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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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绰缓了好几秒才说:肩膀可能脱臼了。
他身后的绳子被打了死结,褚边用匕首将绳子割断,伸手将几乎坐不住的萧绰包入怀里,他的声音里全是后怕:没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马上!
萧绰忙问:龙宇呢?
褚边抱着人往外走去:晕过去了,来的路上我已经报警了,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到了。之前是怕刺激到龙宇才没有和警察们一起来。
褚过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走到门口朝里看了看,身后传来褚边的声音:他没死。
外面响起了警笛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褚边加快了步子朝外面走去。
褚边。萧绰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
褚边低头道:嗯?我在。
对不起
对不起,萧绰知道他不该把姜瑜宁的事说出来的。不管怎么样,姜瑜宁始终是褚边的妈妈,他不该让他们母子的关系更加恶劣的。
但是他没办法,九年前他为了保护褚边可以放弃自己的命。
现在,他同样会为了救褚边不顾一切!
幸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萧绰的神经一直紧绷到了现在,一放松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萧绰!萧绰!褚边感受到怀里的人仿佛瞬间失去了一切支撑,连手臂都垂了下去,他连呼吸都忘了,边跑边大叫,救救他!你们快救他!
鼻息间弥漫的全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耳边不断传来心电监护仪的声音。
少年盛居微微动了动眼珠才徐徐睁开眼睛,他果然是在医院里,还是个单人病房。
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昨晚他被龙宇抓住,他为了让褚边一劳永逸地摆脱龙宇就用匕首扎了自己。
他几乎本能伸手摸了摸腹部,缠着纱布,是真的,他没有死。
后来龙宇他们被他吓到了,他跌跌撞撞走到了外面,对了,他还看到了褚边,他似乎在找什么人。
可是他失血过多走不动了,他倒在地上望出去的景象也是模模糊糊,身上好疼,脸上疼,哪里都疼。
之前豪情万丈,这一刻盛居突然又开始怕死。
他直直望着远处的褚边,看见他就想活下来。
他拼命叫他:
褚边,褚边我在这里
我很害怕,我后悔了!我好痛
你回头,回头看看我,褚边!
褚边,不、不要走
然后他看见褚边的女朋友从前面跑过来和他拥抱在一起,他看到褚边在笑,刹那间,盛居突然顿时警醒了过来。
褚边可以很幸福的,他爸妈也不会离婚了,他还有了女朋友
闭嘴吧,盛居,别叫他了!
盛居闭了闭眼睛,睫毛都在不止地颤抖,眼泪沾湿了左眼上的纱布,连着伤口也不住地刺痛起来。
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有电话呼入,因为是震动,一直嗡嗡摩擦着木头柜子。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开门进来。
盛居只记得昨晚他后来失去了意识,是谁送他来医院的?
他忙睁开眼睛,侧脸朝来人看去。
他看到了那个和他眉眼很相似的女人,她说她叫盛安,还告诉他因为失血过多他其实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她还说:
盛安、盛居,就是安居乐业的意思。狗屁的居安思危!
哦,你大概不知道吧,后来我有了个弟弟叫盛居。他如果活着,比你还大两岁。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弟弟的名字?你都不配活在世上!
盛居浑身都在颤抖,他还以为他从崇州跑来宁城找褚边,妈妈当了小三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宁城遇到盛明山的家人!
盛安发泄了一通,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整个人虚弱不堪的少年并没有与她针锋相对,盛安下意识微微垂了下眼睑。
就冲爸爸盛明山那么宠儿子的样子,再加上姜阿姨说那个姓萧的女人生的儿子书读得不行,干啥啥都不成,盛安还以为他估计要被宠成一个没脑子的废物,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他敢在她面前叫嚣,她就直接把他从医院丢出去。
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一个看上去瘦弱可怜的孩子。
是啊,不过是个孩子,比她弟弟还小呢。
道义上来说她不应该为难他的,但从情义上来说她过不心里那一关!
盛安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开口说:刺伤你的人已经被抓到了,到时候警察来问你话,你知道怎么说,放心,他会坐牢的。至于你,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你别妄想来宁城找我爸爸,一旦被我知道,我会让你非常难过!
语毕,她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她又停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淡漠道,医药费不用担心,出院后马上给我滚出宁城!
盛居在床上静静躺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盛安的话。
是啊,狗屁的居安思危!
哈哈哈哈哈
他不可抑制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得浑身发颤,笑得整个人都疼。
盛明山他为什么要那么花心,明明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和妈妈在一起!
还有妈妈,明明知道对方有家室却还要和他在一起,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
兜兜转转,最后让他活成了一个笑话!
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不断地震动。
盛居死寂的心突然又像是萌了芽,会是是褚边吗?
他试图去拿手机,结果根本够不着,他挣扎着坐起来,连手背上的点滴都拔了,拼命地想要爬过去。
他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最后再拿到手机的时候整个人从病床上摔了下去。
也不知道被带倒了什么东西,就听到一阵乒乓声,腹部的伤疼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拼命按住伤处,一手把手机拿起来,电话已经断了。
是曾昀。
他翻了翻,还有俞书烨和褚边。
他们怎么打了他那么多电话?
外面的护士听到声音跑进来,顿时脸色大变:哎呀,怎么摔地上了!她去外面喊了人来。
盛居被抬上病床时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
护士检查了他的伤口,松了口气说:还好伤口没裂开,你伤得很重,可千万别乱动了啊,听到没?
护士又重新给盛居挂上点滴才出去。
盛居躺在床上缓了好久整个人才稍稍有了些力气,他又打开手机,曾昀和俞书烨的电话是从两天前下午开始给他打的,褚边的时间也差不多,平均每个人打了二十多通。
盛居试了试开口说话的声音,打算给曾昀和俞书烨回电话过去,手机上显示收到了曾昀的信息。
「少爷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你回个电话啊!钟一出事了!钟一没了!」
盛居猛地撑大了眼珠子,这一小段看了几十遍。
怎么、怎么会
「那些混蛋原来还一直去找钟一和钟奶奶的麻烦,他们逼钟一去找你要钱,钟一受不了了当场和那些混蛋打了起来」
「少爷你在哪儿?明天是钟一的葬礼,我们得去送送他啊」
钟一,钟一盛居捂着脸不断啜泣,若是搁以前他会骂钟一为什么那么傻,他们让他来找他要钱,那就来啊!
反正他都已经帮钟一给了那些混蛋那么多保护费了!
反正他们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他愿意给钟一垫着啊!
可是现在,他凭什么这样说?
他以后再也帮不了钟一了,他甚至连自己都帮不了,就连现在的医药费他都得靠别人施舍
盛居在病床上直挺挺躺到了深夜,然后他编辑了条信息发给曾昀:「才看到信息,这几天忙着办移民的事,我们全家都要移民了。明天恐怕不行,机票都买好了,退不了。我就不去了,麻烦你帮我给钟一带束花」
发送完毕,盛居颤抖地将手机关机,他不敢去看曾昀的回复,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萧绰,萧绰,宝贝儿。褚边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褚边的吻不断落在萧绰的眼睛、嘴唇,怎么哭了,宝贝儿?
他好像一直在不断地做梦,褚边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心疼将人抱住,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褚边看着他的睫毛轻轻抖动,然后他听到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褚边。
我在,我在这。褚边俯下身去,手抚上萧绰的脸,宝贝儿,我在这里。
萧绰睁开眼睛的刹那,眼泪自眼角疯涌而出。
褚边低头一遍遍亲吻他,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喊他宝贝。
太好了,终于有一天等他醒来时褚边就守在他身边了。
褚边的声线温柔:别乱动,你右肩脱臼了,刚接上。医生说你身上别的伤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没力气是因为中了迷.药,哦,你还有些低血糖,不过你睡着时我给你喂过一碗糖水了。他小心将他抱在怀里,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我。
萧绰安心靠在他怀里,再也不必强撑着自我消化了:我身上好疼。
褚边垂下眼睑问:肩膀吗?
嗯,肩膀疼,胸口也疼。
褚边心疼地抱紧他,轻哄道:我没办法帮你揉,我碰你你只会更疼,忍一忍,很快就会好的。
嗯。萧绰在他怀里微微动了下,你再亲亲我,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褚边俯身温柔吻了他一番,与他鼻尖相触,好点了吗?
嗯。
那饿了吗?
有点。
褚边小心将人抱扶起来,一手将床头柜上的保温盒拿过来说:你弟弟刚送来的,说是奶奶包的馄饨。别上手,张嘴,我喂你。
萧绰听话地没伸手,他回头看了看问:小舟呢?
下面没停车位,他怕你醒来没东西吃,先把馄饨送了上来又下去停车了。褚边低头吹了吹,喂给他说,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人特别多,估计他得绕上两圈才能再上来。
萧绰张嘴吃馄饨。
褚边又道:龙宇还在假释期内又犯事,没有十年以上的刑期他是不能出来的。
他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萧绰本来还以为是纪止舟,没想到抬头发现冲进来的是褚过。
萧老师没事了吧?褚过冲过来就问。
萧绰见他的双手大概正好在上药,连纱布都被包好。
后面的护士追了进来,她插着腰喘气说:你说你这个患者真是的!药上一半你跑什么!
褚过大约是很怕褚边生气,朝他解释说:我算算时间萧老师应该差不多能醒来了,我就想过来看看。萧老师,对不起,那些信息不是我发的。我舅舅要借我的手机打电话,我没想到他会以我的名义给你发信息。
萧绰笑了下:我知道,没事,你快回去先处理手上的伤吧。
怎么了?闹哄哄的。纪止舟终于上来了,看见萧绰醒了,他大步走到床前,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褚过终于被护士拉出去了。
褚边起了身说:麻烦纪老师照看下,我出去一下。
纪止舟不悦蹙眉道:瞧你这话说的,我照顾我哥用不着你来说麻烦。他坐下就端起小馄饨要给萧绰喂。
萧绰下意识笑着往后仰:我还是自己来吧。
啧,怎么个意思?纪止舟满脸不高兴,他能喂,我喂不得?
萧绰只好道:行行行,能喂能喂的。他吃了一口,又想起来,没告诉奶奶吧?
纪止舟没好气道:你就是死了我也不告诉她!我只会和她说,你这个没良心的跟人跑了,去国外了,移民了!
萧绰忍不住笑。
纪止舟低头吹着小馄饨,蹙眉看着他道:你还笑得出来!不过那龙宇虽然十恶不赦倒是也做对了一件事。
萧绰抬眸:嗯?
纪止舟道:难道不是他把你身上这两道疤的由来一五一十告诉了褚边吗?你是没看见,救护车一路从郊区开回来,褚边一直紧紧抱着你,半秒都不肯松。啊,听随车的护士说他一直在哭,不停地哭。他压低了声音,现在医院上下都传开了!得亏他退圈了,否则铁定又是明天头条!
褚过被逮回去处理伤口,他见女医生要骂人,忙说:哎呀,您别骂别骂,我这是小伤,已经止血了,没事了。
他这不是小伤。褚边跟了进去,认真朝医生说,该做的检查我们一样都不漏,医生,他的手是要画画的,神经不能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