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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瞅人家沈老,散场了就是散场了,早早回房睡下,多有老人家的自觉。

这些家伙竟还偷偷续摊!

一点都不养生。

冯梦龙故意走在最后,一脸“馆长我发现你秘密了”的表情。

吴普说:“你外出这么多天,存稿还够用吗?”

冯梦龙说:“不怕,我一会回去就补几章。”

吴普溜达回房,给冯梦龙发了一串朋友圈养生文学,让冯梦龙了解一下熬夜的害处。

秃头,坏肝,毁眼,还特别容易猝死!

冯梦龙很快回他一句:“这些文章有些内容很不错,一会就写进文里。”

吴普:“………………”

算了,救不回来了,随他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夜猫子都没起,吴普见天气不错,跑去敲阮棠的房门,要带她出去后山走走。

吴普给阮棠打包票:“有我在,肯定摔不着你。”

两个人都穿着休闲的运动服,踏着秋末冬初的薄雾往后山走。

天还没彻底亮起来,山脚下正在施工的度假村里没什么人,临时搭建的铁皮屋都静悄悄的,似乎连工人都还在熟睡。

阮棠鼻端都是山林间清新的木叶清香。

“山后面就是一条大河吗?”阮棠好奇地问。

吴普说:“对,改天把那边的山脚修整修整,可以去那边钓河鱼。来,我带你上山走走。”

阮棠没意见。

吴普就带着她走刚铺好不久的石阶。

上台阶不比走平地,眼睛看不见尤其要注意。

吴普一点都没有故意为难人的自觉,还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给阮棠数阶梯。

阮棠也不恼,跟着他的指示一步一步往上迈。

早上的山间本来应该更加安静,阮棠却听见躲在石头底下的虫子在叫、躲在林叶之间的鸟儿也啾啾啾啾地相互打招呼。

天似乎亮起来了,周围的雾气渐渐升腾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树叶缝隙间漏下来的温暖阳光。

不知是什么脾气古怪的花爱挑在这个随时会入冬的时节开,阵阵馥郁的花香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

香得这样放肆,一点都不害怕来场寒风冷雪把它们摧毁。

不知是因为眼睛看不见,还是因为吴普在身边,许多平日里从不会关心的东西仿佛一下子来到眼前。

没有吴普的时候,四时寒暑,人间五味,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吴普。”阮棠喊他。

吴普看着她额头渗出的细汗,关心地问:“走累了吗?”

阮棠唇动了动,最后却只问了一句:“林子里开的是什么花?”

吴普说:“一种野兰花,好养活得很,林子里长了很多,所以特别香。”他看前面的路段还有很多地方没修好,转过身蹲在阮棠面前,把她两只手放到自己肩膀上,很自然地邀请,“下山容易摔,我背你下去。”

阮棠趴到吴普背上,摸索着环抱住他的脖子。

吴普轻松地背着她往下走,口里说道:“国外的饭菜不好吃吧?瞧你瘦得,我单手都能把你拎起来。”

“都一样。”阮棠说。

对她来说,吃什么都一样。

吴普默然一阵,说道:“听说那王安石吃饭都是面前摆了什么菜他就吃什么,你和他倒是挺像。”

两人到了山脚下,工地上的工人们已经起来了。

阮棠听到动静,和吴普说要下地。

吴普没有为难她,把她放了下来。

他牵着阮棠的手指引她往回走,还十分泰然地和工人们打招呼:“早啊。”

“馆长,这是谁啊?”工人们好奇地追问。

“高中同学,高中同学。”吴普笑眯眯地这么回答,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工人们都友善地笑了起来,一脸“我们都懂”的促狭。

端着饭锅出来分饭的阿姨还非常惋惜地说:“馆长,我还想介绍我侄女你认识来着。不是我自夸,我侄女可是高材生,老聪明老漂亮了!”

吴普说:“不用不用,您侄女知道您要给她相亲,一准不理你了,现在的年轻人可不爱相亲。”

“也是,我那侄女自己交了个外地男朋友,死活不肯分手,我哥他们可愁了。”

吴普无语:“敢情你侄女有对象啊。”

那阿姨说:“有对象怎么了,结了婚还能离,谈恋爱难道还不能分手了?馆长你要是单着,我马上就让她和男朋友分手!”

吴普:“…………”

阮棠都听乐了。

吴普察觉身边人在笑话自己,报复似的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掌。

不知是因为常年写字还是常年做实验,分明是软乎乎的一双手,指头上却磨出些薄茧来。

吴普又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阮棠不敢笑了。

吴普挥别那群工人,牵着阮棠回去吃早饭。

吴普给她换了个大碗,盛上了一大碗粥。

阮棠摸出碗的容积有多大,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吴普笑眯眯:“放心,没给你装满,只装了半碗。”

其他人陆续过来觅食,看到吴普给人家小姑娘弄了个比两张脸还大的碗,都有点儿无语。

这馆长到底想不想找老婆啊!

倒是沈老一点都没察觉吴普有什么不轨之心,对此还非常满意:“棠棠是该多吃点儿,吃饱了才有精力做事。”

老一辈的人对减肥之类的事情最看不惯了,他们就喜欢儿孙多吃点、吃圆润点。

一顿早饭吃完,沈老就收到朱会长那边的消息,说是那位“钱大师”的事有结果了。

经过核查,对方确实冒名顶替了别人的作品。

当初小地方搞起比赛来极其不规范,单位之间的书法大赛只要交作品就行了,连摆拍个提笔写字的动作都没搞,给了这人钻空子的机会。

后来有人向这姓钱的求字,他时不时也能拿出相同水平的作品来,慢慢就被他在地方上混出了名。

越小的地方,越是爱讲人情关系。

这位“大师”胆子奇大又长袖善舞,愣是一点都不心虚地竞选到地方上的书协会长,堂而皇之地挂着这个头衔出去交朋友。

学校的门也是靠他那几年经营出来的关系叩开的。

光是他们那边的学校就让他赚了老大一笔。

可不就是养大了他的胃口,让他把主意打到兰亭那边去。

这些事都发生在地方上,若非吴普去兰亭玩儿时正好碰上了,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现在这人冒名顶替的事东窗事发,书协已经把他除名了,单位上也开始介入调查。

他妻子这几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得知他盗用的是自己弟弟的书稿,提出要和他离婚。

这人本来是不怎么在意离婚的,他赚钱后就在外面养了个女人,私生子都生了!

结果昨天那女人得知他被调查后就卷款跑路,并表示自己生的孩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以说这个人靠招摇撞骗得来的好处全没了。

吴普得知应常彦的姐姐想要离婚,顿了顿,准备找机会联系对方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助,顺便问问她愿不愿意把应常彦的书稿正式整理出版。

那么好的内容被一个欺世盗名的小人毁于一旦,着实可惜了。

大伙得知那位“大师”吃进去的都要吐出来,由于涉及的金额挺大,可能还得坐几年牢,都觉得挺快活。

冯梦龙积极说道:“是不是该看逸少兄写字了?”

王羲之字逸少。

冯梦龙昨晚熬夜到天都快亮了,想到今天的安排顿时不睡了,愣是跟着唐寅一起来吃早饭,摩拳擦掌等着看王羲之真迹!

王羲之笑道:“那就得看浮觞给不给面子了。”

曲水流觞的规矩很简单,浮在水面的酒杯停在谁面前,谁就尽饮杯中酒并来点才艺表演。

通常是即兴赋诗一首。

今日的玩法改成了谁输了谁留下一幅墨宝,王羲之觉得会不会轮到他来写还不一定。

冯梦龙听王羲之这么一说,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冯梦龙凑到吴普身边跟吴普密谋:“要不,我们做点手脚,让浮觞多往逸少兄面前停几次?”

吴普一脸正义:“弄虚作假非君子所为!”他严词拒绝完了,又悄声和冯梦龙商量,“这个你比我熟,你觉得怎么弄虚作假比较隐蔽?”

冯梦龙:“………………”

作者有话要说:

吴馆长:君子不干这种事,我们又不是君子

冯梦龙:我信了你的邪

王羲之:?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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