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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雨水,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返回到高地搭建的某所僻静帐篷内的高文,在脱下斗篷,用手指翻弄着头发掸水后,看到卡贝阿米娅独自立在对面,她没有挽起发髻,而是梳着平民女孩垂下的独辫,而且戴平日里不常见的首饰,穿着也是修长衬身的袍子,并且在胸前挂着松石项链,还有紧致的束腰带,高文看了下,是不可能暗藏着牛舌剑或小斧的,这表明她此次前来等待自己,不是为了找晦气。
“有什么事情吗?圣妹。”高文笑着说道,接着把他的斗篷挂在了架子上。
“请不要再使用这种让人羞耻的称呼了......”卡贝阿米娅低下头,很认真地请求。
“卢奇奥斯应该被苏丹放归回来了吧?”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高文没有穿着铠甲,而是直接蒙着拜占庭式样的托加袍,就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这次保罗派卖给了科尼雅苏丹一个巨大的人情,当真是不错。”
接着高文觉得后脖子一凉,是女执政官的手指搭在了上面,“你得理解,弱小的保罗派,在主流的势力当间都属于异端,必须在夹缝当中求生存。”卡贝阿米娅的语音变得很温柔,甚至还带着点凄凉,“即便是投向了你,但保罗派也必须要有自身存在的价值才行,不然哪日怕是要被你给殄灭掉。”
“以后安稳下来后,与科尼雅苏丹打交道,还得仰仗你们信徒从中联络。作为回报,我是会给你的真信徒们提供堡垒与耕地的。”高文微笑起来,很容易就听出卡贝阿米娅口中的弦外之音。但他的脖子很快就更加凉爽,卡贝阿米娅将他的后领口往下拉了下,看到了高文的后肩上,还留着几点暗红色的挠痕,女执政官当然心中有数,是如何留下来的,不由得脸颊绯红,高文的眼神则也偏移到了桌面的镜子上,自反射出来的景象,掌握了这一切。
“这是必然的,而后你的王业,是会得到保罗派的支持。何况,你可是暗中改宗过,这是你的黑历史......”卡贝阿米娅有点带着威胁性地说,而后摩弄着高文后脑勺上柔软的毛发,“还有,那个和你女儿差不多大的公主殿下,居然没有检查你身躯上留下的痕迹?”
“所以这就是你有意在我这儿留下挠痕的缘故,在那样的时刻,你还希望向安娜挑战?”
“有什么不可以的!落难淫奔的公主而已,再说原本你不就是在和我偷情吗?在冈加拉城郊外的殉难者洞窟里,在布置防御线时的农舍里,还有......惹得我现在需要不断地独自做谢罪祷告,现在完全沦为你的地下情妇,让我在主的面前感到难以企及的耻辱。”卡贝阿米娅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感情涌动起来,不由得张开纤细的手指,狠狠捏住了高文宽广的肩膀,泪水也不争气在打着转转。
“住嘴卡贝阿米娅,那不过是对你我的密约不断提出修正而已,所幸的是,我俩的共识越来越深入了。虽然这小妮子很难应付,并且学习速度很快,但安娜在这方面还是单纯的,卡贝阿米娅你自己反倒要当心些,别激怒她,留下仇雠毫无益处,这是为你好。”高文训斥完,又觉得于心不忍,便又想起了之前阿婕赫所言种种,便又说到,“你我可是盟友的关系,我现在对保罗派的宗义很感兴趣了......”
这下卡贝阿米娅也愣住,她本以为高文皈依保罗派,不过是出于利益交换的权宜之计,并且还顺带着把自己给玷污了,闹得现在连真信徒当中都开始议论这件事,但谁想到今晚高文却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除去奇怪外,内心还有点欣喜,便转过身来,凑近了烛火,自自己挎着的褡裢内,取出了本只有文字的布道书小册(正教与公教的布道书,往往配着淡彩画,绘入圣像、圣迹等,保罗派作为绝对仇视此的宗派,是禁绝任何宗教画面的),将其从折叠的状态拉开,“这本是我们教义的简化......”话音还未有说完,腰部就被高文自背后给搂住,卡贝阿米娅顿时觉得身躯发热,并且软了下来,“放开我,别再提出什么修正案了,求求你尊重下密约的原本,这世界哪有什么条约要反复签订的?”她带着种无奈的语气,几乎都是在哀求了。
“卡贝阿米娅,你今天不是特意梳了漂亮的辫子,还是鱼骨形状的,在夜晚来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重申密约里的一些修正案的吗?”接着,高文在后面慢慢拔出了自己的突厥弯刀,将女执政官手里的折叠布道书,钉在帐篷的支柱之上,“或者我们可以探讨些神学教义的问题。”
“可,可是......”女执政官微黑的脸庞完全红了,她彻底软下来,并且明白,刚才欲拒还休的抵抗,也变成了即将到来的“修正案激烈讨论”之香辛料而已。
安纳托利亚高原初夏的风暴雨,猛烈得如同头脱缰的野马,但是离去也像它那般的迅驰,当太阳重新以势不可挡之势,铺盖在四处的盐湖、芦苇、森林与高坡上时,安静的帐篷内,有些狭窄的行军榻上,卡贝阿米娅的鱼骨辫挡在了锁骨前,侧着身搂着高文,温暖的阳光洒落,两人正在酣睡当中。
忽然在帐篷外,有人喊着要送给行军总管阁下音信:紫衣公主殿下在寻找他。
“是安娜,是安娜在找我!不能叫她找到我,就说我已经去处理行军事务了。”高文下意识地喊着,裸着身子就跳了下来,到处奔跑着找寻自己的衣物。
此刻大连队已经重新开拨了,心虚的高文因为昨晚的事情,没敢去见安娜,而是匆匆骑着马跑到前列队伍里,说去督导整个行军序列,连粮仓的边沿都绕过去了。
粮仓建筑内,乘机抓住时间的安娜,坐在垂帘后,与侍立在侧的阿格妮丝,说是私下实则是公然地接见了刚刚投奔来的布拉纳斯,与年轻的骑士次子多鲁斯.兰伯特。
布拉纳斯尚是首见,但他现在的名声正处在特别关键的时刻,要么成就一段史实里的爱情佳话,要么遗臭万年,内心十分惴惴;而多鲁斯则是第二次参觐罗马的公主殿下,故而情绪要稳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