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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白直连忙在旁边的桌子上抓过纸笔,准备记录女友的分析。
就听辛逸珂柔声道:“第一个,和张雨华长得一模一样的老人是谁?很显然,张奉贤和黄宗发没有必要偷遗体,完全是多此一举。而且侯智康在监听黄宗发,黄宗发也知道了遗体被偷,如果是他干的,没必要说出来,除非黄宗发这个老头机警到发现了侯智康使用高科技设备,故意这么说来欲盖弥彰……”
“偷遗体确实令人费解……”
“第二个问题,想起来让人有点细思恐极。”辛逸珂说到这里压低了嗓音“遗体被偷的事是你发小潘文峰发现的,也是他把消息和监控证物带回了警局,那么问题来了,黄宗发和张奉贤是怎么知道的?他们不可能料到有人偷遗体,然后派人守在太平间吧?分明就是警局里面,有人通知了黄宗发和张奉贤!”
“绝对有内鬼!”路白直跳下行军床,激动地在宿舍里来回踱步“张雨华向警方举报,还没来得及和警员碰头,就在约定地点附近被张奉贤的人撞了,说明什么?说明警察内奸出卖了张雨华,这才让张奉贤有时间进行谋杀安排!”
辛逸珂在手机那头咬了咬嘴唇,提醒说:“白直,你可以让潘文峰留心一下身边的同事。”
路白直在深思中点头,同时飞速地纸上写了一行字:“我会的。”
辛逸珂道:“第三个问题,把妇女拖下水的怪物,以及杨竞新找的水老虎,还有侯智康声称会害死全村人的是不是同一种东西?而这东西和江底的宝贝有没有关联?”
路白直深以为然:“回头我打听打听,到底什么东西会害死全村人。”
“还有第四个,当年发生大旱,蛇过江枯竭这么难得的机会,黄宗发他们都没有把宝贝偷完,一方面是数量太多,另一方面可能是体积太大,质量太重。而现在的蛇过江水量充沛,如果借助船只从江底把宝贝吊上岸,明显过于张扬。如果是截断江面进行抽水作业,那根本不是一个村干部能做到的。所以——”
“所以会不会有其他入口?!”路白直迫不及待地抢白。
“没错。换作是我,就挖个地道。”辛逸珂吁了口气笑说“虽然藏宝的入口极有可能在江底,但如果藏宝的洞窟足够大,大到超过了江面,延伸到了江头村正下方,那么完全可以从村里挖地道进入!”
说到这里,辛逸珂加重语气:“而且一开始建造藏宝洞的时候,肯定得从陆地上开挖呀,当建造者把陆地上的通道封死,后人就只能在大旱时期,从江底的缝隙进了……”
路白直兴奋地一掌拍在桌上:“逸珂,我的大美妞,你的思维角度真真刁钻!!”
“淡定淡定。本姑娘好歹也是考古系高材生。”辛逸珂十分得意,还不忘了敲打男友“查小三我也有一手哦,你怕不怕呀?”
路白直大笑:“有你足矣。”
“你这话我可记下了。”辛逸珂笑着清了清嗓子,正色起来“可惜啊,咱们忙了一晚上,全部都是假设和猜测,没有证据……有证据的话就可以直接报警抓人了——真不知道黄宗发这些年卖掉了多少绝世珍宝,有多少承载着历史的文物孤品流落海外……可惜……实在可惜。”
“证据我会去找的。”路白直信誓旦旦。“相信我逸珂。”
“原以为你就当个清闲村官,没想到翻出这么多陈年旧账……”辛逸珂在手机那头叹了口气“现在我就怕……怕张奉贤和黄宗发像对付张雨华一样对付你。张雨华是半仙体质,不知怎么逃过一劫。你一个人在江头村,在人家的地盘,可要一千万个小心谨慎啊!想想我就揪心……”
路白直苦笑:“大美妞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不只我一个人在战斗,我们得到的线索,有一半是侯智康告诉我的,说明他也查了很久,而且他更专业,都有监听设备了。”
“你说侯智康查这么多图什么?”
“我怀疑侯智康和村里这个张雨华,是更高层绕过近海警方派遣来的卧底人员。足以说明蛇过江底文物的重要性。”
辛逸珂‘哦’了一声,忽然倒吸一口气紧张道:“白直白直,你说咱们会不会也被监听了?”
“你那边不可能,我这边的宿舍还真不好说。”
“那怎么办?”
“凉拌。我只能小心再小心。”路白直顿了顿“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大美妞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呀。”
“我会的白直,么么哒。”
“么么哒。”
村委大楼北窗下的高墙外,侯智康苦笑着摇头,摘了耳麦,抬头看了眼路白直宿舍的窗户,收起监听设备,从藏身的树丛后跳了出来,孤独的身影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传来震动,侯智康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七号传感器被触发——是黄宗发!
此类传感器是高科技间谍设备,可以远距离实时监听,如果接收设备不在信号范围内,传感器可以自动录音,事后进行调取,以免遗漏重要对话。
另外,传感器还能够音频辨别,也就是说,它可以区分语言和噪音,从而选择待机还是向侯智康发送信号。
一旦被触发,说明黄宗发在和人交谈,这么晚了,一定有事。
侯智康深吸一口气开始狂奔,不久后来到游客接待中心的隐蔽位置,老屋内的实时对话已经结束,张奉贤刚刚出门,驾车离开了停车场。
侯智康立即调出之前的对话,就听张奉贤急道:“黄老哥,侯智康和路白直越走越近了!下午要不是他插手,我就有借口辞退路白直,省得多一个人坏事……”
“你找女人勾引路白直,侯智康那么巧也在,不觉得奇怪吗?”黄宗发的嗓音又粗又怪,难听至极。
“所以说两人走得很近,晚上还一块儿吃饭了。”
“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听得出来,黄宗发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紧了牙关“风头似乎越来越紧了,明天!明天你让张建峰出去避避风头,半年内都不准回来!”
“行,我知道了。”
录音到此结束,侯智康拧着眉头低声自语:“张建峰?这鸟人果然有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黄宗发家又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他关门上锁后,朝着江头村南面疾步而去。
侯智康远远尾随年轻男子,一直到风声呜咽的蛇过江边,一如往常,这名年轻男子纵身跳入漆黑幽深的江水中。
侯智康坐在岸边石椅上,照例抽完一支烟,这才冷笑着离开了蛇过江边。
………………………………
再有两天就是中秋节,村里的慰问工作正式展开,几个民兵帮忙把月饼、大米和食用油搬上了面包车,由侯智康开车带路,载着路白直和李翠娥前往各家贫困户进行送爱心活动。
忙到中午十一点,李翠娥要解手,让侯智康在公厕前面停一会儿。
当车里只剩两人的时候,路白直开腔道:“侯大哥,我又有事要麻烦你……”
“你小子吃定我了是不是?”侯智康瞥了他一眼。
“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半条船上的。”路白直笑说“你要有事找我帮忙,我肯定也竭尽所能。”
“半条船你也不怕沉了。”侯智康笑起来“说吧,什么事?”
路白直斟酌着措辞,稍微提了个话头,并没有太直接:“我来村里报到那天,下午散会的时候你说漏了一句话……”
“哪句啊?”侯智康故意不懂。
路白直‘嗨’了一声:“其实我就想知道,拖妇女下水的东西,还有杨竞新找的水老虎,以及侯大哥你所说会害死全村人的东西,是不是同一种?当时看大家的反应,似乎都知道这个‘东西’。”
侯智康习惯性地给自己点上了烟,抽了两口才答:“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很重要吗?”
路白直不死心,张嘴还想问,看到李翠娥从公厕出来,只能吁了口气选择沉默。
“侯队长你又抽烟,赶紧把车窗开开。”
在李翠娥的埋怨声中,侯智康大笑着驱车回村委。
路白直瞥了眼后视镜中搔首弄姿的李翠娥,心中充满了关于‘蛇过江水怪’的疑问。
中午在食堂打菜吃饭,人多口杂,多少双眼睛盯着,路白直刻意和侯智康保持距离。
下午继续慰问工作,从两点忙到四点,面包车总算清空。
路白直伸了个懒腰,装作很随意地问:“我记得游客接待中心后面的老屋也住着一个老人,怎么慰问名单上没有?”
“黄老头一向是书记亲自.慰问的,小路你就别操心了。”李翠娥坐在驾驶座后面,拍了拍侯智康的椅子背“村委我不去了,侯队长你到我家那边绕一下。”她言下之意很明确,就是要早退回家。
侯智康嬉皮笑脸地说遵命,把李翠娥送到家门口,又和路白直说:“待会去王宝魁那领二百块钱过节费,中秋节放假三天。”
“谢谢侯大哥。”
“谢个屁。”
“我用不用值班?”
“值个屁。”
两人都笑了。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侯智康一面开车,一面提醒他。
路白直反应过来,忙说:“我感觉侯大哥你说的东西,和杨竞新找的水老虎不是同一种。”
“杨竞新找的是吃人的水怪。我说的是会传播瘟疫的妖物,当然不是同一种,但可能都在蛇过江,或者在对岸的落仙峰。”
“哦?”路白直的兴致被吊了起来“什么妖物会传播瘟疫?和水老虎的区别是什么?”
侯智康微微一笑:“宋朝以前,近海的海岸线在落仙峰附近。”
“这个我知道。”路白直接过话头“后来泥沙逐渐淤积,就变成了现在的湿地。”
侯智康点点头:“蛇过江从元末到清初,一到雨季就洪水漫溢,江头村虽然建的地势较高,但还是有被淹的风险。然后有一天,一个贪玩的小孩被水卷走,就在所有村民觉得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你猜出现了什么?”
路白直屏住呼吸摇头。
“洪水湍流中,凭空出现了一具水晶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