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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烨压低了声音调笑杨振华:“怎么了,闹别扭了?小姑娘家,说点好话,买朵花儿戴,送点好吃的,哄哄不就行了,你还来劲了?”
“好好干你的活去,小心苞谷茬子扎了脚!”杨振华气哼哼的,懒得搭理人。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十六七岁的姑娘提着一个八成新的军用水壶走了过来,羞涩的说:“杨大哥,累了吧?坐下来喝点水歇歇。”
这是陈老栓家的二闺女秀荷,这两年家里也给她说了好几次媒,她就是不吐口。都说她眼光高,可不是么,偏偏看上了知青里面皮最好看的杨振华。
为此她还把留了好多年的长头发剪了,留了个知青大院里那两个女知青一样的短头发。
要是搁平时,杨振华肯定不搭理秀荷,看了一眼埋头干活的陈瑜,他也较上劲了了,冲着秀荷微微一笑:“谢谢了,我正渴了呢。”
秀荷第一次看到杨振华这么温柔的样子,顿时被迷得晕头转向,傻笑着给杨振华倒水。她温柔的看着杨振华喝水的样子,抽空还不忘给陈瑜一个示威的眼神。别当她是瞎子,这个小狐狸精没事就喜欢盯着她家振华看。
天地良心,上辈子这个时候,陈瑜对杨振华还和其他知青一样,都是单纯的仰慕。就算是围观知青,也没有专盯着他一个人看。她是在杨振华表白之后,才对他渐生情愫的。
但是恋爱中的女人,尤其是单恋的女人,那雷达不是一般的灵敏。秀荷潜意识的感觉到了杨振华对陈瑜的特殊,但是她不舍得怪杨振华,就只能迁怒陈瑜了。
不过陈瑜这会儿正忙着,哪有那功夫接收她的白眼。秀荷瞪了她半天都没有反应,然后继续换上痴迷的目光,盯着杨振华喝水。
这有如实质的目光盯着杨振华差点被呛了,喝了几口就拿起铁锨继续干活。
“再歇一会儿吧,都干了一上午了。”秀荷看着他晒得红通通的脸,心疼的说。
被人用这种目光盯着,杨振华觉得还不如干活自在,他咳了一声,正色说:“秀荷同志,m主席教导我们要抓革命,促生产,一天当成二十年,共产主义在眼前,不能贪图享受偷懒耍奸。”
这m主席的话,秀荷也不能不听,不然就要被说是反革命,闹不好还要连累全家被批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回去干活了。
虽然已经秋末了,但是将近中午的时候阳光还是很毒辣。陈瑜还特意戴了草帽,就怕被晒伤,这会儿只觉得帽子里的头发都是湿的。
其他社员已经开始偷懒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苞谷茬子,好像下一秒就睡着一样。也就在各队的队长过来巡查时做做样子,人一走,又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队长也不瞎,自然也看得出社员的小把戏,训了几次话还是老样子。终于熬到下工的时间,只听四队的队长陈保国喊道:“都回家吃饭吧,下午一点半再来上工。”
中午回去的时候,陈佩已经做好了饭。今天家里三个人出工,陈佩留在了家里。不过她也没闲着,家里还养着一头猪,七只鸡,要去地里割草,还要做饭洗衣服,也不比上工好多少。
王金兰看着陈瑜通红的脸,心疼的说:“下午小瑜别去了吧,这病刚好,别再累出个好歹了。”
“娘,我不累。就是跟着后面磕打一下茬子,能累到哪儿去?要是干半天就回家歇着了,别人还不得说我资产阶级做派,不积极搞生产?到了晚上算工分,别人都六分,就我三分,多丢人。”陈瑜啃了一口窝头,不在意的说。
身体上的这点劳累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上辈子跟杨振华回了城之后,虽然不用下地了,但是她平常要做的活儿一点也不少。这一回来,真让她跟大爷一样看着爹娘劳碌,她也看不下去。
村口的钟声响了几下,社员就三三两两扛着铁锨出来了。男人在家里基本没有别的事,女人还要伺候老人孩子,喂猪喂鸡,往往就慢了半拍。四队的队长陈保国厚道,妇女晚个十分八分的都不计较,但是挡不住有那借机偷懒的。
“胖红,你怎么不明天再来?看看这会儿几点了?”陈保国看看悄摸的溜到集体队伍的胖红,气得吹胡子瞪眼,要不是他眼尖,就让她蒙混过去了。
胖红讪讪的站起来,陪着笑说:“队长你就松松手吧,我家里那一摊子,刚收拾清楚。这做女人的难处,你们男人不懂……”
“我不懂?咱们庄里谁不知道,你家平时都是两个小子做饭,喂猪,你这是又睡过头了吧?团结,给她记上,今天的工分扣一分。”陈保国毫不留情的吩咐队里的记分员宋团结,给胖红记上一笔。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社员一家几口人吃的穿的用的,靠的就是这点工分。因此一听要扣工分,胖红就急了:“别啊,团结你先别记着。队长啊,我们家一家五口,两个半大小子,就靠这点工分吃饭了,你扣了让我们咋活啊?”
“你平常就出工不出力,现在更是浑水摸鱼,弄虚作假,我要是不扣你的分,就是放任你喝别人的血汗。你这种行为,就是薅社会主义羊毛。晚上开个会,我重点说下这个问题。”陈保国批评了胖红之后,就背着手走了,留下胖红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就该她倒霉。主要是陈保国这几天都憋着火呢,天天眼看着社员每天也上工,干活却磨磨唧唧,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闲话。昨天去大队开会还被点名批评了,不但说了四队社员“出工不出力”的问题,还提起了他们宣扬封建迷信的问题,把他的老脸臊得没处放。
晚上知青大院那边,陈保国着重强调了工作积极性的问题之后,顺便还说起了这阵子庄子里的风言风语:“在d和m主席的战斗号召下,我们亿万工农兵群众、广大革/命干部和革/命的知识分子,以mzd思想为武器,横扫盘踞在思想文化阵地上的大量牛鬼蛇神。在过去几年内,我们取得了斗争的巨大胜利……”
“但是最近有个别人,又开始在私下传播什么鬼啊神的言论。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做得还不到位。我决定,以后白天忙完生产,晚上就在这里开会学习,学习科学,破除迷信。每个人都必须到,否则扣工分。”
陈保国这次发了狠,非要好好治一治这股歪风邪气。底下的社员在小板凳上正襟危坐,没人敢说二话。队长这次是来真的了,看来以后说话可要当心了。
最近陈大富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陈瑜也担心别人顺藤摸瓜摸到她身上。队长这么一抓,倒是歪打正着,称了她的心。
陈瑜的安心还没过夜,知青大院就出事了。
知青大院里住着两个男知青,杨振华和吴烨,另外一个房间住的是两个女知青,张红霞和苗佳。
白天干了一天活,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口干舌燥的,吴烨晚上就多喝了两碗水。这水喝多了就要起夜,半夜两点钟左右,他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迷迷糊糊的走到茅房放了水,提着裤子就往外走。
一阵阴冷的小风吹过,吴烨系好裤腰带,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的一棵老榆树下有个黑乎乎的人影,身材苗条,明显是个姑娘。
吴烨以为是对面屋里的两个女知青,等着上茅房呢,就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苗佳吗?快进去吧,我完事了。”
对面的姑娘一动不动,吴烨以为认错人了,又傻乎乎的说了一句:“是红霞?睡着啦?跟你说话都不搭腔。”
说话间吴烨就走到了老榆树跟前,对方终于缓缓回过头来。乌云散去,月光下,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双目含情,水波流转,樱桃小口清启,轻柔的问:“你叫我?”
第9章
三更半夜,一身白衣,陌生的美女。吴烨顿时头皮发麻,扭头就往房里跑。直到看到床上的杨振华时,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个屋,也不用讲究什么,就直接睡在了一张大床上。知青大院是原来地主家的房子,现在生产队开会办公也在这个院里,就连他们睡的据说也是地主家的,所以睡两个人那是绰绰有余。
本来吴烨是睡在外面的,这回他直接把杨振华往外扒拉了一下,自己背对着窗户缩到墙角里,这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闭上眼有半个多小时了,吴烨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他想着院子里的那个“姑娘”,不知道它离开了没有。
看一眼,我就看一眼。吴烨不敢往窗户那边看,却又忍不住想看一眼,求个心安。他慢慢翻过身,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的往窗户那边张望。窗外,一张熟悉的面孔对上他的眼神,轻声说:“你在找我吗?”
美人如花隔窗,衣袂飘飘,发丝轻扬,恍如仙人。然而这一幕唯美的情景如果发生在夜半,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吴烨恐惧的大叫一声:“鬼啊!”抱住杨振华瑟瑟发抖,生怕窗外的女鬼会进来。还好,那女鬼在吴烨大叫之后,就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一串轻盈的笑声。
杨振华被吴烨这一嗓子和八爪鱼的熊抱之下,终于醒了过来。他推了一把吴烨:“大半夜,鬼嚎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振华,吓死我了,你别睡,陪我说说话吧。”吴烨听不得那个字,把闭上眼准备接着睡的杨振华拉起来,硬是聊了两三个小时的国际形势分析,还有祖国大建设取得的成就。
期间杨振华问了好几次他遇到了什么问题,吴烨只说等太阳出来了再说,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毕竟是年轻人,半夜没睡第二天洗把冷水脸,照样精神奕奕。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吴烨这才觉得回到了人世,然后就把昨天的遭遇跟杨振华说了一遍。
杨振华这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思想端正的优秀青年,对神鬼只说嗤之以鼻:“你小子是看花眼了吧,还是想女人想疯了?跟我说说就算了,可别往外说。队长刚说了要扫除封建迷信,你就来这一出,找削呢?”
“我说的是真的,不骗你。要是眼花,我能连着眼花两次?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是不打算回去住了,我去跟团结挤一挤。”吴烨看杨振华不信,顿时急了。
杨振华笑了吴烨胆小:“这就吓着了?你去吧,我今天半夜起来看看,要是看不到什么美女,明天再找你算账。”
下午下了工,吴烨直接跟着团结走了。杨振华扛起铁锨走到陈瑜身边,正想说什么,却见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正想追上去,秀荷从却突然后面跑过来,有意无意的挡住了他的去路:“杨大哥,吴大哥去了宋家,累了一天,你一个人开火也不够麻烦的。要不晚上到我家吃饭吧?”
“不用了,中午饭没吃完,晚上我回去热热就行了。”杨振华看了一眼走远的陈瑜,压着不快拒绝。
秀荷只当没看见杨振华的冷脸,继续欢快的说:“不就一点剩饭,有什么好吃的。我家今晚炖鱼,是我哥去后河沟里摸的,足有两斤多。我娘手艺可好了,你就过来吧。”
“秀荷同志,剩饭今天不吃,明天就该坏了。贪污浪费都是极大的犯罪,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社员都在饿着肚子搞生产,我们不能浪费大家的血汗。”杨振华教育了秀荷一通,看她捂着脸跑开,才觉得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一点。
陈瑜刚才一看杨振华跟上来,就开始头疼。幸好秀荷突然出现,她迅速追上前面的王金兰,挽着她的胳膊回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瑜喝着稀饭,看着乖巧坐在门槛上的二妞,有点稀奇。她不是稀罕小妹妹稀罕得不得了吗,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收拾了碗筷,陈瑜把陈佩打发出去,自己一个人在灶屋洗涮,趁机低声问二妞:“终于想起姑姑了?不看你的小妹妹了?”
“福妞吃饱睡着了,我来是想跟姑姑说一声,大院里突然来了个漂亮姐姐,还吓着人了。姑姑你最近晚上不要去那边,我先去摸摸情况。”二妞小大人一样交代陈瑜。
陈瑜开始还明白为什么来了个漂亮姐姐就吓人了,一深思就吓了一跳,这是哪来的孤魂野鬼吧?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二妞,除了你,咱们庄里到底还有几个……鬼?”
她还以为人死之后都去投胎转世了,也就二妞横死,怨气太大,才留在了人间,没想到还有别的鬼。一想到以后晚上出去,见到的不知是人是鬼,陈瑜就心里发慌。
“也没几个啊,庄子后边的桥头有个花婆婆,河沟里有个长喜哥哥,现在又多了前边大院的姐姐。额,可能也有不爱出门的,庄子里我知道的就这几个,野地里就多了。”
二妞板着手指说了一通,看陈瑜吓得面无血色,赶紧安慰她:“姑姑你要是害怕的话,晚上尽量不要出庄子。咱们庄里的都是我的熟人,不会对你怎样,外面的就不好说了。”
陈瑜定了定心,这才想起二妞刚才说的事情:“二妞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找人……同伴陪着你去,要是有个万一,也不至于吃亏。”
“好的,我让长喜哥哥陪我去吧。花婆婆天天坐在桥头,不爱说话,不爱动的。”二妞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找长喜哥哥。
两个对一个,就算不占便宜,也不会吃亏吧?陈瑜这才放了心,嘱咐二妞:“伸手不打笑脸人,去了态度好点,打听一下她的来意。”
“小瑜你跟谁说话呢?”王金兰出来倒洗脚水,听到灶屋有说话的声音,还以为家里来了人,说话间就走了过来。
陈瑜偷偷跟二妞摆摆手,镇定的说:“我自己随便念叨几句,没有人。”
“你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吗?没有发烧吧?”王金兰进了门,看到屋里果然只有陈瑜一个人,就担心她又犯病了。伸手就摸了摸她的脑门。不热啊?这什么毛病,没事跟自己说什么话,净吓人。
陈瑜不敢再说什么,趁机端着猪食盆子出去喂猪了。虽然一个人说话有点奇怪,也总比让她娘知道真相好点。
刷锅喂猪,洗脸洗脚,收拾好陈瑜就上床了。虽然知道庄子里来了个来历不明的女鬼,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知青大院里,杨振华订了半夜两点的闹钟,倒头就睡下了。明天还要上工,他可不会干坐着等着。
到了两点,一阵“叮铃叮铃”的声音把杨振华吵醒了,他闭着眼按下闹钟,正要接着睡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正事。他批了外衣,搬个凳子坐到了床前,目光炯炯的盯着大院。
一直到鸡叫头遍,杨振华一看,都四点多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吴烨这小子,怕不是逗他玩儿的吧?这会儿他就庆幸订了闹钟了,昨天没睡好,今天要是再熬一宿,就是他年纪轻身板好,也扛不住这样作践。
二妞这边的进展也不顺利,不过好歹不算一无所获。
“姐姐什么都不肯说,我怕她来姑姑家,就跟长喜哥哥警告里她。不过姐姐说是个人恩怨,与姑姑家无关,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二妞捧着小脸坐在门槛上,一脸挫败。
个人恩怨?难道这个姐姐还是村里人?想到知青大院的前身,陈瑜心里有了一个猜测的对象。这女鬼八成是王地主的家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儿,王素云。
王地主祖上也是书香门第,耕读之家。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就剩下一根独苗了,结果刚刚考上秀才,大清朝没了,他父亲当时就吐了一口血,没几年就没了。
之后,王地主的老娘就带着唯一的儿子王地主镇上落户到了南陈庄,靠着手里的积蓄盖了房,买了地,也就成为了一方小地主。地主是乡下人的称呼,实际上王地主本人还是以读书人自居的。
打土豪分田地那会儿,因为王地主平时并不苛待长工,又主动上交家产,批/斗的时候就走了个过场。大院也捐给了村里办公,他们一家四口住在一间偏房里。
除了白天有人办公,晚上大院还是只有他们一家人。日子虽然清苦些,但是也还过得去。到了后来王地主的老婆积劳成疾早逝,就剩下他们父子三人相依为命。
前几年,不知道谁把王地主的事情翻出来了,一夜间村里贴满了他们家的大字报。有人说要他们家住牛棚,挂破鞋去游街,还有人说王地主仁义,不该这么过分。
生产队里正为此事为难,没想到王地主家却突然失火了,一夜间,一家四口全部葬身火海。
这把火到底是怎么起的,没几个人知道。虽然出了人命,但是毕竟王地主不是什么光彩人物,上面也不会为他伸冤,王家人之死只能不了了之了。
算来,这事已经过去七年了,也不知道王素云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了。如果真的是王素云,恐怕这事不能善了。
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真的是她回来报仇,希望不要伤及无辜。
第10章
早上起来后,杨振华赶到社员上工前集合的场地,把吴烨拉到一边,生气的说:“兄弟哪点对不住你了,这样耍我?我等了后半夜,什么都没见到。我还出去晃了几圈,院子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我是什么人,你还清楚?怎么可能这样耍你。我确定不是我眼花,可能她昨夜没来,也说不定是前半夜来的。”吴烨言辞凿凿,终于让杨振华相信了他不是故意耍他。
不过杨振华还是不相信这世间有鬼神存在,反而更加坚定的认为是吴烨眼花了,想女人了,八成看到的是树影或者晾晒的衣服影子。最后两个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到了出工的时间,队长陈保国扫视一圈,发现这刚开完会,还有几个人顶风不来,他拉着脸不满意的说:“有些人平常出工就一天三歇四歇的,还经常装病不出工……我点一下名,没来的黑狗、赖三、翠花、国荣,从明天开始跟着四类分子一起无偿扫大街一月,表现不好的再加一个月。”
“队长,不好了,赖三家出事了……”陈保国刚说完,国荣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脸色煞白,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