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只大橘不会修仙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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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小事了。
琴圭喘匀了气,从袖中摸出一张传讯符,并指做笔,在符上留下几行字,然后注入灵力,将其化作一道流光,掠过长空。
——天女惩处之地被人一剑斩灭,属下势微力弱,不敢查探,望主上亲至处理。
传讯符发出去后,琴圭在原地焦灼地等待着。
良久,天边落下一抹辉光,是回信到了!
琴圭眼睛一亮,接住自云上府发来的传讯符手忙脚乱地打开,上空立刻闪烁出一列苍劲的字体——
接月天阙规则允许之内,允你自行处理。
“……”
暑意尚未散尽的初秋天,怎么能写出怎么冰冷的字句?
第35章 内情
月上中天。
清冷的风吹散薄云,让月光得以遍洒大地。
以稷山之高度,站在山顶的老松旁,抬手去够,似就能将明月捧入掌心。
树下清影幽微,若有若无地打在棋子纵横的棋盘上,偶然掠过什么影子,便如同荡漾的水波。
临江仙抬手落下一枚黑子,突然没头没尾地说:“第二次。”
窝在他腿上打盹的程梓耳朵一竖,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慵懒地喵一句,问他什么意思。
“你方才问我玉长生是何人,我想了半晌,觉得这个化名只有可能出自云上府主。而算上这回,你与他错身而过了两次。”
临江仙抚摸他弓起的后背,毛发绵软而温暖,顺势滑到他的下巴处挠了挠。
“上一回是在嶙峋花海,他的下属琴圭比你早一步找上蝶君,说是去寻求合作,要助他灭掉慕幽族,一统嶙峋花海和慕幽林。但蝶君拒绝了。”
程梓把下巴搭在他手上,种下万寿神木后越发富态圆润的身子摊开,长毛几乎要从他腿上溢出。
“喵呜?”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临江仙道:“自然是蝶君后来传讯告知于我。”
程梓歪了歪头,忽然眼睛一瞪,气鼓鼓地喵了好一阵。
从天女惩处之地残留的过去幻象来看,毁灭诸子长河那一剑正是由玉长生的阵法引来的,他为何要那样做?难道单纯是想给意江山拉仇恨值?可也说不通啊!
“我猜测他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想将天女所留的惩处之地挪至接月天阙另有他用,而诸子长河流域刚好符合他的要求。奈何他错算了惩处之地中留下的那最终惩罚的一剑的威力,所以导致结果出现了巨大的偏差。事实上,诸子长河流域之事并未外传,自此事之后,玉长生与他的部下也没有再进入接月天阙,直到这次的入口开启。”
临江仙眸间波光熠熠:“我虽不知他想在接月天阙里做什么,但很明显的,你与女剑侠的作为彻底打破了他这一环计划。”
程梓一想也是,惩处之地被意江山一剑破开,无论玉长生想要做什么,都绝不可能成功。
他心气儿顺了,趴下去接着打盹。
不过,程梓没看到的是,临江仙并未因此而有任何放松,反倒蹙起眉,望向夜空某处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痴人。
“橙子。”
“喵?”
临江仙突兀地唤了一声,程梓下意识应道。
“明日我带你一起去解决白骨藤妖的遗祸,便送你出接月天阙。”
“……喵哇喵哇!”
程梓犹豫了一下,用爪子轻轻抓他的衣摆。
他还没看完接月天阙余下的五个区域,不想这么快离开。
临江仙微微笑道:“放心。白骨藤妖正盘踞在另外五个区域,这一行你想看的都能看完。”
“喵!”
那就可以!
程梓眉开眼笑,立起身搭着他的面颊,在他脸上用力蹭了蹭。
于是接下来的十日,临江仙以铲平白骨藤妖为由,带着程梓将剩下的五个区域都逛了一遍。
所谓的白骨藤妖,便是嶙峋花海内的骨藤的高阶版,有灵性,会修炼,繁殖能力极强,天性凶残。
在它们扎根的区域,方圆百里无有活物,一切生灵都是它们的食粮,接月天阙内的众多种族几乎不存在有能力抵挡它们的。
若非白骨藤妖出现是外来物种,三十年前才被带入接月天阙,这里早已经是一片死地。
临江仙此回在接月天阙停留,就是冲着斩除它们而来。
白骨藤妖生命力顽强,而且生性凶悍,极度难缠,可这两个特点都被临江仙天克。
它们顽强的生命力抵不过山神大人转生为死的术法,一击便能造成成片枯萎,瞬间消解,最终连一条根须都不会留下。
至于凶悍猛烈的攻击。
这么说吧,临江仙的打法与意江山有半数相像。
像的那一半在于威力,他那一藤杖下去千里土地顷刻坍塌的力量,意江山来了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我不如也”。
不像的那一半则在于气质。
不管怎么说,山神抡杖打人的风采,到底还是要差意江山把剑用成锤子一筹。
也是在这十天里,程梓充分体会到修行界武德充沛的氛围,以及……自己究竟抱上了多粗的一条大腿!
与此同时,他也收获了五个区域二十多种特产,包括并不限于拿来磨牙的天玄灵旷石精、用来当枕头的千嶂云海之灵、晚上照明用的琉璃蜉蝣灯,和各种口感千奇百怪但味道都很不错的食物。
和被打得呜嗷喊叫毫无还手之力的白骨藤妖不同,程梓这十天每一天都很快乐,而且一天比一天快乐。
直到第十天,临江仙端了白骨藤妖最后的老巢,才遇到一件让他有点糟心的事。
白骨藤妖的巢穴被临江仙一杖打碎之后,程梓提议先别这么早离开,再在附近翻翻,说不准有惊喜。
他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主要是突然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两本《接月天阙小记》里主角因为不够细心而被各种坑的情节,出于谨慎让临江仙再看看而已。
而临江仙,虽然他的灵识并未探查出这里还有什么残余,但依旧听了他的话,手持藤杖把地犁了三遍。
就是在第三遍,他犁出了一个新玩意儿——一团被骨藤最后的根须紧紧包裹的蓝色光球。
程梓眼都直了:“……喵、喵?”
他这嘴是开过光吗?
临江仙揉揉他的脑袋,随手一挥,光球便飘到面前,缠绕其上的骨藤也自发剥落。
程梓眨眨眼,见他没拦着,便伸出爪子轻轻碰了一下光球——
刹那间,耳边响起无数声凄厉泣血的哀嚎,震荡耳膜。
“喵!!!”
程梓吓得缩回爪,扭头哆哆嗦嗦地扎进临江仙怀抱,耳朵紧贴着头,脑子里嗡嗡作响,背上的毛发也根根立起。
“别怕。”
临江仙伸指轻点他的脑袋,温润的声线如清泉般流入他耳中,云淡风轻地扫平那挠人的余响。
程梓抬起眸子,眼里含着两包被震出来的泪,小声问他那是什么,却不敢再回头去看。
让他如此惊惧的不仅是那阵惨叫本身的可怕,还有里面包含的不甘、怨恨、绝望等强烈的负面情绪,这些情绪如同一只大手揪着他的心脏,令他十分难受。
“那是……被白骨藤妖剥夺后储存起来的生命之源。它们来自不同的种族。这么大一团,只怕因此送命的生灵已在万数之上。”
临江仙眉头紧皱,单手搂紧了程梓,声音温和,且带着安抚的力量。
程梓吸了吸鼻子,慢吞吞爬上他的肩头,鼓起勇气朝光球又看了一眼:“喵……”
白骨藤妖还有囤食的习惯吗?
“当然没有。”临江仙摇摇头,“所以这团生命之源,是它们为别人积攒的。至于是谁,我想,和将它们带入接月天阙的人脱不了干系。”
程梓瞪大眼睛:“呜喵?”
难道白骨藤妖是某个人特意放进接月天阙,收割生命之源的吗?
“很有可能。”临江仙说着,突然顿了顿,喃喃道:“这五个区域都有白骨藤妖掠夺生命之源,而没有白骨藤妖的另外三个区域则各有布置。挑拨慕幽族与玉腰奴战斗、荡平诸子长河流域……何尝不是一种掠取生命之源的方式?”
他的话没头没尾,程梓一时没接上,伸出爪垫,疑惑地拍了拍他的鬓角。
临江仙握住他的爪子,略做思忖,并未选择瞒他,而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玉长生对接月天阙做的手,或许不只在诸子长河流域,白骨藤妖和挑拨蜂蝶两族斗争应也是他的手笔,目的正是为了生灵死后漏泄出的生命之源。
“喵喵喵喵?!”他要做什么?!
程梓脱口而出,语气中既有气愤也有震惊。
“他……”临江仙的表情一言难尽,犹豫许久后吐出一句颇有道理的话,“他在发疯。”
“……喵。”
骂得好,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他确实可能是在发疯。”临江仙转头看着程梓,深蓝的眼瞳如同月夜的深海,静谧又神秘,“玉长生与云上府主,准确来说不是同一个人,而是在同一具躯壳里诞生的两个意识。”
程梓张了张嘴,一脸震撼。
修行界还有人格分裂呢?
“人格分裂,这个词形容的倒是精准,确实可以这么说。”
临江仙忍俊不禁。
“玉长生实际上是在云上府主失去一名很重要的人之后诞生的意识,相较于府主的纯善——他在位数百年从无行差踏错,为人公正不说,而且连琴圭那种蠢货都能容得下——玉长生则邪性霸戾,不择手段,行事作风无所不用其极,早已偏离正途。”
“不过,修行界和云上府中知晓玉长生和云上府主是同一个人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们是不同的人,对前者喊打喊啥,对后者崇拜敬仰。”
“我是第二个知晓此事的人。上一个是柳家家主,他正是因此而身受重伤,沉眠不醒。”
“咪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