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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想着,那人已经大步出了公司。到底是星辰一般的存在,举手投足万人瞩目,寻常人家又怎么可能攀得上。
钟离亲自过来接上张涛,秘书已经电话订好餐了,两人一到就开始上菜,就连红酒也是八二年的珍藏。
张涛一看,慌张起来,他虽然没喝过,也知道这酒贵得吓死人。连忙说:“老同学真没必要这么客气,喝点儿普通的酒就行。”
钟离让他坐下,一边已经让侍者开了酒。拿过来亲自为张涛倒上。
“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只怕招待不周,哪有什么是不应该的。当年在学校没少得你照顾,今天我敬老同学一杯。”
说着端起酒来,两人一饮而尽。
同学见面总是欢愉的,遥想起当年就有数不尽的话要说。况且两个人一直处得不错,钟离读研的那段时间,张涛已经回家开店了,他就和孙亚梅在那附近租的房子,许多次张涛给他割了肉连钱都不肯收。对于当时拘拮的钟离来说,算是极大的恩惠了。
这些年过去,钟离混得风声水起,身价过亿,早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人接济的穷小子。倒是张涛,开了若干年的冷鲜肉店,一直没见什么大的起色,日子也过得平平。几杯酒下肚,抱怨起现在的生意不好做。
钟离眯着眼听着,惯常的小动作倒是没有变。
张涛发现他现在的烟瘾很大,顶好奇的说:“记得你是个挺养生的人,当年男同学都在抽烟,就你不抽,大学毕业了也不见你抽,什么时候学会的?”
钟离若有似无的挑了下好看的眉毛:“有一段时间心情不好,不知不觉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张涛是了解他的,既然钟离这样说,在他看来一定是打心底里过不去的大事。想当年他和孙亚梅分手可谓伤心伤肺,就是那样痛苦的情况下也不过醉了两次酒,之后也不见他的生活有一丝一毫的走样。
话题既然赶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来。也是喝高大了,于是张口问了出来:“你现在和孙亚梅怎么样了?结婚好几年了吧?”
餐厅里闪烁的流光从钟离的身上缓缓的滑过去,映衫得他的整个眉目清幽如画。
笑了一声,淡淡说:“我们没有在一起,她在两年前结了婚,听闻是嫁给了本单位的一个人,现在孩子都快会走了吧。”
“那你订婚那次?”
钟离神色寂寥起来:“订婚那天她去s城是听说我要订婚了,她觉得很后悔,打来电话说要挽回。我当时拒绝了她,没想到她正在开车,情绪激动就出了车祸……索性伤得不重,我和安昵赶过去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是我陪她一起去的医院。”
那时候他就什么都跟她讲清了,从他们几年前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两人就再也没有一点儿关系了。更没有回转的余地,如果他还有那样的念头或者遐想,当初就不会放开她的手。
钟离告诉她:“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这些年过去能等到这样一个人,我觉得欣慰,也感觉值得。所有,当初放开你的手,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只是一个替代品,就因为他长了一双与那人相似的眼睛。所以这些年过去,钟离照镜子的时候从来不敢盯着自己的眼睛看,那样不堪,他竟然厌恶了自己的一双眼。
张涛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钟离伸出手来阻拦他:“你这是做什么?”
张涛满脸懊悔说:“钟离,是我们两口子对不起你。安妮跟我说那天她送你去车祸现场碰到了季小姐,那时候她迷迷糊糊的,以为你和亚梅那样是旧情复燃的节奏,而且那些年过去她一直以为你对亚梅是有感情的,就……就对季小姐说了一些话,现在想来那些话是不该说,定然让季小姐误会了什么……”
钟离长眉轻蹙,眸子幽黑沉寂的盯紧他。喉结动了动,竟仿佛是说不出话来。
张涛懊悔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隐隐觉得自己的媳妇口无摭拦,是做了什么混帐事。
说再多都于事无补,见钟离扎身在幽光里沉默寡言。痛苦的搓了一把脸,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给他听:“这些年季小姐混得倒是不错,事业很成功,常在杂志上看到她。不知道她有没有结婚,只是听说过关于她的传言,其中也有些不中听的。但我想季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定然是结婚了。否则身边怎么会带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那孩子长得倒是粉嫩玉滴的……”
出来的时候下起了雨。
钟离已经吩咐人将张涛送回酒店了,他喝了酒,自己不想开车,也不打算叫代驾。就沿着路一直往回走,任那细密的雨细纷纷砸到脸上。温热的,他抬手抹了一把,仍旧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许多年后他仍旧想念一段短暂的时光和一条杂乱不堪的马路,肆意的冷风里他牵着一个女人的手,步伐缓慢,以为那样走下去,就会是一辈子……
雨越下越大了,路上行人匆匆,无数人与之擦肩而过。只钟离一人不紧不慢,像喝醉的酒鬼,商场的广告牌前再度停留驻足。
这些年来一直有这样的习惯,望着夜晚明亮的广告牌发呆。无数次更像是在梦里,梦里他就这般为着一个女人着迷,望着她如同画报上走下来的,明媚如斯,毫不设防的占据了他整颗心房,千金不换。
那时候他望着她,只在心里呢喃:“终于等到你了。”
他只想抱着她,听两个人心脏剧烈又温柔的起伏,就连整个世界都为之安静,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