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林漠漠烟如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玉明和天和相继回来回话之后,尚佳吩咐人把暖轿直接抬进内院,亲自送李栀栀回了梧桐巷。
他父亲明日一早怕是要赶到宛州了,尚佳得先把父亲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再想法好好安置李栀栀。
暖轿在梧桐巷李家门口停了下来。
小樱上前掀开了轿帘,扶了李栀栀下来。
暖轿中颇为温暖,李栀栀乍从暖轿中出来,不免有些害冷,身子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尚佳早已下了马立在一边,把李栀栀的反应看在眼里,便思索着明日让裁缝上门,给李栀栀裁剪缝制几样保暖衣物。
正在这时,一队巡夜的士兵走了过来,其中领头的小头目很是机灵,定睛一看,认出了是守备尚大人,当即喝停士兵,自己小跑跑了过来,利利索索地给尚佳行了个礼:“属下见过大人!”
李栀栀见状,往后退了半步,隐在尚佳身后。
那小头目行罢礼起身,不失时机地表功道:“大人,自从您吩咐过属下,属下每夜巡视,都要往梧桐巷来走上三五趟,这里安全得很!”
尚佳点了点头,道:“孙世伟,你辛苦了,以后请继续加倍小心。”
那小头目见守备大人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心中更是激动,大声答了声“是”,又给尚佳行了个礼,这才指挥着巡夜士兵离开。
李栀栀在尚佳身后,把那个叫孙世伟的巡夜队长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先是愕然,接着便明白原来尚佳早就安排人保护自己。
她鼻子有些酸涩,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在这个世界上,李栀栀得到的关心和爱护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尚佳这种默默的关怀。
她走到大门口,想了想,转过身来,仰首看向高挑挺拔的尚佳,心道:尚佳若是我的爹爹,或者是我的哥哥,那该多好啊!
至于婚约什么的,李栀栀总觉得不靠谱,不如血缘关系稳固。
尚佳觉得李栀栀看起来孤零零的,像小狗一样眼巴巴看着自己,眼睛黑泠泠湿漉漉的,瞧着怪可怜怪可爱的,心底不由一阵柔软,颇想伸手在李栀栀的脑袋上揉一揉摸一摸。
不过他一向正经,很快便用理智抑制住了一时的冲动,把手负在身后,干巴巴道:“已经很晚了,你早些睡下吧!”
李栀栀见他如此冷淡,颇为悻悻地“嗯”了一声。
尚佳等了半日,见李栀栀还不动弹,便诧异道:“怎么还不回去?”
李栀栀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得答应了一声,屈膝行了个礼,带着小樱进了家门。
一直等到李栀栀家的大门关上,尚佳这才转过身来,交代一直跟着他的天和:“你安排人夜里守在四周,务必保证李姑娘的安全。”
天和躬身答了声“是”,自去安排不提。
洗漱罢,李栀栀和小樱经过一番忙碌,终于躺进了东厢房炕上各自的被窝里。
见李栀栀已经闭上了眼睛,小樱探出头来,“噗”的一声,吹灭了中间小炕桌上放的油灯。
屋子里陷入了黑暗。
李栀栀身体疲累,大脑却依旧兴奋得很,脑子里乱糟糟的,翻来覆去好几次都没有睡着。
小樱原本昏昏欲睡,却又被翻腾的李栀栀给吵醒了,她见李栀栀还没有睡着,便轻轻问道:“姑娘,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尚大人突然变成了尚姑爷,小樱也觉得有些突然,心中颇为忐忑。
李栀栀默然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出了大实话:“小樱,我觉得今天就像在做梦。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不过我觉得靠天靠地靠别人,都不靠谱,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以前怎么过,以后咱们还怎么过。”
小樱听了,把李栀栀的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一会儿,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沉淀了下来,闭上眼睛道:“嗯,我知道了!”
有了李栀栀踏踏实实的话,小樱心无挂碍,很快便睡着了。
向小樱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李栀栀心里也踏实了下来,很快便也睡着了。
回到守备府,尚佳虽然有些疲惫,却依旧带着景秀去外书房消磨了半个时辰时间,待出了一身的透汗,这才沐浴了一番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尚佳起身后打开窗子,开始立在窗前发呆,好熬过自己的起床气。
正在这时,玉明飞快地跑了过来,一眼看到尚佳正立在窗内,忙小跑跑了过去来。
此时正是最冷的时候,可尚佳乌发披散只穿着一套白绫中衣长身玉立站在那里,连玉明看了都替他害冷。
玉明急急行了个礼禀报道:“禀大人,老爷来了!”
尚佳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水汪汪的桃花眼缓缓眨了眨,没有说话。
见自家大人还没睡醒似的,玉明心中着急,跺了跺脚,又跑了出去,打算以一己之力阻挡住老大人的到来。
虽然有玉明、景秀和天和等人的竭力阻拦,可翰林学士尚天恩大人还是带领众随从闯了进来,径直进了守备府的内院。
到了内院堂屋廊下,尚天恩一摆手,吩咐随从都留在外面,他老人家自己进了堂屋。
堂屋里静悄悄的,尚佳正懒洋洋躺在他家常躺着的锦椅之中,丝毫没有起来迎接自家老爹的打算。
尚天恩一见半年没见的独生子,满腔怒火瞬间消失无踪,眉开眼笑道:“阿佳,爹爹来了!”
尚佳还不是特别清醒,呆呆看了父亲一眼,继续愣神。
尚天恩快步走了过去,拉了张圈椅在尚佳左手边坐下,细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宝贝独生子。
虽然半年没见,可是尚佳的变化不太大,依旧是老样子。
尚天恩欣赏了半晌,见儿子清俊依旧,和自己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心里越看越喜欢,心道:我的阿佳生得真的太好了,无论怎么看,都堪称赏心悦目啊!
他心情愉快,便起身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慷慨激昂地劝说尚佳:“阿佳,自古以来,讲究的都是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和你娘都得听我的!当年与李家订下亲事,实在是太仓促了,你娘根本就没和我商量,既然不是我决定的,那就不作数!京中多得是贵女,你不要着急,天涯何处无芳草,爹爹一定能给你寻找一个十全俱美的天之娇女……”
可是演说了半日,尚天恩还是没等到儿子的反应,满心的欢喜和雀跃逐渐消逝,转身再看尚佳便觉得很不顺眼了。
当爹的都进来半日了,可做儿子的还懒洋洋歪在锦椅之中,两条大长腿长长地伸了出来,清俊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和不耐烦,连句话都懒得和自家亲爹说,简直是可恨得很。
尚天恩说了半日,见儿子始终没有反应,不由怒气冲天,恨不能过去把尚佳狠狠揍一顿。
只是尚佳如今比他还高,又拥有一身的力气,功夫又高明得很,他怕是制服不了尚佳。
这样一想,尚天恩又偃旗息鼓了,预备在守备府安营扎寨做持久战,好好劝说尚佳与李家那姑娘退亲。
天和、景秀和玉明跟着老大人进了内院,却都立在廊下并不进去。
他们都是打小侍候尚佳,知道老大人和自家大人在外面看着父慈子孝格外和谐,堪称大周楷模,可是只要父子俩同处一室而又没有外人,便立刻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罕见和平相处的时候。
☆、第 34 章 不速之客
思索片刻之后,尚天恩又滔滔不绝地劝说起来。
尚佳有些烦,便直截了当问道:“父亲,我母亲怎么样了?”
尚学士满腔肺腑之言被儿子给堵了回去,愕然片刻,只得答道:“你娘么……还是老样子……”
他和夫人一辈子互相看不惯,可是因为彼此都极爱尚佳这个独子,因此只得捏了鼻子互相忍耐。
尚佳“哦”了一声,并不多说。
尚天恩见儿子如此冥顽不灵,一时半会儿无法攻陷,便预备先去休息,等养足精神了再和尚佳分说。
他正准备吩咐人给自己安排地方休息,转身一看尚佳,却发现他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白绫中衣,不由大为心疼:“阿佳,你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冷不冷啊?快去穿衣服吧!”
尚佳闻言,懒洋洋起身,去卧室洗漱换衣去了。
他打小就和父亲观念迥异话不投机,对于自己这个不省事的亲爹,尚佳这几年的策略便是装死,不和爹爹直接冲突。
尚天恩见儿子如此听话,大为欣慰,也由玉明引着去东厢房休息去了——他这一路车马劳顿,着实劳累极了。
尚佳很快便武将常服打扮出来了,他今日要去城外军营。
小厮谷雨奉上茶盏,悄悄退了下去。
尚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景秀上前禀报道:“大人,外面羁押室那些人如何处置?”
“全送到提刑所,”尚佳双眼微眯,“让天和去和蔡柳芳做交接。”
这次全城肃清,他麾下的校尉带领士兵搜索全城风月场所和赌场酒楼,倒是成果卓著,捉了不少嫖客、赌徒、小偷、盗贼和专门设美人局扎火囤的骗子,如今满满当当都关在守备府外院的羁押室里,让蔡柳芳处置,倒是合乎规矩,也能让蔡柳芳发一注小财。
不过,还是得敲打蔡柳芳一下,免得他昏了头,该关的人却给放了,该打的人却轻轻放过。
待一盏茶喝完,所有该处理的琐事也处理好了,尚佳起身出了堂屋。
景秀忙跟了上去。
尚学士正在东厢房卧室内脱去外衣预备洗澡,听到儿子的脚步声,忙打开窗子往外看,见尚佳头戴皂纱折上巾,身穿盘领窄袖袍衫,腰束九环金革带,脚蹬六合乌皮靴,堪称英武过人,更兼宽肩窄腰大长腿,真是分外的英气勃勃一表人才!
他笑着对在一边侍候的玉明说道:“看,你们大人长得真是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啊!哈哈哈!”
玉明悄悄打量了一下圆溜溜胖乎乎中等身量的白胖子尚学士,再远目肩宽腿长玉树临风的尚守备,垂下眼帘,决定不昧着良心胡说八道。
尚学士纯属自我陶醉,也不用人应和,自顾自地感叹道:“我这么好的儿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他娶一房妻室呢?我一定要寻到那十全十美的女子,来匹配我这十全十美的儿子!”
玉明心道:在京城之中,连陛下都知道,您尚学士看自己儿子如同罕世宝珠,看别人闺秀像脚底烂泥,谁愿意让女儿将来有位您这样奇葩的公公啊!
尚佳前脚刚到城外军营,后脚宛州提刑所提刑蔡柳芳就赶了过来。
请安罢蔡柳芳就开始对尚佳大表决心:“大人放心,此案我一定好好处理,必定秉公执法!”
尚佳虽然年青,却也浸润官场多年,什么事不知道?当下淡淡道:“凡事都有规矩,财要发,事要做,心要善,对百姓要悯恤。”
蔡柳芳悚然而惊,略一思索,心悦诚服道:“大人,我都记在心里了!”
虽然昨夜过得惊心动魄,可是今天早上李栀栀还是很早就起床了。
洗漱罢李栀栀便去了后院。
为了稳定心绪,她先拿起扫帚把后院打扫了一遍。
扫地的时候李栀栀抬头看天,发现天空高远明净万里无云,心情不由也舒畅了起来。
扫完院子,李栀栀进了暖房,开始侍弄她那些花卉草木。
小樱做好早饭过来,发现李栀栀正拿着一把剪刀端坐在小凳子上,身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青瓷花盆,花盆里种植着一株形状奇怪的松树。
她好奇地问:“姑娘,您在修剪松树么?”
李栀栀“嗯”了一声,道:“这批松树是我从独山脚下挖回来的山松,对土壤的要求比较高,用家里的土效果不太好,你看,这些针叶都不精神了,咱们怕是还得去一趟独山挖土。”
小樱在李栀栀身旁蹲了下来,细细观察了一番,老老实实道:“姑娘,我觉得松针好像挺精神的啊!”
李栀栀见她孺子不可教,一边摇头一边道:“唉,你不懂啊!正常的松针应该是油绿油绿的,这些松针只是绿,不是油绿……”
小樱见她如此认真,心中好笑,起身去扶李栀栀:“我的姑娘,咱们赶紧去前面吃早饭,用罢早饭,才有力气考虑这些!”
一听说要吃早饭,李栀栀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站起来道:“今天早上吃什么?”
小樱见她依旧一如既往地馋嘴,不由笑了,欢欢喜喜道:“姑娘,我用鏊子做了韭菜鸡蛋水煎包,又熬了一锅红薯玉米粥,都是姑娘您爱吃的!”小樱最喜欢做饭缝衣绣花这些琐碎伙计,一天到晚都在琢磨着给李栀栀做好吃的饭菜,缝制好看的衣裙,绣好看的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