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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夫人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抱着薛逸海,面上是惊慌失措的神情,一边轻轻晃着薛逸海的身体一边哭得梨花带雨,“逸海,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我!”

见常夫人抱着薛逸海语无伦次的模样,公仪音忙蹲下身来柔声宽慰,“夫人,薛公许是突然昏厥了,你先稍安勿躁,放开他让我看看。”

常夫人泪眼婆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的行为并不妥当,依言停止了手中的晃动,退在一旁无措地用帕子拭着泪。

公仪音伸出手指在薛逸海鼻下一探,不由舒了口气,幸好还有鼻息,看来他只是暂时的昏厥。虽然不知原因,但眼下还是得赶紧请大夫。

想到这忙收回手,对着常夫人道,“夫人不用担心,薛公只是暂时地昏过去了,快找人将薛公抬回房中,再请大夫过来看看。”

常夫人这才恢复了几分清明,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急急忙忙吩咐一旁乱作一团的女婢和仆从们去找副可以抬动的软榻过来,又让闻讯赶来的管家赶紧去请大夫。

这时,秦肃分开众人大踏步走了过来,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薛逸海,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恰好听到常夫人的吩咐,闻言接口道,“夫人,前头带路,我背薛公回房。”

常夫人愣愣地点点头,在侍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想起身时,身子未站稳,竟晃晃悠悠地也跟着倒了下去!

见薛逸海和常夫人接二连三地倒下,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四下一片哗然,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如何是好。

薛静仪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眼下见常夫人也猝然倒地,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常夫人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母亲您不要吓静仪。”

秦肃的面色沉了下来。树影筛下的光线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转不定,在这样金色的光芒下,他眼中的神色显得愈发幽深如静默寒潭。

他蹲下来,伸出手指在常夫人鼻端一探,微微松了口气。

还有鼻息。

只是……好端端的,两人怎么会先后晕厥?这里头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同样觉得事情有蹊跷的还有一旁冷眼瞧着的公仪音。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查出两人昏厥的原因,而是先让两人醒过来再说。

她看一眼秦肃,正好秦肃也朝她看来。

公仪音冲他点点头,示意薛逸海就交给她了,自己则指挥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将常夫人抬到了仆从急急忙忙拿来的软榻之上。

秦肃见她行动迅速,条理分明,遂放了心,径直背着薛逸海朝他房中去了。

公仪音忙指挥仆从跟上,又扭头焦急地看向双目空洞的薛静仪连唤了几声。可薛静仪似乎被吓到了一般,神情怔怔,半晌不曾回答。

公仪音无法,只得让萧染好生照顾她,自己则让侍书在前头带路,让仆从抬着常夫人,朝薛逸海和常夫人的院中急急奔去。

因着薛逸海占了两人房中的床榻,所以常夫人被安置在了院中的客房内。

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

事态紧急,公仪音顾不上多说,也顾不上避嫌,拉着他赶紧进了常夫人的房中。

大夫颤颤巍巍坐下,来不及喘口气,看一眼常夫人逐渐铁青的脸色,眉头一皱,赶紧覆了块帕子在常夫人手腕上,眯着眼睛凝神把起脉来。

把了一会,大夫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这时,萧染带着好不容易回了神的薛静仪掀帘而入,她们行得急,大袖衣摆带起帘栊上的玉珠,在空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让房中的气氛愈发焦灼起来。

一踏进房内,薛静仪就朝床榻看去,瞧见大夫脸上的神情,不由带上几分焦急之色,急急问道,“大夫,我母亲怎么样了?”

大夫收回手,若有所思道,“夫人这症状,似乎是中了毒。”

“中毒?”几人皆是大吃一惊,好端端的,常夫人怎么会突然中毒?

“可知是何毒?”公仪音忙问。她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不安感升起,眼前闪过一个画面,让她心神一动,却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

大夫捋了捋胡须,“如果老夫没断错的话,夫人中的,应该是砒石之毒。”

“砒石之毒?”公仪音神思一晃,莹然生辉的面庞上露出一丝不解,“可是砒霜?”

大夫摇摇头,“砒霜是从砒石中提炼而成,毒性更烈,市面上也更难买到。幸好常夫人所中之毒为砒石而非砒霜,再加上摄入的量微小,老夫开一剂催吐的方子,赶紧煎好给夫人服下。夫人胃中的毒素被清除出来,再修养几天应该就无大碍了。”

薛静仪忙抬起手背擦干脸上的汗珠,看向大夫道,“有劳大夫了,我立刻派人下去煎药。”

人命关天,大夫点头应了,龙飞凤舞地写了张方子递给薛静仪。薛静仪唤过侍书,示意她下去亲自煎药,自己看向大夫道,“大夫,还要麻烦你去看看我父亲的情况。”

仆从去请大夫时,常夫人还未晕倒,所以这大夫本就是为了薛逸海而来,闻言点点头,急急背起药箱在薛静仪的带领下进了房间。

公仪音也跟在几人身后出了常夫人的房间。

她看一眼身后红漆的门扉,阳光逆照下,那样醒目的红色也变得柔和起来。廊下挂着的风灯在微风的轻拂下摇曳不定地打着转。

仿佛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午后。

可公仪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常夫人的中毒,一定是人为。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被人下了毒呢?

她将今日之事粗粗过了一遍,并未想到什么线索,只得先作罢,跟在几人身后进了薛逸海的房间。

挑帘而入,大夫正坐在薛逸海躺着的榻旁,收手扣在他的脉上,神情依旧有些严肃。秦肃则面容沉肃地站在一侧。

公仪音和萧染、薛静仪一道,在一旁惶惶不安地等着。

一时之间父母双双昏倒,薛静仪颇有些六神无主了,一双美目早已哭得红肿,咬着手帕眼眶含泪,一动不动地盯着大夫面上表情,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神情出现。

大夫皱了眉头收回手,狐疑地看向薛静仪,“薛公这状况,似乎不是病,也不像是中毒。”

“那是什么?”薛静仪不由奇道。

“似乎像是过敏的症状。”

“过敏?”薛静仪一脸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夫道,“怎么会是过敏?”

大夫又仔细看了看薛逸海的面色,肯定地点头道,“没错,薛公的确是过敏的症状。”

薛静仪舒了口气,“如果是过敏的话,是不是很快便能醒过来?”

大夫点点头安慰道,“老夫也给薛公开一帖药,早中晚各服用一次,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薛静仪千恩万谢地谢过,吩咐女婢送大夫下去开药方,并赶紧将药送过来给薛逸海服了。女婢领命离去。薛静仪这才走到薛逸海床榻旁,满目忧色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薛逸海。

他方才脸上扮老生的油彩早已被擦去,这么一看,面色显得愈加苍白透明起来。

薛静仪一阵心疼,想到另一间房中同样昏迷不醒的常夫人,泪水簌簌就往下落,嘴里呢喃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公仪音亦是不解,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她总觉得,这一次,无论是常夫人的突然中毒也好,还是薛逸海莫名其妙的过敏症状也好,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她抬头看一眼泪眼婆娑的薛静仪,从袖中掏出帕子递过去,柔声安慰道,“静仪,你也别太难过了。大夫不是说了吗?服过药,常夫人和薛公很快便能醒过来了。”

萧染也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示意她不用太难过了。

薛静仪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接过帕子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抬头朝公仪音和萧染感激地笑笑,声音中带了丝哭泣后的喑哑,“谢……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公仪音看一眼一旁静默而立的秦肃,出声提醒道,“今日之事,亦多亏了秦五郎才是。”

薛静仪似乎才想起秦肃的存在,忙对着秦肃恭恭敬敬作了一揖,真心实意道,“多谢秦五郎。待父亲和母亲醒转,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秦肃微微点头,示意她不用客气,沉声道,“薛公待我有恩,这都是我该做的。只是……”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目光投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薛逸海身上,若有所思道,“依我之见,今日之事必然不是巧合。若是不想这种事再次发生,薛女郎还是尽早请延尉寺派人过来调查一番吧。”

“延尉寺?”薛静仪不解,苍白的小脸上出现愕然的神色,像是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娇弱花朵,瞧着惹人怜惜。

公仪音微叹,想来薛静仪被薛公和常夫人保护得太好,如今骤然失了主心骨,一下子有些承受不住。

她不禁反思,若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又能否冷静地面对?

一直以来,她其实也被父皇保护得太好,若失了父皇的庇护,自己是否还能独当一面?如今南齐表面看着平静,实则风雨飘摇,她必须尽快成长起来。身为皇族,她有自己的使命和义务。重生一世,她不能真的把所有的重心全放在追秦默身上。

更何况,秦默虽然已追到,然而她和他的前路如何,终究是个未知数。秦氏定然会阻拦,到时,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和本事迫得他们同意?

想到这,公仪音不由沉了眸色,看来得为日后早做打算了。

“为何要去找延尉寺?”薛静仪用沙哑的嗓子问道,眼眶红红,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

秦肃神情冷静,“今日之事,怕是是那心存不轨的人暗中下的毒手,若不尽快揪出来,此人一击不成,下次还会伺机而动。”

薛静仪蓦然瞪大了双眼,半晌才怔怔点头,“好……我……我派人去延尉寺报案。”

秦肃身子朝公仪音这边动了动,面上神情清冷而平静,目光在公仪音身上停留了一刻,方才缓缓开口道,“如今情况不明,延尉寺或许不一定会受理,不如请重华帝姬辛苦辛苦,亲自去延尉寺请老九过来如何?有你出马,延尉寺应该不会拒绝。”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公仪音觉得,他的唇角带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公仪音凝视着他,想看清他心中所想,然而那双寒凉眼眸太过幽深,丝毫看不出眼底真实的神情,只得作罢,点点头道,“自然。府中大局还请秦五郎帮忙主持,在延尉寺来人之前,不要放任何人离开府中。”

秦肃淡淡颔首应下。

公仪音微微放了心,转向薛静仪道,“静仪,你也别太过忧心了,府中之事有秦五郎和阿染替你打点,你若是觉得身体不适,不如先去休息休息。”

薛静仪摇摇头,神情暗淡道,“不了,我去看看母亲。”

“也好。”公仪音扫一眼几人,道,“那我先去延尉寺了。”

出了房门,在院中焦急等待的阿灵和阿素忙迎了上来,“殿下,薛公和夫人怎么样了?”

公仪音摇摇头,“还在昏迷,不过大夫已经开了药,应该很快便能苏醒吧。我们现在要去延尉寺一趟,阿素,你可知黎叔和宁斐他们在哪里?”

阿素点点头。

“你先过去,让他们驾车在薛府门口等我。”

阿素应了,快步离去。

阿灵跟在公仪音身后,不解地侧头看向她,扑闪扑闪的大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殿下,我们去延尉寺做什么?”

公仪音脚下步伐加快,言简意赅道,“常夫人中毒,薛公过敏,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巧合,许是别有用心的人暗中算计所致,为了不让日后再出现这等危险,需要尽快把这幕后黑手揪出来。”

阿灵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忽而眸色一亮,“那殿下是去请秦九郎?”

听出她话语中抑制不住的雀跃之情,公仪音哭笑不得,睨她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小脑瓜里还在想些什么?”

阿灵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常夫人和薛公都是好人,好人都是有福气的,一定会没事的。不过,这样一来,殿下又可以见到秦九郎啦?”

公仪音佯怒,瞪她一眼道,“你啊,待会到了延尉寺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了。再说了,九郎有没有空还不知道呢。若他不在延尉寺,自然就是别人过来了。”

“奴婢晓得了。”阿灵满口应了,双目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小跑几步跟上了公仪音的步伐。

到了薛府门口,阿素宁斐和黎叔已经在车旁等着了。

顾不上多说,公仪音朝几人点头打过招呼,带着阿灵和阿素上了车。

“去延尉寺。”

黎叔应一声,牛车缓缓动了起来。

知道公仪音赶时间,黎叔一路赶着牛车行得飞快,很快便到了延尉寺门口。

公仪音下了车,示意黎叔和宁斐在门口等着,带着阿灵和阿素往府衙内走去。

她今日做女装打扮,门口的当差的衙役自然没认出来,伸手拦住她道,“来者何人?”

公仪音朝身后的阿灵示意了一下,阿灵会意,将帝姬府的令牌掏出给衙役。

衙役接过一瞧,立马变得恭敬起来,双手将令牌递回行礼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帝姬赎罪。不知帝姬今日来延尉寺有何要事?”

“秦寺卿可在?”

“在的在的。”衙役忙应了。

“嗯。”公仪音不想被人看出她就是曾经的宫无忧,一本正经道,“前头带路,本宫有事找他。”

“是,殿下里面请。”

走过熟悉的道路,很快就到了秦默办公的听松轩。

公仪音摆摆手示意带路的衙役退下,自己推开了半掩的院门。

一入院中,一眼便瞧见松林间那间四面敞亮的小轩中坐着一人,素白大袖袍服,衣摆旖旎铺地,坐在黑松木小几前,手中执着一书卷,哪怕远远看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清冷微光,似天边的流云,淡雅而清新。

公仪音对身后的阿灵和阿素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在此候着,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轻轻往前走去。

秦默身子侧坐,目光并未看向这边。

公仪音四下一瞧,起了几分玩闹之心,轻手轻脚地绕到院墙处,贴着墙根朝秦默挪去。

许是秦默看得太入神,他并未发现公仪音进了院中,目光依旧淡淡地定格在手中的书卷上。

公仪音费力挪到秦默身后,拿手捂住他的双眼,故意变粗了声调道,“秦九郎,猜猜我是谁?”

秦默失笑,唇畔勾起一抹流雪回风般柔软明净的笑容,温声道,“可是阿音?”

公仪音松开手“咯咯”一笑,转到他身旁坐下,看着他眉目弯弯,“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身上的香味,我再熟悉不过了。”秦默温柔地凝视着她,一本正经道。

这个傻瓜,那么堂而皇之地进了院子还怕自己不知道?只是看着她这么兴致勃勃的模样,自己陪她玩一玩又有何妨。

“真的?”公仪音凑到他面前,目光亮晶晶地盯着他,细碎的阳光洒落她的眼角眉梢,如碎金一般闪着玲珑的光芒。而后举起袖子闻了闻,好奇道,“什么香味,我怎么闻不到?”

秦默被她这孩子气的举动给逗乐了,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含笑道,“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我记得今日你要去参加常夫人的寿宴。”

公仪音面上笑容淡了淡,“我正是为这事而来。”

“怎么了?”见公仪音神色突然凝重起来,秦默也收了玩闹的心思。

“常夫人和薛公双双昏倒府中,大夫说,常夫人中了砒石之毒,而薛公,则是过敏的症状。我和秦五郎都觉得,这里头定有蹊跷,所以想请你去查一查。”

“五兄也在?”秦默略有诧异。

“是。”公仪音点头,解释道,“他似乎与薛公私交甚笃,薛府中如今乱成一锅粥,他现在正在薛府中主持大局。”

“府中宾客怎么处理的?”秦默淡问。

“我怕他们当中藏有嫌犯,不敢贸然放他们离开。便让静仪出面先将他们留在府中,等调查清楚了再放他们走。”

“静仪?”秦默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解地看来。

公仪音便把薛静仪的身世同秦默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秦默点点头,沉吟片刻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清亮的目光在她面上打了个转,道,“阿音,你是坐车来的吧?”

“是。”公仪音偏了头看向他,“现在停在府衙门口。怎么了?”

“先去车上等着,我先下去交代一下荆彦,让他带一队衙役赶去薛府,我待会跟你一道坐车去过去。”

“好。”此时耽搁不得,公仪音自然也收了同秦默嬉闹的心思,正色地应了,整了整衣裳起身欲走。刚待站起,却见秦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她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在她红润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你……”公仪音杏目圆睁,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秦默今日怎的这么热情大胆?阿灵和阿素在门口候着呢。公仪音脸一红,做贼心虚般朝院门口望去。好在两人低垂着头,没有朝这边看来,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你做什么?”她抬头看秦默一眼,却被他眼中日光般明媚的亮色给灼得低下了头,心跳得飞快。

秦默实在长得太好,哪怕近距离见过他无数次了,还是每每失神。

看着公仪音红扑扑的脸颊,轻轻颤抖的长长睫毛,秦默唇边笑意愈深,如拂过松林间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只愿溺在这样的笑容里长醉不复醒。

“几日不见,阿音可有想我?”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蜂蜜中泡过的蜜饯,让公仪音的心里,不住地冒着甜滋滋的泡泡。

她低垂着小脸,不敢抬头看她,只糯糯道,“想……想……”

“那方才那一吻,就当是我找阿音讨要的见面礼罢。”他低低笑一声,如浮冰碎玉般清凉,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她滚烫的脸颊,道,“快去吧。”

公仪音匆匆应一声,含羞带怯睨他一眼,急急忙忙离开了听松轩。

出了听松轩,阿灵好奇地看着她灿若流霞的脸庞道,“殿下,您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太热了?”

公仪音含含糊糊应了,不敢多说,只低着头催促她们走快些,以掩下内心的羞涩。

在车上没等多久,便听到车外有细微人声传来,竖起耳朵一听,正是秦默的声音。

“你们殿下在车里吗?”

得到宁斐的应声,秦默跨上车辕,掀开彩绣车帘进了车厢。

公仪音只觉眼前有光亮一闪,紧接着,便看到秦默清俊的身影进了车内。她还沉浸在方才那个吻中,一时没敢抬头看她。

阿灵看了两人一眼,眼波一转,笑嘻嘻戳了戳阿素道,“阿素,我和你去外边吧。”

阿素一愣,狐疑道,“外面坐得下么?”

阿灵朝她挤眉弄眼道,“挤挤就坐得下呀。”说着,朝公仪音抿唇笑笑,拉着阿素掀开帘子钻了出去。

阿素在黎叔身侧坐下,阿灵挤入宁斐和黎叔中间,也坐了下来。

宁斐朝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些位子来,转头看着身后的车厢奇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车里太挤了。”阿灵冲他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宁斐看一眼身后微微晃动的车帘,又看一眼坐了四个人的车辕,心道,车里太挤了?车外更挤吧?

见宁斐面露不解之色,阿灵拿手肘捅了捅他道,“呆子,九郎在里头,自然要给他和殿下留出一些空间来了。”

宁斐神色黯了黯,低了头沉默不语。

阿灵狐疑地看他一眼,面露不解之色,咬了咬唇道,“宁斐,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我怎么看你成日愁眉不展的模样?”

被阿灵戳中心事,宁斐身子一僵,不敢抬头看阿灵,下意识否认,“没……没有。”

“是吗?”阿灵语气微微上扬,似有些不信,一双玲珑大眼紧紧盯着宁斐,倒把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处不由自主飞起一抹红晕。

“嗯……嗯……”宁斐结结巴巴应了,怕阿灵再继续这个话题,忙岔开话题道,“那……那个,薛府发生什么事了?”

见宁斐问起这事,阿灵收起笑容,将方才发生的事同宁斐简短地说了一遍。

宁斐这才恍然,点点头谢过了阿灵,目光直视前方不再出声。

阿灵若有所思地瞥他精致冷然的侧脸一眼,唇角笑容退去些许,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凝聚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此时的车厢内,秦默也在问着公仪音关于常夫人和薛逸海晕倒的具体情况。

“这么说,薛公当时是在戏台上突然晕倒的?”秦默沉吟着问道。

“是,只是当时我有些走神,没看清薛公倒下的具体情况,等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华韶班的人团团围住了。”

“可知薛公是因何物过敏?”

公仪音摇摇头,“还未来得及查出。”

“那常夫人的情况呢?”

“常夫人当时看到薛公晕倒在台上,大惊失色,忙跑了上去,抱着薛公哭了一会,谁也没料到她站起来时,身子却突然一晃,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说到这,她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的神色,“当时我只当常夫人是惊忧过度才昏过去的,不想大夫却说她中了砒石之毒!”

秦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那常夫人和薛公现在情况如何?”

“大夫开了药,说是服了药之后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默了一默,公仪音微微抬了眼睫看向秦默,眼中是满满的不解,“阿默,你说……究竟是谁人如此狠心,竟下此毒手?薛公早已退隐,常夫人素来低调,待人又温柔可亲,怎么会有人想要害他们?”

秦默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现在没有经过调查,一切都还不好说。不过,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话说得在理。

公仪音赞同地点了点头,每个人的心里,总藏着一星半点不想让他人知晓的秘密。便是温柔可亲如常夫人,应该也不例外吧。

“最近宇文渊可有异动?”见眼下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公仪音转而问起了宇文渊的事。

秦默似笑非笑看着她,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阿音倒是对宇文渊关注得紧。”

公仪音睨他一眼,理直气壮道,“自然。他就像一颗随时会炸开的炮仗一般,我自然要关注着些。”

“放心吧,有三皇子看着,他暂时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公仪音若有所思地睨他一眼,眸中盈盈光华流转,“我放心的不是三皇子看着,我放心的,是你的人在盯着呢。”

秦默低低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派人盯着?”

公仪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因为那你是秦默啊。宇文渊此次来建邺,一看便没安什么好心,你自然要派人盯着些,否则宇文渊要是出什么阴招,岂不是难以招架?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是?”

“你倒是对我放心得很。”秦默淡笑。

公仪音绽放出一个清丽的笑容,日光从外斜射进来,照在她莹白的颊边,一对梨涡若隐若现。她今日略施了粉黛,愈发显得通身盈盈光华闪现,竟比腰带上镶嵌着的那五彩琉璃珠玉还要耀眼几分。

牛车很快驶回了薛府。

因着府中突如其来的变故,薛府门口被严密把守着,面容肃然的灰衣仆从排成一排站在门口,不让任何人出来。

公仪音和秦默刚下车,恰好荆彦也带着一队衙役从后头赶了上来。

秦默向门口守门的护卫出示了延尉寺的腰牌,示意荆彦拨几名衙役把守住门口。

荆彦依言行事,目光往秦默身后一扫,突然怔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恢复女装的公仪音,只觉这一刻,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眼前的公仪音,一袭清新的湖水蓝曳地长裙,高耸的留仙髻上斜簪一根碧玺流苏簪,耳边是一对水滴状碧玺耳坠,顺着她的走动微微晃动着。碧色的光芒映照在莹白的肌肤之上,愈发显得容色惑人,恍如偷闲下凡的神仙妃子。

荆彦愣愣地盯着她,不由看呆了去。

秦默瞥一眼荆彦,刚待出声,却听得公仪音“噗嗤”一笑,伸手在荆彦眼前一晃,露出珍珠米粒般细碎的牙齿来,“荆彦,你怎么呆了?”

荆彦这才回了神,不好意思地垂了头,“我……你……”

“我怎么?”公仪音侧头朝着她娇俏一笑,成心逗逗他。

“你……你……”荆彦“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他这副语无伦次的模样,公仪音愈发乐不可支起来,眼眸一眨,似有一汪春水盈盈流淌,“我怎么?我长得太美了,让你看呆了去?”

“是……”荆彦下意识点头应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劲,忙否认,“不……不是……”

秦默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荆彦蓦然回神,尴尬地笑笑,垂了头不再看公仪音。

秦默率先进了薛府。

公仪音凭着记忆,先带秦默和荆彦去了薛逸海和常夫人院中。

门外垂首候立的女婢见几人到来,其中一人认出了公仪音,忙行了个礼,挑帘请几人入内。

薛静仪正在常夫人的床榻旁守着,双目红肿,一脸无措的神情。

听得身后动静响起,她扭头看来,见是公仪音,忙吸了吸鼻子迎了过来。

“无忧。”

公仪音点点头,指着秦默和荆彦向她介绍道,“这是延尉寺寺卿秦默和司直荆彦。”

薛静仪忙朝两人行了个礼,“静仪见过秦寺卿,见过荆司直。”

秦默虚浮一把,示意他不用多礼,目光看一眼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常夫人,道,“方才的事无忧已经同我说过了,常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方才已经服过药了,只是还未醒来。”

“薛公那边呢?”

薛静仪摇摇头,眼中一抹忧色,“也没有苏醒。”

见她一脸难受的模样,公仪音忙出声宽慰,“静仪,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大夫说了,服过几贴药才能见效,你放宽心再等等,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薛静仪忧心忡忡地点点头,朝公仪音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女郎在此候着吧,我们再去薛公房中看看。”秦默道。

薛静仪应了,道,“我带你们过去。”说着,示意侍书在此好生照顾着常夫人,自己引他们过去薛公房中。

薛逸海方才也服过一次药了,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药香,房中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守在薛逸海床榻旁的女婢见薛静仪过来,忙上来行了礼,又安静地退至一侧。

薛静仪看着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双目紧闭的薛逸海,内心那种仓皇的无力感又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眼中不由一酸。只是这么多人在,她自然不可能表现得这般脆弱,吸了吸鼻子将涌上来的泪珠生生压了回去。

荆彦好奇地看着薛静仪的面上神情,眼中闪过一抹赞赏的神色。

“静仪,薛公对什么东西过敏?”不同于常夫人的中毒,薛逸海的过敏到底是人为还是不小心所致,现在还无法确定,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出过敏源出来。

薛静仪歪着头想了一会,“我记得,父亲只对海鲜过敏,从前他并不知晓吃过一回,当时就昏厥了过去。只是……”薛静仪皱了眉头,“海鲜本就是稀罕之物,府中并未常备,今日席上的菜肴中也没有海鲜制的食物,我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何会过敏啊。”

她眯着眼睛,使劲回想着,突然,眸色一亮,道,“对了,父亲似乎还对蔷薇过敏!”

“蔷薇?!”公仪音狐疑看去。

薛静仪肯定地点点头,“是的,父亲有一次在一位同僚院中闻到了蔷薇香,当时也是出现了不适的症状,只是幸好吸入得少,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了一会便好转了。从那以后,府中便禁止养蔷薇了。”

公仪音用力吸了吸,试图分辨出空气中是否有蔷薇的香气来,只是房中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又飘着药香,其中夹杂的气味十分难分辨。

她脚下一动,刚准备朝薛逸海床榻靠近些再仔细闻闻,突然听得房外有一阵喧哗之声传来。

公仪音不由皱了眉头。

明知常夫人和薛逸海昏迷不醒,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儿,竟还在院中大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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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想弄湿你(高h 1V1)

菊部有阵雨
岑岑被一张芯片扎破手之后,每天晚上都会做春梦。 梦里,她什么都看不到,却能真真切切的体验到自己被那个满口骚话的男人贯穿,每每都会在他花式撩拨和粗重喘息之下达到高潮。新书需呵护高H,专注炖肉,剧..
其它 完结 4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