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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
她喜欢的,无非是我的脸,以及我能给她的欲死欲仙的快乐。
我需要的,是她的纵容,以及我所能借着她的威风争取来的,掌控这天下的权力。
我曾经认为这样的交易很公平。
段御铖知道这件事之后,曾经问我:“难道你就甘心任她把你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
尊严是什么?抱歉,我从来没有过那种东西。
我的存在,似乎一直就是为了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的。
我的态度,是一切都无所谓的。能倾覆了这天下最好,若是失败也不算什么;若能灭了那些奸贼、恢复正统最好,若不能也算不得什么;若能一直保有富贵荣华自然不错,一朝沦落街头也不算什么。
寿康宫的这些肮脏事,我也并不怕人知道。
我如今的身份已是人人可以唾弃的,再加一条恶名又如何?
我从未标榜过自己清白高贵。是非对错,都是旁人的臆测罢了。
但是这半年,我忽然开始在意起来。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免与这老女人独处;拥着这具身体的时候,我越来越觉得恶心和不耐;我开始在意宫里的流言蜚语,有一次甚至一举杖毙了十余个喜欢嚼舌根的宫女。
我开始害怕,怕被人发现我是假太监的秘密,更怕一些不好听的话传到外面去……
我当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我的变化,这个老女人未必没有察觉。
所以,此时的宁儿,处境一定十分艰难。
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不能急躁。
我在寿康宫住了四五天,没日没夜地同那老女人寻欢作乐,却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宁儿。
那老女人竟也只字不提。
我知道她是在试探我,或者说,是在刻意折磨我。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除掉她,但是此时,还不到时候。
第五天的时候,她终于放过了我,可我依然不敢冒险,只好求了段御铖替我去救人。
直到晚间,我才如愿出宫,回到了我的家里。
柔嘉已经告诉我,她被囚在霞影殿五日之久,饮食不周,获救的时候已是十分虚弱。
我的心里涩涩地疼着,看到她的时候,愧疚几乎将我整个人淹没了。
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精神也有些恍惚。我以为她会向我哭闹,可她只是幽幽地笑着,添汤布菜,细心妥帖地伺候我用饭。
她越是这样,我的心里便越是烦乱。
我知道,我努力地想要靠近她,最终却还是越走越远了。
番外之韩五篇——因生缘灭经千劫(8)
她越是什么都不问,我越觉得无颜面对她,只好躲出去。
但心里却总是放不下。
她是极畏寒的,这般寒冬腊月,她一个人如何熬过长夜?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于是论多忙,我都尽量赶回去,与她同宿。
她渐渐地不再那样排斥我,只是依旧不怎么说话。
我也同样无话可说,于是这样一天天相处下来,非但没有变得亲近,反而日渐疏远了。
汝阳王同我反目,这一阵我颇有些手忙脚乱。
渔翁是做不成了,我只好另寻出路。
恰赶上春节,我决定在府中设宴,招待朝中的一干重臣。
这是前所未有之事,所以朝中人人惊诧不已,有些鼻子灵的早已嗅出了苗头,开始暗中向我示好。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的手中,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的势力并不多,所以我只能靠前朝的那些老臣。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齐思贤那个废物有那么大的胆量,竟敢明目张胆地上门约见我的女人。
先时听到门上的小厮说是齐思贤来过,我并未放在心上。
亲眼看到他仓皇地避开人群溜走,我也只是稍稍有些诧异而已。
直到元哥儿又提起他,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是汝阳王的走狗,此时上门,自然是没有好心的。他应当知道我绝不会欢迎他,所以他来做什么?
他对宁儿的觊觎之心,我一直知道。
所以,听元哥儿说起他二人在后园相见的时候,我的怒火便不受控制地冲上了头顶!
僻静的后园,他们支开了丫鬟,孤男寡女能做些什么?
我实在不愿那样想,可是那个女人是有前科的,齐思贤更是有名的浪荡公子,让我如何能信他二人清白?
我很希望自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那个女人娇弱无力地半躺在榻上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我。
她竟然……
她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吗?
她倔强的姿态,彻底摧毁了我仅剩的理智。
她是个放荡的女人,哪怕是在初次见面的男人面前,也未必不能宽衣解带,偏偏在我的面前倔强冷傲,装什么三贞九烈!
是因为看不起我,是吗?
既然看不起我,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嫁我!
这样的相处方式,我已不打算再继续下去。我太累了!
我知道我不能失去她。我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看着她跟别人好,我没那么慷慨。
既然我得不到她的心,又留不住她的人,这样一天天折磨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一了百了吧!
我伸出手,准确地抓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她还是瘦得厉害,我的手里握着的,仿佛是一把稻草。
我下意识地加大了力道,她痛苦地仰起头,张大了嘴巴。
我冷笑地看着她徒劳地挣扎,看着她抬起虚弱的手,似乎想掰开我的手指。
我知道这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她的指甲掐在我的手背上,已没有多少力气。
也许在下一个瞬间,她就会无力地垂下手……
她再也不可能离开我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想要欣赏她此时绝望的神情。
先前她似乎是想求我的,但后来竟又恢复了倔强的神态。
此时她正努力地瞪大眼睛盯着我,眼中滑出一滴清泪……
该死!
我的心脏剧烈地抽痛了一下,手指竟下意识地松开了。
我还是下不了手!
她从床上滚了下去,捏着喉咙剧烈地咳嗽了很久,我看到她的嘴角流出了一道黏涎,带着刺目的血色。
真脏。
我嫌恶地退后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