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有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新燕安慰道:“听说只画上半身,娘娘无须太过忧心。”
可她上半身也不窄呢!本来原身就属于高大丰健的通古斯人种,还长了一个现代超模式的直角肩,在郁宛的审美当然不错,可跟那些削肩细腰、瘦不盈骨的美人相比,妥妥大了两个加号,再加上刚生完那阵子营养过剩,两腮也有些多余的脂肪堆积在那里,乾隆看来圆润可亲,脸若银盘亦是富贵相,可这种大饼脸呈现在画布上就很吃亏了。
郁宛焦灼地踱着步子,终是下定决心,让小桂子拿银子去打听究竟是哪几位画师作画,可以的话,最好能贿赂他们,把她的画像变好看一些——毛延寿能把王昭君画丑,反过来应该也使得,这应该算最早的ps了。
小桂子处事通透,找人倒是没费多少力气,可令他意外的是,那些人怎么都不肯收银子,哪怕他听从娘娘的意见愿意抬高价码,画师们依旧坚辞不受。
郁宛不肯死心,“确定不是以退为进?可有跟他们说是本宫的意思?”
小桂子道:“他们都是郞大人嫡传弟子,说画画讲究心诚、意真,哪怕皇帝来也一样,若娘娘一定要藏拙遮掩,不若另请高明。”
没想到郎世宁一个西洋人竟能收获这样忠心的拥趸,不会是被教义洗脑了吧?
郁宛才不信皇帝的吩咐他们也敢不听,天大地大比得上性命最大?可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找皇帝未免太过矫情,且乾隆爷若知道她对一幅画这样看重,必定又得取笑。
还是努努力减肥好了。
郁宛打定主意,趁中秋还有几天得尽快瘦下来,晚膳便开始降低分量,从素日的两碗粳米饭改为小半碗粳米饭——要不是身份所限,她真想去御膳房要些喂鸡用的糙米,可那样就太难为情了,被人知道还以为乾隆爷的宠妃多饥寒交迫呢。
菜品也多用菠菜、芦笋、黄瓜等素餐,连鸡胸肉都得在白开水里泡一泡方才进嘴——这里是不流行清炒的,那些浓油赤酱的调料保不齐热量比肉本身还高。
侍女们瞧见她这幅模样,皆忍不住啧啧称奇,娘娘这是撞邪了,何苦自虐至此?
郁宛毕竟是一宫主位,哪怕交代了御膳房不必过于铺张,可送来的膳食依旧有十数道之多,那些个焖猪肘、酿螃蟹、五珍脍、炸鹌鹑等等富含营养的菜色便悉数赏给了新燕小桂子等人。
又怕自己看着嘴馋,郁宛干脆叫他们下去。
春泥还有点不放心,“娘娘可是认真的?”
郁宛烦躁摆手,“自然。”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反悔她也不是英雄汉,不过听到外边大快朵颐有说有笑,郁宛腹内更是饥肠辘辘起来——那几片菜叶子真是不顶饿。
真佩服宫中嫔妃是怎么数十年如一日保持小鸟般的食量,看她们还有气力练舞,忻嫔生了两个女儿,依旧轻盈如昔,莫非天赋如此?又或者年纪上来代谢降低,注定比不得年轻小姑娘?
郁宛越想越闷,干脆倒头睡去,睡着了兴许就不难受了。
做了一夜洪七公炸蜈蚣的怪梦,郁宛醒来仍觉得胃里空得厉害,这会子即便真有一盘油炸蜈蚣摆眼前她也能勇敢地吃下去!
最令她怄气的是肚子半点没瘪,以前看电视剧那些胖子女主角总能一夜之间瘦成闪电,怎么到她就不是这样?难道是特技?额,没准还真是特技。
看来还是得持之以恒。
如是三四日后,郁宛的体重并未大幅度减轻,反而有一个更悲催的事实——她断奶了。难怪阿木尔嘬了半天小嘴上仍是干巴巴的,还以为这小不点跟她闹着玩呢。
怪道有句俗话胖人先胖脸,瘦人先瘦胸,她现在看着前胸都怀疑比先前缩水。
郁宛没办法,只能又恢复鲫鱼汤猪脚汤供给,嬷嬷们也劝她,哺乳期间是不宜节食的,不利于乳汁分泌,对产后恢复也不好。
乾隆过来时,见她意兴阑珊,问什么都是淡淡的,不禁便有些纳闷。
及至听完这几天的闹剧,遂面露颐然,“朕还当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费心思量!”
郁宛一听这话有戏,忙两眼放光道:“万岁爷你能帮忙么?”
她就想李玉或者王进保去劝劝那几个画师,再怎么有节操,皇帝面子不能不给吧?
乾隆相信若自己施压他们必肯照办,但比起一副虚假的人像,他宁愿画布上呈现的是最真实的郁宛。
郁宛哼声,“人家审美,您这是审丑哩!”
“谁说你丑?朕瞧着明明好得很,不过就是脸胖了那么一点儿,肩宽了那么一点儿,腰身粗了那么一点儿,赛过杨妃与合德。”乾隆笑道。
眼看郁宛柳眉倒竖,赶紧收敛嬉容,正色道:“你若实在不悦意,朕还有个法子,旁人画正脸,你画侧脸就是了。”
至于让画师们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无疑难度太高了点,何况在场嫔妃那么多,她们难道瞧不出?闹起来未免更难堪,也让郎世宁的徒弟们难做——谁叫他不公平作画的。
郁宛想了想,这倒是个主意,她对自己的侧颜还是很有信心的,得益于蒙古爹娘遗传下的颇具立体度的五官,侧面看眉骨丰隆,鼻梁挺直,下巴也不那么肉感,落到纸上便是标标准准的女神像。
侧面也不显肩宽,且在一众大同小异的平面图里,更可彰示她身份独特。
郁宛喜得向皇帝怀中扑去,拿小拳拳捶他胸口,“还是您足智多谋。”
乾隆结结实实被她撞得晃了两晃,还好没栽倒,心中不由得感慨:等阿木尔断了奶,这妮子恐怕真得减一减了。
否则他这把老骨头怕是抱不动她咧。
第115章 虚惊
尽管乾隆爷帮她想了个巧宗儿, 可在去宝月楼的前天,郁宛还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最主要当然是预防水肿——上镜胖十斤, 郎世宁这些徒弟都是榆木脑袋,让他们一丝不苟忠实的记录下来, 难道后世以为清朝人喜欢胖子?
盐是导致水肿的元凶, 故而郁宛晚膳用得十分清淡,好在哺乳期的产妇本就不能吃太咸, 对她也不十分难受。非只如此, 饭后还叫新燕煮了碗利水消肿的赤豆薏仁汤, 这一天就用不着再喝水了。
听说按摩足底也能消肿,郁宛睡前便叫春泥拿了把小锤子帮她敲打胆经, 好让经脉活络,排除毒素。
春泥很是不解, “捏脚怎么能瘦脸, 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郁宛信口胡诌,“有人眼睛还长在脚底板上呢,可见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新燕笑道:“娘娘又来唬人了,莫不是妖怪?”
郁宛美目盈盈,“鸡眼不就是?”
二人先是愣怔,旋即笑得东倒西歪,春泥手上的小锤子更是差点砸到床板上去,亏得那是布包着木头, 不怎么沉重, 否则恐怕得凿出个凹陷。
郁宛所说的鸡眼学名该叫做跖疣, 本是一种挤压摩擦导致的皮肤病, 按理该发生在那些干苦力的人身上, 可宫里的娘娘们居然也有——譬如忻嫔。
郁宛也是听杜子腾说起才知道这桩八卦,原来忻嫔习惯穿过分紧窄的绣鞋,她原本身量不高,却生得一双大脚,每每深以为憾,嫌不够弱柳扶风之态,故而回回往内务府报的尺码都是谎报,人家要送大一号的,她还不肯,宁肯挤在那个小方框里,加之前几年因为习舞落下的毛病,足趾早就变了形,动不动好发“鸡眼”,这时候又没有液氮冷淡疗法,只能徒手用刀子剜去,再敷上药膏,饶是如此,走动间难免疼得厉害。
郁宛觉得忻嫔纯属庸人自扰,满族不许裹脚本是利好女子,她倒好,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郁宛自己也生着一双天足,可她就没觉得如何,反正乾隆爷巴掌大,一手也能把握——咳咳,再说下去就不堪入耳了。
次日照例是用了早膳再过去。
郁宛本来很喜欢喝粥,但今天就算了,只让小桂子取了些糖酥跟煎饼来,画画是慢工出细活,倒不如先垫饱肚子,何况汤汤水水的喝太多也容易显肿。
梳妆打扮完来到宝月楼,嫔妃们果真焕然一新,个个都换上这季新做的衣裳,首饰也是才炸过的,华光耀目,精彩纷呈。
郁宛庆幸自己颇有先见之明,料着她们会争奇斗艳,在场不是大红就是大紫,偏她浑身冒着绿光——天青色织锦袍子上绣着大片荷叶,如同漂浮在碧绿的湖水里,有种柔情袅袅的韵致。
头发和手腕上的珠饰也都以翡翠和绿玉为主,谁说红花需得绿叶衬,她偏得来个万花丛中一点绿。
和贵人则穿上她最珍视的民族服饰,依旧是白袍,不过领口和袖口处用金线密密缝制,还加了个防风保暖的兜帽。
郁宛悄悄道:“你穿这个,就不怕太后娘娘怪罪?”
乾隆尚算开明,可太后她老人家忌讳多得很,哪怕宫里刚办完丧事,也没有过中秋穿身白的道理。
法蒂玛神色自若,“太后在楼下呢,她才不上来。”
一般的嫔妃但凡惹了太后疑忌都是想方设法讨好,法蒂玛却压根没打算挽回。人家不待见她,她也懒得自讨没趣,反正活在世上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不是?
但这么摆烂着,她在太后那里狐媚惑主的罪名是坐实了。
郁宛抿了抿嘴,不怎么好劝她,人各有志,法蒂玛即使被从房梁上救下来,心却已留了一半在霍集占那里,要她留在世上已不容易,婉转承恩就更难了。
郁宛自打生了阿木尔倒是慎重许多,她得为女儿想,也不能与皇玛嬷交恶,不过因着她别出心裁的喜剧人设,太后这一两年对她大大改观,加之法蒂玛吸引走了全部火力,太后看她已经颇为顺眼了——某种意义上,她是沾了法蒂玛的光。
郁宛思来想去,还是让新燕拿了挂青金石坠子给法蒂玛戴上,她虽天生丽质,可看着太过朴素,总归有失皇家风范。
法蒂玛却不过情面,只能由着新燕将坠子箍上。
郁宛打量着她,含笑道:“这蓝宝石最显人黑,也亏得你肌肤晶莹如雪,看上去倒是相得益彰。”
法蒂玛觑着她,“绿色比蓝色还挑人呢,姐姐倒穿了一身绿,真是勇气可嘉,难为姐姐倒能撑住。”
郁宛立刻眉眼弯弯地道:“妹妹过誉了,我哪里当得。”脸上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法蒂玛:……
敢情正等着人家夸她呢。
也不怪郁宛臭显摆,今年难得没去秋狝,她方有空养出这身欺霜赛雪的好皮子,本来体重就重了不少,若再加上黑皮肤,可不就成野猪了?总得白白胖胖方能显美人感——杨贵妃再怎么丰腴,那也是温泉水滑洗凝脂,猪油一样白嫩的体色,安禄山倒听说是个黑胖子。
小钮祜禄氏过来时,见两人谈得热闹,便笑道:“姐姐还不快准备着?待会儿可就轮到咱们了。”
郁宛道:“不急。”
作画是依着次序来的,皇后贵妃嫡公主,再之后是妃位嫔位,加之整理仪容和摆pose的时间,郁宛估摸着得到午后才能轮上自个儿,前面的自是精益求精,那些贵人常在估计就是一挥而就了。
小钮祜禄氏只是来看热闹的,她不过中人之姿,也没打算比美,只望着法蒂玛笑道:“旁人也就罢了,和贵人必定得好好描画,我看那些画师敷衍谁都不会敷衍你的。”
法蒂玛见她这样嬉笑,立刻便要过去拧她的嘴。
郁宛暗暗称奇,这俩人性子一个静一个冷,凑在一起居然意外火花四溅,可见人跟人的相处真是种玄学。
她这会子却有些饿了,因见庆妃手里端着一盘栗子糕,便笑着过去打秋风,“姐姐吃什么呢,也分我些尝尝。”
“都当额娘的人了,还这样馋相。”庆妃嗔怪归嗔怪,却还是把碟子送过去,左右她差不多已饱了。
郁宛轻巧的拈起一枚放进嘴里,“我以为你会跟贵妃娘娘一起画呢。”
庆妃冷哼一声,“人家有稀客作陪,我算什么。”
又来了,这熟悉的酸味儿,郁宛笑道:“和敬公主的脾性去前年好多了,也不再咄咄逼人,我看你也无须太过介怀。”
庆妃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才不信一个人真能脱胎换骨。”
她是担心魏佳氏跟和敬在一起会招祸,才好言提醒两句,哪知魏佳氏反嗔着她多事,叫庆妃觉得狗咬吕洞宾。
接过桌上的普洱茶沏了一盏,又问郁宛,“你喝不喝?”
郁宛摇头,“马上要画了,喝什么,显脸肿。”
一语提醒了庆妃,让侍女给她换对大耳环,既能修饰轮廓,也显得面庞窄些。
郁宛奇道:“你又没生孩子,怕什么胖?”
庆妃瞥她一眼,“贴秋膘不成么?”
郁宛:……
二楼雅间里,以皇后为首的一行人正倚着画粱,摆出凭栏远眺的姿态,画师要求尽量随意便好,可也不能太失内命妇的气度,故而那拉氏的神色仍有些紧绷。加之和敬在一旁,她这位后母更不能落人下乘。
和敬却有些百无聊赖,她跟那拉氏如今虽然和平,可也只是谨守着长幼之别,没什么共同话题。
那拉氏倒是主动问起她在蒙古境况,和敬笑着答了几句,便去叫魏佳氏,“贵妃娘娘,不如你先画罢,我这会子有些困了,想下去眯一觉。”
魏佳氏只当她不惯与皇后相处,因笑了笑,由白梅搀扶着上前。
那拉氏很自然地往旁边让了让,魏佳氏如今已经八个月了,肚子大得骇人,偏偏四肢纤瘦得很,活像只变了形的青蛙,脸色也不十分好看——年初她的永璐过世时便动了胎气,林太医费了好大精神才稳定下来,后又帮着料理皇贵妃跟循郡王丧仪,真难为她怎么撑下来的。
那拉氏关切道:“贵妃看着为何这样憔悴?本宫那里有一尊白玉观音像,回头让人拿去给你,你放在寝殿镇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