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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南康揉了揉,这才重新站了起来,他跺了跺脚,还未缓解腿上的麻木便急急地出了门。门口自然是徘徊着一些人侍者侍女们的,他们没有想到太子爷就这么突然地开门出来了,都不由得吓了一跳,鸟做群散,慌慌张张地各自走开了。
慕容南康没有去追究什么,他只想快点赶到锦歌的身边,就只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就要被母后列入黑名单了。
太子府的花园里是百花齐放,无关乎季节,无关乎天气,每天每天的,都有百花争艳。只因母后要,于是花儿也得必须不分四季地开。
慕容南康是怕她的,从小开始,直到现在,他从未忤逆过她的意思,他总是乖乖听话,他知道,没有母后做不到的事,他要做的只是服从便可以了。
穿过花丛,慕容南康没有觉得那美景有多美好,反倒被那些争艳的花朵压抑到不行,它们似乎都在嘲笑他,永远只是个傀儡而已。
而这次,他绝不会听她摆布!慕容南康暗下决心,催眠般地碎碎念叨着,手也不禁握成了拳。
终于,假山到了。
太子府里,只有一块地方,是属于慕容南康的天地,那就是假山里的空洞。那空洞是天然形成的,原先只是堆砌假山的石头形状而已,久而久之,那假山上长满了青苔与长草,渐渐地掩盖住了,慢慢地就形成了隐蔽的山洞,挤一挤,足可以容下三人,而那长草是天然的屏障,外界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这里,曾经是他的天堂。
而现在,莫锦歌就被囚禁在这里。
是的,囚禁。
她要走,她能说话的时候,她总是求他,骂他,诅咒他。她不愿意与他一起,她总说要回去寻她的妹妹。什么妹妹,怕是回去见她的心上人吧。当然,他也深知她有着深不可测的武功。自然,他有他的办法,不然母后如何得以放任锦歌在旖红阁呢?他让她服下了毒药,使得她全身麻木无力,有口却不能言。
四下无人。他掀开如门帘一般的长草,进入了假山的山洞内。莫锦歌睁着眼睛,饱含着泪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洞里那么暗,那神情,慕容南康看不出是她在哀求还是在怨恨。
“锦歌,我真的留不住你么?”慕容南康上前一步,轻轻抚着莫锦歌的脸,而自己却是一脸的痛苦,见莫锦歌没有丝毫反应,他竟然疯了一般地使劲摇着莫锦歌削弱的肩膀。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才想起自己喂了她毒药,原本激动不已的慕容南康又在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开始喃喃自语,“锦歌啊,你知道么,母后今天狠狠地打了我,你看,血啊……”他指着自己肿起的脸颊,将脸凑到了莫锦歌面前。
莫锦歌拼了全身的力气,往后缩了缩,她知道慕容南康喜欢着自己,可是她根本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疯子!
“啊……锦歌,你怕我?为什么要怕我呢?我这么爱你?”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又想到莫锦歌不能说话,于是又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不是怕我,你是怕母后……你怕母后会伤害你,会伤害我,对不对?”他越说越兴奋,最后他将莫锦歌一揽,环进了自己的怀里。
莫锦歌拼劲全力想要逃离,可是却使不上丝毫的力气,只得让他紧紧抱着,动也动不了。
“不怕不怕。锦歌,我是她亲生的儿子,她不会伤害我的。”慕容南康轻轻地拍着莫锦歌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可是,她却说要杀了你。我决不允许!”
莫锦歌的身子一抖,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这个男人,虽然疯癫,可是那个女人,却是嗜血恶毒啊。现如今不管落到他们母子不管谁手里,自己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怕不怕。”慕容南康似乎感受到了莫锦歌的颤抖,他更加温柔地安慰着她,“我会保护你的。今日里,我就跟母后说了,你怀了我的骨肉!”
莫锦歌心里一股怒火蹭地就冒了出来,凭什么要毁自己的清白!怒火将恐惧掩盖,她眼睛瞟了一眼身旁的慕容南康,他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着,可惜她没办法开口,不然她一定骂得他狗血淋头。
“锦歌,母后信了。”慕容南康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抱着莫锦歌的手紧了紧,继续沉静在自己的世界,自言自语,“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当上太子妃啦!”想到这里,他开始咯咯地笑,让人毛骨悚然。
莫锦歌气得身子只抖,可是全身的无力让她无法动弹,她使劲全力,最终却也只挪得动脑袋。慕容南康似乎感觉到了,他突然地放开了莫锦歌,将她的身子摆正,面对着自己,一脸兴奋地问她,“锦歌,你答应了?只要你答应,我就放了你!我们一起来面对!”
莫锦歌心里猛地一惊,她只听进了三个字,放了你。
莫锦歌想,暂时的妥协,算不了什么吧。只有妥协了,她才有机会去找寻自己的妹妹。
又是一大清早,南康太子的卧室里,情景怪异得很。
慕容南康将侍女们都潜了出去,自己开始洗洗漱漱,而莫锦歌便傻傻地立在一旁,恍若不存在一般。待到更衣的时候,慕容南康左摇右摆,却没能把衣服给理得清楚,他有些求助般地望向了在一旁发呆的莫锦歌,“锦歌,你帮帮我可好?”
莫锦歌恍然回神,诺诺应道,“是。太子殿下。”边说边踱到了他的身边,替他将衣裳给抚平整。
慕容南康本是坚持笑着的脸,渐渐地垮了下来,他一把握住了莫锦歌的手,皱着眉问道,“锦歌,是不是我太委屈你了?”
莫锦歌来不及将手抽回,她低下来头,默默无语,不想将满脸的不情愿让他看见。
慕容南康自然没有多想,以为真的被他给说中的心思,不由得声音大了一些,仿佛是承诺般地说道,“锦歌,我定不会负你的!今日里我便带你去找母后,我去告诉她,我要娶你为太子妃!”
莫锦歌的身子抖了抖,仍然没有抬起头。她的表情有了微微的变化,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慕容南康丝毫没有察觉。
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她的心里的痛苦多过身体上的百倍。昏天暗地的山洞,她多么希望温泽轩也像曾经找寻忆苍一般,为了她舍弃一切,奋不顾身地回来救她。可是,她等了那么久,等来的永远只有慕容南康那个疯子。她是知道的,他去继续他的复国大计去了,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找寻宝藏,定是回不来了。
嘴角一丝丝微笑浮起,前些日子,她知道了,父亲的名字,莫子木。那慕容家,那杨家,通通是拆散父母亲的幕后黑手,是杀死父母的间接凶手!她怎么会这般地让他们过得舒舒坦坦呢?她要报复!
这不关谁的事,怪就要怪你慕容南康,偏偏要留下一个仇人之女在身边。
莫锦歌诡异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良久,她算计着,既然离不开,那便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待到泽轩回来时,她也算替他出了一臂之力了。
永远地,她都是泽轩的人,无论身在何地,她心里也永远只有他一人。她想,等泽轩拿到开国的宝藏,她会站在城楼上替他打开那城门,看他穿着金色铠甲,率领着千军万马,站在最前方,笑着接她下去那高高的城楼。然后,自己回去了胭脂巷,永远地与妹妹一起,她让妹妹失去了娘亲,她就要赔她一个姐姐,她会好好保护妹妹,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以后她们再也不用任人摆布,让人鱼肉了。
慕容南康见莫锦歌半天没有言语,傻傻地不以为她怎么了,不由得将她往怀里紧紧地一箍,温柔地问道,“锦歌不信么?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啊!”
“信。”莫锦歌终于抬起了头,她笑,眼里带着泪,妩媚之中又带着楚楚可怜,看得慕容南康回不过神。莫锦歌抚了抚他额头上的碎发,轻声地说道,“殿下,出门前,让锦歌替你梳好这个头吧。”
慕容南康受宠若惊,他重重地点头,眼睛里有些潮红,旋即坐在了铜镜之前,乖乖地等着莫锦歌拿着金镶象牙梳缓缓靠近。
莫锦歌的手很轻,一下一下,梳理着他本是柔顺乌黑的发丝,慕容南康享受至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有看见莫锦歌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诡异神情。
一只白羊脂和田玉簪子,轻柔地将他把发固定起来,慕容南康铜镜里看了半响,脸上露出的是得意之色。
他用手又抚了抚本已经梳得一丝不掉的发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锦歌,本来我是有些怕的,可是现在,就算我知道母后定是要责罚于我,我都已经不怕了!”
莫锦歌点头,从慕容南康身后环住了他的腰,撒娇般地说,“嗯。锦歌,也不怕。就算皇后娘娘要锦歌死去,为了殿下,锦歌也死而无憾!”
慕容南康听了这话反倒急了起来,他局促地说道,“怎么会呢?锦歌,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呢?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莫锦歌应了一声,乖巧地点头,慕容南康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莫锦歌环在他腰间的手,宠溺般地说道,“锦歌,我们起身去吧。早些点到,去给母后请个安。”
莫锦歌缓缓起身,还不忘扶着慕容南康。被迷惑了心智的慕容南康,只是一味的溢于言表的高兴,丝毫没有觉察到莫锦歌的变化。
一路的颠簸,里皇宫越来越近,慕容南康的脸也渐渐地苍白了起来。莫锦歌看在眼里,时不时地试探他,“殿下,若是担心,我们还是回去吧。”
越是这般,越是激起了慕容南康的那股拧劲,不无例外的,慕容南康的回答均是,“不回去!我一定要个锦歌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