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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角弯着,面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怀念神色。
叶久在旁边瞧着她,一直听着,身边会在他面前提及他父母往事的人并不多,他知道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席夫人这里听到的。
察觉到他的关注,席夫人又道,其实阿澜当年叛逆期的时候,还想过去当国际雇佣军,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下,当时差点把录取通知书撕了,后来还是你舅舅,及时察觉,一路把她押到军校,才没走成。
叶久想了想,那是挺叛逆的。
听说他妈貌似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在公众面前出现的次数很少。
听到他这么说,席夫人又笑了起来,阿澜要是听到,可能要动手打你了。
叶久做出一副我可不怕的表情。
席夫人是真的喜欢他,觉得这孩子从样貌到性格都让她欢喜,尤其是像当年的阿澜,于是拉着他聊了好久,也问了不少问题,直到晚餐时间,才堪堪结束话题。
餐桌上,叶久坐在旁边,看到他面前摆了不少好吃的,第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有点偏心的那种感觉。
但说实话,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错觉,叶久经常能够感觉到,每次,只要是他在的时候,席夫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好像不能够看到自己的儿子。
他侧过头,余光快速地瞥了眼坐在他的右手边的席屿,对方一直都很安静,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举一动标准有礼,面上神态自若,一如既往的平和,也不会主动插进他们的话题,只偶尔被提到的时候,才会抬起头说两句话,或是笑一下。
绝大部分,安静的像个背景。
餐桌上气氛非常和谐,直到叶久问了句席叔。面前的席夫人神色微顿,说,应该是外面有事,下次你过来就能看到。
叶久噢了声。
这时一直在旁边当背景的人忽然拿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了他的碗里,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叶久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时才想起一件事。
席屿他爸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其实这事他最开始得知的时候都觉得很意外,他安姨性格温雅模样漂亮,简直就是别人八辈子都求不到的老婆,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养别的野花,野花就那么香??
但这到底是别人家里的私事,还不是什么好事,就不好多问。
他低眸瞅了瞅放在碗里的这块排骨,不怎么想吃,但安姨就在旁边,当面嫌弃人家的儿子更不好,显得非常没有礼貌,只得夹起啃了两口。
吃完,才发现席屿不知怎么的,在看着他,他把骨头放下,扫了这个人一眼,看我干嘛?
席屿大概是知道他不想理他,于是收回了视线。
一秒后,还是没忍住,转过来,指了下嘴角,提醒他,沾到了。
叶久直接扔给他一个白眼。
席屿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下。
没有人察觉到。
吃过饭后,叶久没在这里多待,很快就告别回家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席夫人恋恋不舍,还是没能留住他,于是一定要把她提前准备的东西带走,东西不少,塞了一大车厢,叶久没法拒绝,只好看着人搬东西,直到席夫人又开口让席屿送送他。
等到席夫人回去后,他对旁边的席屿说:不用送。
席屿侧过眸看了看他,离开了长辈的视线,这个人的神态很快变得冷漠了下来,侧脸线条是甚至有些锋锐,像一把刀。他神情微顿,低声开口。
你就这么讨厌我?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问这句话。
因为到目前为止发现,叶久不是对其他人,仅仅是在针对他一个人而已。
叶久转过脸,直接把原话甩给了他,这个问题我倒是也想问你,你就这么讨厌我?恨不得杀了我?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叶久有些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因为席屿站着的位置,刚巧背对着光,这就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模糊,俊秀的眉与眼,无声地隐没在阴影里,发丝漆黑,被风吹得微乱。
依旧是这般干净而又斯文。
这么一瞬间叶久觉得他的目光很认真,在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他说:我没有讨厌过你。
叶久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表情。
表示他不信。
没有跟对方再继续讨论下去的欲望,很快就坐车走了。
席屿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辆离去的车,半晌,才转身回去。
家里母亲的情绪还是很高涨,因为多年没见的孩子来家里做客,而且还恢复了正常,小久现在真帅气。
看到儿子回来,又忍不住叮嘱,小久以前脑子不清楚,现在刚清醒过来,肯定有很多事都不懂,你在学校里要多照顾照顾他,别叫他被别人欺负了。
席屿点了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比如以叶久的身份,其实没几个人能够欺负到他。
席夫人想起之前的事,这时忽然问,你现在不会是讨厌他了吧?
席屿眸色一顿,没有。
那就好,席夫人看着他,小屿,你以前可是跟母亲答应过,即便一直是傻子,也会照顾他,他跟别人不一样,不是外面的那些人。当然了,母亲也不是一定要强迫你们,但小久性子比较单纯,不可能会花心滥情,只要你对他好,他也一定会对你好。
你们毕竟是有婚约在身,没有人会比他更合适,即便是最难得的爱情,知道吗。
席屿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眼里的期待神色,那是一直以来对他抱有的期待。
唇侧的弧度淡了一分。
半晌,他回了一个字。
好。
第29章
鉴于在前一天,放学后叶久坐上席家的车的时候,有不少人看到过那一幕,于是校园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九少爷去了席家,还是和席屿会长一同坐的车。
第二天,叶久来学校的时候,差不多是从出现在校园大门口的那一刻起,走到哪都有人在有意无意地看他,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还一边在低声议论。
出现在A班的门口的时候也是,刚踏进来,班里所有的人都抬头看了过来,一致朝着他的这个方向,眼里是满满的探究与好奇。
咦,这看样子蛮正常的啊。
难道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叶久对这些人的视线完全是习以为常,旁若无人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掏出一本书开始学习。
小胖子对他同桌的刻苦学习已经很习惯,虽然打扰人家学习不好,但实在是忍不住好奇,毕竟就昨天的那事,不少人都在讨论,大家最大的关注点就是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握手言和了吧?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反应是:雅蠛蝶~不要啊~
要是握手言和了,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戏可以看?!
难道战争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持有的反对率居然还不低,显然大众都有着一颗热爱吃瓜的心,哪怕以前再怎么支持席屿会长,突然冒出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两个人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某些激情戏的时候,任谁都会想要看看后续如何。
不过,这些人里并不包括A班生。
比起持续僵持下去,他们一致觉得这两位最好是赶紧握手言和,越快越好,这样接下来他们也好做事,不然夹在中间真的很难搞,容易得罪人。
哪怕他们大部分都自认为是席屿会长的人,但也不会想在明面上得罪了这位九少爷。
所以有不少人戳小胖子,让他赶快去探探口风。
小胖子顶着众人沉甸甸的关注,凑过来问,同桌,席前会长家里好玩吗?
叶久刚从桌兜里摸出一支红笔,在课本上划了两笔,嘴里懒洋洋地回,还行,地方挺大。
小胖子见他情绪还好,蛮正常,于是继续问了下去,那你们真的握手言和了?
叶久扫他一眼,哪里来的话?
这时,他的手机居然收到了同样类似的短信,是虞瑜发过来的,这个姐居然也在关心,大清早的就发信息过来,问他是不是和席屿私下和解了。
他轻轻挑了下眉,不就是去人家家里走一趟,吃了顿晚饭,怎么搞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回复了虞瑜,放下手机。
你们都很闲啊。
小胖子挠了挠后脑勺,要论起闲人,那确实包括他,但问题是他现在肩负着众人的关注,他非常实诚地说:同桌,我说实话,你要是跟席会长关系太差的话,有的人不好靠近你,毕竟有叛变的嫌疑。
这就是为什么九少爷现在明明是在A班里,近水楼台的最佳时机,然而接近他的人却没几个,这要是换作是其他班,早就有人主动送上来,估计跟班都收好几个了。但这里是A班,席公子的领域。
除非是这两位真正决出胜负,或是握手言和,不再敌对,否则这些人都不好举动,哪怕心里有悄咪咪的想法,也最好是在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地待着,不然做什么都会招来非议。
A班的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枪打出头鸟,观望时机按兵不动,等待局势明朗,才是最佳选择,才能更好地谋得最大的利益。
叶久当然知道这些人的心思,这些人之所以能够保持这样的底气,就是因为背后有席屿。
但又想要席公子的支持,还想要他叶久的好感,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所以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人心里的纠结,若是选择席屿,那就是站在他的对立面,若是有心投靠他,就必须背叛席屿。
二者只能择其一,多简单的选择。
别什么事都来问我,有时间去问问你们的席会长。
他微抬下巴,指了下刚从外面进来的席屿,对方大约是也察觉到他的视线,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神态自然地收回,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两个人的态度仿佛与昨日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看得班里同学们心里都在嘀咕,这咋过了一夜,好像啥都没变。
很快,就到了中午。
学校的餐厅很大,各色风味都有,环境也非常好,会有不少同学在校吃饭,陈官泽买完饭,走向以往的位置,手里的餐盘放在桌子上,伸手捞了把椅背,顺口来了一句,待会有事别走。
坐在对面的席屿抬起头,你要请客?
陈官泽扯起唇,露出一个坏笑,是啊,请你一顿工作大餐。
席屿:我是不是需要提醒你,现在的会长不是我。
陈官泽都懒得理他,他甚至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突然间换了个会长,一个新人,对之前的情况都不了解,弄得学生会里的成员们现在有事没事都跑来找他,宁愿被骂也要等个亲口决定,因为担不起最大的责任。
搞得他的工作量在短短几天内剧增,贼他妈烦人。
他挑起眉梢,郑重地警告面前这个人,席屿,你最好赶紧把这一摊事解决掉,否则明天我就辞退。
席屿有些好笑,还是头一次见把陈官泽搞得这么烦,连这话都撂出来了,你以前不是总觉得无聊,现在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陈官泽没好气地扔给他一个白眼。
只有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想一天到晚工作,他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
席屿看着他,怎么不去找新会长?
呦,新会长?陈官泽咂摸了一下这个称呼,一开始不是你让我照顾人家,还说人家小,得让着点,怎么现在关系比我还差?
席屿沉默一下,居然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我也想知道。
竟然连本人都不知道,这就出乎陈官泽的意料了,琢磨了两秒。
你肯定得罪他了。
他下结论道。
席屿当然能看出来,但问题是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他并不知道,对方似乎是突如其来地开始讨厌他。
现在对于他来说,这个人已经是成了一个不稳定的因子。
跳出了原本的预料,变得无法把控。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他最大的危害。
席屿心想。
吃过饭后,完全没给人消食的时间,陈官泽径直把人拽去了学生会,当然,他根本不担心会不会在半途中撞见新会长,到时候会不会尴尬,因为那个人极少出现在这里,压根就没把学生会当作是自己的地盘。
办公室里,席屿在处理事务。
明明是将他强行拽来的陈官泽反倒是躺着沙发里,长腿舒展着,整个人完全没形象地歪在那,惬意地玩着手机。
席屿抽出心思,看他一眼,你再这样,待会我也不管了。
陈官泽连动弹一下都没有,依旧懒洋洋地躺着,语调里带着天生的散漫,表示毫不负责,那行啊,反正学生会不是我的,现在也不是你的,就让它解散吧。
一副本大少当然是乐见其成的随意姿态。
席屿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难得有点头疼,怎么现在主要负责的两个人,没一个靠谱的。
他一个前任会长,明明都已经卸任了,还得过来处理事务。
这都什么事。
陈官泽在这边都能察觉到他的郁闷,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声,要我看你最近也挺闲的,像这样一天到晚工作有什么意思,不如陶冶情操去谈个恋爱。哎对了,我还蛮好奇,你以后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
席屿手上的动作微顿,睫毛微垂,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片刻后,竟然回答了这个一时兴起的问题。
结婚是大事,如果不是特别喜欢,喜欢到一定要和对方在一起生活,我不会求婚。因为那毫无意义。
呦?
陈官泽登时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像席屿这样从小到大恪尽职守,无视美色,对那方面又没有太多追求,说不定日后会顺应家族,随便挑个合适人选。
没想到对婚姻大事还蛮看重。
他撑起身子,手肘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瞧着好友,难得就这个话题聊了下去。
那如果你跟人家最后分手了呢?
席屿思考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