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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凸出,面部消瘦,嘴唇泛着黑。
“你懂什么,什么叫祸害?”
“那种人活着,才是祸害!”
“你有什么冤屈,跟我回了下头再说吧。”
“我不回去!”李三郎愤然起身,飘至三丈之外,“我不跟你回去。”
“就算是再死一回,我也要亲手杀了那些人!”
岁宴看了眼他早已不见的双脚,摇了摇头。
“现在的你又能做些什么呢?你怕是,连这个村子都出不去吧。”
普通人死之后,魂灵离体,见不得光。
除了那些有修为的鬼,普通的魂灵是无法长时间保持的,即便是在鬼界,也终有消散的一天。
而如今天亮光现,对于李三郎来说,无疑是在加速他的衰败。
可偏生李三郎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里,执拗得怎么也拉不回。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我能想到办法的。”
岁宴也不是什么耐心的人,见着好言好语不起效,对这差事的怨气也瞬间爆发。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手中的白纸伞瞬间变了个颜色,妖艳得似是浴血而生的一般。
岁宴手腕一甩,纸伞往前飞出,径直打中了李三郎的前胸。
快速旋转着的伞化作了世间最锋利的尖刃,硬生生地在他的胸前开了个口子。
而从那伤口里争相外溢的,不是鲜血,是同书生伤口上别无二致的黑气。
混乱,冗杂。
李三郎捂着伤口,发出一声哀嚎。
可岁宴并未就此停手,只见她玉瓷般细腻白嫩的柔荑向上一挥,纸伞快速腾空,在李三郎的头顶迅速张大开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张蛛网,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而后,岁宴嘴里念着收魂用的咒语,纸伞身上的红光更甚,远远望去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
被完全覆盖在纸伞之下的李三郎下意识想要逃,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无法挪动半步。
这样下去,必然会被收入伞内。
*
许是不甘心,李三郎痛苦地嘶喊着,身上的黑气竟从双眸处外泄。
岁宴暗道不好,这是凶化的象征。
不由得加快了念咒的速度。
可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感觉到,有人来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一道白影伴随着刺眼的剑光从面前闪过。
岁宴来不及阻止,就见着方才在茅草屋里有过照面的男子提着剑刺向了李三郎。
只是本就处在凶化边缘的李三郎忽见男子,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
凸出的双眸愈发暴涨,血丝像是活着的细虫一般开始蠕动着,开始在他的整张脸上蔓延。
不仅如此,他的牙齿和指尖也在疯狂生长着。
本就尖锐到能一招毙了那书生的命,现下更是让人见了就心生怵意。
李三郎,俨然一副凶鬼之相。
*
成为凶鬼的李三郎不再受纸伞的压制,双臂挥舞着将其打落。
岁宴腾空而起,接过自动收敛起来的纸伞,单手在伞柄上轻抚。
看来,她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对待了。
只是凶化后的李三郎并未对岁宴出手,反倒同兽类一般嘶喊着朝那男子奔去。
男子提剑迎击,硬生生刺进了李三郎掌心。
李三郎一击受了挫后并未退却,好像不知痛一般,挥舞着另一只手朝男子的头顶挥去。
男子的长剑如同陷入沼泽一般难以收回,念着咒以赤手抵挡。
李三郎被他周身的金光震得后退三步,瞬间落于下风。
饶是岁宴再恼这差事,可李三郎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她的同类。
再者言,她只要带回李三郎,又不是要李三郎命丧于此。
那男子招招狠厉,完全是不给活路的招数,看得岁宴忍不住出手。
只是当她祭出纸伞的那瞬间,猛然感觉心头一震,紧接着熟悉的晕眩感将她笼罩。
该死,这老毛病,怎么在这时候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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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岁宴自记事起就有这样的毛病。
明明她好端端的,却会陷入莫名的晕眩,身上也出现各样的疼痛。
涟姨替她请了许多鬼医,也瞧不出缘由来。
好在那些不适都只是片刻的,时间一久,岁宴也就习惯了。
只当是自己身子不好。
但还从未有哪次,像现在这样,严重到让她失去意识。
*
等岁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之前的茅草屋里。
而一丈之外,是那具书生的尸体。
岁宴当即变了脸。
就算她是鬼,可在外人眼中,也是个二八少女。
哪有把一个女子,跟尸体摆在一起的道理。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做的这般蠢事。
“姑娘,你醒了?”
正当岁宴眉头无法舒展的时候,一个男子推门而入。
她抬眼一看,是清风门的那个黄毛小子。
男子看岁宴神志已恢复,忙不迭地双手抱拳,态度恭顺地行了个礼。
“姑娘,在下名叫祈佑,是清风门的捉鬼师。”
“之前误以为姑娘是害人的孤魂野鬼,出手打伤了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看来,他以为这场昏迷,是之前同他交手的缘故了。
岁宴觉得可笑,就凭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捉鬼师,怎么可能伤得了她堂堂鬼界典狱官分毫。
瞧着对方又是赔礼又是鞠躬的模样,岁宴的不悦倒是散了些。
毕竟也大了他不知几百岁的年纪,倒是不好再揪着小辈的错处不放。
揉了揉额间,岁宴顿时觉得灵台清明不少。
“李三郎呢?”她出声问。
对方有了片刻的愣神,很快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李三郎是谁。
“逃了。”
“当时我见姑娘晕倒在地,那凶鬼趁着我分神之际……”
“同凶鬼交手还敢分神,清风门的那些庸才就是这般教你的?”岁宴不屑。
祈佑捏了捏拳,脸色有些泛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学艺不精是我的过错,不关师傅们的事。”
“只是我觉得,凶鬼当诛,可也不能放着眼前的活人不管。”
好一个不能放着眼前的活人不管。
岁宴眸光一转,倒是许久没见过这般正直到有些天真的人了。
*
月白色衫裙的裙摆处沾上了地上的灰尘,格外惹眼。
岁宴腹诽,男人果然是这世间最不解风情的,竟敢将她随意扔在地上。
哪怕寻个草垫也是好的啊。
一心惦记着快点找回李三郎,岁宴只想早些回家换一身新的衣衫,撑着纸伞便出了门。
可祈佑见她欲离去,立马伸手拦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