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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安娜用手指绕着辫梢,斜着眼睛看到了旁边的女执政官,对方看着这个景象,居然微黑俏丽的脸庞上,也飞起了红晕,不由得妒从中来,大喝声了“你脸红什么”!
“是,是这里的气温有些高了。”金手女执政官辩解说,而后为了表示所言非虚,还用金手准备揩额头上的细汗,但发觉这样是不可能的,赶紧用另外只手擦拭起来。而小翻车鱼却是满脸无辜的表情,那种白色纸浆,说白了她已经在安娜的袍子上见过两次,早已见怪不怪了,当然知道这两位在吵闹什么。
安娜睥睨着,冷哼了声,而后她又看到,另外几名匠师手举着长杆,杆头上面是个细木交叉成网状的木框,探入了木臼,很快白浆就附在了木框当中,再将其伸到了一个可以冲压的器械当中,压附了网格之上,将其余水和杂碎压下,渗漉而下,将其压成了片状,再一片片竖起来,搁在了工坊的一侧伸出的院落曝晒。
于是几位走到了太阳很好的院落当中,发现已经有其他的工匠跪在那里,将一片片白浆凝固成的纸卷摆在长桌之上,用刷子在其上均匀涂抹着。
“这是什么?”安娜发问。
“白垩泥、石膏、石灰调制的等东西,涂抹过了,可以让书写更加流利,更加吸附墨水,字迹会更清晰。”卡贝阿米娅解释说,言毕小翻车鱼走过去,将其中一张完全制造好的规规整整芦苇纸给拉扯几下,里面坚固的纤维质使其格外有弹性,这顿时就让阿格妮丝对这种东西有了很大的好感,透过阳光下她还能看到里面丝丝斑斑,好像人的肌肤纹理,手指抚摩其上,尽享舒滑,接着阿格妮丝点点头,使用了笔墨,在上面流畅地书写了几行漂亮的字母,便是满脸喜悦的表情。
“在这上面书写,好像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了。”阿格妮丝这样对安娜说到,接着公主殿下便也走过来,提笔书写了几行,表情便变得和她的御墨官相同。
待到安娜走出工坊的时候,特意再度询问了恭送的女执政官,“这种东西,是大蛮子想出来的?”
“其实,塞琉西亚国境内许多撒拉森人,都掌控了这个技术,据说在波斯已经很普及了,是从更东方的地带传来,他们全使用这种叫‘纸张’的东西来书写经文。但是不论是公教还是正教,都以抗拒异教徒经文为名目,拒绝了这种技术西行。”卡贝阿米娅如实回答,“而大公爵殿下,则是了解了这种技术,让鄙人联络了几名撒拉森的匠师来制造器械。大公爵说了,马上紫衣公主殿下要筹办学院,这种东西是不可或缺的,还叫我事前向您保密,说到时候让您惊喜下。”
安娜嘴角扬起了温暖的笑,心中涌起阵暖流,看来这头熊也不是那么不细心体贴,不过他肯定是在先前,趁着我在阅读草拟典章的时候,又跑去和这个雌狐私会了,算了暂且就谅解他好了。
这时候,安娜小肩舆扶手的悬袋里,两只开罗猫咕噜噜,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后,瞪着眼睛喵喵喵地叫起来,卡贝阿米娅看到这两个小家伙后,顿时觉得心都酥麻了,但在安娜前也只能按捺下来,谁叫这个臭傲慢的小妮子是它们的主人呢?
“这种原料,我看过了,非常便于收集,也能给我的圣俸林产增加收入,同时领国内的妇人和儿童也能通过售卖碎布和割取芦苇——后者在西奇里乞亚的海岸和沼泽多得数不胜数——来获取钱财,来加添各个家庭的财富。对了,这种器械可以使用水力吗?”安娜踏上肩舆半步后,用手指摁了下“红海王子”和“奇美拉”的小脑袋,询问说。
“当然可以,公主殿下。”卡贝阿米娅抽空,对着两只小猫做出个被彻底击中心扉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恢复了恭谨严肃的表情。
“使用你们聚落的水力好了,靠近哈代山岭这很容易。”安娜坐到了肩舆当中,小翻车鱼摆下了垂帘,接着公主忽然发问说,“那个金色头发的寡妇,迄今还不来拜会我,是藐视我的权威吗?难道是等我去拜会她吗?还有琦瑟夫人也是这样,这尤其让我伤心。”
卡贝阿米娅急忙半跪倒,口称自己一直在管理着保罗派的四座集镇,致力于耕作与集市的工作,对那金发寡妇和琦瑟夫人也不甚清楚。
接着肩舆被奴仆们抬起,开始朝着卫城宫殿而去,安娜觉得悬空起来,但是卡贝阿米娅的回答却让她甚为在意,她隐隐觉得那个寡妇是在和自己对抗,就像那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蛮族与罗马帝国角力,想到这里安娜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了轻蔑的微笑,多么愚蠢不堪的执拗,不过出于高傲,安娜暂时还不会过问此事,这样反倒显得她会在意这事。
待到她和小翻车鱼走入殿堂房间后,胖宦官和一名兄弟会成员立即上前,送到了匆匆走入安娜手中一卷书信,“大公爵自安条克城送抵的,内里有极为机密极为重要的内容。”
“什么,布洛瓦和诺曼底的伯爵,很可能要丢弃小亚历山大堡垒,朝着我们这里逃窜,来避开安条克城的血战......这么说,大蛮子在那里真的要面临凶险无比的处境?”安娜展开了信纸后,读到这里,不由得担忧涌上心头。
“公主殿下请安心,按照事先你们的规划,我已经将境内的事宜给处置好了。”阿格妮丝会意,急忙说道。
镜子前,安娜漂亮的双眸闪现过了一丝坚定热烈,手指缓缓将信卷合上,“高文所言的内容,我已经完全明白,阿格妮丝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不过在此前,我们必须要按照大蛮子的策划,进行我们自己的战斗。”
“是的,公主殿下!”在阿格妮丝回声同时,下颔即刻被安娜给握住了,带着邪邪的坏笑,“要不要尝尝男子的滋味?你今日看到了我与那个雌狐,今天所看到造纸捣浆器械时候的表情了,没错就是那种感觉。”
“不,打死也不要。况且,你所说的男子,只能是我最不满的那位。”小翻车鱼厌恶而倔强地斜过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