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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好友睁开眼睛,林影开骂慕寒:“姓慕的,是不是以为你好欺负,一直拖着不结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让你永远这么下去?他大爷的,那个死男人!”
闻言,沈诗意不由垂下视线。
林影至今为她打抱不平,一心一意地替她着想,不知道她欺骗过慕寒的事。
曾经,她想跟林影说,但实在太难以启齿,像把自己内心最不堪的那一块,掏出去给别人看。
幸好,慕寒也没跟别人说过,为她保留颜面。
骂完慕寒,林影转而又骂:“周飞扬那两个朋友,是个什么垃圾东西,背后嚼舌根,也不怕咬到舌头。”
听到周飞扬的名字,沈诗意想起在餐厅门口看见的那一幕。
小汤圆被慕寒抱着,周飞扬在旁边逗小汤圆,不知情的人,光看一对年轻男女,男人和孩子又长得很像,很容易误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就连她也会这么觉得。
如今,回头想想,周母其实说得对。
她和慕寒本质上是两个世界,他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的顶尖,她则要拼尽全力才能离开底层,即使努力了,也不过是普通人中所谓的优秀,她配不上慕寒。
如果没有她,慕寒会跟他生长在一个圈子的千金名媛结婚。
心脏微微一抽,她抬眼注视林影,“我有点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说我的?”
人性中的恶,有时候是想象不到的,传到她耳里的,她觉得一定不是最难听的。忽然就很好奇,也极想知道,别人能说得多难听,慕寒面对这些时,是不是无动于衷。
刚才还激情慷慨的林影,瞬间闭麦,后悔说周飞扬的朋友。
沈诗意一看她的反应,无力地闭上眼睛,“肯定很难听,是吗?”
林影忙说:“不要跟嘴贱的人计较!”
不管她是否想要刻意避开别人的闲言碎语,只要一天她和慕寒不结婚,恶意猜测和侮辱都会接憧而来,沈诗意突然好累,不由想到疼爱她的养母。
幼时,养母最喜欢给她梳小辫子,笑眯眯地跟她说:“妈妈给你起名‘诗意’,寓意为妈妈希望你过着诗情画意的人生,千万要努力,不要像妈妈一样,一辈子碌碌无为,为五斗米折腰。”
诗情画意……
无力感席卷全身,沈诗意整个人如打霜的茄子,蔫了下来。
养母在世时,心心念念她长大后有出息,能过上好日子。
她没有像养母说的那样,人生过得诗情画意,没为五斗米折腰,却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团糟。
察觉好友情绪比刚才还要低落,并伴随难以言明的悲伤,这一刻,林影特别讨厌慕寒。
好友总是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很阳光开朗,实则,她非常了解好友,笑容只是好友的惯性表情,好友养母老教育好友,她们的生活是比较困难,但不能被生活打倒,笑一笑十年少,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
自从好友遇到慕寒,好友变得喜欢强颜欢笑,要不是她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她要被好友骗过去。
林影拿起旁边放着的手机,十分冲动地想打电话,狠狠骂一顿慕寒。
想归想,她憋住了冲动。
偶尔骂骂得了,经常骂,难免慕寒会迁怒好友。
林影憋气地放好手机,怒骂:“他大爷的,天底下怎么会有姓慕的这种男人!”
听见林影骂起慕寒,沈诗意苦笑一声:“我们之间,主要问题怪在于我,不要浪费口舌去骂他,气到自己。”
林影略微生气地拍了拍水面,水花四溅,“不行!骂他是我的坚持!”
“……行吧。”
又拍了几下水面,林影一脸怒容:“他大爷的,你被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姓慕的在跟别人谈笑风生。”
沈诗意不喜欢周飞扬,也怀疑过周飞扬听从家里的安排,想跟慕寒在一起。
事实上,周飞扬有相爱的男朋友,两人甜甜蜜蜜的。
想让慕寒当女婿,不过是周家一厢情愿的想法,周飞扬察觉到她知道这件事,亲自找过她,并带上男朋友来,向她赔礼道歉,叫她不要介意,
那会,已经是她和慕寒的婚礼请柬刚发出去。
似没听到林影说什么,沈诗意准备按叫餐饮服务的按铃,问她:“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今晚要上台演出,林影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吃!”
点了自己想吃的,沈诗意再给林影点一杯柠檬水。
泡着温泉,吃着东西,聊聊天,不知不觉,她有了睡意。
最后,她在休息室睡觉,林影自己再接着做spa。
沈诗意刚睡醒,林影的经纪人李冰也来到这里。
李冰一见到沈诗意,开启商业吹捧模式:“瞧你这小脸蛋,白里透红,一点瑕疵也没,不用化妆,上镜也美美的!当年,你要是听我的,进娱乐圈,早大红大紫。”
林影朝李冰翻了个白眼,嫌弃道:“陈年往事,不要说了。”
好友心情不好,她经纪人就少说几句吧。
李冰立马化身严肃的模样,“宝贝,你私下对我翻白眼可以,镜头前不要翻,形象,形象!你是仙女,仙女不可以翻白眼的。”
林影摆摆手,示意李冰不要说话。
到达开演唱会的体育馆,沈诗意和林影一起进入后台。
林影要化妆做造型,她在旁边玩手机。
作为嘉宾,林影仅需唱两首歌,中途上场即可,其余时间,可以留在观众席看演唱会,准备完毕,就跟好友去vip观众席的第一排坐下。
林影在娱乐圈里的朋友不多,答应在这场演唱会做嘉宾,是在一个综艺节目里认识了朋友,没多久,朋友给她饰演的电视剧写过歌,她拿去演唱,意外地受观众欢迎,她今晚是要唱朋友写的歌。
身为当红的流量歌手,实力也是杠杠的,歌手上台,嗓子一开,耳朵仿佛怀孕了般,林影像朋友粉丝地摇晃手中的荧光棒,尽情享受美妙的歌声。
沈诗意没挥舞荧光棒,安静地听歌。
唱完几首自己创作的歌,歌手翻唱一首低沉舒缓的的老歌《成全》,不同于原版刘若英唱的洒脱,这一版歌声中透着满满的伤感。
“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只换来你一句,谢谢你的成全,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
听到这首歌的高潮部分,沈诗意调整好的情绪,有些不稳。
除了开始的半小时,她知道歌手在唱什么,往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演唱会结束后,林影要连夜赶飞机去别的城市,为代言的产品做宣传,叫助理送她回家。
从林影出道,身边的助理增多,始终有位助理不动,在她身边干活,这人和沈诗意也很熟悉。
路上,助理跟她闲聊,“诗意,我们娱乐圈的,经常会互送各种门票,我有好多张没送出去,你想看哪些演出?看我有没有票,全给你?”
情绪不佳,沈诗意没心思要什么门票,婉言拒绝:“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想看的演出。”
助理是个极有眼力劲的,后视镜一瞄,见到沈诗意不想说话、想静静呆着的表情,即刻认认真真开车,不找话题跟她聊天。
深夜到家,沈诗意站在门口,忽地恐惧进去。
这早已不是会让她幸福无比的地方,呆在里面,只会让她倍感压力、喘不过气,她不想再在这,整晚整晚地失眠,煎熬躺到天亮。
沈诗意没回来,慕寒也没睡,照常地在一楼客厅等她。
快要凌晨十二点了,他又发消息问她还有多久回来。
门口的沈诗意,没看手机,站了十多分钟,终是迈进去。
开门声响起,慕寒立刻站起来,“演唱会不是十点就结束了吗,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光听到慕寒的声音,也是一种压力,沈诗意换好鞋,直视询问她的慕寒。
璀璨的灯光下,更显得男人英俊,脸部线条刻画得太好,独得上天的宠爱。此时,他微微抿着唇,透露出一点不悦的气息,直接表明,对她晚归而感到不喜。
白天,她见到他时,他明明是温柔愉悦的。
他的温柔,只给小汤圆一人。
她好想问,自己是不是不配得到他的温柔?
因为她骗过他一次,做错一次,在他这里,已经被判了死罪吗?
沈诗意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体育馆离家有段距离,我不是刚结束就回来,所以,晚了点。”
慕寒蹙眉:“结束后,你去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等林影助理开车过来。”
“为什么不提前叫家里的司机去接你?”
沈诗意疲惫揉额,前所未有地厌烦慕寒的质问,不想看见他,迈步上楼,背对着他说:“林影会安排妥当,我不用操心我回不来。”
“下次出门,尽量早点出来,家里有孩子。”
沈诗意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慕寒。
他又再一次叫她早回家,是说家里有孩子。
孩子,孩子,孩子!
孩子比她重要无数倍,他问她为什么晚归,不是关心她,又是因为孩子。
在他眼里,她只有他孩子母亲的身份是吗?
他不稀罕她的爱,不想跟她结婚,仍然让她留在他身边,不过看在她是孩子母亲的份上。
她讨厌他这样,除了孩子母亲的身份,她首先是她自己。
沈诗意心口起伏比平时快了些,“有你和陈阿姨带小汤圆,我偶尔一天晚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呢?林影是当红明星,行程多到排不完,我一个月不见得跟她出去玩一次。”
慕寒眉头拧得更紧,“我没有不让你出去和林影玩的意思,我是提醒你,小汤圆是你亲生的孩子,你作为母亲,有时间,要多陪伴他。”
他、不、需、要!
沈诗意极想这么回答慕寒。
小汤圆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又如何,她不是他最亲近的人,比起她,他最需要父亲和保姆。
想到这,无力感加重,她想嘲笑自己。
生她的人不要她,她最爱的人不爱她,最疼爱她的人已经去世,她生的人,最需要的也不是她。
还有无数的恶意猜测,时刻会被她听见。
为什么,她的生活会是这样?
她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水雾闪现,沈诗意用力逼回去,不让自己红了眼眶,保持正常的神情。
她平静地看着走到面前的慕寒,“我最近不工作,每天都在家陪他,不够吗?我出去玩一天而已,有你陪他,够了。”
慕寒唇角微抿,拎过她手中的包,“去洗漱吧。”
男人的指尖,刚刚碰触到她的手背,微凉的触感,似一阵冷意,游走在沈诗意的全身上下,将她体内中的水分,差点要变成泪水,在她的眼中流淌。
她不禁攥紧双手,眼睛一眨不眨,决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哭泣。
见她不动,慕寒催促:“快点,等你睡觉。”
是单纯的睡觉吗?
还是想做睡前的深入交流运动?
她对他来说,抛开孩子母亲的身份,仅剩的作用,是帮他解决生理需求?
沈诗意首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悲哀,她爱了足足七年的男人,至今没爱上她,他和她生活在一起,不愿意跟她结婚,由着他们的孩子当私生子,她被人任意嘲讽不屑。
没有孩子,他们压根不会再在一起,会各自回归到原本的世界。
可有了孩子,她依旧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以前觉得幸福的时刻,是假象!
她不踏进他的社交圈,勉强可以欺骗自己,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她配吗?
她不配!她不是他的妻子!
这里也不是她的家,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住客!
像楚南风说的,遇到爱的人,都会想早点结婚,只有不是那么爱另一半,会迟迟不结婚,,甚至不结婚,骑驴找马,再到更爱的,会踹掉现任。
慕寒遇到爱的人,她一定要让出位置,他随时随地可以让她滚,将她扫地出门,也可以像林影说的那样,去母留子。
他在意的,始终只有孩子,并未一丝一毫在意过她。
她为什么还要奢望,他会有爱上她的那一天,会跟她结婚,过一辈子?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如果要爱,早就爱上了,需要她等待吗?
不需要!
今晚,沈诗意从未有过的清醒,再也骗不了自己,认清残酷的现实,
内心汹涌、悲凉,她面上仍平静至极,“你想睡觉,就赶紧睡觉吧,我今天和林影做spa的时候,睡了午觉,不困,暂时不想睡。”
从慕寒手中拿回自己的包包,沈诗意快步上楼,走到房间里,拿好衣服去浴室,又飞快洗漱完,而后,拿着手机,去酒窖里拿酒。
慕寒要睡觉,那就让他睡觉,她没有心情跟他深入交流。
挑好红酒,沈诗意走出酒窖,迎面撞上脸色微沉的慕寒。
慕寒不悦地问:“你不睡觉,又来喝酒?”
沈诗意绕开他,淡淡嗯一声。
坐在吧台,她打开红酒,倒上半杯。
刚想端起来喝,发现慕寒递来一个杯子,她顺手给他也倒了半杯酒。
尝了几口管家新买的红酒,慕寒微微皱眉:“你已经没有工作压力,还这么喜欢喝红酒?”
沈诗意半真半假回答:“因为好喝,喝点酒,对睡眠也有帮助。”
“好喝,也不能多喝,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喝太多。”慕寒不严格控制沈诗意喝酒的量,但她要是多喝,家里的酒窖,他会立刻叫管家撤掉,以后不准再买酒回来。
如果是昨天以前,沈诗意还能欺骗一下自己,慕寒是在关心她的身体。
清醒地知道,他在意的只有孩子。
她身体是生孩子所受到损伤,他说的这些话,她只当是场面话。
对待不爱的人,这人正好是自己孩子的母亲,说说场面话,又不吃力,沈诗意不由低声轻笑。
面上笑意浓郁,她心里十分无力,嘲讽自己。
自我欺骗,骗来骗去,终有骗不下去的一天。
她突然发出笑声,慕寒抬起视线。
入目,女人精致无暇的笑脸,
慕寒微勾唇角:“想到开心的事情?”
望着近在咫尺的他,沈诗意心中被悲凉占满。
自我嘲笑,竟被他问,她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也想有开心的事情。
可是,有哪件事值得她开心的?
似没听到慕寒问什么,沈诗意喝下杯中的红酒,“今天跟林影在外面,我们说到小汤圆的生日,他马上两岁生日,我们要怎么帮他庆祝?”
“带他去游乐场玩,再回家吃蛋糕?”孩子的出生日期,慕寒记得很牢,沈诗意不问怎么帮孩子庆祝,他也会问她。
“好,你安排吧。”
看沈诗意连续喝了两杯酒,不是小口小口喝,而是两口一杯酒,慕寒在她准备倒第三杯酒时,摁住她的手,“不要再喝了。”
有什么东西比酒精更好麻痹神经的?没有!
沈诗意拿开慕寒的手,“我喝最后一杯。”
慕寒没拦她,拿起酒瓶,帮她倒下小杯的酒。
喝不成第四杯酒,沈诗意定定地看了会慕寒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缓缓道:“等小汤圆过完生日,我要出门再旅游一次。”
慕寒神色微变,“你回来不到半个月。”
沈诗意目光不自然地扫向他处,语气比刚才要轻地说:“没玩够,我想再玩一次。”
慕寒无意识地捏紧杯子,“小汤圆下周生日,你什么时候再去旅游?打算玩多长时间?”
“也是下周去旅游,至于,玩多长时间,我没想好。”沈诗意不是想旅游,她想彻彻底底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环境。
她再继续留在这里生活,没有意义。
天天失眠,面对一个不爱她的人,去哪都有可能会遇到背后说她的人,不换到新的环境生活,再在S市呆下去,她会疯掉的。
她想放过自己,也放过慕寒,由她来主动结束他们的一切。
他们本来就不般配,恋爱是她强求来的,何必再勉强慕寒爱上她,向他索要婚姻,一生一世,这对他不公平。
何况,他认定,小汤圆是她算计他,为了坐稳慕太太的位置,而生下来的,他也不稀罕她爱他,他们就谁也别耽误谁,各归各位。
她上次出门二十天,小汤圆照样被慕寒和陈阿姨照顾得很好,小汤圆就交给慕寒单独抚养。他是个好父亲,没有她在,他一定也会好好地抚养小汤圆长大成人,,她可以放心地将小汤圆交给他。
如果小汤圆是女儿,跟着妈妈长大,是最适合的。
但小汤圆不是,他最需要的不是她这个妈妈,慕寒也很爱他,不会亏待他。
沉思片刻,慕寒转身,正面对着沈诗意,“我们没带小汤圆出过远门,你先不要出门旅游,等我一阵,我把时间排出来,我们三个出去。”
看吧,孩子永远是最重要的,她出个门,他也能想到没带过小汤圆出远门,要她等他抽时间,才能去玩,沈诗意心底叹气。
跟她在一起,慕寒只能是好父亲,不会是她的丈夫,他对她的好,是从对小汤圆的好中,拿出一点点,分给她而已。这种好,她再不需要,慕寒表面给了,说不准背后嫌她烦人。
沈诗意佯装无奈地道:“两岁的小朋友,不适合出远门,带着他,玩不了。等他大点,可以一个白天不睡觉,不需要喝奶,光靠饭菜能吃饱,我们再带他出去玩。”
“带保姆,有保姆照顾他。”
“不用!带保姆,也很折腾,不方便玩。第一次出远门,小朋友可能还会水土不服,不适应异地气候,会生病。”沈诗意似是分析完后,顿了顿,“我自己出去玩,你和小汤圆呆在家吧。”
慕寒被她这番话说服,道:“那你早点回来。”
沈诗意点头:“嗯。”
她不会回来!
回来干嘛?再一次承受先前遇到的那些?
她目前的人生,已经过得一团糟,也勉强慕寒和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她走了,她好,他也好,皆大欢喜。
过去的六年,不过是梦一场。
既然是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而她已经不做梦,丢掉别人口中说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