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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清进了屋,看向握着书卷随意靠在圈椅里的谢映,那行止风度,令莞清一颗春.心都快蹦出来了。她便道:“世子,奴婢给您送荔枝水过来。”
谢映修长的手指正好翻过一页书,抬首看了眼院落对面的灯火,嘴角有微翘的弧,道:“放下吧。”
待莞清将瓷盅搁在桌上,谢映又道:“帮我向你们公主道谢。”
莞清的脸顿时浮上一层薄红,倒也的确是妩艳,她颤声道:“世子,这不是公主叫送的。是奴婢自己给您送的。”
谢映听到这话,慢慢放下手中的书,这才正眼打量这个宫女。此女身上的嫩黄纱衣只松松系着带,露出了棠红的肚兜,大片胸脯露在外头,着实清凉。
莞清见世子终于看过来,生怕他注意不到自己的好,将腰肢再挺了挺。
“是谁给你的胆子。”男人的声音如古井无波,却叫莞清打了个冷战。
“奴,奴婢……”方才还满怀自信的莞清像被抽了骨头般跪下去,一是的确被谢映身上叫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吓到,二是寄望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勾起对方的怜香惜玉。
闻声而来的谢星流和陶扇站在门口,这些年看惯了各色女人对自家主子投怀送抱,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这叫莞清的也太急不可耐了,公主还在对门,这不是丢公主的人嘛。
莞清忙道:“世子,奴婢是皇后娘娘派到公主身边的。”叫世子爷知道了这层关系,她相信对方不会发落了她。
对面厢房的门这时打开了,雨下了大了些,朱伊与绵风走进谢映的房间,带来的阵阵潮气令莞清缩了缩肩膀。
绵风皱眉看着俯在地上的女子:“莞清,枉公主平素对你恩宠有加,你居然如此不自爱,背着公主做出这等不顾廉耻之事!”
朱伊更是气得仿佛已说不出话。但那惊讶和愤怒只浮在朱伊漂亮的面皮,并未抵达眼底,谢映只用一眼就看穿了。看来这宫女今晚行事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谢映看着朱伊玩味的笑了。他想起这莞清说她是皇后塞给朱伊的宫女,难怪。借着他拔了这根刺,任皇后也没话说。
朱伊察觉到了谢映的目光,以为他是因为莞清而不悦,忙道:“世子,我没想到她竟这样大胆。因我的管教无方,令世子平添困扰,我向世子陪个不是。”
又冷声道:“这样的宫人我可不敢再留。常临,将她带下去,掌嘴二十,赶出寺外。”
莞清没有想到,历来宽和的公主这回竟不给她改过机会。赶出寺外?那不就是直接将她逐出宫了?公主明知她是被舅母卖进宫的,被赶出去怕是只能被卖进勾栏。莞清害怕不已,一时情急喊道:“世子救救奴婢!公主不能随意处置了奴婢!”
朱伊看看谢映。见谢映压根没有介入的意思,常临抓着莞清就带了下去。
朱伊做戏做全套,问:“世子对这处置还满意吧?”
谢映笑得朱伊心里发虚,他声音很轻,奇异地有种温柔意味:“公主满意就好。”
朱伊猜想谢映是不是看穿她了?但那又如何?若莞清自己没那个心,光她引导有用么?可始终还是心虚紧张,便道:“世子早些歇下吧。”
谢映却是道:“叫绵风先回去,我与公主说两句话。”
朱伊无法,只好自己留了下来。
谢映揽着朱伊,手指在她嫩滑的脸蛋轻摩,问:“公主这么大方,也不怕我真的收用了方才那个莞清?”
朱伊飞快看他一眼,道:“你敢。”
谢映认真道:“是不敢。不过,我配合公主拔掉个眼中钉,是不是可以要一点奖励?”
……他果然知道了。朱伊便问:“你……要什么奖励?”
谢映也不说话,横抱起朱伊就进了里间,他将她放在自己的榻上,又把帐子打散开来。
夜里被关在帐中的感觉与那天白日可全然不同,自然的就有暧昧氛围流动,朱伊顿时就慌了:“谢映,前,前日……我不是才让你……过了么?”中间的话她难以启齿。
谢映淡淡笑了笑,朱伊尚不晓得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男人在这一方面,都是食髓知味的。再说,她这样的令他沉迷欢愉,一旦沾了就上瘾,别的女子给不了。
他低低道:“什么也不做,公主陪我躺会儿。好不好?”
朱伊想道不好,但想着今晚莞清的事,的确是她理亏,就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已被谢映揽着腰肢倒在了一起。
朱伊想起身却被他的手臂越关越严,腿也被他的两条腿给夹住,甚至两人就这般抱着在床上滚了几圈,碾得朱伊全身都疼。谢映又抬手解开了朱伊的发簪,女孩一头青丝悉数披散,谢映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间,道:“公主再不乖,我可就要做点别的了。”
朱伊去摸自己的头发,道:“你把我头发解了做什么?”
谢映笑道:“我与公主都浴过身了,就这样睡吧。”
朱伊这才意识到他说的睡吧是什么意思,忙道:“那怎么行。我一晚上不回去,他们全都会知道。”
“不会知道的。”谢映从后面抱着朱伊,亲了亲朱伊的头发:“公主身边的奸细已经没了,不回去也没关系。乖,睡吧。”
朱伊又求了一阵,后面却一直没有回应,再接着,谢映的呼吸已变得均匀而绵长。
“……谢映,谢映?”朱伊看不到他的脸,只能轻喊了两声。他睡了么?
还是没有回应。
朱伊感到自己的臀后一直有个东西,正是前日那个令她害怕的,而谢映想要她适应的物件。她用手去拂了拂,又扭了扭身子,却怎样都躲不掉,慢慢地也跟着睡着了。
身后的男人张开眼,将朱伊的身体翻转过来,他在朱伊的双唇上辗转肆掠了一番,引得女孩在梦里也连连皱眉,险些醒来,这才舒心地搂着她一起睡了。
四个人过了几天清静悠闲的日子,眼见到了七夕这日,一大清早太子居然领着太子妃与朱黛来了,据说是也要替太后礼佛祈福。隆国寺就没在皇帝太后参加法会以外的时间里,见到过这样多宫里的贵人,赶紧另打扫出了一处院子。
自家人来了,朱伊与朱凝还得相迎。在人前,太子还是一贯的温文,对待朱伊与对朱凝无异。问了两位妹妹几句,太子就唤上谢映与容霆去了丈室。
男人们走了,朱黛便提议道:“嫂嫂,隆国寺的签解得好,我们去求签吧。”
太子妃点头,自然不会落下另两个妹妹:“永安与禧贞也一起吧。”
朱黛走在最前头,直接领着一众人到了月老殿。没成亲的问良人,成亲了的求顺遂。
朱黛也不害臊,直接就道:“快把姻缘签的筒子给本公主。”她上回来就想摇签,偏生皇后说她太小,未允。哪里还小了,表哥可等不起了。
朱黛清楚得很,京里多少贵夫人盯着谢映的亲事,公侯勋贵家的小姐们聚会,谁提到了魏宁王世子,周围那一定都是竖着耳朵在听。最关键的是,朱黛看了朱伊一眼,还有个狐媚子在旁觊觎着。
一名僧人抱着竹筒子道:“这筒签子旧了,小僧去换一换。”
朱黛叫住了那僧人:“别,就抽这个才准,换过来的一准全是上上大吉的签。”
对方只得将旧签筒留下,朱伊是四人里最后一个摇的。
朱黛都没顾得上看自己的签,立即就抢过了朱伊的,她看完哈哈大笑:“哎,嫂嫂快来看,朱伊居然抽到这种签。不过还别说,这签放在她身上真是准。”
太子妃眼波一闪。
朱黛念道:“行去耶,前朱雀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啧啧,我记得前几朝的咸德公主,和亲到回纥,可不就是改嫁了三回,把一家老小、叔叔侄子轮流嫁了个遍。有些人的将来,想想可就够惨的!”
朱凝一见朱黛的神态,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知她在欺负朱伊,顿时气得捏拳。
朱伊冷冷看着朱黛,也上前抽走了对方手里的签,轻声道:“阿黛都这么好心帮我念签。我也帮阿黛读读吧。设虚,夜寒水静,鱼不饵。”
朱黛脸色变了变。朱伊今天倒是大胆,居然敢拿走她的签。
朱伊也笑起来,她挑眉看着朱黛:“不管怎么说,富足一些,总比做了饿死鬼来得好。”朱黛不知道朱伊这是想透了,不管她怎么忍让退避,朱黛逮着机会还是会把她往死里整。
朱凝插不上话,听朱伊说完,抢过朱黛的签扔给了对方,仿佛怕脏了朱伊的手。
朱黛气得咬牙,偏她又不能跟朱凝这大傻子理论。
谢映三人这时也过来找她们了,见几个公主间的气氛不对,太子问太子妃:“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哪里好说。
当着宠爱自己的亲哥和表哥,朱黛先发作起来:“还不是怪朱伊,她自己摇了个破签还不许别人说。”
朱黛说着将签递给太子:“看吧。是签上说朱伊去和亲要嫁四次,那些胡人作风豪放,收继婚是习俗,我预先给她提个醒,她不高兴就冲着我撒气。”
朱黛一边说,还一边委屈地去看谢映。
第26章
谢映却在瞥那支签。
朱黛可说是颠倒是非, 明明是她找事,还要恶人先告状。但朱伊只沉默站着, 没有与她理论, 人家的胞兄在, 她说再多也没用。
太子沉着脸问:“谁告诉你禧贞要送去和亲?”
太子妃一听太子这语气,就不免看着朱黛暗暗摇头,毕竟是娇宠大的女孩, 年纪又小, 不醒事是正常的。太子哪里会舍得让朱伊这玉软花柔的“妹妹”远嫁,白白便宜了胡地那些铁塔般的野蛮人。且太子为着谢映护卫朱伊都不悦了, 独占的心思之强可见一斑, 朱黛还说她得跟四个男人, 太子能高兴才怪。
朱黛理直气壮地哼道:“这还用告诉?不论前朝还是□□时期, 哪一个收养的公主不是用来和亲?朱伊又没有我皇室血脉,难还成还叫她平白享受锦衣玉食?”
太子道:“华宪,前两天你与荣裕争执, 我好像才跟你长谈过。如今你出了宫, 又与别的姐妹发生不睦,实在是太不像话。”
朱黛见太子直接唤她的封号,就知道对方动怒了,朱黛没敢再回嘴, 泪花却包在了眼睛里,转向了谢映:“表哥,你看哥哥, 他竟然帮着朱伊她们不帮我。”
谢映并未看朱黛,他声音冷漠:“殿下说得不错。孝悌为先,华宪公主该对自己的姐姐赔礼道歉。”
朱黛愣了:“我……表哥!”朱伊算她哪门子的姐姐?她的血脉注定了她从降生就比别的任何女子都高贵,而朱伊就是个仰人鼻息的养女。让她给朱伊道歉?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她非得骂对方不可。但说这话的是谢映,朱黛自然是不会骂。
“表哥!”朱黛又喊他。
见自己叫谢映两次,他连看都不看过来一眼,俨然不给朱伊道歉他便不再理睬她的样子。朱黛急红了眼,什么时候开始表哥这样偏袒朱伊的?朱黛瞪了瞪朱伊,觉得从小到大就没有这般委屈过,呜呜哭着跑了出去。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诅咒朱伊死丈夫,还一死死仨,有任何不对。
太子皱眉,朱黛到底是他疼大的小妹。太子妃的好处这时就体现出来了,都不需要太子暗示她便道:“殿下别担心,我去跟公主好好说说。”
太子嗯了一声,他又看向始终跟个无事人似的朱伊道:“禧贞,阿黛还小,许多时候是无心的。”
朱伊道:“我知道,皇兄。”
另一边的朱黛则伤心得仍在抽泣:“哥哥最近总是小题大做,表哥就更过分了,叫我给朱伊道歉。朱伊她配么?前朝的和伦公主还把嫔妃生的皇子换成小猫玩呢。我就帮朱伊解个签居然还要挨训。”她真是羡慕那位呼风唤雨的和伦公主,只盼有朝一日她也能那般威风。
太子妃道:“是是是,前朝的长乐公主还养了九个面首。”
朱黛被逗笑了,她娇羞道:“嫂嫂说什么呢,我可不要那么多面首,我只要一个驸马就够了。”
太子妃道:“世子还未娶正妻,可不就是在等着公主长大?”
这话说得朱黛心花怒放,但她很快又皱眉:“说起来,表哥这次进京都不大搭理我,而且刚刚还帮着朱伊。”
“这是因你如今大了,世子敬着你才与你保持距离呢。至于为禧贞公主说话,世子应是看你哥哥说了,才这般附和罢。”
朱黛便又笑了起来。
太子妃不经意说了句:“且世子领着护卫禧贞公主的差,近日得闲的时间少,公主也要体谅世子才是。”
朱黛心里顿时涌满怒意:“说到这个我就生气!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朱伊也配让我表哥随护!”
太子妃轻拍着朱黛的背安慰:“看阿黛说的,都是自家姐妹,什么配不配。你哥哥听到又得恼你。”
朱黛哪还听得进去,她本来就在担心朱伊借机诱惑她表哥,这下更是暗自转了许多念头。
午膳用的寺里斋饭,七个人一桌,席间就听朱黛一个人叽叽喳喳。
太子素来纵容朱黛,也没制止她说话。朱黛突然道:“哥,今晚是七夕,城里不知有多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还想吃水心阁的鱼宴呢。”
这提议正中太子下怀。朱伊赶紧道:“皇兄,我还在礼佛,不能断了斋戒,你们去罢。”
太子皱眉,但太子妃也跟着他出来了,他却不好因朱伊不去就不带妻子同游,毕竟太子妃难得出次宫。
一下就清静了。
傍晚时,谢映叫人送了西瓜来,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固然没有城中好玩热闹,但这般和乐融融的,朱伊觉得比去看朱黛那张怨气冲天的脸舒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