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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次,晋明帝的态度无比的坚决,比当初废除陈皇后更是决绝。
如此,陈皇后母子,短短一个月内,皆是落网。
一个死于冷宫,一个被圈禁终生,下场皆是凄凉……
而不止如此,与太子一迸参与刺杀案的前宰相白浩清,也是罪恶重重,被晋明帝判了斩立决,与杨氏同一天处刑……
事发后,朝野内外虽然震惊,但大家更是感觉到晋明帝的雷霆怒火,无一人敢出面异议,就连太后都称病躲在慈宁宫,新年间都没有再在后宫露过面……
而废太子一事,牵连甚广,远远不止如此,陈国公府甚至太后母家都受到牵连。
盛极一时的陈皇后母家陈国公府,这些年借着陈皇后与太子的名头,牟取暴利,结党营私,也是太子陷害皇上时最大的助手,最后被抄家流发至极北的苦寒之地……
而与李宥有婚约的太后母家,虽然最后皇上顾及太后的颜面,网开一面没有细究,却也没有依太后的请求取消琳柔郡主与李宥的婚事。
在李宥被圈禁后,琳柔悄无声息的被悄悄送入牢狱般的三皇子府,与李宥成亲,一辈子与李宥一起,终生圈禁在三皇子府里……
而白家,在白浩清被砍头后,瞬间崩塌,家财也被朝廷没收,其他几房纷纷分家独过,并将白浩清所在的整个二房剔除去白家宗祠,以此不受白浩清的牵连……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惟独定国侯府一片和蔼安详。
成功救下刘茵后,无名看着一身是血昏厥过去的刘茵,还有她手臂上长长的伤口,无名心痛愧疚不已,片刻不停的带着她赶到陆霖的府里,让陆霖替她包扎伤口。
刘茵在陆霖的救治下很快醒来。
高名那一刀虽然没有伤及她性命,却毁了她右手的经脉……
醒来的刘茵,看着守在身边的无名,心里欢喜又激动,可是听到陆霖说,自己的右手以后都做不了重活,连替人看诊把脉都无法做到,却又悲从中来,感觉自己成了无名的拖累。
在刘茵被李宥抓捕的这三日,无名日夜煎熬,痛不欲生,心里片刻都不得安宁。
也正是这三日的痛苦担心,让无名恍悟到,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长久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子,却是成了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无名的一生中,有让他眼睛一亮,付诸感情的人,就像水卿卿。
却也有如涓涓细流不断,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经历风雨,从而成为他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人,譬如刘茵。
所以,对无名来说,这三日的煎熬,也让他彻底释然,让他放下水卿卿,决定一生好好的守护刘茵……
如此,无名见到刘茵因手伤而自卑难过,动容道:“无事,以后由我照顾你——一切有我,你不要担心。”
无名简单的一句话,却是瞬间让刘茵泪如雨下!
以前,都是她一直追着他缠着他不肯放手,如今终于听到他对自己的承诺,刘茵感觉苦尽甘来,自己所吃的一切苦都值得了……
在陆霖处休养了三日后,一切恩怨皆了的无名,决定带刘茵离开京城。
却被侯老夫人拦下了。
侯老夫人一生的愧疚和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无名重回侯府,不要再在外面漂泊流浪。
而如今一切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侯老夫人如何舍得放他走?
这三日,无名日夜在陆霖府上照顾刘茵,侯老夫人也每日三次的来陆府看望照顾两人。
侯老夫人听水卿卿说了刘茵与无名的事后,对刘茵印象非常的好,更是感激她这些年一直陪伴在无名的身边……
所以,那怕陆霖府上有厨子,老夫人还是每日亲自下厨,给刘茵做补血养身子的药膳,一日三餐亲自做好送到陆府。
侯老夫人还早早的在侯府给她与无名准备好了院子,就等刘茵伤口好些后,接她和无名一起回侯府,再为他们俩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却是没想到,无名竟是要带刘茵离开侯府,离开京城……
如此,侯老夫人心里如何舍得,再也顾不得其他,挡在无名的去路前,眸光不舍的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庞,还有跟在他身边的刘茵,悲痛落泪道:“子裕,你们跟母亲回家吧……你从小在外漂泊吃尽苦头,是母亲与侯府对不起你……若是你不想见到我,母亲愿意搬到山上的庵子里去住,只求你留在侯府与刘姑娘好好的过日子……那里、那里终究是你的家……”
无名眸光淡淡的看着一脸悲容的老夫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其实,从他对梅子衿喊出那句‘大哥’后,无名就已在心里放下了对侯府的所有仇怨,也包括对老夫人的怨恨。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留在侯府,只为他离开这么多年,他早已活成了另一个自己,不习惯侯府大宅的生活。
他知道,刘茵也会不习惯。他觉得他们更适合过普通平凡的百姓生活……
想到这里,无名抬眸看向眼前的母亲,语气异常平静的开口,缓缓道:“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也无须心怀愧疚过日子,我既然放下前仇旧恨,自是不会再怪你,所以,你也要放下……”
“我自小在乡野长大,刘茵也是,我们早已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侯府的生活不适合我们。这才是我们离开的原因。”
听了无名缓和却坚定的话,老夫人心神一震,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知道他主意已定,不由心痛如绞。
见此,刘茵也上前对老夫人劝道:“老夫人,我与无名会生活得很好的,您不用担心我们。”
老夫人握住两人的手,泣不成声,虽然知道留不住他们,可还是舍不得松手让他们走。
闻讯赶过来梅子衿与水卿卿,见此也是一片心酸难舍。
但无名之前就同梅子衿与水卿卿透露过自己的心思,他们尊重他与刘茵的选择。
水卿卿安慰住老夫人,梅子衿上前对无名道:“我既是你的大哥,我自是要支持你的选择,但……你终究是梅家子嗣,大哥希望你们时刻记住京城里有你们的家,有时间的时候,回侯府看望母亲与我们——侯府更是会一直等着你们回来。”
水卿卿也很是不舍无名与刘茵,更是记着两人对她的恩情。
她想到了在来时路上与梅子衿商议好的事,对无名与刘茵道:“你们俩是我与侯爷的恩人,我们无以为报,想为你们俩办场婚事——不如,你们留在京城,等成了亲再走!”
闻言,刘茵脸上飞上红霞,无名面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羞赧之色,正要开口婉拒,水卿卿又抢着笑道:“俗话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人都在这里,我们都是你们的见证人——无名,你要给刘姐姐办一个热闹的婚礼,不能委屈了她。”
如此,听了水卿卿的话,无名不好再拒绝,终是默默点头应下。
老夫人见他们答应留下成了亲再走,也是欢喜得不得了。
婚事定在五日后的十一月初六。
为了办好这场婚事,老夫人与水卿卿忙碌不停,加紧时间为两人操办着。
废太子一党落网后,朝廷里要处理的事也非常的多,梅子衿每日也是忙碌不极常。
但即便这样,每日梅子衿回韶华院的时间,都比水卿卿早。
每每看到水卿卿为了操办无名的婚事忙碌辛苦的样子,还有她日渐消瘦的面容,梅子衿都心痛不已,要让其他人帮忙,可水卿卿都不愿意,一直要亲力亲为的为无名操办一场。
梅子衿那里知道水卿卿心里的苦,她忙碌有事做,她才会忘记心里的悲痛……
如此,在老夫人与水卿卿的极力操办下,五日后,无名与刘茵在侯府顺利成亲。
成亲当日,侯老夫人应无名与刘茵所要求,并没有惊动其他的宾客,只请了陆霖一人,但四皇子与宫里的贤妃娘娘,都派宫人送了贺礼。
婚事进行的很顺利,在拜高堂之时,无名终是携着刘茵的手,恭敬的在老夫人面前跪下,开口唤出了老夫人期盼以久的那句‘母亲’。
唤出这声‘母亲’时,老夫人与无名皆是忍不住心酸落泪!
老夫人盼这声‘母亲’心酸盼了几十年,无名何尝不是如此?!
再也忍不住,老夫人上前将自己愧疚一生的小儿子不舍的拥进怀里,欢喜激动不已,动容道:“听竹院母亲永远给你留着,你们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若是以后有了孩子,更要记得带回家给母亲看看……你们永远都是梅家人的,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无名的心境也不复平时的平静,心里充满了柔情暖意,轻声道:“儿子记住了,母亲也要保重身体!”
婚事礼成后,无名当日就与刘茵一起离开了。
水卿卿带着昀儿,与梅子衿送夫妻二人出城。
离别之时,无名看着水卿卿疲惫的面容,心里不由涌上担心——
直觉,他隐隐觉得水卿卿这一次扳倒太子后,心里似乎瞒着大家什么事。
可是下一刻,他又想,如今陈皇后与太子皆是落网,一切事情皆已安定,她自是不会有什么麻烦,大抵是帮他忙碌婚事累的。
所以,话到嘴边,无名终是咽下。
梅子衿将早已准备好的梅家在各地的地契房产交到无名的手里,道:“这是我们梅家的在各地的家产地契,如今都交给你——你既然不喜欢从政,也不愿意留在京城,不如就替家里管理这些,就当是家里给你们置办的新婚礼。我已与各地的管事都通过书函,你尽管放心的去。若是确定了地方,记得给家里来信。”
定国侯一门,从开祖皇帝开始,就世袭爵位,并代代出战将。所以虽然定国侯府不贪财敛财,但经年累积下来的财物,还有朝廷的封赏,也是富足冒油。
在全国各地置办的家产,也不在少数。
以往梅子衿没功夫打理这些,都是交由各地的管事打理,如今,他将这些都收拢,统统交给了无名。
无名迟疑片刻,终是没的再推脱。
如此,兄弟二人道别,无名带着刘茵终是离开了京城……
无名发现了水卿卿的异样,梅子衿也是有所察觉。
回京城的路上,梅子衿拉过水卿卿手心痛道:“最近却是辛苦你了。从一刻起,你不要再操劳了,好好休息养养身子,这几天感觉你又瘦了许多——而你所说的三石与小喜的婚事,就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帮他们办,你不要再操心了……”
连着几日来的辛苦操累,水卿卿确实累了,忍不住靠在梅子衿的肩头闭上眼睛轻喃道:“嗯,接下来,我什么都不做,只好好陪侯爷与昀儿……”
梅子衿本想问她心里可有心事,可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不忍不住打扰到她,将她与昀儿一并包裹里他宽阔的怀里,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宠溺道:“回城的路还远,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醒你。”
水卿卿靠在梅子衿的怀里,身上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心里充满甜蜜的温馨。
可是,转念间,她却是想到答应乐宜公主的事,甜蜜的心里顷刻间变得悲痛难忍。
眼眶不觉湿了,水卿卿悄悄抹掉,却是不敢让梅子衿看到……
马车进城后,梅子衿没有直接回侯府,却是带着水卿卿来到了陆霖的府上。
梅子衿与陆霖提前说好了,所以,陆霖早早的在府里等着他们。
水卿卿初初还以为是梅子衿来找陆霖有事,却没想到是带她来陆霖这里看诊的。
“侯爷,我没病……”
“没让你看病,只是让陆霖给你补补身子。”
梅子衿哄孩子般轻声哄着水卿卿,拉着她的手坐下,让陆霖给她把脉。
陆霖将手搭上水卿卿手腕,凝神给她探把起脉来。
此次把脉,陆霖花的时间比以往都长,足足两柱香的时辰才收回了手,面容一松,重重舒出了一口气。
梅子衿一直陪在水卿卿的身边,眸光却紧张的看着陆霖,见他面容松下,紧绷的心弦也不由松懈下来。
不等陆霖开口,他已是欣喜笑道:“我就知道,这天下没你治不好的病。”
陆霖得了他的夸赞,心里得意,面上却不乐道:“你也先别高兴太早,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治好她受损的胞宫。”
闻言,水卿卿一怔,这才恍悟过来梅子衿是让陆霖替她治胞宫。
之前,她也曾想过,要不要找陆霖帮她看看受损的胞胎可还有希望治好,因为,老夫人不止一次的同她说过,希望她多为侯府开枝散叶,为昀儿多生几个弟弟妹妹。
而水卿卿也不想做一个不能再生儿育女的女子,她也想为梅子衿多生几个孩子,一家人越发的圆满幸福。
如今听到陆霖说有五成的希望可以治好她的胞宫,她原本应该激动高兴,可想到将来要发生的事,心里却是心酸悲痛起来。
满心欢喜不尽的梅子衿,没有察觉到水卿卿眸光深藏的悲伤,只是连声催促陆霖赶紧开药方。
陆霖开好药方后,在与梅子衿和水卿卿喝茶闲聊时,终是问起了搁在心里许久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