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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皱眉:“堂主在这里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有缘看他一眼,头一个不就是你告诉了小姐吗?
蓝凌瞧见安夏的眼刀往自己这飞,道:“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可有探明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见你们堂主?”
来回话的人看了一眼蓝凌,又转头看安夏。见安夏点头,才道:“那些人各大门派都有,说是什么逐风堂堂主来了京城,不能做缩头乌龟,总得让大家伙会上一会。我冷眼瞧着,大多是一些不入流的门派,但是人却不少,恐怕有上百人。”
蓝凌看向安夏,道:“如今你们有多少人手在这里?”
安夏道:“刚才你也瞧见了,就那十几个。”
有缘问道:“可有看出有哪些门派的人?”
回话的人道:“似乎有海沙帮,巨鲸帮,翻江门什么的。”
三人相视莫名,正要开口,却见院门被一股大力直接撞开,两扇门瞬间朝着院中四人飞了过来。
然而才刚到半空,两扇门停顿一瞬,然后瞬间粉碎。
四人俱是一愣,转身看时,竟是北堂曜和陆欢颜跃了出来,身后跟着厉刚和采薇。刚才那一下,便是北堂曜和陆欢颜各自用内力将门板震碎的。
几人在院中站定,这才发现门外的一群乌合之众竟然也没有进来。想来是刚才二人震碎门板那一手,着实地把他们震慑了一下。
不过这也只是片刻的功夫,毕竟只有在门口处的几个人真切地瞧见了门板碎裂的情形,后面还有很多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吵着要冲进院子里。
北堂曜眉目深沉,看了陆欢颜一眼,道:“既然赶上了,便交给我可好?”
陆欢颜挑眉道:“这是逐风堂的事。”
北堂曜道:“你的身份敏感,深夜出现在这里已是不妥,若再与他们闹将起来,恐怕便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陆欢颜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却被他拉到身后道:“快快回屋里去,不要让他们瞧见你。”
陆欢颜跺脚离开,却没有带人。北堂曜见她进了厢房,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叫人瞧见未来的豫王妃和一群江湖人动手,那皇家的脸面也算是被摁到泥里了。
虽然他并不介意,可人言终究可畏。更何况,自己都来了,难道对付这些小喽喽还让阿颜出手吗?这可不是他北堂曜的风格!
几句话的功夫,院子外的那些人已经涌了进来,满满当当将以北堂曜为首的几人围在了当中,还有好些进不来的,便堵在门口。
这些人手中都提着兵刃,有的人还举着火把。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来这里要大动干戈的。
榆次大街是个很偏僻的巷子,原本就没什么居民,又紧邻着琉璃巷。琉璃巷里坐落着逐风堂在燕京的分舵,早在当初便将周围的民居全部买下清空。以至于这会虽然闹腾的厉害,但一时间却还是没有惊动百姓和官府。
不过院子里的人也同样不想惊动百姓或者官府。能私了的事,还是私了的好。
北堂曜这边看了看四周的人,冷冷一笑,率先出声道:“燕京城中严禁普通百姓私持兵器,而你们,深夜持刀枪擅闯民宅,难不成是活腻了?”
众人一愣,谁也没想到这个华服公子被围住之后,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说这个。
为首的一人是一个中年汉子,穿着一件锦缎所制类似水靠的衣服,在手腕和脚腕处都收了口,脚下穿着一双虎头靴。圆圆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眯缝着看人,鼻子下面是两撇微微上翘的小胡子,下巴上也是一撮很短的小胡子,看上去滑稽极了。
这人上前一步,细细打量北堂曜。
北堂曜今日为了见太子,穿的稍微比平日里正式一点。一件玉白色银边广袖长衫,束腰玉带上挂着蟠龙玉佩,脚下是一双嫩黄缎青底便靴。头上全部梳了上去,用一顶玉冠束发,玉冠上是一根镶了蓝色宝石的簪子。
他是天生的皇孙贵胄,只随随便便的一站,便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夜色灯火下,他那张多人心魄的美颜更是迸射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只让人有一种膜拜的冲动。
可是这些江湖人却并不晓得他的身份,只觉得他实在叫人猜不透。
三撇胡一时拿不准北堂曜的身份,又自觉不能输了气势,便冷笑道:“咱们不过是来拜见傅堂主,怎么叫擅闯民宅,这位兄台帽子不要乱扣,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北堂曜抬了抬下巴,傲然一笑,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从古至今还没见过如此'拜见'的客人。敢问几位,有人生没人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噗……刚走到二门处的陆欢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真心看不出北堂曜还是个段子手!
三撇胡恼怒不已,指着北堂曜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爷爷说话!你现在让开,爷爷我还能饶你不死。否则,兄弟们手里的刀枪可不是假的!”
北堂曜瞥了一眼厉刚,见他点头,便笑道:“未请教?”
三撇胡冷哼一声没有搭话,显然是不屑的意思。他旁边一个穿着短打的男子叫道:“瞎了眼的,这是咱们巨鲸帮帮主刘顶天!”
安夏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指着刘顶天,斥道:“姓刘的,你今日敢有此一番作为,我料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我劝你一句,见好就收,否则的话,明年的今日,恐怕都不会有人给你烧纸!”
刘顶天翻了个白眼,道:“安夏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安夏一怒,把剑就要上前。却被北堂曜挥手拦住,不紧不慢地看向刘顶天,道:“刘顶天是吧?你可有妻子儿女?”
刘顶天一愣,啐道:“关你什么事!”
北堂曜点点头:“也罢,真是不关我的事。”
刘顶天听了,得意地要再斥责几句。可是张口却吐出一口血来,大惊之下,觉得胸前湿了一片,垂眸看去,竟然是鲜血喷涌而出。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开两步。刘顶天张开双手想要拉一个人过来,可是挥舞半天都没有人在身边。
他觉得喉咙处冰冰凉凉,便伸手去摸,果然那里不知怎么地破了一个洞。刘顶天捂住自己破了洞的喉咙,迷茫地看向对面。
北堂曜正扔掉手中的匕首,低头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被溅到血迹,刚才离得太近,真不应该拔出匕首。这身袍子他还蛮喜欢的,弄脏了可不好。
刘顶天终于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正是这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杀了自己,可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分明都没有看到他过来!
在众人惊骇的注目下,刘顶天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气绝身亡了。就连死了,他的眼里也满是惊疑,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动的手?
大部分人是没有看清北堂曜动手的,以他们的本事,现在只想逃走。
众人都看着刘顶天的尸体,巨鲸帮的人率先呼喊起来,有好些人叫嚣着杀了北堂曜报仇,可是却每一个人敢上前来。
北堂曜终于发现广袖上的一滴血迹,叹息了一声,这才道:“你们也不要吵了。想死还不容易?一个个来也成,一起上也可以。”
那些人听了这话,瞬间闭了嘴,诡异的安静里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活阎王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说好了,这里只有一个要死的堂主,一个年幼的姑娘,他们是来占便宜的,占了便宜顺便扬名天下,说他们毁了逐风堂。
可是如今,莫说什么病堂主、弱姑娘,就是自己是不是有命看见明天的太阳,恐怕都是个艰难的问题了。
刚才刘顶天身边的青年忽然站起身,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北堂曜甩开袖子,洒然一笑,那动作说不出的潇洒不羁,只听他清越微哑的声音传来:“在下姓唐,家中行七,人称七爷。”
第89章
“唐七爷,今日可真是威风啊!”
北堂曜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一声娇笑,一人身着一袭红衣撑开一把红色骨伞,左手提着一柄长剑,正分开众人,款步走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江落寒。
看到他,陆欢颜心里的猜测也证实了一多半,巨鲸帮、海沙帮、翻江门等等,无一不是依附于漕帮之下的小门小派,自然是唯江落寒之命是从。如今他出现,也是不奇怪了。
看来还得感谢北堂曜,如果不是他在这不管不顾地出手杀了一人,恐怕江落寒还不会现身呢。
北堂曜见了江落寒,那可是新仇旧恨一齐涌心头,他可还记得福星楼门前这娘娘腔吵着要娶阿颜的事呢!今天又来触霉头,简直是不想活了!
江落寒见到北堂曜,心里也是不爽快,原想着众人乱糟糟冲进去,他就不用现身了,可谁知道北堂曜辣手无情,连江湖规矩都不管,直接就把刘顶天捅死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情势所迫,想要成事,江落寒便不得不出这个头了。
二人见面,面上都挂着笑,只是一红一白,在这夜色下倒是有些泾渭分明的意思。
安夏见了江落寒,不悦道:“江帮主,你总算现身了。只是不知,你夤夜带着这么些人闯咱们山堂,是几个意思?”
江落寒瞥了一眼安夏,哼笑道:“安夏是吧?一个奴才还不配跟我说话。叫傅流年出来见我。”
安夏再也压不住火气,上前就是一掌劈过来。
江落寒笑意加深,微微挥动了下胳膊,就见安夏原本向前的身体,忽然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挺挺地向后面飞了出去。
不过安夏并没有如他所想,落在地上。反而是飞到二门处,便站在了那里。
除了江落寒北堂曜几人外,其他人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正纷纷疑惑见,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嗓子:“有鬼啊!”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大家伙心里去了,若是白天还好,如今夜色正浓,他们好多外围的人根本看不清院子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知道刘顶天被莫名其妙地杀了,然后就瞧见一个人飞了起来,又毫无征兆地直直落地,站在那里。如果不说是灵异事件,那可真是超出他们的理解能力了!
人群中的骚乱只持续了一会,隐在人群里漕帮的人很快控制住场面。
北堂曜嘲讽一笑:“说什么名门正派,漕帮原不过是如此宵小,真真是可笑之至!”
江落寒眸色一厉,转了转骨伞,漫不经心道:“你不是逐风堂的人,你连江湖人都不是,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没有资格,那我有没有?”陆欢颜换了一身男装,从二门内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安夏,刚才也是她及时接住他并且卸去了江落寒的力道,安夏才没有摔在地上,也免了受伤。
江落寒眼前一亮,向前走了两步,笑道:“是你?你真的来了。”
“你们都欺上了门,我当然要来。”陆欢颜挑眉。
江落寒笑了笑道:“欺上门这话可不对。我们不过是想见见傅堂主,他不仅拦着我们,还杀了巨鲸帮的刘帮主。这件事,你要帮他扛下来吗?”
陆欢颜看了一眼北堂曜,道:“江帮主这话我听不懂,什么叫帮他扛下来?这是我堂的仁义大哥唐七爷,他做的事,便是逐风堂要做的事,他说的话,便是我说的话。”
江落寒一愣,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欢颜抖了抖墨色长衫的下摆,负手而立,朗声道:“在下逐风堂新任堂主傅宁安。”
这话说完,安夏和有缘等人俱是心里“咯噔”一声,不为别的,如果不是傅流年真的不行了,他是不会把逐风堂交给陆欢颜的。
他一直都不愿意让陆欢颜过深地接触江湖,就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如今,小姐这么说,便不会有假,她是绝不会拿这种事唬人开玩笑的。
江落寒皱眉:“你之前是在骗我?”
陆欢颜笑道:“江帮主难道就没有骗过人?就没有骗过我吗?”
江落寒抿了抿唇,攥紧了手中的伞柄,却道:“无论如何,刘帮主不能白死,他的仇,巨鲸帮天涯海角都是要报的!”
巨鲸帮的人适时应声,纷纷叫嚷起来。
陆欢颜摇摇头:“不用天涯海角,今日便可以。”
说着,深吸一口气,对所有人道:“今日巨鲸帮刘顶天来到我逐风堂分舵闹事,其死实乃咎由自取,如果有人不服,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傅宁安若是败了,任由你们处置。否则,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若有人再提,我逐风堂三个字摆在这里,天涯海角,我灭了巨鲸帮!”
这话一出,不止巨鲸帮的人,就连其他几个门派的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乖乖,好大的口气!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他怎么敢!
江落寒道:“傅姑娘,你一介女流何必口出妄言!”
陆欢颜道:“江帮主不必拐弯抹角,我是男是女,还妨碍了杀人不成?”
言罢,足下一点,来到海沙帮帮主陈由古面前,一掌拍在他胸前,又迅疾回转。
待陈由古口吐鲜血栽倒在地,陆欢颜还是原来那副站姿,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