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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在那边沉默一会才给他回复,“我刚刚查到,廖知文正好在三年前去世的,跟闻沅失踪的时间差不了多少天。如果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我不信。”
盛译嘉反应淡淡,“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这些事是要好好查,不过现在你打算怎么见阿沅?”
江河的情绪低落下去,“远远看一眼我就走。”
“好。”盛译嘉收起了手机,继续沉默地做清蒸鱼。
阿沅喜吃辣,可惜不能给她放了。她到底过得有多艰难,连一口喜欢吃的,都不能多吃。
盛译嘉将鱼放在锅里,点火,目光闪过一丝阴翳。
若是命运和巧合,他认。但若是人祸,他定不饶罪魁祸首,不管那人是谁,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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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终于到了,清蒸鱼端了上来,居然还不错,鱼肉鲜嫩,味道清香。
“多吃鱼对心脏有好处。”盛译嘉给闻沅装了一碗饭,顺口道,“我没有放辣椒,姜也只放了一点调味,味道不重,你不用担心。”
闻沅以前算是个吃货,几乎什么都吃,但是唯独受不了姜的辛味。盛译嘉记得她的这个习惯,将姜味降到了最低。
闻沅并无察觉,乐呵呵笑着将整条鱼干掉了。
她最近实在是胃口大增,身体也一直在好转,说不定哪天就年轻回去了。
正吃着饭,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还伴随着十分欢乐的曲子,隐隐约约听着,像是《好日子》。
“嗯?”闻沅停下筷子。
“刚才去买菜的时候听说陈老板的女儿阿妍今天出嫁,就在门口的大榕树下摆酒宴请街坊。”盛译嘉突然道。
“啊呀,是今天啊?”闻沅也突然想起来,“我还收到喜糖呢,这几天都给忙忘了。”
“去去去,必须得去!”闻沅玩心大起,几乎要蹦跳起来,“我好久都没见过婚礼了。听说周老板,就是水果店那位老板,他还要在婚礼上表演呢。”
闻沅催促着盛译嘉收拾碗筷,回到房间里去挑衣服换上。
她的衣柜里有不少的红色衣物,看起来喜气洋洋的,最适合这样的日子穿了。虽说有的地方女宾不能穿红,生怕抢了新娘子的风头,但她这么个老太太,穿红色的衣服也没什么,反而是一种隆重。
闻沅梳好头发,看着满头的银丝,还专门挑了个水钻的发夹别上了。
整个就是个时尚优雅的老太太嘛。
闻沅得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不嫌弃那满脸的皱纹了,提着裙子就到外面去。
盛译嘉很耐心地在等她。
“你穿红色很适合。”他道。
不管是少女还是现在的模样。
闻沅抿嘴笑,装作十分羞涩的样子,“哎呀,盛先生,你的嘴巴可真甜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撩我这个老太婆呢。”
哼,撩我也不告诉你,我就是闻沅!
她的眸子很亮,一脸的坏笑,和当年如出一辙,“要是真的年轻个五六十岁,小盛啊,我们说不准能成,哈哈哈。”
盛译嘉的反应也是相当让人折服,“是我晚生了五六十年,没有赶上。太遗憾了。”
说撩,你还真的撩上了。
闻沅在心底翻了好几个白眼,却又乐滋滋地想,老娘魅力不减当年,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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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沅的腿脚基本好利索了,至少上下三楼,不在话下。
她一阶一阶地往下时,突然想起了与盛译嘉重逢的场景。
“廖女士,我是顺路过来接你们的司机。”闻沅心想,如果她和他,真的只是陌生人就好了。他当一名好心的先生,她当一位优雅垂暮的女士,各不相干,相互客套,各自远去,盛译嘉或许就不会抓着她这个“可能和闻沅有联系的长辈”不放了吧?
刚刚拐过街口,喧闹就灌入耳朵。
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围桌而坐,侃侃而谈,新娘子穿着中式的礼服,挽着新郎,亲密交谈,时不时捂嘴而乐。
看来刚才送亲的环节已经过去了。
盛译嘉携着闻沅走过去道贺,“阿妍,阿年,恭喜恭喜,百年好合啊。”
闻沅摆出德高望重的派头,给他们塞了个红包,“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大家随意啊。”新郎就只认得盛译嘉似乎也是住在谷也街附近,对于闻沅,那是毫无印象。但来者是客,看着也像是相熟的街坊,就接下了红包,请他们入座。
新娘阿妍见到盛译嘉的时候,轻轻“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
“盛先生,谢谢你来。”她的眼眸里微微含泪。
喂喂喂!姑娘,你今天出嫁啊,看着别人的未婚夫哭个毛啊!刚刚你不是这样的,不要说入戏就入戏啊!
闻沅不悦,脸上却笑,“新郎新娘可真般配啊,小盛,你说是不是?”她转向新郎,“能追到我们阿妍可真不容易哟,以后可要好好珍惜呀。”
“一定一定。”新郎根本就没注意新娘子的异状,听着闻沅语重心长的叮嘱,如发重誓一样,承诺道,“我一定对阿妍好的。”他握住了新娘子的手,“得妻如此,此生无憾。”
新娘子大概也反应过来了,深深看了盛译嘉一眼后,也握着新郎的手,喜极而泣。
闻沅:“......”
她跟盛译嘉找了个座位坐下,语重心长道,“小盛啊,我听说你结婚了,那以后遇到些个单纯的小姑娘,可要离人家远点啊。”
盛译嘉:“......”
☆、第十七章 江河
热闹的宴席进行到一半,周老板终于站起来要给大家“献丑”了。
只见他掏出一个用红绸布着的长筒状的东西,两腿分开,稍微下蹲,说道,“我这门手艺是当年去西北下乡的时候学的,当时就学了一首曲子,名字我也不太记得了,今儿个高兴,就给大家伙吹吹,助助兴!”
闻沅的心头突了突,闪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周老板将红布一掀,整个物件泛着铜光,细细窄窄的腰身,有些无辜地长着大口----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入麻,全仗你抬身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辨什么真共假?眼见的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得水尽鹅飞罢!
人家结婚,欢天喜地的,你做为娘家人,却吹个汉末的官逼民反灰色童谣做什么?
所幸在座的各位都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只听着这唢呐激情昂扬,高亢嘹亮,吹得惊天动地的,还以为在吹什么送亲曲,个个都开始大声叫好。
“吹得好!”
“再来一个!”
闻沅也凑热闹地叫上了两嗓子。
周老板吹得脸色通红,是没有什么气再来一次了,干脆扔了家伙,直接用嘴嚎。
这次倒是看场合了,唱的是曾经红遍大中国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这种脍炙人口的歌曲,人人都能来上一句,周老板嚎上一句,大家就开始跟着唱了起来。
气氛热涨,闻沅实在开心,捂着嘴乐个不行。
盛译嘉看着她笑,眼里也染上了层层笑意。
而在不远处的街道角落,江河站在那里,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妹妹。她的笑颜和当年一样灿烂,甚至眉眼和当年如出一辙,但--那白色的头发,颤抖的步伐,深刻的皱纹,都告诉了他残酷的事实,有些事情真的发生了。
江河几乎要再次嚎啕出声。
他将拳头塞进嘴巴里,蹲在原地,肩膀不停地颤抖,终于将眼泪生生逼了进去,但那被压抑住的细小的哭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叔叔?”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江河抹了一把脸,红着眼抬起头来。
眼前是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站在一起,一个穿着粉色的蓬蓬裙,脸上带着些许傲气,另外一个则穿着一件豆沙色的无袖连衣裙,眉眼弯弯,正担忧地看着他。
“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小女孩往东边的一个方向指,“那边有医生喔。”
江河露出一个笑脸,“谢谢你,叔叔没事。”
那个傲气的小姑娘拉了拉豆沙色连衣裙小女孩的手,“阿妞,我们快回去吃冰淇淋吧。”
阿妞皱了皱小眉毛,不太想走。眼前的叔叔长得很好看呀,而且还很眼熟呢。
“叔叔,肚子疼不要忍着喔,一定要去看医生!”她想了想,“啊,对了,找盛叔叔也可以!我听阿奶说,盛叔叔很厉害呢。”
眼前的小姑娘实在有趣,江河蹲下来,想要摸摸她的头,笑容变得真挚起来,“真巧,我也认识一个盛叔叔,他也很厉害。”
他一蹲下来,伸出手的时候,那个傲气的姑娘就一副警惕又剑拔弩张的样子迈出了一步,站在了小女孩的前面。
江河微微一怔,将手收了回去。
“是吗?那你也可以找他呀。”阿妞说,“阿奶说生病不能忍着的。”
颜玉玉在一旁不安地催她,“阿妞,快回去啦!妈妈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讲话的!”
小姑娘有戒心是件好事,况且是为了维护小伙伴。
江河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点头答应,“嗯。叔叔知道了。有病一定去看医生。”
阿妞这才三步一回头笑眯眯地被颜玉玉拉走了。
江河站了一会,目送她们远去,发现她们在人群里穿梭了一会,最后停在了闻沅的面前。
“阿奶!盛叔叔!”阿妞扑进去闻沅的怀抱里。
“廖奶奶好,舅舅好。”颜玉玉在盛译嘉的面前站定,礼貌问了一声好。
江河的瞳孔稍稍缩紧。
“廖清刚满十八岁就瞒着父母私底下跟个第三次见面的男人领证了,不到一年后离了婚,消失了两年多的时间,听说是环游世界去了,但可信度一般,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个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应该不是她生的,找不到生产记录,血型也不太符合,再后来,令妹失踪后的三个月,她带着那个小女孩跟一位老人家出现在南边,兜兜转转了近一年,才在南城这边定居的。”
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廖清带着的孩子了。
好像是叫做廖颖吧?
来历不明的孩子。莫名变老的妹妹。一切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江河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了一团。
阿妞似乎说了些什么,盛译嘉往这边看了过来,闻沅也跟着转头。
江河吓了一跳,忙转身闪进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