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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沫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到了底,无力地捞都捞不住。
阿年……
为什么?她思来想去,一只木勺抵开了唇轻柔地填进奶粥,跟记忆里的味道一样,她麻木地咀嚼,望着他满面的欢喜。
难道,是因为她不愿意跟他回庆乡?
用完了早饭,被他抱到胸前用纸巾拭嘴,苏南沫便斜斜地窝在他身上,下巴微扬,等他擦拭好了她才拱进他脖子里,忧愁的叫:“阿年……”没有人回应,温暖的掌心徐徐揉着她肚子,替她消食。
莫名的,那唇又黏上来,边啄着边痴痴的笑:“宝宝好甜,浑身上下都甜……”
她脸热的动了动,揪住了身前他的毛衣,有温柔的吻如羽绒细细地拂过前额,滑落下来。
阴天里起了风,窗台上搭着竹竿,挂着的一排衣服随风而动。
衣柜的门掩着半团身子,那团背影晃了晃,握着刚掏出的手机艰难地后退,出来时手腕上的玉镯也晃了下,害怕被柜门磕到,苏南沫越发仔细,忙把玉镯套回去,用衣袖笼紧,才挪到床头给手机充电,开了机,一路找着了之前那位心理医生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对方率先无奈的苦笑道:“苏小姐,您可算是开机了。”
她理不清这件事,正是怅惘,脑子里一团乱,根本没心思理睬他的打趣,低低的说:“出事了,医生。”一五一十的讲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关于阿年的自言自语,听不到她说的话,以及出现的臆想。
对面陷入了一阵静默。
房子要打扫,早上才拖过地,现在只需要擦擦,那抹深蓝毛衣便轻快地在走来走去,卖力地将茶几擦拭的发亮。
娴熟地都打扫干净,许初年将抹布晾到阳台,展开衣袖,一边迫不及待地快步赶向卧室,每接近一步,目光里深软的温柔明亮一层,到了门口就听得她低应了句。
“好的。”
苏南沫坐在床畔,垂着脸,两腿伸得直直的,直到他走近了,也没有发现。
房间静悄悄,手机听筒里传出来温和的男声,显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霎时阴沉。
碎发下的眉棱骨微动了动。
手机猛地被挥开,苏南沫手上一轻,紧接着被拉扯上前,对着他戾意的面色。
他正弯着身,死死地掐住她肩膀,陷进癫狂里那样整个苍白的骇人,用力睁着的双眸里戾怒扭曲,他阴郁地呼吸着,“他是谁?他是谁!!”
她心中还砰砰地跳,不知所措,疼的嘴唇泛白。
许初年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已经湿红,双手摸上去,捧住了她冰凉的脸,他说起话脸肌在急促发颤:“我说过,我是不是说过,不准跟任何男人说话?”
“嗯?为什么不听?!”
他嘶吼,眼眶全红,满满的惊惶渗出水汽,支离破碎,苏南沫一震,比起肩头的痛,心疼得一眨眼到达顶端:“阿年……我没有……”
不给她解释的时间,他骤然狂乱地吻下来,掐紧她两颊,齿尖愤恨地啃进她唇瓣里,苏南沫忍着疼,攥住了他手腕安抚地揉着,也乖顺地承受着他撕咬式的亲吻,仿佛要活活吞噬她,这一种身心折磨,持续了许长的一段时间。
只是难受。
颈窝里的咬痕渗着血,刺刺的发麻,唯独他发梢柔软,贴蹭在腮畔上,她咬着唇,抬手轻轻地搂住他,埋进他的头发里。
她错了,真的错了,眼帘隔着厚厚的水雾,没能看清楚他,只怀里低磁微沙的笑声吹进耳膜来,惹得女孩面腮粉红,越是抱紧他,从指尖透着白,还在用力,颤栗不已。
“宝宝,宝宝宝宝……”
一滴一滴的汗水交濡,淌过男人挺拔的鼻梁蹭上眼角。
苏南沫听着,被迫抬头。
钳在下巴的指腹这才松了几分,他瞳里汪着化不开的黑郁,不错眼地端详着她,也只有她,妍红的唇瓣轻动,柔柔的扬着尾音:“还跟别的男人说话么?”
“不,不说了。”
她声音沙哑,睁不开眼。
朦朦的黑暗从四面八方铺盖,模糊间就听他笑了,湿唇缱绻地烙了过来,奖赏地亲了亲:“乖宝宝。”
没想坠入了黑里,眼前横过奇异的鲜艳血色,有血滴落,一点一滴的在地板蔓延开,裹着呛人的腥甜气。
咔哧,咔哧。
血水粼粼地映出他的背影,他就蹲在地上,脑袋不时低下去,贪婪地吃着什么,怀里是一只白白的脚,同她的脚生得一样。
“啊!!”霎然惊醒,满身渗出涔涔的冷汗,身后的床单也浸湿透了,苏南沫缓了缓神,肋下急跳着,感觉到脚趾熨着一种湿濡,就怔了怔,忍着酸痛撑起身,才发现是他跪在腿边,恍惚的唤他:“阿年?”
他没有理,小心翼翼捧着她脚踝亲,以最虔诚的匍匐姿态,发丝在他眼间落下一片诡谲的阴影,他眼睛微阖,恍惚里听见了她的唤,眨了眨,慢慢望过来,浅笑一绽温柔地扑抱上她,答应着:“宝宝……”
再一次醒来,苏南沫发现自己被重新捆住。
昏黑的室内,手腕上的手铐由绒布包裹,柔顺地贴着皮肤,另一端折着银光,而身体紧紧掩在被褥中。
她费力地抬手,窗帘拢着,透着极微的光,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了。
房门被推开。
天花板的灯一瞬绽亮,惹得眼疼,她眯了眯,目光迎上走近的人,看他端着塑料盆来到床尾,将盆子放下,在盆子旁再摆上卷纸,转身反锁房门,对她浅笑:“沫沫。”
又来了……
她看一眼地上用作痰盂的盆,遍体发凉,明摆不会让她出这扇门了,太阳穴抽了下,好不容易盼到他臆想消失,结果就又发病了,重重地闭眼,一大股热意随即钻进来,趴在了身上,四肢并用地执拗地缠抱过来,极尽依恋,耳边响起埋怨的低语:“宝宝觉得陆邱庭比我好,对不对?”
她不敢置信地睁眼,搁在颈肩处的那脑袋继续小声嘟囔:“我也能救你的啊,宝宝,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一点点的伤害都不会……”
“只有我——”
许初年略起身,含着沙哑的呜咽,在尘埃里卑微的要求:“宝宝的心里,只能装下我。”
没有得到答复,咬啮的力道立刻变狠,她惊回神,转眼呼吸被他夺去,正含着她的唇舍不得放开,笑着喘了口气,拱拱她下巴:“宝宝……”不觉得够,似乎永远都不够,抱着她使劲地撒着欢一样,“宝宝……”那尾音就不知觉翘了起来。
“砰砰。”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响亮的敲门声。
苏南沫的身子一震,抬头去看他,那声音正在断断续续的传来,咚咚,咚咚,他亦震了一下,缓慢地抬头,雪白的光芒映进他眸中滢滢,氤氲着极温柔的雾,梦呓似的唤:“宝宝……”
四壁寂静,只有空调缓慢吹着风,他见她没有说话,便不满地去啃她的嘴。
“砰!”
她害怕是昨晚的那些人,举拳捶下他的肩,“别亲了,快去看看。”
那人还在不依不饶地敲,着实坏气氛,许初年梗了口气,只得黑着脸起来,穿上衣服出去了趟,她便竖起耳朵听,竟意外地听见了氛围平和的攀谈声,双方的语气听着还比较熟稔,让她一头雾水。
门重新推开,阿年一个闪身进来关了门,往她怀里一扑,将她抱紧重新颠回了被窝,暖了暖,她问:“是谁啊?”
他便把眉一皱,不喜欢听她提任何人,拿虎牙咬她肿麻的小嘴儿,“我二叔。”
苏南沫忽然就想起,霍家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这么想着,就是一阵哆嗦,打了个激灵她看向拥着她的那男人,眼尾眨动的水泽,红红的,四肢缠着她气得直勒出痛,哭着喊:“沫沫你不要再想别人了!!!”
——被锁段落替换番外——
沫沫上幼儿园大班时,阿年十三岁。
那是在放学,沫沫约好跟同班的小女孩一块出校门,结果不知道他从哪里窜出来,一鼓作气地跑来拽走了她的手。
那会他还背着个书包,专瞪着之前跟她并排走的那小孩,吓得人家哇的一声哭了,不远处幼儿园老师也是惊奇,匆匆赶了过来问:“怎么了这是?”就见这大孩子眉头皱了下,没好气的样子,才正经的对他的沫沫道:“要跟着哥哥走。”
第四十八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阿年变得极爱撒娇, 或许是发现只要自己撒娇, 她就会待他格外纵容, 所以情况演变得愈来愈烈。
望着他睫尖挂着的小水珠,苏南沫暗想。
这就是个磨人的妖精呀。
抿抿嘴, 尝到了铁锈味,便用能活动的手一把掐住他脸肉,低声命令:“过来。”
他目光闪了下, 乖乖照做。
唇间贴上来两片柔软,甜丝丝的, 含住他的唇,仿佛含着即将融化的糖,不同他的疾风骤雨, 舌尖小又湿,轻轻地舔得细痒无比,缓缓润过,惹得他湿透的眼帘晃了晃, 一点一点的痒意深入骨髓, 簇着细密电流清晰地滚过, 一瞬导进心底里,怦然绽开。
苏南沫在男人的鬓发里搓撸起来,又撩起他的额发, 吻到了前额, 听他呜咽不清, 只差打出呼噜声。
“阿年。”
他才极缓慢地动了,她笑容宠溺,恬静的轻声说:“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如果这样能让阿年有安全感,我愿意的。”
身上的人刹那如被按了暂停键。
随之而来的高热席卷,那裸在外的白肤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染开一片绯红。
许初年略张水唇,听得心跳声急速扩开,轰振耳膜,缓了好一会,他眼珠噌亮急切地去撞她,直喊,“沫沫沫沫,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不行。”她拒绝的干脆,现在盆骨还麻的厉害,故意耍赖,戳他的眉心往后推,“我都快被你榨干了,你让我休息会吧。”
难得的,这次人没有再炸毛。
“可是……”
磁迷的嗓音在她唇上呢喃,引发震动:“我也爱你,是爱死你了,沫沫。”
从卧室出来,那人还坐在沙发上抿热水,玻璃杯搁回原处,他重新揽住沙发背,长腿舒展,生得俊朗而轻佻,细长的眼尾延伸皱纹,但微眯时泛转着的妖冶之气,和他如出一辙。
待许初年坐好,男人的两手才挪向双膝,“本来找好了人,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但二叔的忙你必须得帮,既然你出来了,那我直接给你报酬吧。”
“我有钱。”
许初年不满地打断他的话,反问道:“……有没有办法,可以从法律上让父女关系决裂的?”
霍二叔听了,顿了顿,了然一笑:“阿年,父女关系是断不了的,那些双方签订的关系断绝书在法律上同样无法生效。”
谈到法律,他突的想到另一件事:“对了,你的姓什么时候改回来?”
客厅里开着大灯,衬着外面的天色又阴了几分,狂躁的情绪翻滚涌至,很容易的,许初年捏紧了手指,五官阴瘆瘆微有变形。
看着他扭曲的样子,霍沅饶有兴致,含着笑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塑料瓶,不轻不重地搁在茶几上,“这个我原本就打算今天送给你,一天只能用一次,时效很长,没有副作用,如果你喜欢,二叔再送你两瓶,就当做报酬了,至于先前找你帮忙的事情,你帮二叔办妥,可行?”
许初年先拿起那只药瓶,里面水液晃动,有点沉,看清了瓶身上的字,他眼睫受惊地扇动了一下,绷紧了下颔,抬头看过来。
霍二叔笑意深深。
事情谈妥,他不作久留,一回到自己的车内,便迫不及待搂紧身旁发颤的女人,有女司机守在外面,车窗微敞,一丝丝的凉气钻入后座,怀中的人便戴着眼罩,身上裹着大衣,宽松的衣服下手和脚被紧紧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