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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一阵,程溪问:“听说你当过兵?”

孟平川“嗯”一声,侧着身抽烟,眼圈萦绕在他侧脸,风一吹,他口中咀嚼过的香味就全然飘进了程溪嘴里。

“那你身体素质一定很好,”程溪暗暗念叨,“跋山涉水的应该不成问题。”

“干什么?想让我给你进山拐个男人回来?”孟平川手指掸烟,露出的是茶余饭后随意交谈的轻松感,“谁让你吃的鸡米头?”

程溪睥他一眼不理会,头一句进山拐男人不假,后一句吃了鸡米头也不假。她急着说:“你还吃了我给你下的面呢!”

下面。

孟平川笑得不露骨,但他微耸的眉峰还是尽入程溪眼中,她并非二八少女,过几秒自然就懂得“下面”的深意,她窘迫地朝他瞪一眼,闷头把甜汤吸得滋溜响。

“我还给你找了钥匙。”

孟平川去厨房洗手,不顾眼前人的愠色,顺带洗了碗,人没近身,伸长胳膊从程溪面前把碗勺收走,“一件一件算,你还多吃我一碗鸡米头。”

程溪说:“……”幼稚……

趁孟平川清水冲碗的功夫,程溪犹豫再三,还是在孟平川家里饶了一圈,二室一厅的房子,各个房间的门都开着,算不上多整洁,但勉强不算太邋遢。对两个大男人来说,程溪觉得这样还算过得去。

孟平川的房间在最里面,如果程溪在家同时开窗,两人能平行而视,只不过他那边背光,屋里湿气沉沉。被子叠得工整,有那么点军人熟练的意味,被单平齐,像是好几天没人动过。

一台旧电视连线都没插,插线板上空空荡荡,一盏壁灯孤零零挂在床头。墙上曾经贴海报和奖状的胶水印子还在,浅浅的泛着黄,像程溪儿时梦过的上弦月。

“逛动物园呢?”孟平川突然在身后出声,甩甩手里的水,“你家你还有兴趣参观,隔三天就不认识了?”

程溪气结,索性手靠在背后大摇大摆地在屋子里晃悠起来,孟平川笑而不语,她就围着她走了一整圈,然后摇着头感慨:“这只是什么物种?在别的动物园没见过啊,大概是什么成精的禽兽吧。”

“说得不全对,我要是禽兽,那你就是那个成精的。”

孟平川笑一下,抬手开灯,程溪往后一躲,孟平川笑得更放肆,“你以为我要干嘛?”

程溪狠狠瞪了客厅的白炽灯一眼,孟平川随意靠在沙发上,一连几天没休息好,身上骨头一躺下直愣愣地喧嚣,一块一块脱了节似的响。

程溪拿起客厅玻璃茶几上的钥匙,想说谢谢但没客套,虽然相识不过几面,但程溪清楚地觉察到,这人话少,说了也不是什么好话,但心思不坏,也不拘泥。

“孟哥,我那天跟你说的话还算数。”程溪看着孟东南的空房间,和他门上挂着的“无痛人|流”广告,突然一提:“你再考虑考虑吧,我这大概有十万块钱。”

程溪说:“够不够再说吧,你要是需要就开口,我们一件一件算,谁也吃不了亏。”

孟平川脸色暗下来,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即拒绝,而是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捏着裙角的手指有些紧,孟平川知道她紧张地等回答,但还是没松口。

只是淡淡道:“八点多了,你先回去。”

程溪点头,站在门口顿了脚,忍不住回头进屋随意在广告纸上写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递到茶几上,“那你存着我电话,需要的时候告诉我。”

“嗯。”

“那要不你现在给我打过来,我也存一下你的……”

“……”

孟平川抬脚哐当压在茶几上,吐出两个字:“不送。”

.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孟平川也没打来电话,程溪的心就这么一直半吊着。等晚上快睡下的时候,房间窗户上一直有光,她下床一看,巷子口那辆车还没开走。

车灯一直盏着,直射距离延到程溪卧室的窗上,她静下来,伸出头看一眼,看不清人,也不认识车牌,复又回到床上合上眼。

孟东南时常跟朱晨、程溪碰面,她刚一探出头,孟东南就抬眼顺着光看过去,坐在他身侧的人心照不宣地问:“怎么?看上这个小姑娘了?”

孟东南连连摇头,“哪能啊,吉哥!那是我房东的女儿,就一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奶|子都没开始长呢!”

“看你那出息,现在谁还要那么骚里骚气的,就是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最要命!不过也不着急,你现在才从警局出来,缓几天,这姑娘不成,哥那儿还有千千万万个好姑娘,什么奶|子咱吃不上?!”

“是是是,吉哥是我们宜江的大人物,今天您去警局接我,那些个警察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天天在家都跟阿川说,要好好跟着您混,吉哥绝不会亏待兄弟的!日后吉哥有要跑腿的事,我孟东南给您第一个使唤!”

“那是自然。”

孟东南吹捧了一阵,故作样子的看了看时间,犹豫说:“吉哥你看这时间……”

“哦,差点给忘了,你看我这人一遇到能说上话的人嘴就停不下来,”吉旸朝副驾驶方向挑眉,那人立即把档案袋递给孟东南,“这里是三十万,拿去先给人家孩子垫上,不够尽管跟哥拿。”

“够够够!”孟东南颤颤巍巍接下来,“谢谢吉哥!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永远记在心里!”

……

门前有灯,灯下有人。吉旸有没有注意到孟平川他不清楚,但孟平川的的确确看清了这里的人——

一只谄媚的鹬,一只下套的蚌。

第4章 扁担

一夜好眠,秋雨瑟瑟。

第二天一早孟平川就起床下面,以前饱一顿饿一顿将就惯了,身体随着人的执拗不敢作怪,昨晚难得被人喂饱,胃反倒矫情起来,大清早饿得人嘴里霉味只打蹿。

孟东南昨晚回来没说实话,空灌了一瓶啤酒下去就睡了,孟平川自然不刁难,多煮一人份的面留在锅里,拿锅盖半掩上怕面坨了砸了他手艺。

快速吸完一碗面,孟平川叼着烟静坐了一会儿,打火机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打转,随着窗外晦明不定的天色一起翻滚。

不出一刻钟,他起身进了孟东南的房间,平时孟平川很少进来,除了要求孟东南保持干净,家务几乎从不让他沾边。

但孟东南的房间还是没洁净到哪里去,老式皮沙发靠在墙上,衣服、裤子堆成小山,几乎没地方坐。地板暗红无光,跟床下一双深蓝色塑料拖鞋很是契合。

床边台灯灯罩碎了半边,露出里面圆鼓的灯泡,开关链子被晨风吹得哗哗啦啦。孟平川一眼就看见灯下、床头的档案袋。

孟东南呼噜震天,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明知眼前有人却懒得睁眼,胡乱嘟囔:“刮胡刀没在我这,你的坏了,坏了。”

孟平川手里抠紧纸袋,坐在床边拿被子往他头上一蒙,问道:“还不跟我去医院?老梁儿子还在住院。”

“不去,去了他们不得给我打死啊!”孟东南翻身,就着头上蒙的被子裹了个严实。

“要点脸!”孟平川低声呵斥,“白天有事,晚上我带你去医院一趟,自己造的孽还能指望老天爷替你兜着?老梁和他媳妇就是打死你也正常,那孩子瞎了,估计是治不好了。”

孟东南呼吸放轻,知道孟平川从小替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人情债、钱债没少被连累上,这次差点闹出人命绝非他所想,一想到自己出事当晚没先动手,却又扯不清事故曲直,就一直没敢应声。

“先走了,晚上等我电话。”

孟平川走后,孟东南才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一口气还没舒畅,心里一凉,这才觉察床头上的钱没了!

他顾不上穿衣服,全身只剩一条底裤,几乎裸着身体跳下床,对着巷子口越走越远的身影指名道姓地撕声喊着,孟平川听清了,脚步却丝毫不带迟疑。

.

曼辉拳馆无人不知吉旸看重孟平川。

娘们婆子平常打扫卫生时总要从两人身陷囹圄的际遇开始讲起,说孟平川命好,牢狱之灾一过就又撞见吉旸,“命运”二字在二人身上显得浓墨重彩。

不然就他那个痞气的样子哪里值当一月八千的薪水。

兼职打拳的人不管这档子口舌,只当是份差遣,无论这里是卧虎藏龙还是风生水起,火烧不着,雨也淋不着。但吉旸的身边人心里都明白,吉旸看重孟平川,那是看重了他比同龄人身体底子好,能较劲的真。

好比外围看拳,输赢不过一两秒的直觉,钱财上的勾当,拿不上台面扯。买手相比看到技术毫无破绽的拳手,似乎更有兴致看弱势者以死相搏。

将死之人的四肢膨胀,一招一式早已撇除点到即止的友谊至上,如何在规则以内放肆嚣张,才是看头。

孟平川因为老梁儿子的事请了两周假,本来拳馆也没人指望他,吉旸不打理,也就没人急着叫他回来。孟平川这次急着回去,门口也没人叫他。

让孟东南直接还给吉旸未免拂了他的面子,何况孟东南那人一肚子花花肠子,踏实做事不在行,歪门邪道能整出一箩筐。这钱交给他,还不一定能惹出什么更大的乱子来。

孟平川头一个想到同是湘城老乡的扁担,他今年刚满十六,原先在排挡传菜,夜深人静时陪孟平川喝过几杯酒。扁担身世跟孟平川相近,父亲务农,母亲一个是跑了,一个是瘫了。

跑了的那个不担责任,也不拖累谁,孟平川现在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来,照片游个泳也泡烂了。

瘫了的扁担担责,儿时在村头听说书,最羡慕桃园结义里的刘备,都是市井之徒,人命却在闯荡一番后值钱,至少比纸贵,一时半会儿扯不断。

这两年扁担母亲患了肝癌,没得治,估摸着是要在家等死,打定主意挨一天就算赚一天了。

孟平川见他可怜就带来了曼辉拳馆。

孟平川唯恐自己的好心会让这孩子蹚浑水,特意叮嘱他远离吉旸那一伙人,安心跟着保安室的陈叔,白天、黑夜两班倒,月薪三千五,孟平川再多贴他一千。

刚到拳馆第一天,孟平川知道他身负医药费的担子,自己出钱给他订了床折叠床,晚上保安室、器材室都能睡。

扁担接到电话从器材室跑出来,手里还提着一袋红薯,两罐玉米粉,欣喜地喊了声:“川哥!”

“来了。”

“好久没见着你了,听陈叔说你家出事了。”扁担盘腿坐在地上,挨着孟平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川哥你说。”

孟平川说:“都解决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有事哥你别自己硬扛,我这趟回家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过年一定要带你回家。”扁担说得寞落,“她想走之前见你一面,她要自己谢你。”

扁担攥紧手里的蛇皮袋,红了眼,“喏,身体都这样了,还不听话每天磨苞谷呢,特意让我带给你。”

孟平川按按他的肩,“替我谢谢咱妈,让她好好顾着身体,别操心,医药费我们还能撑下去。”

“诶,我晓得的,要不是川哥你……”

“嗯,心里明白就别他妈废话!这么大一小伙子,说红眼也不嫌丢你老子、你哥的脸。”孟平川食指在玉米份上刮了一圈,舔在舌尖,混着远山清风的香,他把纸袋丢给扁担,“这是吉旸的钱,你按我说的做,我要不得他的钱。”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扁担明白,他笃定说:“川哥你说。”

……

.

孟平川从拳馆出来,去了趟银行,卡上一共十二万,八万退伍金先取出来给老梁送去,添上医药费。留这几年打工攒的四万寄回老家,给父亲盖房。

旁人家早就住上了楼房,孟平川打小从茅草砖瓦下光着屁股长大的,如今山雨飘摇,入梅、隆冬湘城都有下不完,就差戳破天的雨要下。孟父是老实人,话少,命糙,拿个脸盆接水的日子他能过,风湿关节炎折腾得人满地打滚他也能扛。

但孟平川一直挂在心上,他做儿子的,不止要像当年孟父被工地工头压榨时,替他强出头、挨转块,后颈落下一道疤,更要出人头地撑起老父亲的脊梁骨。

江湖一场,兄弟情深,儿女情长,谁也不是救世主。这钱,孟平川得留下。

一路灯火,孟平川走得缓慢,虽然仰头便可见星辰与窗户里透出来的暖光争辉,但哪一盏都不是为他而灼。他一刹那突然想起程溪房间的窗,正对破败、凄残的院子,里头确实实打实的温暖。

有母亲做的芋圆香,胭脂水粉的淡香,还有诱人心脾的女儿香。

孟平川舌头在牙齿上舔了一圈,低头看了眼手机,抬头看了眼天上月,给程溪发去一条短信:方便的话,我去找你。

程溪收到短信的时候正疾步往人多的排档里挤,单人很难找座,程溪随手拿了个塑料椅坐下,看都没看就冲老板娘慌神地一二三四五点起来。

菜没上,人声噪耳,程溪往幽深的巷子里看一眼,心里打盹。她非得穿过这条巷子才能到雨花巷口,城北修路,小街小巷成了穿梭往来的主要地点,这个点没人经过,可她又明显觉察自己左后方那人一路尾随自己而来。

孟平川的短信犹如判官宣布无罪释放的宣言,她迅速回过去:很方便,我在大王庙巷子口前的排档等你,快点来。

孟平川没觉她这句有什么不妥,打车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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