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战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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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博侧头看向乔苏, 目光微敛。
乔苏只是淡笑着看向索纳长老, 进一步说道：“他说要娶我为妻, 说我必须嫁给他, 而他则会以佐丹格为结婚礼物。”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索纳长老, 您听到了。萨博·赞恩将军以权谋私, 竟然公然将佐丹格作为讨好一个女人的筹码, 将长老会和其他的将领置于脑后。我认为, 他不配继续担任佐丹格的领导者！”约克·拜瑞将军趁机说道,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金石撞击之声，在空旷的大厅之中回响，令人振聋发聩。
“萨博·赞恩将军，你可有需要解释的？”索纳长老满脸的皱纹都抖了起来，他不能原谅背叛佐丹格的行径，但身为长老会主席，他必须冷静处理这一事件。
一片喧闹之中，萨博慢慢向乔苏走来, 眉头拧成了一团。
等到了乔苏跟前，他蹲下，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冷冰冰地问道：“莱拉, 约克·拜瑞给了你什么, 你帮他害我？”
他如果不来质问乔苏, 她心中还有丝愧疚，但见他如此坦然地来质问她，她心中倒涌上一股气。身上的痛楚从没有一刻消失过，她几乎是每时每刻都要转移注意力到其他地方，才不会被那股可怕的痛意打败。这伤，是马泰神使给的；而萨博轻信马泰的谎言连问她一句都没有的行径是助纣为虐。
乔苏盯着萨博的双眼，几秒后转开，看向长老会众成员，“他来威胁我这个证人，你们都不管的么？”
“萨博·赞恩将军！”索纳长老一声大喝。
而约克·拜瑞则是直接走上前，握住萨博·赞恩的手腕，阴冷的眼神快意地望着他，“萨博·赞恩大人，请放开作为证人的莱拉公主！”
萨博·赞恩冷冷地与约克·拜瑞对视，几秒后才缓缓松开了紧抓着乔苏肩膀的双手，站起身退了回去。
乔苏在约克·拜瑞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几乎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都靠到了他的身上，而后者似乎是因为即将夺位成功而愉悦，也由得乔苏拿他当靠背。
“莱拉公主，你敢对伊瑟斯女神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索纳长老厉声喝问。
乔苏侧头看向索纳长老，冷哼一声道：“索纳长老，你可以随便找一个萨博·赞恩大人的近卫兵问一问，他之前是不是一直强迫我，要让我嫁给他？我告诉他，我是希雷姆的人，又怎么可能嫁给佐丹格的首领？所以他说要把佐丹格作为礼物送我，一旦佐丹格也并入希雷姆的版图，这个问题也就不再存在了。”
乔苏将脑袋一扬，高声道：“但我是希雷姆的公主，虽然不及我的姐姐德佳公主一般受民众爱戴，可我身体里流着王室的血脉，我将誓死捍卫王室的尊严，绝对不会嫁给敌对首领！”
极近的距离，乔苏瞥到约克·拜瑞将军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但他的神情看起来是满意的，她的表演，恰到好处，不温不火。这也让她的话显得更真实了一些。
“你们怎么看？”索纳长老左右看看，眉头紧锁，“接下来我们进行表决。安长老，你先请。”
最左边的白发老人用浑浊的双眼看了大厅正中央的三人一眼，用几乎没牙漏风的嘴开口道：“我认为萨博·赞恩将军有罪！”
“伊吉长老，你呢？”
“我认为……证人是希雷姆的公主，她的指控不可信，萨博·赞恩将军无罪！”左起第二个老人眯起眼睛并未看向大厅中任何眼睛，微微晃着脑袋说道。
“萨尔斯长老？”
“有罪！”第三位长老言简意赅。
“多洛长老？”
“我认为他无罪。”第四位长老瞥了萨博·赞恩和约克·拜瑞一眼，最后看向乔苏，原本该浑浊的双眼锐利极了。
乔苏倒不怕那位老眼昏花的长老的眼神，但现下这种二比二平局的局面叫人忧心不已。
最后的决定权，显然就在第五位长老索纳长老身上。
乔苏看到索纳长老的眼神长时间在自己身上停留。她镇定地回望着他，眼中微露桀骜之色。
索纳长老忽然高声道：“我认为，他有……”
“请稍等。”
门口忽然毫无预兆地出现一个人影，他高声打断了索纳长老的判决。
听到这个声音，乔苏心中咯噔一下。
——马泰神使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个男人让乔苏恨，也让她畏，几次在他手上吃了亏，让乔苏深深明白：一见到他就一定没好事。
“你是什么人？竟敢随意闯进长老听证会？士兵！”约克·拜瑞将军大声道，随着他的话语，不远处的士兵们快步围了过来。他不会让这即将成功的谋划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的男人葬送，这事绝不能功亏一篑！
马泰神使在大众面前一向都用的是伪装，这次真身上场，这里除了乔苏和萨博，没有人认得他。
马泰·尚恩轻轻一挥手，只见他戴在手腕上的腕表形仪器一闪，冲上来的士兵就被一股蓝光击倒，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无法再爬起来。
“我是瑟恩神使。”
马泰·尚恩对着长老会的众人微微点头示意，脸上笑容依旧。
“瑟恩神使？！”索拉长老惊呼道。
“正是。”马泰·尚恩走上前两步，与萨博·赞恩并列，不急不缓地说，“我奉神的旨意，为佐丹格送来了神的礼物；而这礼物，此刻正在萨博·赞恩将军身上。”
闻言，只见萨博抬手一挥，那上面便缠绕上一层蓝色光网，又见他抬手朝着某个方向，一道蓝光过后，整个大厅震动起来，而大厅一角，已是一片狼藉，从被破坏的墙壁还能看到外面明亮的阳光。
“这、这是？”安长老的双眼也不昏聩了，整个人利索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
“这正是神的武器。”马泰·尚恩颔首微笑，“佐丹格是神选中的，而萨博·赞恩作为执行者，将带领佐丹格，统一整个巴苏姆。”
长老们深深为这种强悍的武器所震撼，半晌，索拉长老才像是惊醒一般看向乔苏，皱眉道：“那她所说的话……”
“全是谎言。”马泰·尚恩点头，慢慢踱步至乔苏跟前，笑着说，“这位莱拉公主是希雷姆之王派来分化佐丹格的，她的目的就是搅乱佐丹格的秩序。因此，她的任何话都是不可信任的。”
从马泰·尚恩出现起，乔苏的脸色就沉了下去，此刻他再次借着她的身份给她泼污水，上次是她不能说话无能为力，现在她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神使大人，照您所说，我倒成为我父王特别看重的女儿，来为他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可去希雷姆街头随便问一下，又有几个人知道莱拉·拉斐尔的名字？如果我的父王爱我，我就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希雷姆的人民只知道他们有个叫德佳的美丽厉害的公主，却很少有人知道，塔多斯·莫斯还有个小女儿名叫莱拉！”
莱拉日记不是白看的，莱拉公主有多少怨气，乔苏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刻她是在为自己辩护，也是在为莱拉公主鸣不平。
马泰·尚恩脸上笑容不变，耐心地听乔苏说完，才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正是塔多斯·莫斯聪明的地方。如果派德佳公主来，便不会成功。可派你这位几乎没人知晓的莱拉公主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实施计划。你也差点就成功了。”说到这里，马泰·尚恩看了萨博一眼，又转向长老们，不卑不亢地说，“萨博·赞恩将军在不知莱拉公主身份之时，确实被她迷惑，说过要娶她为妻的话。但她的身份和用意被我揭穿后，将军就把她关了起来，正准备三日后将她处死。”
马泰·尚恩的话条理分明逻辑清楚，有理有据，而他的神态又是那么无懈可击，让人有种信服的力量。
看到长老们柔和下来的神情，乔苏知道自己如果不再做点什么，就要倒大霉了。约克·拜瑞是不用指望了，他似乎就只有她一把枪而已，再没有其他手段来扳倒萨博。在马泰·尚恩出现力挽狂澜的现在，约克·拜瑞如果再为她说些什么，很容易就跟她扯上关系被连累。
乔苏推开约克·拜瑞，一步一颤地向萨博走去。
好半天，她才走到萨博面前，微微仰头望着他。
他也回看着她，双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你就这么相信这位神使的话，认定我是来对佐丹格不利的？”乔苏紧紧盯着萨博，声声清晰，句句明白，“你难道忘记了，在萨克人的领地中，是谁救下了你？你难道忘记了，从萨克人那里逃出来的时候，我坚持要回希雷姆去？你难道忘记了，就算你咄咄逼人，我也不愿答应嫁给你，反而时时刻刻想着逃回希雷姆？你难道忘记了，当我有机会将匕首架在你最脆弱的脖子上的时候，我并没有杀你，最后还被你摔到了地上？”
随着乔苏的控诉，萨博的脸色渐渐变了，双眸中犹如藏了两条激烈翻滚争斗的巨蟒。
乔苏深吸一口气，双眼猛地锐利起来，“如果这些你都还记得——你还相信马泰神使的话，相信我是为了某个你们自以为是的任务来分化你们的？”
“我……”萨博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倒是乔苏身后的马泰·尚恩再次悠悠开口道：“莱拉公主，就冲你能说出这番话来，也说明了你是十分聪慧的，你的父王没有托付错人。只是你的这番狡辩，在事实真相面前，不值一提。不管你现在如何辩驳，都改变不了你造成佐丹格内部不稳定的事实。方才我如果没有及时出现，恐怕在你别有用心的‘证明’之下，佐丹格会陷入争权夺利的混乱之中，正好给希雷姆以可乘之机。”
马泰·尚恩的这段话与其说是反驳乔苏的，不如说是为了说给长老会众人听的。他的话乍一听十分有道理，却将乔苏的提问全部躲过，避重就轻。
萨博依然不说话，乔苏失望了。
反派果然是反派，想要一个反派好心一次，实在是痴人说梦。
她最后看了萨博一眼，转身面向马泰·尚恩，冷笑一声，“神使大人，你刚刚的这段话，可完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马泰·尚恩不甚在意地一勾唇，然后便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从乔苏身边走过，背对着她走向大厅大门，悠然说道：“那些问题，并没有回答的必要。世事本就由一个个巧合和必然组成。我只能说，莱拉公主是个聪明人，懂得因势利导，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希雷姆的公主，为了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人民，甘愿牺牲一切——我说的对吗，莱拉公主？”
说着，他的身影忽然一阵恍惚，瞬间消失不见。
大厅恢复了安静。
乔苏终于撑不住，软倒在地，忍着肺叶快速扩张收缩的剧痛急促地呼吸着。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马泰·尚恩确实比她厉害多了。截取对他有利的信息，忽略对他不利的话语，该进攻则进攻，该后撤就后撤，自信而强大，邪恶而不留一丝余地。
乔苏兀自闭了会儿眼睛。她听到长老会的长老们讨论的声音，但不像之前那样各有意见，而是已经统一了想法。他们已经认定萨博·赞恩是被人冤枉的，是躺着中枪了。而乔苏则是一位用心险恶的希雷姆女人，想将混乱带入佐丹格。
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
约克·拜瑞将军因为听信谗言而诬告萨博·赞恩将军，被索纳长老狠狠训斥了一顿，让他闭门反思自己的过错。
萨博·赞恩将军无罪。
莱拉公主……
“……就按照萨博·赞恩将军之前的裁定判决。”索纳长老高声宣布道。
之前的……
乔苏想起马泰神使在跟她舌战的时候说出的话。
——三日后处死。
乔苏倏地抬头看向仅仅三米开外的萨博，半晌，才轻声恨恨道：“果然，当时我就该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萨克人杀掉！”
萨博双手垂在身侧，微低头与乔苏对视，双眼中眸光闪动，拳头咔咔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