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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

当年太@祖设立九边,九边大多土地贫瘠,就算把这些人榨出血来,收成也就那些。为了应急打仗,于是太@祖和晋商达成了一个协议,叫开中法。这些晋商往大同太原宁夏和延绥等地运送粮食,可以换来合法贩卖官盐的权利。晋商十分迅速地垄断了河东两淮的盐引,在江南如同盘踞。

当初这些晋商和太@祖的协议是每年五百万石粮食,盐引却没规定具体的数量。大晏的土地一直在扩张,边界战线越拉越长,粮食却越来越跟不上。晋商的军粮簿现在俗称“黑帐子”,这里面黑的深不见底。每年告诉朝廷运到九边的是一个数,实际上是另一个数。这里面能吃的,更少了。

神宗朝时有改善,但是没有作用。现在的局面是,军粮供不上,朝廷每斤盐抽的税不到两文。

“这帮山西商人不但控制着军粮,还控制着所有富庶地区的盐政。假如哪天有个异族告诉他们,卖了大晏,他们可以得到更高的利润,他们会如何?”

王修回答得毫不犹豫:“卖掉大晏。”

这也只是诸多弊病之中的一个罢了。

“你知不知道太后最近在忙啥。”李奉恕笑道。

“嗯?她不是一直挺忙的?”

“她知道我头疼盐税呢,最近忽然很亲山西籍的官员夫人,放风说有意要个山西籍的儿媳妇……”

王修用上嘴唇夹着一枝笔:“我会留意留意。”

李奉恕笑了:“皇帝刚三岁,屁大点个玩意儿都要卷进政治婚姻里了。”

屁大的皇帝正在挨他娘的骂。

太后深恨皇帝不出息。要他亲摄政王了吗?摄政王安的什么心谁不知道,她始终咽不下那口皇家的骄傲之气梗在喉咙里。摄政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跟割她的脸似的,她维护着皇家的体面,皇帝可好,跑去跟摄政王赔的什么笑脸!枉费她苦心孤诣为他筹谋。

“你是大晏的九五之尊,你跑去和摄政王卖好么?你卖好摄政王收么?人家瞧得上你么?你不要先皇的脸面,娘可要!”太后红着眼圈揉着帕子,她实在太需要一个依靠。成帝死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后宫斗来斗去都是小打小闹。摄政王早朝时问过一句盐政,她马上命人找来看,发现去年一年盐税二十两。那么大的大晏,一年的税银赶不上她一个月的份例。可能吗?可是她看不懂。

也有其他的办法。

姻亲。

太后看着肉团一样的皇帝,用纤纤玉指戳他的额头:“娘这都是为你好!”

皇帝平时都是垂着脸听太后骂。这次忽然伸手捉住了太后的手指。他手太小,团成一团跟个小笼包似的,压根没劲。但是太后还是惊讶了。他抬起脸,奶声奶气冒了一句:“朕是皇帝。”

太后瞪着他。他慢条斯理道:“朕是九五之尊。”

太后抽出手指,气道:“我教你这些,是让你在我身上使的么?”

皇帝忽然对着太后笑了。那表情似笑非笑,眼神像是把人的心肝脾肺都看得一清二楚——摄政王!

太后倒退两步,忽然一身冷汗,皇帝太像摄政王了,对,摄政王和先帝是兄弟,皇帝和摄政王是叔侄。到处都是摄政王!

太后气得发抖,眼睛含泪道:“好好好,就我是外姓人,你们一家姓李的!”她一甩帕子,走人了。

她倒是想效法神宗的亲娘李太后,还能哭太庙废神宗,让神宗的弟弟继位。她可没有第二个儿子了!太后越想越委屈,先帝走得真是太早了。

太后怒气冲冲离开乾清宫,富太监低眉顺眼站在皇帝身后一声不吭。皇帝活动了一下小脚,忽然问道:“大伴,九五之尊是什么意思?”

富太监道:“陛下,世上天下没有比您大的了。”

皇帝问道:“比摄政王呢?”

富太监道:“当然是您大。”

皇帝道:“比太后呢?”

富太监犹豫一下。“太后是您的亲娘,陛下。”

皇帝笑道:“太后是想去哭太庙,她想当李太后,可惜外面少个张太傅,她又看不起摄政王。最重要的是……我缺个弟弟。”

富太监没有讲话。皇帝缩在高大的宝座中,怀里抱着大枕头。他本身穿得多,像是宝座里摆了两个软胖胖的枕头。太后和摄政王关系紧张,就紧张呗。那多好。

摄政王不知道有人在咒自己祖宗,也就是太@祖。他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忽然道:“秋狝。得秋狝。秋以狝治兵,再不狝一次,估计来不及了。”

王修道:“肯定不行,他们肯定得跟你哭土木堡。”

摄政王道:“哭吧。皇帝们是要顾及面子文官哭一哭脸上就挂不住。我怕什么,摄政王,我还有名声这东西么?”

周烈抱着剑,目光闪闪地看着李奉恕。

摄政王说要秋狝,就有了秋狝。

他懒得扯皮。文官可以不去,他并没有什么强硬的表示。军官都必须去,好歹周烈还是有点号召力的。

秋狝那天够格随行的文官一个没少。

大晏没啥皇家猎场,太@祖太宗时期逮哪儿算哪儿,猎物一般是瓦剌和鞑靼。往后的皇帝就不行了,要么身体不好要么不爱出门。英宗之后更没有皇帝敢说打猎的事,大部分时间都得在皇宫里老老实实的,要不然御史言官能骂死皇帝。

李奉恕发现当摄政王的好了。虽然这是个要么被人用过就丢要么弑君篡位的尴尬境地,同时也属于两不管。大晏从来没有出现过摄政王,文官们很缺乏对付摄政王的方法。当年世宗闹过大议礼之后,朝廷对皇族旁支失去了所有信心。成帝去世时太子太小,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但是又不能迎一个皇族适龄的,李奉恕实属朝廷中各方势力拉锯妥协的结果。

大家都知道。

秋狝那天,摄政王打出黄纛龙旗,皇家的卤部仪仗的红甲赫赫然烧穿了京城。北京实在太久没有出现如此阵仗,所有人都涌出来看热闹,京城的戍卫全部上街拦人维持秩序。

老百姓,真的很好奇摄政王什么样。

他们看到一个一身黑甲骑着黑马的男人。

他一出现,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

他像是自黑夜里诞生的梦魇,缭绕着四伏的杀机。久远年代里噩梦中的血腥味,淡淡地,似有似无地,飘了出来。

他就是摄政王。

李奉恕最后才得知自己并没有合身的甲胄。宫中连他的衣服尺寸都未必有。原先他并不是很在意,如果没有甲胄就穿着曳撒。司礼监富太监忽然来了,不卑不亢,圆圆的脸微微笑道:“殿下,其实还有一套,估么着合您的身,就看您敢不敢穿了。”

李奉恕道:“拿来吧。”

富太监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太监抬几只大箱子,金丝楠木的箱子。李奉恕一挑眉,这贵重的,通常用来做棺材的木料。富太监亲自上前一一打开。很久没开过的样子,一开盖暴起一层土。几个人轻手轻脚将铁盔鱼鳞甲护手铁靴一一取出,慢慢挂在木架上。直至腰带雁翎刀都配好,远远看上去竟是站了个一身黑甲的高大男人。

李奉恕绕着黑甲转。这身铠甲从头黑到脚,甚至有纯黑的面甲,连铁盔上的凤翅都是黑金,天鹅翎大概就是真的黑天鹅的翎羽。他轻轻一嗅——这铠甲有年头了。非常久远,尽管保养得很好,它的确不是当世之物。血腥味轻轻萦绕着,那种长年累月的厮杀征伐积累下来令人陶醉的味道。

可黑甲实在是太罕见,李奉恕印象中似乎没有名将是穿黑甲的。

富太监带着略略原谅的微笑:“有一个人是着黑甲的,殿下。”

“就是太宗皇帝。”

大晏太宗皇帝也是一个传奇。在战争中出生,在战争中死亡。一生最后一次战役大获全胜,然后他死在马背上。黑甲本来是要殉葬的,太宗临死改了主意。一直被藏在宫里,不见天日。

太宗也许在临死前看到了三百年后子孙灭顶之灾,忠诚的黑甲应该等着他,等他复活,再行征战人间。

李奉恕伸手摩挲着铁甲。触手滞涩,似乎是擦不干净的血。

“这上面有数不尽的太宗皇帝刀下鬼的血,也有太宗皇帝自己的血。太宗皇帝穿着它驾崩,所以下仆才问殿下,您,敢穿吗?”

李奉恕大笑,他看着黑甲,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那个男人:“祖宗的铠甲,我穿着,正当其份。”

京城百姓看着摄政王一行离开,猎猎的龙旗铺天盖地。反正在他们眼里,李奉恕是飞扬跋扈的。

为了不委屈,李奉恕就真跋扈了。

人群里有个少年,被兵丁推着挤在街边。他背着大药箱,点着脚尖往人群外看。摄政王黑甲长枪,疾驰而过,少年心神激荡,觉得这才叫男人,踔厉风发,气势如虎。他对自己的身条一直很遗憾,摄政王突然填补了他的遗憾,成为他的梦想。兴奋的不止他一人,围观的人群都振奋起来,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瘦瘦的少年兴奋至极,背着大药箱兔子一样往家跑,大药箱哗啦哗啦响。

猎场在京郊,也不远。吩咐各位尽兴摄政王就没再出现。周烈也不在随行队伍里。有些人动了心思 但转念一想,几位阁老坐镇,李奉恕也兴不起风浪。

李奉恕在营帐里想京营的事,想着想着有点犯迷糊。他朦胧间觉得右手凉,胳膊上缠着东西。他眯着眼往胳膊上看去,忽然给激了一身汗。

一条蛇!

那蛇一路爬他帽缨上盘着,似乎还冲他笑了一下:老友,很久不见。

李奉恕猛地睁开眼,铁盔还在膝上,没什么蛇。手上还残留着蛇类爬过的涩感。他捻捻手指。

太祖早年曾经梦蛇缠帽缨,蛇化龙直冲霄汉,权掌天下。

第9章

中华传统上,文人都不是羸弱的形象。有据可查的春秋时期起,大家为了宣传自己的学说为了拉信徒互相打架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儒家祖师爷孔老先生当年上任七天亲自干掉和自己利益冲突的少正卯。李奉恕当鲁王这些年的经验,孔老先生的老乡们貌似也并不以羸弱为主。唐朝著名诗仙还吹自己十步杀一人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提起读书人,就等于穷措大,就等于酸腐儒,就等于手无缚鸡之力。

朝廷很久没筹备秋狝,一时之间比较慌乱。道理上来说皇帝秋狝实际上是一次大拉练,冬狩就属于阅兵。只是,大晏的兵太久没有被检阅过了。

被拉出来和摄政王打营狩猎的还是比较能看的。李奉恕并没有看到一群年轻小伙子的朝气,他甚至找不到太祖太宗时那些军人骁悍的影子。

那些士兵木直直地看着摄政王。

北京远郊秋天一地的衰败,皇都的便宜一点也没沾到。李奉恕牵着马,靴子踩在枯枝败叶上。远天远地那么大,够不着。李奉恕仰着脸看一丝儿云都没有的天,蓝得透进血里。

然后,他听见说话声。

“正纯,没想到你箭术如此好。”

“渊锦客气,想我读书人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分内罢了。”

“正纯你才客气。这次跟着摄政王出来的文臣,有几个拉得弓呢。”

那个被称为正纯的青年冷笑一下:“拉弓?你不看看多少人骑着驴?养得连马都上不去。”

渊锦似乎噎了一下:“正纯你得改改性子,这话对我说说得了,太得罪人了。”

正纯沉默一下。

“孜孜奉国,知无不为,或者才兼文武,出将入相,你觉得当世‘读书人’谁可?”

“正纯,我知你孜孜报国之心,但我问你,现在是大晏,还是……文昭公和景武公的盛唐?”

正纯愣了,李奉恕也愣了。

半晌,里面有人走出来。为首的身材颀长青年,文臣打扮,一手拎着一只雁,另一手拎着硬弓。他身后跟着个矮点娃娃脸青年,倒没拿什么。俩人一前一后从枯草围子里走出来,看见一身黑甲牵着黑马的男人。

俩下都没说话。默默相对,那俩青年大约也明白,自己说话摄政王都听见了。高个儿的放下雁和弓,远远冲摄政王长揖,端端正正。娃娃脸似乎被吓坏了,愣愣地看着高大冷峻的男人。

摄政王并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自己牵着马走了。

渊锦看着摄政王离去的背影,忽然道:“殿下……一定很累。”

正纯没吭声。文昭公和景武公的盛唐,为何没有谢正纯的……大晏?

秋狝得十一天,第一天摄政王和文武官儿们一起先出城。王修和鲁王府仆人后跟来,到营地都晚上了。本来给王修准备了驴,王修看着驴冷笑,翻身上了边上的骏马。

他骑术是不怎么样,家里穷地连活牛都只见过几次,马更不可能。可他也突击练过几天,拼着被马颠死摔残愣是挨到了大营。

他直奔摄政王大营。一撩开帐篷,偌大的帅帐没点灯,也没侍人。李奉恕一个人趴在案上,月光映进来,正在他眼睛里。王修渴得到处找水,李奉恕忽然道:“你是读书人。”

王修惊奇:“你才知道?”

李奉恕直起腰,坐在条案后边,一身黑甲被泛着幽暗的冷光。他在夜色中看着王修,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大晏李家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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