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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佳:“……”
当时尚佳年纪虽小,心中却自有主意,心道:赵然大哥性格佻脱不羁,他说的话往往有好几层意思,不一定是表面上那层含义;但是不管怎么说,赵然大哥既然自己都不出去乱搞,那么说明他这次说的应该是真心话了!
从此以后,尚佳更坚定了自己那当个清清白白的男人的决心,并且一直执行到了现在。
尚天恩珍爱儿子,对于儿子的婚姻不肯将就,至于尚佳有没有其它艳遇抑或风流韵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才不会管束呢!
问题是和他这风花雪月的父亲不同,尚佳的生活重心似乎都在公务之上,一心一意研究着如何向上爬,不,他发现尚佳是真的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对于尚佳洁净空白的感情生活,尚天恩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一个正当青春年华的青年,居然不曾与女子相好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至于尚学士自己,他这一生中,曾经无数次坠入爱情,无数次一见钟情,对象当然大都是官妓歌女舞伎艳婢之类,正因为如此,他的妻子早早和他分居,若不是为了儿子,夫妻俩连面都不必再见了。
现如今尚佳要上战场了,尚天恩惊恐地发现:尚佳还没给他老尚家留后呢!
因此他回京这一路,陪着小赵太师谈诗论画之余,一直在思索这件事。
思来想去,尚天恩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给尚佳安排几个通房丫鬟,让他利用军队开拔前的这六七日,好好播种一番,以给尚家留后。
尚家三口正僵持着,小厮谷雨在外面禀报道:“李姑娘来了!”
尚天恩斜了尚夫人一眼,又白了尚佳一眼,心道:你们母子俩的宝贝心肝到了!
尚夫人闻说李栀栀到了,忙看向儿子。
尚佳听说栀栀来了,当即起身便要出去。
临出堂屋,尚佳又回过头来看向父亲,浓秀的眉紧紧蹙着:“爹,等一下栀栀进来,你不许给她摆脸色看!”
尚学士瞠目结舌:“……阿佳你……你这不孝子!”
尚佳也不说话,清泠泠的桃花眼只是看着父亲。
尚学士先软了下来,悻悻然道:“哼,知道了!”
尚佳得了父亲的保证,这才大步出了堂屋。
李栀栀正立在东院大门内打量着尚佳的住处。
尚佳的这个院子大而空旷,除了靠近屋子和院墙处有几株高大挺拔的白杨,其它花草树木一概皆无。
通往各个房间的甬道是用青砖铺就,其它地面都是铺了一层黄沙。
此时正是深冬腊月,白杨树光秃秃的,只留着零星几片未曾落下的枯叶,在寒风中瑟瑟作响;地面上没有一丝绿意,只有黄沙漫漫,真是格外的荒凉萧瑟,令李栀栀心里很是苍凉。
一阵刺骨寒风吹过,李栀栀不由自主拢紧了身上那件绣绿藤蔓的玉白披风——这件披风也是尚佳在兰雅衣舍给她定制的,玉白缎面,里面则絮着上好的清水绵,很是轻薄温暖。
小厮谷雨掀起了堂屋门上挂着的凤尾竹纹样的锦缎门帘,尚佳出了堂屋门。
他一出堂屋门,便看到了立在门内的李栀栀。
在白杨和黄沙组成的单调背景中,李栀栀孤零零立在那里,如凄风苦雨中盛开的一朵栀子花,雪白、美丽、单薄,在风雨之中独自支撑着……
尚佳心里一动,停住了脚步,桃花眼微微眯着看着李栀栀,略有片刻的失神。
李栀栀一抬眼看见了尚佳,顿时欢喜起来,丹凤眼中宝光璀璨,笑容甜蜜声音甜美:“阿佳哥哥!”
这一声甜美之极的“阿佳哥哥”,把尚佳的心都喊酥了:嗯,栀栀和母亲不一样呀,我的栀栀多么甜蜜温柔乖巧,可比母亲温柔多了!
他大步走了过去,伸手握住了李栀栀的手,发现有些凉,便用自己的手包住李栀栀的手低声道:“父亲母亲都在屋里,我带你去吧!”
李栀栀仰首看他,清澈眼中带着些惶惑:“阿佳哥哥,我还没见过姨父呢……”
见她如此依恋自己,尚佳心中怜意大起,柔声道:“不打紧,有我呢!”
他牵着李栀栀的手向堂屋走去。
此时尚天恩正在思索一个阴谋诡计:阿佳执意不从,不如去见相熟的名妓,寻一粒风流药丸,哄阿佳服下,再给阿佳备下几个清倌人,不愁他不入毂……
☆、第 47 章
堂屋此时只有尚天恩和尚夫人。
尚天恩悄悄觑了妻子一眼,见妻子容颜清丽,举止娴雅地端坐在那里,犹如观音一般,不由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觉得妻子元氏什么都好,只是过于刚强,自己不过是风流了点,妻子就不搭理自己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时候谷雨掀开了堂屋门上挂着的锦缎门帘,尚佳陪着李栀栀走了进来。
尚天恩抬眼望去,见身材高挑的尚佳领着一个身材娇小只到尚佳肩膀处的小姑娘走了进来,愣了愣才想起这便是尚佳的小未婚妻李栀栀了,不由啼笑皆非:这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啊!
他话都懒得说了,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尚佳。
尚佳见自己父亲的笑不是好笑,可是在栀栀面前又不方便表现出对父亲的不敬,只得暂且按捺住脾气,装作没看到,引着李栀栀上前给父母行礼。
李栀栀与尚佳一右一左并排站立,齐齐给尚天恩和尚夫人行了礼。
尚天恩挑剔地打量着李栀栀,发现她确实是个极标致的小美人,除了年纪过小和家世太差之外,单从外貌来说,堪堪能配上他的珍宝阿佳了。
尚夫人原本神情淡然地端坐在那里,此时见了尚佳和李栀栀并肩给自己行礼,心中欢喜之极,笑意从与尚佳极为相似的桃花眼中满溢了出来:“阿佳,栀栀,你们都坐下吧!”
尚佳引着李栀栀在靠东墙的红木太师椅中坐了下来,自己隔着一张红木小几在邻座坐了下来。
因为栀栀的到来,尚家三口又变成了和谐美好的一家人,父慈子孝地表演了一番之后,尚佳懒得再装,又有心给父母留下谈判的时间,便问李栀栀:“栀栀,要不要去院子里逛逛?”
栀栀心道:就你那黄沙遍地白杨光秃的院子,有什么好逛的?
可是她的脸上却现出甜蜜的笑,丹凤眼也笑成了弯月亮,带着请示看向尚天恩和尚夫人。
尚天恩和尚夫人脸上也带着适意的笑。
尚夫人慈爱地看向李栀栀:“栀栀,你跟着阿佳去逛逛吧,小小年纪不要老拘在屋里!”
栀栀这才笑着跟着尚佳起身:“走吧,阿佳哥哥!”
堂屋里生有火龙,暖和得很。
乍从温暖如春的堂屋出来,一股带着冰渣的寒气铺面而来,李栀栀冻得瑟缩了一下。
尚佳见状,伸手从如珠手中接过李栀栀的披风,展开后帮她披上,然后决定好人做到底,帮李栀栀系好丝带。
对于纤巧柔弱的李栀栀来说,尚佳实在是太高了,他只得低着头为李栀栀系披风上的丝带。
为了方便尚佳系丝带,李栀栀抬起头来,悄悄打量着尚佳,发现尚佳虽然不算白皙,可是肌肤细腻得很。
尚佳此时正在专注地对付着手中的丝带,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眼睑上打下丝丝缕缕的阴影,鼻梁挺秀,棱角分明的唇微微抿着,瞧着格外的清俊。
李栀栀瞧了片刻,忽然低声道:“阿佳哥哥!”
尚佳终于系好了一对别别扭扭的蝴蝶结,抬眼看她,浓秀的眉挑了起来:“干嘛?”
“阿佳哥哥,”李栀栀甜蜜一笑,“你真好看!”
尚佳:“……”
他狐疑地打量了栀栀半晌,这才领会到自己被这小丫头给调戏了,他的脸渐渐红了,桃花眼浮起了一层水雾,瞧着水汪汪的。
李栀栀眨了眨眼睛:咦?阿佳哥哥害羞了吗?
尚佳根本不看她,双手负后挺直脊背道:“去后院看看吧!”
他抬脚沿着东边的抄手游廊去了后院。
李栀栀忙也跟了过去,心道:前面荒凉至此,难道好景致都在后院?
她怀着一丝期待雀跃着跟着尚佳去了后院。
进了通往后院的月洞门,李栀栀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阴沉沉的冬日天空下,几株枯树在寒风中瑟瑟作响,满院荒草简直能够遮住人的膝盖了……
李栀栀抬眼看向尚佳,脸上的笑意都快要维持不住了:“阿佳哥哥,这……是后院吗?”
尚佳一脸的理所当然,“嗯”了一声,抬脚沿着快要被枯草盖住的青砖小路向前走去。
李栀栀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此时暮色渐渐降临,远处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隐隐传来,令这荒凉的后院愈发的萧条。
李栀栀这才意识到今日正是除夕,明日又是新的一年了,过完年她就十四岁了!
当初说好是来散步的,可是尚佳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李栀栀跟着走了一会儿便落在了后面。
远处的爆竹声渐渐密了起来,连成了一片。
在这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中,李栀栀慢慢散着步,看着前方尚佳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尚佳走了一会儿,发现李栀栀没跟上来,便停住脚步等待李栀栀。
李栀栀见状,忙小跑跟了上去。
后院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尚佳在前李栀栀在后,两人不过是转悠了两圈,天便暗了下来。
尚佳忖度着母亲大概已经和父亲谈出成果了,便转身打算叫上李栀栀一同回去。
谁知他腿长走得快,李栀栀一直小跑紧跟着他,尚佳突然转身停下,李栀栀猝不及防一下子撞了上去,身体上下两个凸出部位——鼻子和胸部齐齐受到了尚佳硬邦邦胸膛的撞击!
李栀栀觉得鼻子木木的,却似开了个油酱铺,咸酸苦辣什么滋味都有;最疼的还不是鼻子,而是她那对正在发育期的小桃子,疼得李栀栀身子弓成了虾米,话都说不出来了。
尚佳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扶住李栀栀的肩膀:“栀栀,怎么了?”
李栀栀继续弓着身子,半晌方咬着牙突出三个字:“没什么……”
她吸着冷气缓缓直起了身子。
此时尚佳和她距离很近,发现李栀栀的脸都白了,顿时担心之极,抬手就要去碰李栀栀受伤的部位,将要触着之时,这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慌忙缩回了手。
尚佳的脸慢慢红了,可惜天色越来越暗,李栀栀没看到。
李栀栀转过身去,对着满眼的荒草枯树缓了一会儿,这才道:“阿佳哥哥,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尚天恩已经出去了,堂屋内只剩下尚夫人在等李栀栀。
见李栀栀欢欢喜喜出去,面无人色回来,尚夫人当即尚佳:“阿佳,栀栀怎么了?”
尚佳:“……”
他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李栀栀忙微笑道:“姨母,我没事!”
又转移话题道:“咦?今日是除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