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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江陪在曲锋的身边,李氏去厨房里熬药了,田氏跟荆溪也是忙里忙外,赵长夏担心生变,所以一直在门外待命。
时间悄然流逝,曲锋在李郎中施针后,咳嗽得没有那么严重了,咳出来的痰也总算没了血丝。
李郎中收了针,皱着眉头开了新的药方交给曲清江,道:曲郎君的病没法根治,小娘子也是清楚的。眼下病情恶化,只能加大药材量了,还额外添了些草药,就是有点贵
曲清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多贵,只要能救我爹,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无所谓。
她担心她爹的病情还会有反复,所以请李郎中在曲家下榻。李郎中可不想再被赵长夏扔在马背上了,便顺势答应下来。
曲清江安排荆溪去给李郎中整理厢房,她见赵长夏似乎一直在门外候着,便过去道谢:谢谢你六月,若非你这么快就将李郎中找来,我爹只怕
刚才她全部心思都在她爹身上,没能顾及赵长夏,这会儿终于腾出时间来。
赵长夏道:不必言谢,郎君待我不薄,我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她顿了下,郎君得的是什么病?
我爹那是先天不足之症,从娘胎里带来的,以前虽然体弱、多咳嗽,却不至于咯血。如今他年近半百,身体是越发虚弱,除了夏天的时候好受些,其余季节随时都会发作。
曲清江说着,鼻头一酸便忍不住想落泪。赵长夏见她眼眶泛红,还有些肿,只怕是已经偷偷哭过了两轮,便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有李郎中在,郎君会没事的。
赵长夏不懂医术,除了在一些琐碎的事上帮帮忙之外,对曲锋的病也是束手无策。
她也曾想到系统,只可惜除了舒筋活络的药以及眼药水之外,系统既没有上架,也没有奖励任何药物。甚至她询问系统是否清楚曲锋的病情,系统也只会装死。
嗯!曲清江故作坚强地点点头,李郎中给爹施针后,爹确实好多了。
既然如此,那你可不要再哭鼻子了。
曲清江将眼泪憋了回去,又别开脸,道:我没有哭鼻子。曲家眼下能主持大局的只有我,我怎么会哭鼻子呢?!
赵长夏:
哭鼻子跟主持大局有什么关系吗?
她们聊着天的这会儿功夫里,李氏已经给曲锋喂完了药汤,从房中出来,道:乐姐儿,郎君已经喝了药歇下了,你也回去歇着吧,郎君这儿有我看顾着呢!
曲清江摇头:小娘先回去睡吧,我在外头再待会儿。
你若睡不着,那就先回房多穿件衣裳。这夜里霜重露寒,夜风又冷,可别连你也病倒了。
小娘说得是。曲清江起身回房。
李氏等她走了,才压低声音对赵长夏说道:郎君想见你。
赵长夏的眉峰扬了扬,也没说什么,走进了曲锋的房间。
李氏关上了门,虽阻绝了寒风,屋内的温度却丝毫没有升高,反而透着股阴冷的寒意。
屋内窗户紧闭,浓浓的中药味弥漫至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床上有很轻的咳嗽声传来。赵长夏唤了声:郎君。
私下我们不必以主仆相称。曲锋的声音嘶哑,中气不足。
赵长夏抿唇,一时间摸不清楚他把自己单独喊进来做什么。
曲锋单刀直入:这次把你喊进来,其实是想求你一件事。这次虚症来势汹汹,我都险些以为自己可能会就此死去,而在被病痛折磨得最痛苦的时刻,我其实也想过,我已经被折磨了几十年,若能就此解脱也好。
可是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我想到了乐娘,想到了我若病死,那我可怜的女儿只怕会孤立无援,任人欺负。我还未给她铺好路,我怎能就这样去了?
我这次挺了过来,但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挺过来,所以我想求你替我保护她。
赵长夏无法轻易地答应这个请求,因为按照对方的意思,她得一直留在曲家给曲清江当护卫,不仅要替曲清江解决人身安全方面的威胁,还得应对小人在背后耍阴招,更要协助曲清江撑起曲家。
这跟刘皇叔托孤似的,如此重任,她怕自己干不来。
不过,曲家给她提供庇护,她回报一下曲家也是应该的。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曲锋道:你说。
我无法保护她一辈子,或者说,她并不需要别人一直保护她,因为她自身的能力就很强,即使一无所有,想必也能靠自己的能力重新振作。如果不过是因为有郎君的庇护,所以她还未展现坚毅霸气的那一面。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会尽我所能,让她前进的道路上少一些绊脚石。等她找到一个能和她携手并进的如意郎君,不再需要我的保护时,我便按自己的心意来决定我的去留。
曲锋:
虽说赵六月对乐娘的信任让他很是动容,但,难道是他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赵六月是这么理解他的话的?
赵六月以为他是在托孤吗?!
曲锋觉得好气又好笑,要把话挑明白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算病入膏肓,若早早地给了赵长夏暗示,说不准他会因此而生出别的心思来。
他沉吟片刻,道:我也不会亏待你,除了眼下你种的那八亩田之外,我再另外赠你二十亩田。你在曲家以仆役的身份干活时,工钱也不会少
赵长夏摆摆手:这些以后再说,郎君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休息。
她没有身份证之前,给她多少田地都只是画大饼。况且八亩田都搞得她累死累活,再来二十亩,只怕她浑身上下都得贴满药贴!
曲锋有些摸不准赵长夏是心机太深,知道以退为进,还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但结合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观察,他选择相信赵长夏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总算是可以踏实下来了。
赵长夏要离开时,他又补充:这事你先别告诉乐娘。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曲清江换好衣服过来,见赵长夏仍在,心里感到踏实的同时,也甚是高兴。不过考虑到大家都忙了一晚,赵长夏也挺累的,没必要让她陪着自己熬,便道:六月,今夜应该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赵长夏确实也有点困了,但她想到自己答应曲锋的事,心想这时候的曲清江应该很需要人陪,她陪在曲清江身旁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她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白天睡得多,眼下不困。
曲清江心中松快,试探地问:那你坐到这边来,陪一陪我?
赵长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曲清江搓了搓手,望了过去:我特意多穿一件内衫,结果还是有些冷,你穿得这么单薄,冷不冷啊?
还好。表面上,赵长夏只穿了两件衣服,实际上,她还有一件打底的T恤。虽然依旧会感觉到寒意,但也不会被冷得瑟瑟发抖。
曲清江外头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你等我会儿!
说完,又往内院跑。
过了会儿,她提着一个炉子和一坛酒过来,道:左右坐着无事,不若煮点酒暖暖身子。
提及酒,赵长夏的脸色有些微妙,道:我不怎么喝酒。
啊,为何?
赵长夏的目光闪了闪:容易误事。
曲清江有些遗憾,不过她也不强求:那我只能自己喝啦!不过这酒是自家酿的江米酒,醉不了人。
小火慢慢加热江米酒,直到浓郁的香气开始四散,曲清江舀了一勺酒到酒盏上浅酌。
这酒的香气与赵长夏印象中浓烈的白酒香气完全不同,它是甘醇中带点甜味,似乎真如曲清江所言,这酒压根喝不醉。
曲清江见她在闻到香气后眼眸已经发亮,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神情变化,觉得她甚是有趣,便也给她舀了一盏,道:试试?
赵长夏抿唇,内心颇为煎熬,一方面告诉自己酒量不好别丢人现眼,另一方面又认为这会儿已经不是在部队里了,喝酒误不了事,且这酒的度数也喝不醉。
最终她端起酒盏,抿了口温热的江米酒,不得不说,这酒确实度数不高,还带有一点甜味,却比她想象中好喝。
她又喝了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觉得有一股热意从喉咙至胸腔,再发散至四肢百骸,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好喝吧?曲清江笑眯眯地看着她。
赵长夏应了声,问她,小娘子很喜欢喝酒?
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还以为曲清江这样的小姑娘滴酒不沾的。
我喜欢这江米酒,它的味道并不寡淡,也不像外头的酒那么呛鼻,甘香甜美。不过再好喝也不能多喝,伤身,所以除非有必要,否则我也很少喝。
赵长夏理解她。别看她爹病着,她却在这儿喝酒,显得很没心没肺。实际上她心中的愁闷无处排解,喝酒或许还能消消愁。
忽然,曲清江放下了酒盏,凑到了赵长夏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赵长夏被拉回了思绪,却没有任何防备的举措,不禁愣了愣,暗暗反省自己许是喝了酒,连神经都被麻痹了,降低了警惕心。
她对上曲清江的双眸:怎么?
曲清江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道:六月,你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赵长夏:?!
难道是夜视眼药水使自己的眼睛冒出了光芒?
她眨了眨眼,原本想闭上眼,后转念一想,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便又装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曲清江笑着描绘了起来:亮晶晶的,似蕴藏锋芒,很有神。这是不是叫炯炯有神?
赵长夏:
原来是这个发光,她还以为是物理意义上的发光呢!
不过,曲清江之前会这么放肆吗?
作者有话要说:曲岳父:感谢女婿让我活了下来!
赵狼灭:?
曲岳父:一般人交代后事后,都会很快就领便当,可你成功地将我的婚配请求误以为是托孤,让我成功躲过了flag!
赵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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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醉酒
之前曲清江做过的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替赵长夏擦头发和系腰带,现在是直接上手捧她的脸了。
赵长夏想,难道她就不怕被别人看见?
趁着夜视眼药水的功效还未消退,赵长夏一心二用,一方面关注着曲清江,另一方面又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好在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没有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曲清江挤压赵长夏的脸,觉得很好玩,又揉了两下。
赵长夏:
曲清江继续道:不过你好暖,脸蛋又红又烫,跟你平日里的形象一点都不像,好可爱的感觉。
赵长夏心说:你现在这模样跟平常也不一样啊,怎么像喝醉了酒?可这么低的度数,怎么会喝醉?酒量这么差还这么喜欢喝米酒,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菜瘾大?
你该不会是被我碰了才羞得满脸通红的吧?曲清江狡黠道,之前就发现了,我这么碰你,与你亲近的话,你似乎会很紧张
赵长夏:!!!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对,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从纯洁的角度去解读一个未成年少女的话所以这小姑娘原来看出了她的拘束?
曲清江道:我也很紧张来着!
赵长夏:抱歉,完全看不出来。
说完,她愣了下,因为她完全没料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曲清江噗嗤一笑,道:那我以后表现明显点,你也坦诚点如何?
赵长夏将她的手拿下来,虽然脸蛋微红,但神情并不见慌乱:小娘子,你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对吧?
原本以为自己的酒量就已经够差劲的了,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比她的酒量还差的人。
小瞧谁呢?我的酒量哪里不好了?曲清江轻嗤了声,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赵长夏,我问你,前些日子,你怎么了?
赵长夏反问:前些日子我怎么了?
曲清江拧着眉头,噘着嘴想了会儿,道:不知道,赶集回来后你给我的感觉跟以往不一样。
赵长夏:
她的情绪有不对劲的地方,她怎么不知道?
小娘子多虑了。
曲清江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现在倒是没那种感觉了,好像又没事了。
赵长夏道: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你八成是喝醉了,回房歇着去。
我才喝了三盏酒,怎么就喝醉了?曲清江说着,打了个酒嗝,然后又摇头晃脑地直接坐到了赵长夏的月退上,赵六月,我没喝醉,我只是有些害怕。
赵长夏本想推开她,闻言,动作一顿,止住了。
还有两天便是冬至了,临近祭祖,我爹出了这种事,只怕祭祖仪式会变成那些族人逼我爹立嗣的立嗣仪式。虽然我爹想将家业给谁我都不在意,可我不希望我爹是被逼的,我更不希望因为别人的逼迫,而加重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