”
那人轻笑:“起疑又如何?横竖他拿不出证据,人死了就是死了,死无对证。”
庄衡听得后心渗出凉意:[这个时代果然不适合我,我能申请回去吗?]
ai:[你想抛弃小老弟呀?不行的,想也不行,回不去了,你已经死了。]
庄衡:[……]
庄衡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没想到那几人竟相当警觉,不知谁扭头过来,冷不丁低声喝道:“谁在那里?”
眼看那人手握上剑柄一步一步走来,庄衡吓得立刻将自己变成鹤形,在那人冲过来时突然拍着翅膀鸣叫一声,那人没料到竟是一只鹤,吓得险些跌入河中,倒也放松了警惕。
庄衡趁他愣神的功夫飞快地跳上岸,展翅飞走,一口气飞回新入住的宅院,仍有种差点被杀人灭口、惊魂未定的虚脱感。
ai替他发愁:[怎么办呐,要不要再去别的水源试试?]
庄衡折腾那么久都饿了,忙从系统中买了一篮子鸡蛋,又顺手买了个煮蛋器,边煮鸡蛋边摇头:[算了,找小老弟没用,他又认不出那些鹤谁是谁,还是要我自己去,现在大半夜的鹤群一般都在睡觉,我急也没有,干脆等天亮再过去。]
庄衡将鸡蛋煮熟,自己吃了两颗,剩下的给护卫们分了,之后倒头就睡,定好闹钟,天还没亮又爬起来。
古人都起得早,伸手不见五指时有的人家就有动静传出来了,好在街上还没人走动,庄衡趁着这个明暗交接的时间迅速飞往王宫,为了避免被守卫发现并一箭射下来,他飞的很高,一直飞到王宫主殿上方才降低一点,又盘旋着观察了会儿形势,这才小心翼翼落地。
这时候天光已亮,宫里养的丹顶鹤开始鸣叫,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有专门养鹤的宫人拿了食物去喂它们,它们吃饱喝足就开始在宫里溜达,显然被抓入宫中的鹤也不全是倒霉蛋。
庄衡假装自己是其中一员,从假山后面踱步而出,混入鹤群中,开始满怀希望地四处搜寻。
找了没一会儿,庄衡忽然发现这些鹤脖子上都挂着东西,他探头仔细看,见是写了名字的木牌,不禁咋舌,忙伸出翅膀尖在其中一只鹤的木牌上面碰了碰。
那只鹤以为他想要,歪头盯着他看了看,非常友好地将脑袋伸过来:[ko—lo—lo——]
你是新来的吗?这个不好吃的。
庄衡也友好的跟它打招呼,表示自己并不想吃这块木头,随后对ai道:“帮我复制一个这样的木牌。”
ai立刻照做,并且给他戴上。
那只鹤见他脖子上凭空多出来一块木牌,吓得扑腾翅膀连连后退,退开后又忍不住好奇,再次凑过来盯着他看。
庄衡观察四周,发现这些鹤都可以大摇大摆地在王宫里四处溜达,就像王宫的主人一样自在,这给了他不少便利,他就像其他鹤一样四处转悠。
可惜半天过去,毫无进展,那几只鹤连影子都没见到,不知道被安置到哪里去了,他只好去找萧琅,但王宫很大,他连萧琅都找不到。
庄衡溜达到天子寝殿门口,目前只有这里没找了……
ai见他不动,忍不住催促:[主人你怎么不进去看看呀?不会有人拦你哒!]
确实不会有人阻拦,他都溜达这么久了,宫侍和护卫见到都没反应,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但庄衡很纠结:[就这里没找了,你说我是希望小老弟和大可爱都在里面呢,还是希望他们都不在里面呢?]
ai:[……]
庄衡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昂首阔步走上台阶,在寝殿门口站定。
一只鹤在天子寝殿门口探头探脑,这场景怎么看都滑稽,然而在这座王宫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有一名宫侍紧张地盯着他,蓄势待发。
庄衡朝他看了看,见他手里抓着一块帕子,这才后知后觉地猜测,他可能是怕自己随地大小便。
庄衡:[……]
寝殿里传出阵阵笑声,庄衡侧耳细听,一时难以分辨是在说笑还是在淫|乱,他心里有些不踏实,踌躇着往里跨出一步。
这时大殿深处有脚步声传来,落地薄纱掀开,一道人影从里面走出,那人穿着浅色大袖宽袍,行走间有种翩翩欲飞之感,静立不动时,衣袍贴身落下,衬出高挑劲瘦的身材,襟口半敞,露出胸前大片麦色。
来人忽然定住不动,像石像一样,不是别人,正是萧琅。
庄衡也呆呆立着,脑中“嗡嗡”作响。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脑中纷乱的思绪,一名宫侍从他身边越过,低着头疾步跑进殿中,悄无声息地跪到地上,恭声道:“陛下,祁王已奉诏入京,此刻正在宫门外求见。”
萧琅将目光从庄衡身上移开,神色无波:“你先下去吧,我会转告陛下。”
宫侍抬起脸,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萧琅嗓音略沉,眸中带上了几分杀气:“陛下正有事忙,你先下去。”
宫侍越发疑惑,但又不敢多问,急忙起身后退,没多久就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寝殿深处依然有断断续续的笑声,穿过空旷的走道传来,悉数钻入庄衡耳中,有种不大真切的飘渺感,庄衡忽然有点心慌,下意识后退一步,萧琅疾步走来,目光锁在他身上,并未急着说话,而是忽然将他抱起,大步走进偏殿,到了无人处才将他放下,看着他道:“鹤鹤,你怎么突然来宫里了?”
庄衡愣愣看着他:“啊……你竟然能一下子认出我来?”
萧琅抬手想摸他脖子,被他后退一步避开,手僵住,又急忙上前与他拉近距离:“我当然能认出你来。”
庄衡再次后退,见萧琅步步紧逼,他退无可退只好停下,目光从萧琅半敞的胸口掠过,又匆匆看向别处,心里忽然腾起燥热和怒气:“你是不是能把宫里所有鹤都区分开来?毕竟相处那么久了。”
萧琅急声道:“没有!我只能认出你!其他鹤在我眼里都是差不多的模样,我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再说我入宫没多久,与它们也不熟。”
庄衡几乎被酸涩和怒气淹没,转身想走,却被萧琅抢先一步拦住去路,他抬起头:“你不去把重要的消息告诉天子吗?”
萧琅道:“天子不会即刻见祁王,此事不急,你先告诉我,来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庄衡转开目光:“确实有事,我家族群的鹤少了几只,说是被抓了送进城里,我想着整座城也就王宫里才能养鹤,就过来找找它们,你……你既然对宫里熟悉,应该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萧琅面色微变:“我这就带你去找。”
庄衡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胸腔里的郁气不停发酵,几乎要爆炸,他看向萧琅,语气再难维持平静:“你带我去找鹤?那祁王怎么办?就一直在外面晾着?”
萧琅抿抿唇:“祁王自有天子去见,我陪你找鹤。”
庄衡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是吗?天子在哪里?带我去见见。”说着越过他就要往寝殿深处走。
萧琅急了,大步冲过去拦他:“天子还没起,你去了万一惹恼他,我先带你去找鹤,如果不在宫里,就有可能被送到后山去了,我这就带你去。”
庄衡“呼哧呼哧”喘气:“你拦我干什么?”
萧琅眼里掩不住焦急,甚至隐约可见慌乱和脆弱,他手都有些抖了,抱住庄衡的脖子:“你……你别去……去了可能他也不在,他可能从别的门出去了。”
庄衡挣扎:“来都来了,不见见天子说不过去。”
萧琅抱紧他:“鹤鹤……”
庄衡深吸口气:“之前我听见里面有笑声,你也在里面,是在说什么高兴的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萧琅一五一十道:“宫里有各路耳目,天子只是想做戏给别人听,并没有什么高兴的事,他……他只是在一旁休息,让别人说笑,别的什么都没做。”
庄衡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放弃挣扎:“你不想让我进去,那就算了。”
萧琅越发心慌:“鹤鹤……”
庄衡怒从心起,跳起来一翅膀扇在他后脑勺,“啪”一声直接将他扇懵了,扇完不解气,又换一边翅膀扇过去:“你他妈当我是蠢驴吗?啊?我是不是看起来就很没脑子?”
萧琅抬手摸后脑勺:“鹤鹤?”
庄衡扇他两下,心里鼓胀的气球似乎被针戳破,慢慢瘪下去,他深吸口气:“祁王就那么晾着真的没事?”
萧琅道:“没事,天子是以祭奠祖先的借口传他入京,会安排他先去宗庙。”
庄衡气得又一翅膀朝他扇过去:“天子天子!天你大爷的子!”
萧琅摸摸后脑勺,不知怎么了,心里的慌乱似乎少了些,他试探着伸手过去想抱庄衡:“鹤鹤。”
庄衡后退一步,低下头,翅膀尖在身上搓搓:“既然祁王那边都安排好了,你有时间的话就带我去找我的同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