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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瑜想到喝老鼠药的香花,还有上了吊好容易救回来的爱华,就十分愤怒。她一手抬起青衣的头,皱着眉头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挑拨得别人夫妻失和,闹出人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甚么恩爱夫妻,说甚么情深似海,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这夫妻若是真恩爱,怎是我能挑拨得了的?”青衣这回倒是不再念白,也不唱小曲了。

她的眼神冰凉,嘴角挂着一丝讽笑,指着雪松对陈瑜说:“你看他如今对我不理不睬,不过是你还年轻鲜艳,日后你人老珠黄,他遇着个好相貌的,再说什么你的我的吧!”这是针对陈瑜先前宣誓主权的话。

“还有这位姐姐,明明跟奴家一样是个厉鬼,却要跟人类卿卿我我,纠缠缠绵绵。你没有看到,刚才那位小郎君扑了个空,那绝望的眼神。碰都碰不到,任你颜色再好,也不抵活人热乎乎的身子。”似乎觉得自己在劫难逃,青衣开始无差别攻击了,就连素云都没逃过。

素云一巴掌扇在青衣脸上:“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可笑你一个下九流唱戏的,倒跟我们说什么真情!”

“呵呵,□□无情,戏子无义。逢场作戏,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那些在戏园子里捧角儿的,一掷千金下去,又有多少真情实意?戏子,也有过真情,叹只叹,多情总被无情恼——”青衣说到最后,吃吃一笑,又唱了起来。

陈瑜听出这青衣背后必然有一段伤人的故事,但是这并不是她去祸害别人的理由:“你的一腔真情被人所误,直到现在还走脱不出。那些被你拆散的家庭,那些被辜负的女人,她们就不痛苦吗?”

“不过是虚伪的感情,早点看清有何不可?就算没了我,日后遇到别的女人,这些男人也一样会抛弃她们。”青衣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那些男人如果真爱自己的妻子,怎么会被她轻易勾引,撩上几句就要抛弃妻子?

陈瑜有一点不明白:“那些男人怎么对你的身份没有起疑?”就算是厉鬼,也怕阳光,那就只有晚上上门了。大晚上的,一个年轻貌美,来历不明的姑娘,难道就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这有什么难的?男人嘛,好糊弄得很。”青衣看陈瑜这么“愚钝”,开始兴致勃勃的跟她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

原来青衣怕附身别人被陈瑜发现,直接真身上阵了。白天不能出门怕什么,没有什么是一个凄苦的身世搞不定的事了。

她听闻谁家夫妻感情好,男人疼媳妇,就瞅准机会,摇身一变,换一身装扮,在男人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上门求助。

为什么半夜来求助,自然是家里贫穷,被那有权势的看中容貌,逼她嫁过去。家里爹不疼娘不爱,就指望着靠她翻身。

在嫁人前夕,她拼命逃了出来,生怕被人追上。路过这里,听说某某人好,就上门求助,掩护自己一段时间。

很多男人一看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好像被风雨打过的白莲花一样柔弱,就自告奋勇帮她寻找藏身之地。为了避人耳目,白天自然不能相见,只能晚上偷摸送点吃的过去。

至于碰不到姑娘的身体,这不是正常的吗?这样贞烈的姑娘,怎么会随便跟男人搂搂抱抱?

这样过得三五天,青衣再感动的说上几句“若不是哥哥你结了婚,就以身相许了”,“或者要是能嫁给大哥这样的人,该有多好”,“就算这辈子跟哥你不能在一起,我也会一直记着你的”之类暧昧不清的话。

青衣也不想想,这些农家小伙子见过几个她这样貌美的姑娘?男人大多都是视觉动物,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什么都不求,用仰慕的目光看着你,恨不得跟你生死相许,有几个能扛得住这种诱惑?

“你用这样的方式骗到了几个男人?有没有漏网的?”陈瑜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队里也有几个自由恋爱的,难道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青衣哀怨的看了一眼雪松:“除了这个木头,只有刚才那个傻小子了。不过两位姐姐都长得美,只比我差一点,他们两个一时没有上钩也算正常。只要给我时间,我就不信……”

“死不悔改!素云姐姐,我们该怎么处置她呢?”陈瑜已经走上修行之路,平时也要多修功德,不能出手太重。但是青衣这个女鬼,她相信,只要放了她,她肯定还会继续祸害人的。

素云扳起青衣的脸,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蛋,笑得十分阴险:“不如想法子给她换张脸,换个鸡皮鹤发的样子,看她还怎么勾搭人!”她这话自然是说笑的,给鬼换脸,目前他们还没有这个技术。

谁知一说换脸,青衣突然第一次用骇人的目光看向了素云,然后脸皮一寸寸开始龟裂,她顶着蜘蛛网一样的脸,神情越来越疯狂,尖利的吼道:“贱人!你抢走了我的男人,还要毁了我的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就跟素云厮打起来了。

陈瑜连忙上前制住青衣,拍了一张定身符在她身上。此时,众人(鬼?)耳边突然响起雪松低低的诵经声,温和的声音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让陈瑜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被定在原地的青衣眼里的疯狂褪去,双眼里盈满了真实的悲伤。

别看素云有时候出手狠辣,但是她还真是吃软不吃硬,看到青衣这个样子,无奈的说:“你刚才发什么疯呢,好端端的就要打我。你这脸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也是被人害死的?”

青衣轻轻启口,先是唱了一段《张协状元》:“启初张协被贼劫尽,庙中来投睡。一查击损,奴供乃衣乃食。续得遂成姻契……一举鳌头及第。教门子打出,临了斩一臂。”

“张协之妻供他吃穿,卖发送他进京赶考,他日及第做了状元,转身就要打杀昔日贫妻。正如延卿落魄时我不离不弃,富贵时却效张协杀妻。”

青衣并不叫青衣,她在戏班的艺名叫凤双,小凤儿。至于原名,她早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小的时候家里还算是大户人家,我的生母似乎一个官员的姨太太。如果没有遇到后来的变故,我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或许早就嫁了良人,儿孙成群。”

只可惜身处乱世,祸夕旦福。凤双的父亲外出公干意外身亡,平日慈和公正的正房太太瞬间变了一副嘴脸,把她和生母赶了出去。孤儿寡母,颠沛流离,很快,那个老姨太太也去世了。

“我那会儿约莫六七岁吧,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后来一个好心人指点我去投奔戏班,好歹不至于流落街头。班主看我容貌秀丽,教了我一段戏,试了试我的嗓音,说了一句祖师爷赏饭就收下了我。”

那时候她哪里懂得,戏子是下九流的行当,就算遇到楼子里的姑娘也要尊称一声姐姐。入了梨园,她就再也不可能奢望能像平民家的女儿,嫁一个如意郎君,生一双儿女,白头偕老。

“师姐跟我说,凭我的相貌,入了这一行肯定少不了男人追捧。只是切记,逢场作戏可以,真情实感却要不得。”

“我天资聪颖,学戏极快,从小没吃过太多苦头,班主也拿我当半个女儿看,有了麻烦也帮我挡着。我以为我跟师姐不一样的。”

她七岁学戏,十三岁才第一次登台,扮演的是崔莺莺身边的小红娘。唱崔莺莺的师姐得了满堂彩,只有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从丫鬟唱到小姐,凤双的名气越来越大,年轻人的打赏也越来越大方。甚至有一次大手笔的送了一个小金冠,上面嵌着九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还镶了一圈滚圆的珍珠。

“后来我知道了,他是城东纱厂老板家的公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延卿,是一个出国留洋回来的新青年。”

那会儿她因为师姐的教导,对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很是看不上,觉得他们只把自己这些人当成玩物,没有丝毫真心。

再来后,延卿家的纱厂受到洋货的冲击倒闭,散尽家财还了外债,延卿父亲就气郁身亡了。转眼间,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转眼就变成了做苦力的下等人。

只是但凡攒上几个钱,延卿依然会去捧凤双的场子。凤双摸着手里那块带着体温的一块银元,却觉得比往日收到的那顶凤冠还要珍贵。

她想,这就是爱情了吧。她下定决心去找延卿,延卿却说自己身无长物,不肯接受她的心意,只想默默守护着她,希望她能另觅良人。

凤双感动他的真情,更加不肯放弃,苦追不舍,终于让延卿接受了她的心意。

“难怪古时就有卖油郎独占花魁,身无分文的时候,可不是只有一颗真心?”

她苦苦哀求班主要嫁给延卿,班主和师姐劝了她无数次,她都不肯听,一心认为延卿就是她的良人,如果继续在戏班唱戏,对他的名声不好。

“后来班主跟我说,你不要后悔就行。然后把我那些年的积蓄全部给了我,说是只当嫁女儿。”

她把大半积蓄拿给了延卿,想要助他东山再起。延卿虽然有几分才能,但是毕竟年轻,七八年过去了,钱财几乎耗尽,几起几落,最终还是一事无成。

“没关系,有情饮水饱。我们还有点家底。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吃糠咽菜我心里也甜。”

“后来,靠着最后那点家底,延卿终于开起了一个不大的面粉厂,日子好过了许多。我以为,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之后不久的一天,延卿突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是一个同样留过学姑娘,穿着一身洋装,骄傲的站在凤双面前。

凤双看着自己早年操劳变得粗糙的双手,褪了色的围裙,感觉自己就像后院里灰扑扑的鸭子。

我也曾如花美眷,千般流转,终不敌似水流年。

说到这里,陈瑜和素云都以为这是一个男人发达之后,抛弃糟糠之妻,另寻如花美眷的故事,谁知却没有这么简单。

第43章

陈瑜原本以为延卿带这个女人回来是变了心,想让青衣给他的新人腾地方。

就连素云也这么认为, 怒其不争的说:“君既无心我便休, 青衣, 既然那个男人变了心, 你干脆拿了钱离开不就是了。怎么还落得这个地步?”

素云叹息,真是一个痴情的傻姑娘。先是轻而易举被一个落魄的小子哄了去, 蹉跎了年华, 耗尽了钱财, 最终被人抛弃不说, 还误了卿卿性命。

凤双, 还是叫她青衣吧。青衣笑得有些苍凉:“事情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延卿一开始就直说他负了我, 我伤心归伤心,却也是有勇气离开的。”

然而当时延卿看到青衣抵触怀疑的眼神, 竟然觉得十分好笑。他跟青衣解释,这位姑娘是他留洋时的同学林宛筠,最近刚刚回国,想要开办一个纺织厂, 响应孙先生的号召,实业救国。

之所以找上他, 是因为延卿家里曾经开办过纱厂,有一些经验, 想要跟他合作。延卿对自家纱厂的倒闭耿耿于怀,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东山再起的念头。所以林宛筠这个想法, 与他一拍即合。

青衣并没有因为延卿的解释而放松警惕,同为女人,她分明看到了这位林小姐眼神里深藏的爱慕。怕是合作创业为假,觊觎别人男人为真吧。

但是她又没有办法让延卿放弃这次合作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成天泡在一起研究什么市场、材料,招工之类的问题。那两个人融洽的气氛,还有时不时吐出一句时髦的洋词,让她竭尽全力也融入不进去。

最后青衣只能另辟蹊径,找师姐讨了不少保养的方子,学习新式的穿衣打扮,用女人的方式拉回延卿的目光。

延卿那时终究还是爱着青衣的,所以渐渐的留意到了她的寂寞。之后,他也会特意从工作中抽身出来,带上一支红玫瑰,点上香薰蜡烛,两个人吃一顿温馨的西式晚餐;也会在饭后打开留声机,拥着她跳一段罗曼蒂克的舞曲。

“那个林小姐肯定不甘心吧!”素云笃定的说。本以为青衣被她排挤出去了,没想到又反杀回来,林宛筠怎么可能会认输。

青衣嘴角一勾:“若是甘心,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就算她光明正大追求延卿,我也不惧她。可惜我自小在鱼龙混杂的戏班长大,却也依旧不懂人心险恶。”

之前延卿事业没有起色,怕拖累青衣和孩子,就不肯让她过早生育。如今面粉厂已经走上正轨,新开的纺织厂也蒸蒸日上,更重要的是,青衣已经26岁了,她想要一个孩子了。

那天她刚缠着延卿同意生一个孩子,欢天喜地的拿起细软的布料,笨拙的学着做小衣服,却没有注意到门口那双阴毒的眼睛。

“晚上用饭的时候,林宛筠说百货公司到了一批新货,热情的劝让延卿陪我去逛逛,给孩子准备一些东西。”

她当时还诧异对方态度的转变,以为两个人要有孩子了,她终于放弃了,还为此庆幸不已。以至于延卿说第二日要出差,让林宛筠陪她去百货公司都没有生出一点防范之心。

“那天从百货公司回来,我和林宛筠一前一后坐在黄包车上,路过一个偏僻的胡同,两个帽子压得低低的车夫突然停下来,附近又跳出两个蒙了脸的男人,逼我们交出所有的财物。”

为了保命,青衣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对方,反而是反抗的林宛筠被打了几个耳光,胳膊上还被划了一刀。

就在青衣以为终于能脱身的时候,歹徒突然暴起,一刀扎进了她的腹部。林宛筠捂着胳膊跑到街上求救,终于有好心的路人把她送进了医院。

“我捡了一条命,却伤了子宫,再也无法生育。延卿跟我说,不管有没有孩子,他都会永远爱我。为了让我相信他的真心,他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改成了我的名字,包括跟林宛筠合作开办的纺织厂,他那一半也归我。”

青衣当时的感动自然无需多说,就连对林宛筠的看法都有了转变,之后对延卿和她单独出差也不再疑神疑鬼。

“有段时间延卿对我殷勤备至,就连工厂去得也少多了。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陪陪我,没想到一年后,他抱了一个孩子回来。”

“他说他和林宛筠酒后乱性,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后来林宛筠意外怀上孩子,不忍心打掉,就生了下来。”

青衣到现在还记得延卿用怜惜的口吻说:“宛筠说无意插足我们的感情,不需要我负任何责任,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弥补你的遗憾,让我们也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快乐。”

抚养别的女人为自己丈夫生下的孩子,来弥补她不能生育的遗憾?青衣当时就爆发了,她歇斯底里的跟延卿哭闹,拒绝接受这个孩子,有他没她。

“后来呢?孩子还回去了吗?”素云对青衣充满了同情,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去,打死那对狗男女。

青衣呵呵笑了一声:“那时候延卿还是爱我的吧,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他最后还是把孩子还给了林宛筠。”

因为未婚生育,打死不招认孩子的生父身份,林宛筠被父母赶出了家门。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让延卿心疼不已。瞒着青衣在不远的地方买了一栋房子,把他们母子俩安置了进去。

“林宛筠还需要人同情?她又不是刚出闺门的旧式女子,纺织厂越来越红火,她的私房并不比父母少多少。置办一处房产,请个奶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心疼?”

怎么可能不心疼,毕竟是一个刚为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而且还毫无怨言的独自抚养孩子,不肯给自己的家庭添一点麻烦,延卿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青衣也懂这个道理,男人就是这么好骗,看不穿女人的手段。

因为一个共同的孩子,延卿去林宛筠那边越来越频繁,两大一小经常同进同出,不知情看了都赞叹多么和谐的一家人,独守空房的青衣反倒更像是寡居的妇人。

延卿的解释是工作繁忙,应酬太多。青衣也怀疑过,也闹过,终于成功的把延卿彻底的推到了林宛筠那边。

在林宛筠生了第二个孩子后,在林宛筠的“强颜欢笑”下,延卿终于决定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他和青衣摊牌,商量解除婚姻关系的事情。

“长久以来的猜测变成了现实,我看到那两个跟延卿那么相似的孩子,终于承受不住,疯了。是的,我疯了。我说我答应离婚,但是写了我名字的财产,我要全部带走。”

那些财产,是两人情浓时的见证。如今恩爱全无,尤其青衣还要卖掉那个承载着他梦想的纺织厂,延卿怎么可能会放手?然而青衣软硬不吃,坚持要把这些财产变现带走。

在林宛筠的暗示下,延卿终于动手了。他把青衣制住,拖着她的手按了指印,然后出门去商业部把产业转回到自己名下。

延卿离开后,林宛筠拿着一把尖刀把青衣的脸生生划花,最后才把她一刀毙命。面对盛怒的延卿,她的解释是哪怕日后有一天青衣的尸体被人发现,身份也无法辨别,更没有证据指向他们。

至于杀了青衣,这是延卿默认的。如果留着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终究是心虚,延卿迅速变卖了家产,带着林宛筠准备移居国外。还是班主抱病,师姐来找青衣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已经人去楼空。

最后青衣用眼角瞟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雪松,娇笑着跟陈瑜说:“延卿初时不爱我吗?自然是爱的,不然为什么做苦力时好容易攒下几个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要巴巴给我送来?就连我受伤之后,把财产转移到我名下,必然也是出于爱我之心。”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才最是善变。当初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最后下手的时候也没见他心软一点。”

说完陈瑜,青衣又开始数落素云:“我只是因为不能生育就被人钻了空子,你这不能碰不能摸的,连个画儿都不如,就算他今日再爱重你,日后也少不了见异思迁。”

“屈指算来,延卿今年也六十余岁了呢。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一儿一女,如今想必已是儿孙满堂了吧?我还是一个鬼孤零零的游荡在黑暗的世界中,执念不消,转世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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