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流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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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两年。
公主元熙和贺三公子大婚。这一日的排场和热闹,足以载入大楚史册。唯一遗憾的是,程锦容因再次有孕,不便奔波赶路回京。
说起来,程锦容也是年过四旬的人了。这等年纪怀上身孕,实在是意外之喜。
程锦容到底年纪不小了,这一胎反应格外重。只得将医馆托付给程锦宜,自己在家中安胎。
六岁的贺晨,懂事又贴心,每天在家中陪伴亲娘。程锦容闲着无事,教导女儿读医术背药方。
贺晨十分聪慧,学医的天赋丝毫不弱于亲娘年少的时候。程锦容很是欣慰。
贺祈惦记有孕的妻子,隔几日就从军营回来。
程锦容笑着说道:“紫苏每日守着我,晨儿也日日在我身边。四弟妹每日回来都给我诊脉。我好吃好睡地养胎,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贺祈坐在床榻边,握住她的手,声音里满是心疼:“瞧瞧你的面色,这般苍白,几乎没了血色。”
程锦容也有些无奈:“这一胎反应格外重。我胃口倒是不错,不过,吃了就会吐。”
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在府中养胎。
她怀着贺朝贺阳兄弟的时候,每日在宫中当差。到了贺曜的时候,也是如此。在怀着贺晨的时候,天天去医馆为病患看诊。
没曾想,到了这一胎会吐得这般厉害。
贺祈轻轻抚摸程锦容平坦的肚子,语气里满是警告:“你老实些,别总闹腾亲娘。”
程锦容被逗得轻笑不已。然后,又满是遗憾地叹道:“阿曜成亲,我这个亲娘未能前去,实在对不住他。”
贺祈不以为意:“阿曜做了驸马,其实就是入赘天家。皇上和皇后娘娘得了个好女婿,多出力多费心也是应该的。”
程锦容嗔怪地白了贺祈一眼:“你说得倒是轻巧。”
贺祈挑眉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儿子们各自娶妻成亲,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们就带着晨儿过日子。等晨儿长大了,我们为晨儿招个女婿。”
反正,他是万万舍不得女儿出嫁的。
程锦容笑着瞪了他一眼:“晨儿才六岁,你就琢磨这些做什么。孩子们大了,自有他们的姻缘。我们做爹娘的,唯有祝福和高兴。别管东管西的惹孩子们讨厌。”
贺祈这才住了嘴,将头贴在程锦容的小腹处,专心地和腹中的孩子说话去了。
……
成亲后,贺曜住进了公主府。小夫妻两个成亲不到三个月,就有了喜信。
帝后知道后,十分喜悦。
梁皇后直接令杜太医去了公主府,为公主安胎。
这一年,裴念也娶了程瑶过门。
女儿出嫁那一日,从没落过泪的叶轻云也红了眼眶,拉着女儿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程景宏不得不低声安抚:“轻云,今日是女儿成亲的大喜日子,我们高高兴兴地送女儿出嫁。”
叶轻云哽咽着嗯了一声,总算松了手。
好在女婿裴念体贴,成亲后,隔三岔五地陪着媳妇回娘家小住,一住就是数日。
爹娘都远在晋地,姐姐和姐夫又去了藩地。对裴念来说,除了宫中的裴太后,就是岳父岳母最亲近。
叶轻云私下对程景宏说道:“幸好当日我点头应了亲事。不然,到哪儿去寻这么好的姑爷。”
程景宏哑然失笑,调侃道:“当年裴璋夫妻登门提亲,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将人家夫妻晾了半天。也不肯应下亲事,阿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叶轻云想到当年的情景,也有些好笑:“其实,我不是不中意阿念,就是看裴璋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不顺眼。”
她和裴璋虽然曾是未婚夫妻,却从没什么情意,用彼此相看两厌来形容也不为过。想想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嫁给前未婚夫的儿子,叶轻云心里就不那么畅快。
所以,当年叶轻云结结实实地刁难了一回。让裴璋夫妇碰了一鼻子灰。
“后来我应下亲事,也是看阿念心诚。”叶轻云笑着说了下去:“得了空闲就来请安,一待就是半日不肯走。他还对我说过,以后成亲了,就住在京城,不会去晋地。这么着我才应了亲事。”
程景宏轻笑一声,搂住妻子:“裴璋夫妻都在晋地,阿念只身在京城。和我们亲近,也是理所应当。”
“日后,若是裴璋夫妻回了京城,或是阿念要去晋地和亲爹亲娘同住。你可别拦着。免得阿念左右为难。”
叶轻云不怎么情愿地应道:“放心吧!我还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她再舍不得女儿,也不能拦着女儿女婿尽孝。
……
就在这一年,还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
疯癫了二十余年的秦王因病离世了。
丧信传到京城的时候,正好是年末,宫中上下都在忙着过年。
裴太后连眉头都未动一下。只淡淡吩咐一声,令宫中众人换上素服,茹素七日,也就罢了。
宣平帝闻讯后,来了仁和宫。
三十八岁的宣平帝,也蓄起了短须,清俊的脸孔有了中年男子的成熟:“母后,秦王离世,阿衡要守父孝三年。朕想下旨,先令他承袭秦王之位。”
裴太后略一点头:“阿衡是个好孩子,早些承袭藩王之位也好。这等事,皇上做主便是。”
宣平帝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看裴太后的面色,到底什么都没说。
秦王在京城二十多年,都好端端的。怎么到了藩地,才两年就病逝了?
而且,凑巧的是,秦王世子妃裴思刚怀了身孕。接下来元衡守父孝三年,也不至于耽搁了子嗣。
宣平帝的脑海中闪过秦王妃那张端庄优雅的脸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最终化为无声的叹息。
宣平帝走后,裴太后拿出秦王妃的来信,慢慢将信又看了一遍。然后,扯了扯嘴角,将信放到炭盆里。
炭盆里的火苗迅速吞灭了信,片刻间,信纸化为灰烬。
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只有秦王妃和裴太后知晓,也永远成了一桩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