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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泉幽睡得不是很深,听见叫唤,轻轻蹙了蹙眉头,睁开一双眼,瞅见容错站在自己跟前,便晓得晌午过了。而她该上战场了。
晃晃悠悠站起来,步伐便有些不稳,身上的酒气也越发的重。容错怕她摔着,便着急忙慌的上前扶住她,轻声道一句,“殿下...站稳些。”
郁泉幽微微点了点头,朝着台阶下面走去,逐渐也清醒了许多,便开始询问,“堂上的仙臣有哪些?”
“禀告殿下,堂上一共有仙官一十一人,携带内侍小厮三十三人。有带着天帝圣旨而来的太上老君,接下来便是司命府的执掌使翊圣真君,司墨府书墨官三人,虚刻,从言,任生以及笔墨芝麻官一人名为成卿的。司战府的四方守卫小将中东西二位青月和白与。仙督府所属的下界护庭府所任职的两位,蛮荒之主林河,琼藏。每人各自带着三名侍从。”
容错昨日便想将来的那些人告诉郁泉幽,只可惜昨日没什么机会。只希望现在告诉郁泉幽不会太晚。
郁泉幽听着慢慢皱起了眉头,随即看向容错,竟然笑了起来,“你说...林河那个小人当上了护庭府主司?”
容错看见她的笑容不免一愣,而后点点头道,“是...”
“呵...呵呵....”郁泉幽弯眉笑了起来,“也不知逍遥是怎么让他当上护庭府主司的?几天前还是护庭府将军如今却成了主司?天帝未免也太不长眼?”
容错又是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郁泉幽为何就这样突然的笑起来。
郁泉幽很快便收了笑,接着说道,“太上老君这一次来,态度是否很是强烈?”
容错又点点头,“正是。”
郁泉幽摸了摸下巴,冷笑一声,“太上老君这只老狐狸一贯会和稀泥....以前我独掌天宫大权时,他会附和群臣向陛下递去联名贴要消减我的权力。后来我在神魔大战之中魂飞魄散,他又领着众臣要给我立牌坊。等到我重生归来,他又开始反对帝玦。如今看着帝玦的权势一日日的坚固起来,他不好在替陛下权衡,便想要跑来巴结我。”
容错发着愣,很是不能理解郁泉幽的意思。
“主子这话....对于老君来说是否太过了?老君他在主子您被众神封印时向陛下求过情,在之前也强烈反对就这么把你囚禁在琼津山谷...他好歹也是您师父太白金星的好友,多半还是护着你的吧?”
容错替太上老君说着话,不忍心郁泉幽将那老头说的这样惨。
“呵...容错。你知道你有一个什么毛病么?”郁泉幽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容错一脸茫然不知郁泉幽在说些什么。
郁泉幽停下脚步,盯着容错看了半宿,想要责骂又不知要责骂些什么。她也不知这些年容错是怎么将穷桑看护下来的。
“你一贯知道明哲保身,却不懂得审时度势的道理么?”郁泉幽快要骂出口,却还是忍了下来。
容错一再摇头,就是一脸不解。却叫郁泉幽啼笑皆非。
“算了。我不同你绕圈子。从前他护着我,是知道天帝心里头还有我这个嫡孙。等到将来,天帝百年之后,说不定天族主君之位就是我的了,他表面上不想得罪天帝,更不想得罪我...才会替我求情。当然这里面也是有着一份他与我师父兄弟情谊在里头。可最大的还是为了将来以后能够保全他自己。
我好歹是天帝嫡孙。天帝也就我这么一个嫡孙。天族血脉只存我一个,我又是龙凤结合所生出。更何况,我知晓天帝也是不信九年前那桩冤案的。可为了平衡势力,天帝也只能将我囚禁。但太上老君他心里清楚。我不可能被关在琼津山谷下面一辈子。于是乎,便打着不会得罪天帝的主意,又为我求了情,卖了命。”
她将话摊开了说,说明白了与容错听。只怕他还不懂,解释的已经够清楚。这才瞧见容错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又接着说下去,“这一次,他怕是主动向天帝请缨,要来穷桑做这个可以镇住我的仙臣。”
“可...这样一来不又是得罪您了么?他主动请缨,是奉了天帝的命令,要先压住您的怒火,这才来的....您怎么又说他是来巴结您的?”容错皱起眉头,想起这一茬来,又挠起脑袋不解起来。
“太上老君与我没什么仇恨怨气。独独好的一点便是,他同我师父是至交好友。他或许想着与其让天帝陛下派来更加让我觉得难搞的人来穷桑镇住我,还不如他来。一来,他有着同我师父的交情。二来,有着他九年前替我求情的面子。想着我怎么也不会为难他。这才来的。”
“容错...你可知道...若是我放下态度,如你所愿,按时按点的去前厅,又客客气气的去拜见这些仙臣后...穷桑会有什么结果?”郁泉幽再说道起这事的缘由。
容错就在一边安静的听着,“这....”
“结果便是...这些小人回去继续猖狂...他们会在陛下面前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就算我没有摆架子,而是客客气气的前去迎接...他们也照样能够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还会四处找我的错处。去同天底下人说...去将整个六界传遍,我郁泉幽就是这样一个目无尊长,欺君罔上之人。他们不会害怕,因为他们觉得,穷桑就是个软柿子,随手便可以拿捏。没什么可怕之处。
我客客气气会落下把柄,不客客气气也会落下把柄。倒不如悠闲自在的等着自己舒心舒服了再去见他们。
况且.....我若是顺着他们的意,故意留下把柄给他们抓,便是让他们放松了警惕,以为我是个好对付的。他们便自然会在做事情上露出些马脚,到时候再好好收集把柄,才能一锅端掉这些欺负穷桑的仙官。”
郁泉幽将眼下这情势看的十分透彻。容错站在一边,自愧不如。容错心底是知道的,这些跟随太上老君而来的仙官中,有半数都是这些年欺压惯了穷桑的人。
他是猜到了当今陛下在郁泉幽回了穷桑还不到两个时辰便派遣了这样一队人要协助她查案。意思便是想要在郁泉幽面前立住君威。却不曾想到,这里面的门道居然这样深。
“快些走吧。趁早将这些人处置了,也趁早可以歇息。”
郁泉幽暗自缓了一口气,在容错的搀扶下走到了前厅之中。
这些个等的焦躁无比的仙臣眼瞧着郁泉幽终于来了堂上,焉能不眼红急躁?
“降雪殿下...您终于来了....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让下官在此地等候整整一日半宿的时间?难道是故意叫我们难堪么?”
郁泉幽还没有走到穷桑主君之位上坐稳,那没吃过这样大亏的翊圣真君便气冲冲的上前来质问。
她不动神色,镇静无比的拿起容错放在她右手边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茶水。
太上老君眼瞧郁泉幽的态度,便立即朝着翊圣真君呵斥一声,“翊圣真君,老夫我还未曾开口,你倒是先开口了?陛下是让老夫拿着圣旨来的,还是让你领着圣旨来的?”
翊圣真君本没有什么好脸色,被太上老君这么一训斥,心中怨气便更加深,却又不能反驳什么,气呼呼的甩袖子便往后一走,这架势倒像是太上老君欠了他祖宗八辈子一般。
郁泉幽扫着眼底的情况,不由得嘲讽之意上头,微微勾起唇角。
翊圣真君默了声,太上老君才一脸正色的上前与郁泉幽说话。
“殿下....方才翊圣真君说的并无道理...您这般让在下与诸位仙官等候许久,究竟是什么意思?”太上老君问责。虽并未曾有任何怒气熏天的口吻,却足够有威慑力。
这便是太上老君的厉害之处。
只是郁泉幽偏偏不吃这一套。
她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道,“我...没什么意思...”
太上老君一愣,不晓得眼下这位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殿下...您难道不需要给老夫与诸位仙官一个解释么?”太上老君一弯腰,作揖拘礼便再次以谦卑之身向郁泉幽要求讨一个说法。
“什么解释?”郁泉幽轻笑道,“我的大长使不是已经同众位说过了么?”
太上老君微微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向她,默不作声。
郁泉幽便接着话茬说了下去,“我同他交代了。我身子不舒服...自然不能见客。若是病气加重该如何是好?”
她十分慵懒的靠在那金玉石雕刻成的凤椅上,无丝毫解释之意。
太上老君却没想到郁泉幽这样不给他面子,根本没有他想象之中那样同他和和气气的说话,于是一张老脸也险些有些挂不住。
“殿下...”他还想继续说。
郁泉幽却堵住了他的嘴,她故作惊讶的说道,“难道...我的大长使竟然将我病了的事情没同老君你说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