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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罗马帝国并不流行这套,即便安娜对这个很感兴趣,所以她的仪式,主要是模仿法兰克皇帝查理曼的宫廷礼仪书当中的记载——当高文走过来后,她轻声要求对方半跪下来。
接着,安娜的小手摁在了高文的脑袋上,“为了寻求高贵的妻子,为了寻求阡陌相连的封邑,也是为了捍卫基督的信仰和人间的公义,是否在夜半时分,天鹅会牵掣着你的小舟,自湖水当中而来,听取善良女子与孩子的诉求?”
星光洒在了这对人的衣服和身体之上,按照事先的演练,高文便朗声回到,“听取您的籁歌之后,我愿意睡在盾牌之上,用利剑当作刀叉来进食,全心全力效忠于我的女主人,我的主保人,安娜.科穆宁。”
“愿女人的智慧觉醒,愿男人的权力消亡。”安娜的最后一句话显然别有深意,但是高文全部懂得,“愿我能扶助我的女主保人安娜.科穆宁,让她成为这座万邦之城的真正女皇。”
唉,反正就陪这大约相当于初中第二年的跳级女神童玩到底好了。
最终,安娜得意而满意地笑起来,当高文站起来后,她仰起面,神秘地说,“为什么我会站在这块地板上?”
高文借着星月的光芒,看了下,发现了安娜从裙裾下露出的靴子,与她脚下的那地板石块的色彩完全相同,仔细辨认后——全是紫色的。
“对的,这是帝国的心脏之石,古代的皇帝特意镶嵌在这无数地板间的。而谁能踩住它,就能获得整个陆地与海洋的权力。”
说完这些后,安娜告诉了高文,“我现在告诉你机遇在何处,历年我父亲在会见萨利安凯撒使节时,都会在奥古斯坦姆边的剧场举办比武竞赛,这也是向法兰克人和德意志兰人表示恩宠理解的方式,今年惯例是米哈伊尔登场,作为罗马帝国方的代表。你就在我的介绍下,充当米哈伊尔的副手,待到竞赛结束后,你便可借机向父亲进言。我本来想直接替你向父亲表述的,但是要避嫌。”
高文颔首,说确实要避嫌。
但安娜却早已联想到了“为什么要避嫌”这个层面上,直接低下了脑袋,不愿意直视高文,接着两人顺着走廊离开时,她又说,“可即便是作为副手,但仪表和铠甲都要端正威武,不能辱没了帝国,这样父亲也会感到高兴的。而你看看你高文,我想现在应该还穿着粗鄙的诺曼式样锁子甲,那种从头蒙到脚的丑陋铠甲,像一条黑色的鲭鱼,简直是对艺术审美的侮辱。”
“挺好的,起码能保证我在箭簇下生存下来,我在尼西亚战役里被敌人射伤了两处。”高文不以为意,觉得锁子甲穿习惯了也挺好。
“什么,你被射伤过?”安娜关切地询问到,听到这话,高文就解开了袍子的衣领,露出了肩膀上已经愈合的伤疤,给长公主观验下。
“那你还说锁子甲防护很好?与帝国的圣铠甲比起来简直不值一哂。”找到了话题的安娜打开了话匣子,“我父亲在都拉佐战役里,被诺曼骑马的匪徒追袭时,敌人的标枪和骑矛曾经刺中过他两次,但全被他身上的圣铠甲给防护住了,现在父亲只有眉头上有些小小的疤痕,可以通过冠冕来遮盖。”
但高文并没有接话,他原本想说,在这个帝国当中,能如同你父亲那样穿戴如此甲胄的士兵,又有几位?他在小亚战事里发觉的实景是,大部分本土的希腊士兵,不要说铠甲,有许多连头盔和盾牌都没有。
安娜也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这些隐秘的事情,比如父亲的疤痕问题,原则是不能够让普通臣民知晓的,便不再说下去了。接着,两人就随着皇宫前长长的林荫道而行,在满天星斗下,安娜觉得时间过得好长,也好短。
回到了布拉赫纳宫之后,安娜还觉得兴致很高,便叫使女们取来纸卷与芦管笔,又在桌台上铺开了参考的书籍,便在烛火下写写画画起来,一直到很晚,才前去床榻上休息。
但她的父亲阿莱克修斯却忙到了更晚的时刻,与萨利安的使节因为两国利益交换,共同对付诺曼人而讨价还价,永远是件极度耗费精力的活计。不过阿莱克修斯暂时没有去艾琳,也没有去玛莲娜的寝宫,而是有点放心不下地,率先来到了女儿的寝宫。
走入宫闱内厅当中的阿莱克修斯,举手阻止了伴寝使女的动静,接着带着慈爱,看着卧榻上脸面红润、呼吸均匀的女儿,“今天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天。”阿莱克修斯心中又宽解下来。
接着,皇帝来到了内厅那边的桌台前,好奇地看到了女儿居然在看来自法兰克的世俗之书——要知道安娜平日里始终在精研荷马史诗之类的典籍,他便翻了两页,全是法兰克人歌颂武功的诗集,里面还有各种作战的绘图——没想到女儿现在开始研究这些了,安娜确实曾许愿过,要在成年后执笔,把自己的一生功业撰写成书,所以看看这些倒也是正常。然后,欣慰地皇帝的手顺着摸下,看到了安娜绘制的草稿,上面是拜占庭皇室军械库秘传的圣铠甲式样,还涂画着许多的文字,最右边还画着铠甲外的罩衣,正中央徽标是一只白色的天鹅,后来安娜又把其涂抹掉了,又补上了一只黑色的雄鹰模样。
阿莱克修斯点点头,心中涌起了温暖:女儿还为我设计铠甲罩衣的式样,真是有心。不过,这上面记录的尺寸数字,好像对我来说,有些过大了,有时间将她纠正下,现在约翰在宫廷里风评有点下滑,许多人私下都说皇子不学无术,而更倾向于博学好问的安娜。
当然,还有君士坦丁。
想到此,阿莱克修斯心中也有些纠结,他不愿过多逗留,打搅女儿休息,便又悄悄地离开了安娜的寝宫。
结果在两天后的清晨,几名皇家军械库的,将箱箧送到了尤多希雅家的宅院,女主人打开一观,里面是绣着黑色雄鹰图案的丝绸铠甲罩衣。
“拿这送偏厅里的客人送去,就说是布拉赫纳宫里的礼物。”尤多希雅淡笑着,对身边的家奴嘱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