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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凝儿手指向里折了折,向前迈出一步,头上的缠丝点翠金步摇晃出一片璀璨的光彩,扬着脸道:“殿下不知道,这起子妾室婢女在底下多有违逆,偷奸耍滑的,阳奉阴违的,不好好整治一番她们记不住教训,这回是冲撞了我还好说,若是伺候不好您,这岂不是极大的过错?”

说话间秋年已经颤着身子被丫鬟扶了起来,宫留善淡笑一声:“这么说来,你倒是为着她好了?”他低着头,神色带着嘲讪,见徐凝儿略有不自然的低下头,面色冷了几分,转了话题道:“这事儿暂且不论,太医已经嘱咐过了,让你小月后好生调理身子禁用香薰水米分,我这里也是叮嘱过了的!你莫不是把我的嘱咐都抛到了脑后?你今日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是要做给谁看?可知道何为妇德妇容!”

这话差点没指着徐凝儿的鼻子骂她不贞不贤,招蜂引蝶了。杜薇倒是没想到他人前竟连半分面子也不给,两人的关系竟差到如此地步,倒是让她忍不住抬眸看了宫留善一眼。

宫留善丝毫不理徐凝儿紫胀的面色,对着宫留玉道:“让九弟看笑话了,宴席还有一段时间,先随着愚兄去后院坐坐吧。”

宫留玉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接过那管事手里的伞,把杜薇纳到自己伞下,对着宫留善点头道:“客随主便。”

这时候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斜斜地扑到人的脸上肩头,宫留玉把伞往她那里挪了挪,自己身上倒是湿了半边。

宫留善见到如此情景,神色微微阴霾,徐凝儿却是心中苦涩,两相比较下来她这个正妃还不如别人的妾室,至少宫留玉看她时的满目柔情绝对做不得假,可自家夫婿却连眼神都欠奉,偶尔两人目光相接,他也是满目冷淡。

两人各怀心思地走到后院,宫留善坐在主座命人上茶,然后漂浮的茶叶沫子,缓声道:“说起来上次瓦剌派人来问责,为兄倒是为九弟担心了好一会儿,不过到底是九弟受父皇看重,父皇宁可得罪瓦剌使节也不肯苛责九弟分毫。”

宫留玉微微一笑,打着官腔道:“父皇慈爱,我等做儿子的自然该更加为他分忧才是。”

宫留善将手中的茶盏转了转,目光忽又落到杜薇身上道:“听说那日九弟遇险,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救下杜姑娘,真算是情深恩重了,就是不知道九弟怒杀帖木儿是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宫留玉见他目光又落在杜薇身上,面色沉了几分,淡淡道:“这到底是我和她私下里的事儿,皇兄就不必过问了吧。”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宫留善眉头微微一皱,正欲开口,就见檐外有人来报:“殿下,徐三公子已经来了,您看您要不要亲自出面?”

宫留善呼了口气,向外面应了声儿,然后转头看着宫留玉道:“九弟要不要和我同去?”

宫留玉在内宅待的正无聊,闻言一点头就要起身,杜薇脚步一转也打算跟他走,就听方才一直沉默的徐凝儿突然开口道:“我如今见不得外客,在内宅闷得无聊得很,不如杜姑娘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儿?”

宫留玉眉头一皱就想开口,徐凝儿忙掩口笑道:“九弟放心,我不会吃了她的。”

她既然抢先开了口,宫留玉倒是不便再说什么了,转头看向杜薇,就见她点了点头,他这才跟了宫留善出去。

杜薇立在一旁,垂眸不与徐凝儿对视,徐凝儿拨弄着鬓间赤金五彩蝴蝶压发上的细细流苏,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杜姑娘说起来还和我们徐家有过一段渊源呢,可别这么拘谨着,我只想和姑娘说说话儿,可别闹的像审问似的。”

杜薇垂头道:“皇子妃抬举了,礼不可废,奴婢就这么回话吧。”

徐凝儿哦了声,也不再谦让,身子微微直起来,对着她笑得有些凌厉:“姑娘的事儿我也知道一二,从我们徐府的家奴,到如今九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就连六殿下对你也念念不忘,当真是好了得的手段!”她又掩嘴笑,带了丝试探神色:“我是个没本事的,讨不得夫婿的喜欢,便想弄两个得意人儿再屋里,正想着你和殿下有旧,便打算用两个丫鬟把你从九殿下那里换过来,你觉着呢?”

杜薇慢慢地道:“奴婢自从进了皇子府就一直在府上做事,并不怎么出府门,更没见过六殿下,何来的念念不忘一说?”然后又皱起眉头:“不过名节对于女子最为重要,奴婢已经是九殿下的人了,还望皇子妃慎言。”

徐凝儿被她的话呛一口气堵在喉间,自从上次琬茵提过一句‘近来殿主收用的女子倒是都有点像九殿下府上的杜姑娘’,她从那时起便留了心,细细查看一番,那些人不论性格还是相貌,都和杜薇有几分相似,其中最像的就是琬茵本人。她当时恨的心里要滴出血来,可惜杜薇却不是他们府上的人,她打不得动不得,甚至骂都骂不得,只能借着今日的机会问个详细。

她深深吸了口气,摸着梅瓶中的绿梅,皮笑肉不笑地扬了下嘴角:“我不过白说说罢了,难道说还说不得一句了吗?”又冷笑道:“到底是离了我们徐家,翅膀也硬了,连我这个做旧主的都说不得了。”

杜薇微微躬身道:“奴婢是徐府二房的人,您如今是六殿下的府上的主子。”

言下之意是就是她还在徐家跟徐凝儿也没什么关系,徐凝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扬起眉梢就要由着自己脾气罚人,被旁边嬷嬷俯身在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硬是忍了气,一手扶着檀木桌子问道:“你跟六殿下原在宫中就相识了?”

杜薇觉得这女人简直匪夷所思,一个当家主母不好好的掌管家务,反而来打听别人的女人是否和丈夫有私.情,别说杜薇本就和宫留善没有事情,便是真有情愫,又能碍着现在的徐凝儿什么了?不过想到前世徐凝儿非要了她的命,她倒是有几分想透了,她就巴不得宫留善全心爱她一个,所以对他身边的女人都容不下。

杜薇在原地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在宫中见过一面。”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还是让徐凝儿心中不快,冷哼道:“没想到就是这一面就让殿下对你上了心,还放下身段上赶着去和九殿下抢。”

杜薇静静地看着她,声音平和依旧:“所以呢?皇子妃究竟想说些什么?”

徐凝儿微微语塞,她总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心中嫉妒才特意把人留下来问的吧?那岂不是坐实了善妒的名头?

杜薇轻轻吐纳一口,缓缓道:“说起来,皇子妃是六殿下宁肯下大代价也要娶回门儿的,可见对皇子妃的爱重了,且六殿下也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有秀逸俊美,京里哪个女子不羡慕您?”

徐凝儿想到未嫁前在闺中姐妹中的风光得意,心中微微得意,又想到嫁人之后的受的冷遇,又忍不住酸涩起来。

她立在当场,神色沉静:“还有...九殿下待奴婢极好,处处都照顾周全了,时时体恤着,奴婢今日说句不吉利的,若是哪日九殿下去了,奴婢立时就找条绫子跟了他去,怎么会吃着这头望那头?”她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神情娴静若水:“就跟您待六殿下的心思一样,奴婢觉得这世上再没人比九殿下更好了。”

徐凝儿心里一松,又忍不住微微倾下身子问道:“那六殿下对你...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杜薇看她一眼:“奴婢说了,奴婢心里只有九殿下,至于六殿下怎么想,那是王妃该关心的事儿。”

徐凝儿看着她,又是松了口气,但想到夫婿宁可巴望着一个求不得的人,都不肯和自己好,心中更添了些酸苦,她缓缓地放松紧绷的身子,神色疲乏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杜薇躬身退下了,一转身儿神情却又些讥嘲,根据她这些天得来的消息,这世徐家和宫留善离闹翻也不远了,徐凝儿的好日子只怕也过不长久了。

......

那边徐夫人因着前日来为闺女撑腰无果,急怒交加之下竟然病倒在床上,徐世子在家侍疾,所以徐府这次只派了徐轻言来给徐凝儿过寿。

这边宫留善正陪着徐轻言游园,徐轻言见那么多宾客他都不理睬,只独独陪自己一个,还道宫留善是看重娘家人,要私下里为前日的事儿道歉,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宫留善和他并肩走着,一边缓缓笑道:“前日的事儿是我无礼,这才得罪了岳母,还望小舅回去帮着美言几句。”

徐轻言心说果然来了,不免露出几分喜色,抖了抖蜜合色绸杭直裰,面上还是拿乔,故作为难道:“家母回家之后可是恼怒得很,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啊。”

宫留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面上还是蹙眉叹息道:“这可是我的罪过了,前日瓦剌进贡上了好些毛料雪参等物,圣上赏了些给我,我便都给岳母送去,权当是赔罪了。”说着目光一转,看着徐轻言温言笑道:“听说小舅最近好到教坊的绿岚姑娘那里听曲,不如就由我出面买下送给小舅吧,也算是能弥补些罪过。”

徐轻言大喜过望,连忙道:“既然如此,殿下不必担心,我一定把家母劝转回来。”

宫留善微微一笑,两人继续沿着小道儿往前走,忽然听到女子的声音传来:“都说六殿下府上景致好,我瞧着还没有我们瓦剌草原上的风光美。”

语音有些生涩别扭,正是那个瓦剌公主叶赫的声音,她跟汉人在一处总觉得气闷,所以便自己到园子里走走。

接着是管事回话道:“您先别着急,跟奴才往里走走,咱们汉人的园子讲究的是含蓄美,一次不能露全了,好景色都在后面呢。”

宫留善故意看了徐轻言一眼,皱眉道:“想不到前面竟有女眷在,咱们还是避嫌先走一步吧。”

徐轻言忙道:“咱们问心无愧,只要光明磊落,由得旁人怎么说,也不必太过避嫌了。”

上次除夕宴的时候他可是见过这位叶赫公主的,极火.辣明艳的一位美人,跟汉族女子风情迥异,他早就想上手这等稀罕货色了,只可惜后来她嫁了大皇子,他也没法子再见了,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又岂有错过的道理?

宫留善心里鄙夷,不过面上还是故作恍然道:“小舅说的对,是我想左了,她既嫁进了大皇兄门了,倒也算你我的亲戚了。”

徐轻言忙不迭地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然后就亟不可待地拉着宫留善向前了几步。

这时候叶赫也被府上的管事陪着往里走,两方人正好对上,徐轻言忙忙地跑了一个眼神过去,一个是色中饿鬼,无肉不欢,一个是夫婿病弱,春闺难耐,两人眼神立刻就在半空中胶着了起来,且瓦剌风俗,女子并不讲究贞.操,男女相好常有情.热难以自禁之时,所以叶赫见徐轻言英俊,又是眼底含着火.热,心尖儿一酥,直直地任由他打量。

徐轻言忙开口,轻佻笑道:“都说大皇子好艳福,迎了位貌美的侧妃进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着就一揖到底:“臣是中山王徐开之子,行三,姓徐名轻言,小字修德。”他虽说着话,但眼珠子都快黏在叶赫身上了

叶赫听他身份尊贵,心中更加欢喜,也行礼学着汉人女子说话道:“妾身是叶赫。”

宫留善在旁瞧着,倒是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快就干.柴,烈.火了,不过...也在他的算计之中,旁边的管事见机对着他微一躬身,做了个‘人已经带到’的手势。宫留善微微一颔首,然后那管事就上前几步,提高了声音道:“殿下,前头宾客出了点子事儿,需要您去瞧瞧呢。”

宫留善故意斥道:“没眼力价儿的奴才,没看到我在陪舅兄呢。”

管事故作为难道:“这事儿实在是棘手...离了您不好办啊。”

宫留善故作不悦地斥了他几句,然后对着徐轻言为难道:“小舅...你看...”

徐轻言此时巴不得他早些走,连忙点头道:“您有事儿就先忙着吧,不必管我,我自逛着便是了。”

宫留善一点头,随意歉然几句便转身走了。

这时候叶赫也打发了身边的丫鬟婆子,徐轻言忙上前几步,挨在她身边动手动脚起来。

☆、第88章

宫留善站在不远处坡上的亭子里,手搭凉棚向着底下眺望,下面一片山石里,徐轻言和叶赫眼看着就越挨越近,已经渐渐腻到一处了,他冷冷笑了声,转身就离了这里。

那管事跟在他身后,面色似有犹疑。宫留善微侧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徐家老三和这位瓦剌公主牵线搭桥的目地?”

管事慌忙躬身道:“奴才不敢。”又顿了顿,抬头迟疑道:“您做事儿自有您的思量在里面,我们做下面人的不可置喙,不过若是两人真成了...到时候一旦事现,岂不是要牵连到您?”

宫留玉指尖一拢腰间的碧玉串子,淡淡笑道:“老三是什么德行全金陵的人都知道,而且叶赫是瓦剌人,不守妇道不遵教化也属正常,跟我有何干系?”

管事想了想,然后呵着腰赞叹道:“还是您有主意。”他抬眼觑着宫留善,犹豫道:“奴才自知不该多嘴,可是...这么做对您没得好处,您又何苦白费这么一番功夫呢?”

宫留善微阖着眼,忽然又睁开了,一张口却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我那位夫人如何?”眼底满是嘲讪。

管事的低头避过他看来的视线,干咳了声儿道:“夫人自然是极好的,就是年小性子急了些,又初为人妇,这才有些错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毛病。”他虽是宫留善心腹,又是府上大管事,但到底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宫留善不置可否地一笑,又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徐家如何?”

管事面色更苦了几分,连连欠身道:“殿下说笑了,中山王府何等的金荣尊贵,哪里是奴才敢随意置喙的。”

宫留善冷冷一笑,眼底却透出深切的嫌恶来:“我娶徐凝儿本是想着能添一重助力,可你看看如今,徐家便是把我当冤大头一般,什么脏事烂事儿都来寻我,徐家那些外戚,在外面仗着我的名头横行霸道,累的我被皇上叫到御前申饬了几回,还有我那好夫人!”他说到这里,深吸了口气,沉凝下面色淡淡道:“如今我也是靠不着徐家了,索性一次甩了这个拖累。”

没了杜薇在锦衣卫的辖制和掣肘,现在的徐家于他,再不是无往而不胜的利器,而是棉絮浸水一样拖累,不但帮不上他,反而还要拖他的后腿。

管事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问道:“那...您这回是想从徐三少爷那里入手?”

宫留善淡淡道:“徐家老三为人乖戾暴虐,又贪花好色,往日没出大乱子不过是有徐家的牌子镇着,可他若是和老大的侧妃有了首尾...依着皇上对老大的宠爱,就是老王爷出马只怕也保不下他!”

管事心里一惊,一转念又想到宫留贤素来体弱,若是看到自己侧妃和别的男人偷.情,万一再气出什么好歹来...那宫留善岂不是一举两得?既把自己摘干净了,又摆脱了徐家这个负累,不过这事儿对于徐家却绝对是塌天之祸了。

管事想了想,犹豫着问道:“那...皇子妃那里...”

宫留善冷笑道:“她?她娘家兄弟做出这等丑事,她还有脸存活于世吗?”

管事听出他话里的狠意,心底一寒,连忙又深垂下头去。

......

杜薇对宫留善的府邸自然是轻车熟路,隐约记得方才宫留善提了是在正堂开宴,她记得从半圆湖当中一侧绕过去能走的路最近,她想了想便干脆抄近路走了过去。

湖边蔓生了许多纤细的水草,正在春日里抽出隐约的新绿,有的已有半人多高,走着还得时时用手拨开,她走着走着身上就沾了不少草屑,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她加快了脚步,突然前面的水草传出一片急促地刷拉声,她脚步一转就要闪开,却躲避不及,直直地和前面人撞了个正着,两人都低哼了一声,抬眼一看,不由得同时皱了眉:“是你。”

站在杜薇对面的正是琬茵,她神色有些阴戾,见到杜薇时却带了些慌张,微皱了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薇看她一眼,不急不忙地道:“是皇子妃闲着无事,唤我说几句话来解闷。”顿了顿,她拨开岸边的水草,缓缓道:“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好奇,我又不是什么显赫的贵人,皇子妃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头呢?”

琬茵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惊觉自己的失态,又掩饰般的扯了扯嘴角:“你也是太过谦了,有九殿下这样的风流人物为你神魂颠倒,你又怎么可能不出名儿?”

其实杜薇方才就有疑问,她这一世和徐凝儿明明无甚交际,为何徐凝儿要把她硬是留下来又是试探又是胁迫的,好像对她的过往很是了解一般,她自己想了想,这事儿宫留善自己肯定是不可能说的,徐凝儿若是无意听过,也不会知道的这般详细,那便只有可能是有心人倒进她的耳朵里了。她仔细观察着琬茵的反应,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八成。

她慢慢地道:“皇子妃若是当个风流趣闻来听,最多也就是笑笑过去了,怎么会盘问的这般详细?我倒是觉得像是有人跟她说了些什么,你觉得呢?”

琬茵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即淡淡道:“这又什么,皇子妃对待跟殿下有关的事儿总是难免多上心几分,常听了几句有的没的便把人叫来细问,也不是头一回了。”

杜薇唔了声,缓缓道:“皇子妃其实又何必这般处处留心呢?殿下和她鹣鲽情深,又待他一心一意,不然怎么当初下了那么大的力气迎娶?况且...”她抬眼看着琬茵,缓着声气儿道:“只要徐家在一日,谁又能撼动她的位子?就是六殿下也得万般宠着护着。”

她对宫留善的妻妾相斗自然是没得兴趣,只是刺琬茵一下,让她没事儿把自己牵扯进来。

果然,琬茵脸色白了几分,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似乎想要反驳,但又硬是忍住了,只是咬了咬下唇道:“你不是要去正堂的吗?去迟了小心九殿下身边没人伺候。”

杜薇看了她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水草滩,两人一出来就遇到了带着管事从山石那边走来的宫留善,他看见杜薇和自己的爱妾走在一起,神色微有诧异,还是走了过来冲着琬茵,人却走到了杜薇身边,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问道:“你...还好吗?妙言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妙言是徐凝儿的小字,要关心人方才徐凝儿把她留下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来说两句,如今这时候开口,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那只怕收尸都来不及。杜薇心里冷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垂首,面上十分恭谦地道:“回殿下的话,皇子妃并未做些什么,只不过是随意问了两句罢了。”

宫留善到似突然来了兴致,继续追问道:“哦?她都问了些什么?”

杜薇蹙了眉道:“方才回皇子妃的话是心里有些紧张,出了门子便什么都忘了,还望殿下不要见怪。”说着就对宫留善福身行了一礼。

宫留善的眼神冷淡几分,嘲讪道:“是了,你有老九护着,她便是再跋扈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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