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浅酌199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给三姐姐请安。”安然柔顺的上前行礼,乖巧的道:“劳姐姐挂念着。”
这时安三娘才给了她一个正眼,上下打量了安然一番。
只见她上身穿了件鹅黄绣葱绿柿蒂纹的褙子,配一条葱白底暗纹绫裙。乌黑浓密的头发梳成双丫髻,只零星点缀了几朵小珠花,这一身打扮虽是有些稚气朴素,却是极为俏丽水灵。
安三娘不由闪过一抹讶然。
她没料到九娘生得这样好,或许再过上两年,等九娘再长开些,该是怎样的明艳动人不可方物!该是比世子身边的那个狐媚子贱人更美上几分!
想到那贱人,安三娘眉宇间便多了几分恨恨之色。
可等在一旁的安然不知道安三娘所想,心中不由有了几分忐忑。
本来她进门时便没有好神色,如今见了自己先是露出几分惊讶,又很快露出一抹阴沉,安然不知哪里惹到了嫡姐。
自己未来可是要在赵氏手下讨生活的,第一面就得罪了赵氏的掌上明珠,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安然兀自还在胡思乱想着,这边安三娘已经回过神来,从手腕上褪下了一支镯子。
“今日出来的急,早先给你准备的见面礼竟忘了让她们拿着。”到底是当了世子妃的人,三娘露出一抹笑容道:“这支镯子你先收下,改日我再让人给你送来。”
明显是敷衍的话由已是郡王世子妃的三娘说出来,大家也只得都作出相信的模样。更何况大家的目光都被她递出来的镯子吸引了。
竟是一支水头极好、极为通透的翡翠贵妃镯,那通体的翠色鲜艳欲滴,泛着莹莹的光芒。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镯子,饶是上一世见多了好东西的安然,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不过安然没有立刻去接。
她注意到三娘手腕上只有这一支镯子。今日三娘戴了整套的东珠头面,却搭配一支翡翠镯子,显然这镯子是三娘的随身之物。
“这……”安然微红了脸,仿佛有些羞怯的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既是你姐姐给你的,你只管接着就是。”太夫人笑道:“别辜负你姐姐一片心意。”
三娘本来有些心疼,见安然不接,反而非要送出去不可。于是便硬把镯子塞到她手中,替她戴上了。
“多谢三姐!”顶着赵氏一闪而过的肉痛之色和背后六道羡慕的目光,安然只得行礼道谢。
三娘摆摆手。
“九娘一路上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太夫人适时的开口道:“先散了让她歇歇,改日你们姐妹们再聚。”这后一句显然是对三娘说的。
六娘、七娘、十娘自然也看出三娘今日回来的不正常,给三娘见了礼,便结伴一同出去了。
三娘心里有事,对庶妹们的态度十分敷衍,等她们散去,便拉着赵氏向太夫人告退。
******
锦澜院。
赵氏和三娘母女二人一回去,便屏退了一众服侍的人,在内室密谈。
“娘,您不知道,云诜他太过分了!”只剩了她们母女二人时,三娘便不再掩饰情绪,她一双杏目瞪圆,几乎要喷出火来:“原来他还惦记着李氏那个小贱人!”
赵氏忙安抚女儿:“你先别急。如今姑爷的身份不同了,你可不能总是这样冲动。我的儿,到时吃亏的还是你。”
三娘原本心中就压着火,听了赵氏的话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我自然想同他好好过!是他出尔反尔!”说到这儿,三娘气红了眼圈。“好容易把李氏那贱人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我才清静了几个月!”
“谁知道、谁知道——”三娘眼中的泪珠开始打转儿。“前些日子云诜说奉了皇命出京办事,哪知道他是去庄子上看李氏那个该死的贱人!明明他答应我跟李氏断了——”
见女儿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赵氏心痛极了。
“娘一早就跟你说过,李氏如今被世子爷收用成了贵妾,你很难再动她。”赵氏劝道:“把她送走并非万全之策。更何况,她还算是你那婆婆多少沾亲,你婆婆岂会坐视不理?”
三娘又气又怒,更多的还是委屈。
当年她才嫁过去,和云诜也有过一段柔情蜜意的日子。她还以为自己能向当今独宠后宫的皇后一般,独得夫君的宠爱。
“你同姑爷成亲已经五年,你却无所出。娘跟你说过多少次,给姑爷抬两个美貌的通房,将来有了子嗣养在你跟前,也好笼络住世子的心。”赵氏苦口婆心的接着劝她:“娘再给你找好大夫调理身体,早日能诞下嫡子才是立身的根本!”
赵氏自己就吃过成亲多年尚未生下嫡子的苦,却没想到女儿竟跟自已一般的遭遇!
“我不甘心!娘,女儿不甘心!”三娘已经带了哭腔,她忿忿的道:“凭什么她萧瑾娘就能有那样好的命?十年了,十年来后宫竟只有一位皇后,再没添过一位后妃!”
“他云诜算什么?不过是个郡王世子!他——”
“不许混说!”赵氏忙拦下情绪激动的女儿,她知道女儿已经钻了牛角尖,忙喝道:“皇后娘娘在康平二十四年便诞下了嫡长子,晋元元年嫡长子便被封为太子。如今虽然后宫只有一位皇后,却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
三娘眼中的泪干涸在面颊上。
“听娘一句劝,以后不许再胡闹,要好好同姑爷过日子。”赵氏看着红着眼的女儿,柔声劝道:“娘便是在这上头吃足了苦头,当年娘何曾没逞过强!何曾没打压过你爹身边的人!可你看这府里头乱哄哄的,今日来一个庶女,明日回来一个庶女,我都不知道,后日大后日还会不会再有我压根儿不知道的庶女进门!”
说到伤心处,赵氏也不由滴下泪来。
见自己的母亲伤心,三娘也只得收了情绪,安慰起赵氏来。
赵氏看了一眼犹自带着不甘神色的三娘,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希望女儿不要走自己的老路。
第4章 故人
安然姐妹四个从太夫人的正院离开,一路上客套的寒暄着。
七娘同十娘看起来一团和气,但特别排斥六娘,可瞧着六娘似乎浑然未觉,也同七娘亲亲热热的说话。虽说不知往日三人如何相处,但今日的焦点,却是在才回来的安然身上。
特别是一身朴素的安然手腕上戴了三娘送她的翡翠镯子之后。
“九妹真是好福气。”七娘眼中闪过一抹羡慕,她的语气也有些酸溜溜的。“这支镯子也是三姐的心爱之物,没想到今儿随手竟送了你。”
安然不想再出风头,闻言只是羞涩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六娘也在一旁笑道:“九妹这样水灵,皮肤又是白嫩嫩的,正好衬这一汪绿莹莹的镯子。”
“正是呢。”十娘来凑趣,她一脸天真烂漫的笑眯眯道:“仿佛这是咱们那位世子姐夫去云南时带回来的,那边儿的翡翠水头才好呢!如今这样的成色,也是极少见的了。”
别人称赞的两句也就罢了,安然笑一笑也就揭过。十娘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开口。
安然的右手不自觉的扶住左腕上的镯子,神色间也不觉带了些惶恐。“这样贵重的东西,给了我怕是不妥罢?改日我还是给三姐送回去为好,怎么好让三姐破费?”
她的话音未落,七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便是六娘和十娘脸上也露出忍俊的神色。
“九妹,你也太实诚了罢?”见安然这幅手足无措的模样,七娘原先对她的戒备之心顿时减了大半。“三姐既是给了你,哪还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且不说三姐如今是郡王世子的正妃,便是三姐还在家当姑娘时,也断没有让你再退回去。”
安然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她勉强笑了笑,神色间不由露出些局促不安。
见她这幅模样,六娘和十娘善解人意的岔开话头,七娘取笑了两句便也撂开手了。
姐妹几人相携走了一段路后,安然和六娘、七娘在西边甬路尽头分开,跟着十娘一同进了凝雪院的门。
十娘指着东边一排厢房对安然道:“这边是姐姐的屋子,我就住在姐姐对面。”
安然匆匆打量了院子的布置。
与江南精巧别致的粉墙黛瓦不同,南安侯府的院子更为大气、朗阔。虽说屋子不少,却并不显得过于紧凑、局促。
院子里铺着青石砖,廊庑下悬着的琉璃灯在阳光下分外晶莹,朱漆的抄手游廊,雕花窗棂前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正房前两棵海棠树枝叶繁茂,绿意盎然。
见安然的目光落到那一排正房上,十娘解释道:“这是原先三姐未出阁时住的地方。”
原来是嫡女住过的院子,难怪布置不俗。
安然点了点头。她心中还记挂着安汐、安沐姐弟,面上便带出些疲惫之色。
“九姐一路风尘甚是辛苦,我就不打扰九姐梳洗用饭了。”十娘甚是识趣,她乖巧的道:“等去祖母院里用晚饭时,我再来寻姐姐一同去。”
十娘可以称得上是一朵解语娇花了。
安然不由在心中暗暗惊叹,不过小小年纪察言观色的能力却不俗。
“有劳妹妹。”安然笑着感谢道:“今日多亏了妹妹,否则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姐妹免不了客套一番,十娘便辞了安然回了自己的屋子。
跟安然一道回了院子的是去扬州接了她回来的两个丫鬟,名叫翠屏、锦屏的,听说原来是赵氏身边的丫鬟。
安然才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一番,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锦屏进来回道:“姑娘,是石妈妈过来了。”
安然忙让石妈妈进来,请石妈妈坐了。“还没来得及收拾,您见笑了。”
“姑娘可折煞奴婢了。”石妈妈此时对安然多了几分客气,她笑道:“此番来是受了夫人之托,把服侍您的人送来。”
“侯府里服侍姑娘们的人都是有定例的,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负责洒扫的婆子和粗使丫头另算。”石妈妈解释道:“锦屏、翠屏也是服侍过姑娘一段时候,如今干脆把她们两个拨给姑娘,她们两个是极稳妥的。”
石妈妈对外面招了招手,几个等待廊庑下的小丫鬟便走了进来。“这是给姑娘挑的小丫鬟。夫人特地嘱咐了,她们哪个不好了,姑娘只管去跟夫人说,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安然忙连声对赵氏称谢。
等到看清四个小丫鬟的容貌时,安然登时愣住了。
“这是青梅、青杏、桃叶、桃枝。”石妈妈对四人道:“还不来见过九姑娘。”
四人的问好声听在安然耳边仿佛远在天际。
青梅、青杏!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她们?
上一世安然嫁到陈府后,最早在她身边服侍的人里就有青梅、青杏两个,到最后她的院子门庭冷落,青梅青杏两个忠心耿耿的陪着她到最后……
到底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姑娘?九姑娘?”见安然兀自愣愣的出神,石妈妈在一旁疑惑道:“姑娘可是不满意这几个人?若是姑娘看不中,我再回了夫人另挑四个给姑娘使便是了。”
石妈妈的话让安然激灵一下回过神来。
换人?当然不需要。
眼前的两个人,兴许是她到侯府后头一个好消息了罢!
“没有不满意!”安然忙道,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许是这两日赶路有些倦,方才愣神儿了。”
石妈妈点点头。“即是如此,我便不打扰姑娘歇着了。”说着便告辞。
“您慢走!”安然也不虚留她,起身送她到了廊庑下。
还没等她进屋,翠屏便过来回禀,说是不好让安沐在内院住着,便把安汐安沐姐弟暂时安置在东边园子里。
虽说安然不愿意和她们分开,但她心中也明白侯府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