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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其实生了一张温和脸,通常对着美人儿的时候脸色会更加温和,此时点头,露出些许微笑,叫正被他望着的少女徐珊忍不住红了脸。
嗯,与宫里的那些个妃子们不同,这样含羞的少女,倒更叫皇帝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趣味来。
众人已经行过礼,而皇帝的身份依然暴露,久处下去不好,贺昱咳了一声,提醒道:“陛下,此处人多眼杂,不如先请您上车,臣命人护送御驾回宫。”
皇帝一怔,转头又去看徐妍,问道:“那尊夫人……”
徐泽倒是个有机灵眼力的,此时听贺昱这样说,也就明白了现下的情势,忙跟姐夫道:“姐夫,我们侯府的车也不远,不如我来送长姐回王府吧。”
小舅子善解人意,贺昱点头赞许,“好,那就有劳你了。”
说着就看了看徐妍。
徐妍也明白了过来,忙领着弟妹端礼,道:“民妇恭送圣驾。”
这样的安排合理合情,皇帝纵使依依不舍,又能说些什么呢?难道要直白提出希望两个美人陪他一路?要真那样,贺昱非得拔剑不可!皇帝于是轻点了下头,转身登上了肃王府的马车。
贺昱低声嘱咐娇妻,“我陪着去趟皇宫,你先回府。”
“嗯。”徐妍点了点头,看着男人也登上了马车,随后,马车离开,她则随着弟弟妹妹,去了娘家安平侯府的马车旁。
少年郎不喜欢坐车,徐泽仍如来时一样骑马去了,车厢里徐妍徐珊两姐妹同坐着。
方才是担心夫君,后来见他没事,徐妍也不用那般揪心了,刚刚舒了口气,就听见徐珊问她,“姐姐,你之前,见过皇上吗?”
她一片好奇的样子,徐妍道:“先前有皇上的赐婚旨,因此成亲第二日,我们去了宫里谢恩。”淡淡的跟她解释了一句,其余的不想也用不着跟她多说了。
徐珊点了哦了一声,继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徐妍在旁悄悄觑了觑她的表情,心里悄悄的一顿。
刚才皇帝看自己的时候就叫她觉得身上毛毛的,后来还有专门问了徐珊徐泽的身份,又似乎看了徐珊许久……
再看看徐珊这微红着脸的模样,徐妍隐隐猜出了什么……
哎,那个人,可绝非良人。
虽然身份无人能企及,但他的女人们也已经不计其数了,无从前出阁前就听说过的这位妃子,那位妃子,后来嫁进王府后她也听婆母及贺昱有意无意间听过不少了,这位皇帝往好了说是多情,用市井间的话来说就是花心风流,徐珊若真起了这样的心思,那可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其实以她们的身份,是少不得得参加选秀的,三年前那场,她当时十四,按说够了格,可她爹徐樊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想法子让女儿逃过了一劫,眼看着下一轮的选秀可就是明年开春了……
倘若这是拿真心待自己的妹妹,发现有这个苗头,她一定会竭力劝阻,可徐珊不曾把她当成亲姐姐来看待,她觉得,自己也就没必要费那个心了。更何况,就算她有心说,徐珊能不能听进去还是个问题,她想操这个心,还是免了吧!左右还有爹爹在,爹那么疼徐珊,也不会让她去的。
徐妍把目光投向车窗,敛了那份想管闲事的心思。
广惠寺离肃王府不远,徐泽将长姐送到,再领着自家马车回了京城另一头的安平侯府,徐妍本想留着弟弟用顿饭,可少年甚是知礼,委婉推脱了。徐妍也明白,若弟弟妹妹进府免不了要去给婆母请安,而婆母必定免不问,如此就不得不得告知今日骚乱的事,这样反而一言难尽了,倒不如等着待会贺昱回了府报个平安就得了。
徐妍便没再强留,反正再过不到一个月,年初二的时候,她还能跟贺昱回娘家。她立在府门外,看着弟弟和自家的马车离开,也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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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妍回来后,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贺昱也到了家。
把皇帝护送回了宫他便又赶了回来,自然是还没顾得上用饭。徐妍正等着他呢,也早做好了准备,等他一进门,便叫人把专为他预备的饭菜摆了上来,贺昱用了一些,一直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吃完后也顾不得歇晌,把徐妍稍稍安顿了一下,自己去了前院,寻父王肃王爷去了。
今日行刺的事非同小可,要跟父王好好商讨一番。
肃王爷也是才刚得了消息,贺昱进门的时候,正凝眉沉思。
贺昱神色肃敛,先给父王行了礼,而后才道:“父王,今日广惠寺外,有人公然行刺御驾……”
肃王点头,“我刚刚已经知道了。”
贺昱沉声续道:“儿子今日恰巧也在广惠寺,跟刺客交过手。”
肃王这才露出惊色,看着儿子,问道:“如何?”
贺昱看着父王的眼睛,“刺客剑法怪异,不似中原流派,儿子怀疑……”语声顿了顿,他还是道:“怀疑为乌蛮人。”
“乌蛮人?”
肃王爷吃了一惊。
贺昱点了点头,解释道:“先前我去西南剿匪,与其有过接触,况且乌蛮人后颈处皆有刺青,这一点是肯定的,儿子及暗卫们与这些人交手的时候,都看到了。”
他说得有理有据,肃王一听,忙问道:“可有生擒?”
贺昱摇头,“当时广惠寺门前人流颇多,莫说生擒,便是死尸也没留下,禁军已经去追查了,但……”
他抬起头看着父王,沉声道:“但估计同去年冬至祭天时一样,根本是查不出什么的。”
没错,去年冬至皇帝祭天时的那场意外,同样是人祸。
好端端的香炉怎么会炸掉?若没有那个李文飞挡在前头,现如今的天下,早就易主改了年号了!
不过虽然没留下直接的证据,旁人不知,重活了一辈子的贺昱却不可能也浑然不觉。料想那时候他身死,朝廷可依靠的战将便只剩了宇文兴,宇文兴并非皇室,纵使掌了兵权,想登基为王也改不了逆臣贼子的恶名,但如果他背后另有主谋,那就不一样了……
但这些事他心知肚明,却不能就这样告知父王,不过父王,心里应该也有估计了。
肃王爷的脸色愈加深沉,半晌,叹道:“明知现下形势不稳,他还要出宫……”
贺昱道:“听说卫景等人也曾劝谏,可他……无论如何,他微服出宫,本是秘密行事,可那班刺客,却是有备而来,咱们的人去查过,恐怕上次母亲她们的马车被人冲撞,也与这帮人有关。”
说来也是,堂堂肃王府的马车,京城中谁人不识?竟然也有人疾驰冲撞,可见这些人要么太胆大妄为,要么根本不认识肃王府的马车。
肃王爷沉吟道:“若那时便是这些人,算来也有月余……看来果真早有预谋。”
贺昱敛眉,“所以说,宫里头,恐怕也被安插了眼线了。父王,我们要不要……”
肃王爷回过头来看他,摇头道:“这些事,先不要插手……静观其变,料理好自己。”
贺昱点头,“等开春,玉门关又要换防了,儿子可能要亲自过去。”
肃王爷微微颌首,“也好,是个机会,书信毕竟及不上亲自过目,到时你找机会,去一趟丹扈。”
“是。”贺昱低头应下。
等着要事一一交代完,贺昱离开了父王的书房,回了自己的院子。
徐妍还在睡着,他轻手轻脚的进来,又轻轻除了外袍,躺在她的一侧。
睡梦中的人儿脸上燃着淡淡红晕,长睫毛垂下来,覆住了平日里无限潋滟的眸子,呼吸清浅绵长,这情景,让他一下回到了初次进她闺房的时候。心里柔软一片,他伸出手来,将人轻轻拢进怀中。
那怀抱熟悉温暖,徐妍微微睁了睁眼,见到是他,又放心的合上了仍然疲惫的眼皮,哑着声儿问他,“回来了?”
他低头吻吻她的额间,也轻声回:“是啊,再睡一会儿。”
“嗯。”她点了点头,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复又睡了过去。
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明瓦,洒进来一室的暖意。
年末的日子格外忙碌,今年才为世子办了大婚,这个年节必定是要好好大办一场的,肃王府里虽然只有四位主子,但在大管家的安排下,满府的下人们俱都是兢兢业业的筹备着新年。
徐妍也没闲着,近来贺昱的空闲多了,几乎天天待在家里,有时候他坐着看书,她就在一旁画画儿或者绣花,一晃眼十几天的功夫,倒也替他绣好了几条腰带。
头一次收到她的礼物,一针一线都出自她的手,透着一股子暖意,贺昱爱不释手,珍藏起来,决定大年初一才用,那小气劲儿惹得徐妍忍不住笑意。
小两口的日子可谓蜜里调油,无比滋润,眼看到了小年,徐妍的娘家安平侯府却传来一个消息,二小姐徐珊,被皇上选中,封了惠妃,年后即将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徐珊必定是要进宫的。
还有,本文是甜文。
第39章 替身
一般的人家, 女儿还未入宫就封了妃,这样破格的恩宠落在身上,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可这事落在安平侯府, 除过当事者徐珊, 一家人确实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
最沉闷的人莫过于徐樊。
虽说他是朝之重臣,是皇帝的衷心追随者,但那不过是礼法所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 可皇帝这个人能让他有多喜欢吗?并没有。若是说要他把女儿送进宫,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昔日的选秀,他才在徐妍的生辰上动了手脚,使得长女逃过一劫。用“劫”来形容进宫这件事,并不夸张,因为做这位皇帝的女人, 并不见得是什么幸福的事。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都懂,若碰上一位长情的帝王,那某位宠妃或者宠后倒还称得上幸运, 可这位嘉和皇帝才登基四年, 后宫的宫苑里几乎要被各地的美人儿给填满了, 这样的人,岂是良配?
原本眼看着过了年又要选秀,他为了让徐珊避过去, 已经从上门提亲的人里头选好了两位,只要徐珊愿意,年后就能定亲,可哪知这事会来得这么突然……
腊月二十,是年前办公的最后一天。上午的时候,徐樊理了理要秉承的公务,进了趟宫,没想到等把正事办完,皇帝就笑吟吟的开口问他,“徐相府中二小姐可曾定亲?”
徐樊顿时一愣,要知道皇帝从前甚少过问臣子的家事,此时竟然直接开口问他的女儿……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也不得不实话实说道:“回禀陛下,臣的次女,尚未定亲。”
其实早打听好了,这样问只是开个头罢了,果然,皇帝接下来便道:“既如此,那朕有一桩心愿,就如实相告吧……腊八那日朕微服出宫,无意间碰上了令爱与令郎……不怕徐相笑话,二小姐明艳动人,朕回宫以来一直念念不忘……”
徐樊静静俯首聆听,心里却暗道不好。果然,就听皇帝续道:“自打娴妃晋位以来,后宫妃位上就仅剩了三位,如今既然佳人尚未婚配,那可真乃缘分……朕愿迎令爱入宫,封为惠妃,入主毓秀宫,不知徐相意下如何?”
犹如晴天遭了雷劈,徐樊果然听到了这个消息。
皇帝问他意下如何,如果不用担罪,对方是个寻常男子,徐樊铁定一口回绝,他的女儿,好好的姑娘,怎么能做妾呢!什么惠妃,说得再好听,那也是个妾啊!
什么妃位上仅剩三人,那后宫里等着晋位的贵人们都要挤破了头,你随便选谁不好!
可那坐在宝座上跟他问话的是穿着龙袍的天子,他纵使想骂娘,也得恭恭敬敬道:“陛下言重,臣的次女生性骄纵顽劣,难登大雅之堂,更如何能入宫伴君侍驾呢?臣甚为惶恐。”
皇帝温和一笑,“徐相太过谦了!令爱名门毓秀,京城闻名,又岂会难登大雅之堂?再说……”皇帝顿了顿,似回味般道:“有肃王世子妃那样的姐姐,想来二小姐又岂会骄纵顽劣?”
听了这话,徐樊更是心内一惊,这怎么还扯上妍妍了?而且听这语气,皇帝似乎对妍妍还过目不忘的样子……
徐樊猜得不错,皇帝依然对徐妍念念难忘,然他也明白,无论如何难忘,徐妍仍是世子妃,贺昱的正妻,只能在心里惦记点击。而论容貌,徐珊虽然也是个美人儿,最让皇帝下决心要破格招她进宫的因由,却还是她同徐妍的姐妹关系上。
娶不了姐姐,就让妹妹替代一下,聊胜于无嘛!
可他这一点的“聊胜于无”却让一向雷厉风行的徐樊彻底作了难。
连封号都拟好了,还都定好了住处,这摆明是让他没了退路,徐樊暗自斟酌了一下,探问道:“能得陛下青眼,实乃小女之福,只是不瞒陛下,此事有些突然……”
“徐相之意朕都明白,眼下也已到了年关,朕会让令爱在贵府过完年。朕前几日着钦天监选了选日子,听闻二月初六是个吉日,到时朕会派人到贵府亲迎。”顿了顿,皇上补充道:“依照妃位的仪仗。”
徐樊一顿,这下可是连口谕都下了,他还能有什么说法?
徐侯爷只能跪地磕头,遵道:“臣叩谢圣上隆恩。”
胸中的这团闷气出不去,要怪,就怪那日为何要让徐珊出了门。
恭恭敬敬的在承乾宫领了皇命,然一回到家,徐侯爷却再也忍不住那胸中的怒气。
张氏看着一脸铁青的夫君,心中顿时升起忐忑,今早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正在纳闷间,徐樊又顺手抄起桌边的一件杯盏,用力的掷在了地上,随着刺耳的声音响起,那白瓷杯瞬间摔了个粉碎。
当着她的面发这么大的火,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张氏心中的忐忑渐渐生成不安,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浑身正发麻呢,就见徐樊一双怒目望过来,沉声问道:“我问你,腊八那天,是你让珊珊出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