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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皇帝会挑中六阿哥也着实出人意料,纯贵妃虽说性子糊涂了些,可毕竟是从潜邸服侍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从三阿哥被皇帝申饬绝了指望,纯贵妃更将六阿哥视作心头肉,隔三差五叫来探视,生怕着了人家的道——说句不好听的,只怕她宁愿三阿哥过继呢。

慎福晋那头自是千肯万肯,六阿哥已经到了当家理纪的年岁,又新得了富察一家的孙媳妇,自然乐不可支,只怕她还以为纯贵妃是活菩萨,连亲生儿子都舍得送人呢。

素日快人快语的舒妃竟沉默下来,她忽然想起自己早夭的十阿哥,皇帝连贵妃之子都说弃就弃,若小十还在世又将如何?

不由得滴溜溜打了个寒噤。

忻嫔则狐疑地盯着郁宛,“不会是豫嫔姐姐跟皇上说了什么吧?”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没娘的十一阿哥更合适,听说内务府连要见人的衣裳都给南三所送去了,怎么忽然间会有变化?

郁宛赶忙正色,“事关体统,忻嫔妹妹还望慎言。”

她哪敢被扣顶干政的帽子,这不单是家事——便真是家事,也没有她一个妾室说话的份。

忻嫔还要再说,魏佳氏闲闲道:“妹妹是嫌这个月过得太宽裕了吗?正好年关将近,本宫倒不介意从你的份例里省一抿子。”

忻嫔只得收声,心下疑惑不减反增,令贵妃在她看来当然也很有嫌疑,为着协理六宫之权,魏佳氏本就与纯贵妃闹得很不愉快,莫非是她落井下石,想把纯贵妃逼得众叛亲离?

好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不过也保不齐豫嫔从中推波助澜,魏佳氏若是猛虎,她就是为虎作伥的那个伥鬼。

忻嫔越想越怕,觉得皇宫处处是险境,似自己这般心直口快毫无机心的,想保全身家性命还真是不容易。

看来她得快点将郭贵人推出来了。

那拉氏又说了一回闲话,便让人各自散去,当然也没忘记叫郁宛捎上那些吃食。

之后几日,便听闻纯贵妃病倒了,病得还颇凶险。她素有喘嗽之症,以往每逢冬日都得发作一回,只是这回格外剧烈,侍女用手帕接住她咳出的秽物,斑斑都是血点子,这才慌了手脚去请太医来,太医诊断说是肝郁耗血,脾肺两虚——便是俗称的肺痨。

乾隆来到景仁宫时,景仁宫一片静悄悄的,纯贵妃近来神志衰弱,夜里总睡不安稳,故而将内殿的侍女遣走大半,只留下两个贴身服侍的。

白日里也拉着纱帘,窗扉紧闭,只从缝隙旮旯处能窥见一两缕稀薄的天光。

侍女发觉皇帝身影,忙要行礼,乾隆挥挥手命其退下,自个儿且接过案上那碗乌沉沉的汤药。

纯贵妃闻见药气艰难起身,乾隆及时将一个软枕垫到她身后,好让她靠得更省力些。纯贵妃原以为是往日服侍她的宫婢,及至看清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眼泪簌簌而落,哽咽道:“皇上。”

乾隆将装着药汤的白瓷碗递过去,“喝吧,喝了再好好睡一觉。”

纯贵妃顺从地抿了口,心里觉得皇帝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她是不是能趁机给六哥儿讨个情?

乾隆看她神色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生硬地将汤碗放在桌上,“朕来看你,只因为你是陪伴朕多年的贵妃,你莫要不识抬举。”

温情脉脉的面纱一旦褪去,剩下便只有冰冷残酷的真相。纯贵妃凄厉道:“皇上,永瑢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怎么舍得?”

乾隆冷冷道:“永璇永瑆何尝不是朕亲生,朕难道舍得他们?”

纯贵妃无言以对,她素来看不惯淑嘉皇贵妃妖妖调调的做派,她的孩子怎么能跟永瑢相比?

当然这话不能对皇帝说,纯贵妃只哭诉道:“永瑢好歹在您膝下待了十六年,臣妾陪您的岁月更是数不数胜,我们母子之心可鉴日月,皇上,您怎能这样作践一个深爱您的女子?”

“深爱?”乾隆如同听见一个了不得的笑话,“你所谓的深爱,便是叫人操纵那头黑熊来谋害朕的性命?幸而朕福运深厚,否则,怕真得遂了你这毒妇的愿心。”

他看她的眼神陌生到可怕,纯贵妃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李玉前几日所说,果然是为那封家书?

可她分明是冤枉的,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龙体呀!

她脸上的抗拒昭然若揭,乾隆轻笑道:“大约你想说你本意并非如此,可那又有何不同?”

就算是为了护驾邀功,在他看来也是将皇命悬在刀刃上——他憎恶这样的手段,更痛惜在纯贵妃眼里,连他这个枕边人都是可供利用的筹码。

纯贵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哑然无声。

难道她要告诉皇帝那日全是四阿哥一人的主意?不,她不能。

永瑢已被出继,永璋也形同废人,不管她出不出卖四阿哥,在皇帝看来她已然身陷其中——那封家书便是明证。即便牵出四阿哥,她也是逃不了干系的共犯。

还不如将这件事全部认下,壮士断腕来保全四阿哥,如此,若四阿哥真有出头之日,至少还能庇佑她的永璋永瑢。

纯贵妃咬破舌尖,靠着那点刺痛来保持神志灵醒,她苦涩一笑,“皇上既已有了决断,臣妾多说也是无益,您爱怎么想便怎么想罢。”

乾隆大约以为她还会垂死挣扎,哪知她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一时间反倒默然。

纯贵妃吃力地翻了个身,仰头望着淡青纱帐,“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旁人皆不相干,皇上也莫要疑心三阿哥六阿哥。永璋的胆子早就被您吓细了,您是知道的,至于永瑢,他并不聪明,臣妾也无力教得太好,将来不管您想立哪位皇子为储,他们都不会威胁储君地位,您且安心便是。”

乾隆沉声,“你既然知晓,怎么还敢做出此事?”

“是啊,怎么敢呢?”纯贵妃扯了扯嘴角,似笑别人,又似笑自己,“大约只是一点不甘心罢。”

不甘心永远屈居人下,已经是贵妃了,旁人还将她当奴才呼来喝去,连她的孩子都活得战战兢兢,凭什么她就不能自己做一回主?

现在想来,的确是有点懊悔,那件事若真是她做的倒好了——比起叫人护驾,她宁愿那身明黄衣衫倒在血泊里,何等快意。

只怨她不够狠心。

第91章 空白

乾隆出了景仁宫, 转头来到郁宛处。

其实他本不打算来永和宫的,但是贵妃那凄凉的一瞥叫他十分震动,一时间他仿佛以为疑心错了她。

但, 人证物证俱在,纵使纯贵妃再怎么狡辩, 乾隆都不可能如以前一般待她了。

这会子也没了批折子的心情, 还是豫嫔殿里的空气最叫他舒坦。

郁宛正高高兴兴叫小桂子支起烤架,打算烤东西吃呢, 那熏笼里的热气虽足, 然不方便控制火候, 有时候忘记时辰捡出来的红薯栗子都成黑炭了。

还是露天烧烤更直观。

趁今日天气晴好,郁宛说干就干, 让新燕去御膳房领了几篓子鲜鱼活虾,菜蔬就不必了, 冬天也没几样好青菜, 反正有地瓜土豆之类的凑数。

至于牛羊肉,因此物多食容易上火,郁宛本来没打算要的,架不住馋劲上来,还是让新燕拿了半扇小羊排,调料则是刘太监独家研制的秘方。

这会子正伙同春泥两个生火的生火,切菜的切菜,郁宛不想当饭来张口的寄生虫, 本想帮忙, 奈何春泥偏不让她搭手, 一会儿说烟气呛着对龙胎不利, 一会儿又生怕她拿不稳菜刀把指头给剁掉——难道她在她们眼里是个智障?

郁宛很怀疑自己往日的光辉形象去哪儿了。

忙了没两刻钟, 春泥硬逼她到廊下坐着晒太阳,干活由旁人代劳就好,叫郁宛生生觉得自己是个黑心肝的资本家,底下全是被pua洗脑的可怜工人。

冷不防看到皇帝穿过垂花门,郁宛再要藏起来已来不及了,只得讪讪地上前蹲了个福,“皇上万安。”

心里知道她此举极不明智,本来烧烤就不是对健康有利的东西,何况她还怀着身孕,简直是在雷区蹦迪——应该没有哪个嫔妃像她这么贪嘴的。

乾隆威严地扫视四周,众人纷纷垂头。

郁宛忙道:“都是臣妾一人主意,不关他们事。”

这话倒是跟纯贵妃说的一样,难道女人天生比较慈悲?可毕竟是程度截然不同的两件事,经历了景仁宫那样凝重的气氛,这会子即便豫嫔再怎么胡闹,在乾隆看来也是可接受的。

乾隆含笑道:“自个儿偷着打牙祭,怎么不邀请朕?”

郁宛难以置信地抬头,他居然没生气?

不过也是,皇帝尝够了御膳房中规中矩的饭菜,自然也想看看新鲜。郁宛忙叫人添两双筷子,又快乐地端来烤盘——当然是乾隆爷钟爱的粉彩花蝶纹样。

乾隆爷喜欢药膳食补,对烧烤并不十分热衷,以前也只在秋狝的时候尝尝烤肉,倒是没怎么见烤制的河鲜——按宫里的做法,自然以清蒸为宜。

郁宛信心十足地道:“您就跟着我做就好了,保准好吃。”

泥螺要吐沙,鱼要去腮跟内脏,虾得掐头去虾线——虽说古代的水质污染按理不严重,可虾头据说是重金属富集的部位,为了孩子郁宛只能忍痛割爱。

贝壳类就十分好办了,直接洗净剖开搁在铁网上,撒一把泡软的龙口粉丝,再加些葱姜蒜末点缀便是。

郁宛本来还备了许多红油辣子,可皇帝在场,郁宛也只敢吃得清淡些,等孩子平安落地再恢复她的重口星人身份。

乾隆一一尝遍,倒也没觉得滋味如何特别,可看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模样,便没舍得扫兴,又陪着吃了许多。

最后放下筷子,叫李玉打盆热水来匀面。

郁宛还在津津有味啃着金黄酥脆的烤鱼,因听皇帝说起已经平叛的各回部首领将于下月开始,轮番入朝觐见,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个身影来。

那位鼎鼎有名的绝世美人儿莫非也在其中?

便抽空问皇帝道:“回部莫不是打算献美?”

乾隆诧道:“你如何得知?”

郁宛讪讪垂头,“臣妾也是胡乱猜测的。”

乾隆略一思忖就明白过来,必是这丫头听到些风声,私自跑去打听——他也是才知道回部竟有此意,虽说败军献俘乃常事,但多从民间搜罗美貌女子充数,这位回部首领阿里和卓却是要将亲生女儿交来上贡,还是个嫁了人又被休的,实在罕事。

乾隆原本只当笑话,可听说这女子美貌非常,凡见面者莫不为其容光所慑,一时间倒有些好奇,只待阿里和卓来朝,也好看看究竟。

这事不算秘密,自然无须瞒人,乾隆笑道:“天天吃醋,难怪胃口这样好呢。”

郁宛:……

她真就是想看看漂亮小姐姐而已,不对,人家虽然是嫁过人的,说不定年岁比她还小呢。

那就该称妹妹。

乾隆听了这番自以为大度的心声,愈发认准这姑娘表里不一,只有心存介意才会去比较年岁,真要是满不在乎,管她是大是小呢?

乾隆含笑捏了捏她冻得发红的耳廓,“放心,即便她真个生得天仙下凡,朕心里你也总是最重的。”

郁宛白他一眼,怕不是说体重?

乾隆几乎捧腹,赶紧岔开话题,叫新燕去拿个兜帽为郁宛戴上,“瞅着外头冰天雪地,还这样不仔细,是怕朕不心疼?”

又将她两手拢在怀里,轻轻哈了哈气。

许是勤于锻炼的缘故,万岁爷体温比她高得多,这样渥着比暖炉还舒服。

郁宛惬意地依偎着这个人形暖宝宝,又听乾隆说起方才去了景仁宫。

郁宛才知道纯贵妃病得这么重,连忙抬头,“那臣妾是否该过去看看?”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当然都知晓纯贵妃生病了,可纯贵妃每年惯例都得病两场,不知是真病还是为了免去人情交际。

不曾想这回连床都下不来,她倒没找几个低等嫔妃前去侍疾?

乾隆静静道:“贵妃好强,你就不必前去打扰了,看库房里可有山参之类,送两支过去便是。”

郁宛沉寂刹那,“想是为了六阿哥之事?”

乾隆不言。

那便是了,郁宛叹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六阿哥乍要远行,贵妃难免不舍。”

这个远行当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慎郡王府虽然也在京城,可对纯贵妃而言,便是十月怀胎的辛苦白白为他人作嫁衣裳,何况她在永瑢身上倾注了最多心力——怀永璋的时候她还只是潜邸一位格格,怀永瑢的时候已经是纯妃了,身份变化,人的眼界自然也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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