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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夫妻当然不舍得带她去医院花钱,另一方面也怕暴露身份。
柴房湿冷,继续让言曦待下去只会加重病情,万一人没了,他们得不偿失。于是李家夫妻把言曦带进大门,绑了双脚扔到一个干燥的房间角落。
“小墨,这两天就让那丫头待你房间。”
少年没有吭声。
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那句话只是通知,他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言曦到了晚上会咳嗽,少年李墨的房间跟李家夫妻的房间在房子两侧,隔得远听不见,这才是李家夫妻的好算盘。
夜幕降临,这里的人早早上床休息,李墨进了房间,径直走向硬木板床,掀开薄毯躺上去。
面对未知的恐惧,言曦已经没有前两日那种特意去试探李墨的心思,她现在浑身难受。
她的嗓子很干,有一股火从心里烧出来,嘴巴起壳,连口水都没得咽。她借助双手爬起来,手指贴到床边,“哥哥。”
床上的少年蓦然睁开眼。
“水,想喝水,渴。”女孩嗓音沙哑,跟他前几天听见的声音完全不同。
迟迟没等到回应,就在言曦准备放弃的时候,李墨忽然翻身下床,去外面端了一碗凉水递给她。
久旱逢甘露,言曦抱着碗,第一次那么狼狈的往嘴里灌。
“谢谢哥哥。”她把碗里的水喝到一滴不剩。
李墨抬眸递出一记眼神,评价道:“对一个关着你的坏人道谢,蠢。”
言曦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在李墨准备对她不管不顾再次将她扔回角落时,一只小手忽然搭在了他的指间,“哥哥,我好像又发烧了。”
“……”
此后是接近半分钟的沉默。
李墨伸手摸她的额头,转身离开房间,没过一会儿端来一盆凉水,浸湿毛巾贴在她额前。
瞥见她被捆绑的双脚,李墨直接拿来一把刀将绳子割断,丢到床底下。
他顺道把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擦干净,待那张细腻白皙的脸蛋露出来,李墨不由得放轻动作,怕用力一下都会擦红她一层皮。
长得这么好看,难怪当时他就听父母商议,要用她这张脸去换取好价钱。如果不是这副娇弱的身体,绝对不会被留到现在。
李墨抬手的时候,袖子往下缩,胳膊上被竹条抽打过的痕迹露出来,言曦才发现,不止她当时看见的两条。
大概是时间久了,那些痕迹比较淡,但前几天看见的红痕依然明显,言曦轻轻碰到了他的手臂,“哥哥,你的手还疼吗?”
李墨浑身一怔。
他皮糙肉厚的,挨打是家常便饭,从来没人问过他一句,会不会疼?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过的问题,竟是从一个被拐来的女孩口中问出来。
李墨收回搭在她额头的毛巾冷嗤一声,“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听出他语气不爽,言曦闭上嘴巴,被李墨撵回角落。
等李墨上床之后,言曦盯着门口方向,在黑暗中站起来,扶着墙往前走。
屋里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奉劝你一句,大门被锁死了,外面天黑下暴雨,别想着逃。”
这种条件下,她逃不掉,如果被发现,少不了一顿惩罚。
言曦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肯后退,这时窗外忽然一道电闪雷鸣,吓得她尖叫一声缩回去。
打雷的时候,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像可怜的流浪狗躲在阴暗的角落,直到雷声停止,身体不舒服的小姑娘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李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终于,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小可怜跟前,站在那里犹豫半响,俯身把她抱到床上。
言曦猛地惊醒,一双惊慌的茶色眼眸在微弱的灯光中望着他。
“不许说话,睡觉。”李墨掀起薄毯往她身上一扔,语气凶巴巴的,自己躺在最外侧,给言曦留下足够的空间。
言曦从毯子里露出脑袋,终于确认,眼前的少年跟那对恶毒的夫妻不一样。
或许,她还有自救的机会……
床板很硬,但比起冰凉的地面,总算有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半夜温度降下来,她开始感觉到冷,直往被窝里钻。
李墨生来体热,盖的毯子单薄,对于言曦来说温度不够,她迷迷糊糊的寻找热源。
忽然被抱住的李墨浑身僵住,心跳骤然加速。他伸手推开,言曦皱起眉头,但没过多久,又靠这边靠过来。
整个晚上李墨没能睡好觉,第二天恢复些精力的小姑娘却盯着他说:“哥哥是好人。”
那一刻,李墨内心深受触动。
他从小跟父母生活在这落后的山里,没有读过书,只是日复一日的待在这里劳作,像个井底之蛙。
这些年,他陆陆续续见过被卖到这里给人当媳妇儿的年轻女孩,还有些心智不成熟的儿童。没人教过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逐渐变得麻木,他甚至不知道那种恶劣的行为犯法。
李家夫妻是近一年才开始跨入“新行业”,第一次在自家见到小孩的时候,他也疑惑过,后来就知道,父母带回来那些人都是要被卖掉的。
慢慢的,他从那些被带回来的人口中听到各种各样的言论,开始意识到,父母所做的事大错特错。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去改变现状。从小到大,他只知道不听话就会挨打,他的父母做这种事,他似乎没有理由去反抗。
家里的三餐由他负责,送饭的工作落在他头上,有时候会被人抱住大腿求他救命,有时候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总之,从来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好人。
-
李家夫妻俩又去外面“跑生意”,言曦有足够的时间跟李墨单独相处。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李墨。”
“我叫言曦。”
“哪个xi?”
“晨曦的曦。”她想起李墨没上过学,“有纸笔吗?我可以写给你看。”
李墨蹙眉。
他只认识一些简单的字,从来没学习过,房间连纸笔都没有,干脆捡了一块石头给她,“写地上。”
言曦拿着石头一笔一划写出“曦”字,见李墨看得认真,她又慢慢写了一遍。
两个字并列,李墨顺口念道:“曦曦。”
他回头,见言曦两眼弯弯冲他笑。
那是李墨有生以来,见过最灿烂、最美丽的笑容,过目不忘。
后来,言曦再次问到他手上的痕迹,听说是父母下的手,她难以置信,“他们居然下这么狠的手,难道你不是亲生的吗?”
“或许真不是。”以前没怀疑过,直到李家夫妻开始做人口贩卖生意,被打的时候,他想过自己也是被买来的。
只是他在这大山里呆得太久太久,无从验证,也没想过去抗争。
“如果哥哥你是被买来的,那我就把你买回去。”言曦义愤填膺。
李墨不由自主得弯起嘴角,但很快,笑容消失。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才是快被卖掉得那个?
“哥哥,悄悄告诉你,我家很有钱的,不如咱们合作吧,你带我出去,我帮你查清真相,那时候你就不用再待在封闭的山里,外面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还可以去上学。”
在那些对话中,言曦探听出不少关于李墨的事。他从小到大生活在这里,经历的故事并不复杂,他没读过书也没经历过外面世界的美好,所以言曦想用这些去诱惑他。
然而没等她策反李墨,下一任买主已经找到。
心里好不容易浮现的期望再度被击溃,晚上言曦缩在床上抱膝哭泣,李墨站在门口,听到那道细微的哭声,心脏像被一把手狠狠揪起来。
言曦的感冒还没好全,再加上心理原因,高烧反复。
“哥哥。”
“我好难受。”
李墨用了他所知的一切降温办法,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恢复。他抱着逐渐虚弱的小姑娘,心跳剧烈起伏,脑海中涌现一个大胆的主意。
但很不巧,李家夫妻第二天并不打算出门,因为他们在等人过来将言曦领走。
李墨站在门口偷听到他们的笑声,手指逐渐捏紧。
趁他们不在卧室,李墨偷溜进去一趟,随后返回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而他那对没有良心的父母还一心盘算着她能卖个好价钱,李墨不知道他当时那种感觉叫做怜惜,但他付出了实践。
言曦半睁着眼,看见李墨从一个像花瓶一样的罐子里取出钱,那是李墨所有的钱,零零散散,加起来还不够一百。
李墨把所有的零钱跟他刚才从父母房间偷拿的两百放在一起,揣进兜里,来到言曦身边,“别哭,我带你去看病,送你回家。”
他第一次那么强烈的违背父母的指令,只因为,他对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产生了怜悯心。
李家夫妻虽然有时候会打骂儿子,却也因为从小养在身边,没有防备过他。于是李墨很快找准机会,带着言曦悄悄离开。
李墨体力好,熟悉山路,背着她抄小道,避开所有人。
言曦只记得,那段路程好远好远,一个人空手走路都会累的距离,李墨却一直背着她,一刻也没想过把她扔下。
李墨怕她一觉不醒,有时候会引她说话。
“哥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为她撑起一片天,她趴在李墨的背上,哭得泪水模糊。
“要怎么报答我?”
“不知道。”言曦疲惫的闭上眼睛,“哥哥你想要什么?”
“那就给我钱吧,钱很重要。”如果他有钱,就能带他心疼的小姑娘去看病,不用担心她被被人带走。
经过这件事,李墨第一次体会到,钱的重要性。
“我有钱的。”言曦吸了吸鼻子,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一定要存好多好多钱,把你买回去。”
那时候她的意识已经烧糊涂,受多日来的影响,竟也用了“买”字。
但李墨懂得她的心意。
即将到达山脚,当言曦以为自己终于脱离困境的时候,李家夫妻紧紧追来,将他们拦在山脚。
李家夫妻是过后才发现两人不见的,到处喊,找不到人,他们才发现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