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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道,
“阿沅,只有半日。”
“半日就够了。”
谢云宴早上就抢了粮带人离京,眼下天色已暗,他本就多出了大半天的时间,汪光中肯想办法再多给他半日,足够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苏锦沅放松下来,朝着汪光中灿烂一笑:“多谢汪伯父。”
……
汪光中被宣召入宫,就被庆帝下令带兵捉拿谢云宴回京,将他手中粮食全数带回。
等到第二天早朝之时,谢云宴假借圣意带兵绑了户部主事,强夺户部粮食的消息被众人所知,满朝哗然。
人人都知那京郊粮仓的粮是赈灾所用,也是赵桐费尽心思才从各处筹集而来。
如今被谢云宴夺走大半,别说是赵桐义愤填膺恨不得扒了谢云宴的皮,就连朝中其他人听闻之后,也都是觉得谢云宴好大的胆子。
那些个老臣先还以为谢云宴是假传圣旨,可当知道他手中信物是庆帝所赐,甚至庆帝还有意让他前往西北赈灾之时,所有人都闹翻了天。
他们好像抓住了庆帝把柄,群情激奋,义愤填膺。
骂谢云宴无知小儿,怨庆帝糊涂昏聩,简直恨不得将谢云宴和庆帝一起剐下一层皮来。
庆帝本还恼着谢云宴胡来,可瞧着下面的人抓着一点错处就唾液横飞,恨不得欺在他脑袋顶上来,指责他这个皇帝做的不好。
龙椅上的庆帝冷怒出声:
“你们怪朕让谢云宴赈灾,那你们倒是说出个人来替朕去疏散灾民,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都已经到了京城边缘,眼看着快将京城给围了!”
“西北灾那么严重,你们却一个个推诿至极没有一个肯接下这差事,只有谢云宴敢拿着脑袋立了军令状,愿意替朕去西北安抚灾民缓解灾情。”
“那信物是朕给的又能如何,你们要是有谁不满,来,朕也给你信物,西北之事就交给你们来做!”
原本还喧闹不已的朝臣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更是没人应声。
庆帝猛一拂袖就转身朝着殿后走去,而原本管着朝仪的冯唤高呼退朝之后,就连忙朝着庆帝身后跟了过去。
“告诉汪光中,把谢云宴那个混账东西给朕抓回来!”
枉他还想让谢云宴当刀,却不想没伤到那些老东西,就先捅了自己一刀。
那个混账,枉费他这么信他!
……
另一头,捅破了天的谢云宴早就已经远离京城。
他带着三千精兵,身后全是押运粮食的马车。
离开京城越远,路上遇到的灾民也就越多。
看着他们这么大队人马押运的一车车粮食,在那些灾民眼里简直比金山银山都要更贵重。
尚没到兴鹿城外时,他们就已经被眼冒绿光蜂拥过来的灾民团团围住么,而那些人堵在四周,看着粮食的目光简直让得里面那些官兵都是头皮发麻。
“大人,怎么办?”
跟着谢云宴一起来赈灾的,既有禁军中人,又有戍营的人,而春回和夏生也穿着盔甲混在其中。
眼见着那些灾民越来越多,他们都是脸色微白,下意识的抓着腰间佩剑想要驱赶,就连春回他们也都是将谢云宴团团围住,怕这些灾民暴起伤人。
谁曾想谢云宴却是从马车边走了出来,朝着众人说道:
“不准动武,不准伤人,寻个平坦之地,烧火煮粥,就地放粮。”
“大人……”
周围官兵都是惊愕。
谢云宴沉声道:“照我说的做!”
他说完后看向那些灾民,内力聚于喉间朝着那些团团围住他们的人扬声说道,
“我叫谢云宴,是安国公萧缙之子,此次奉朝廷之令前来赈灾放粮。”
“西北灾情严重,陛下深感忧心,夜夜难寐心系西北百姓安危,知晓尔等聚于此处无粮可食,就特意命我先押送粮食至此,让尔等饱腹。”
春回和夏生见状也跟着喊话,片刻后其他官兵也纷纷开口。
等到谢云宴所说的这些传遍附近灾民之时,所有人都是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朝廷放粮了?”
“官府没有不管我们……”
“有粮了,有粮了!”
“我知道萧将军,是萧家的人。”
“我们有救了……”
不少人都是喜极而泣,也有人依旧怀疑,更有人觉得他是哄骗。
谢云宴却不理会他们,只是朝前一步喝声道:
“朝廷放粮,人人有份,只要你们守规矩,不惹事生非,不趁机哄抢,照着本官的话去做,人人都有米粥可食!”
“可若有人敢趁机生事,伤人抢粮,一律严惩,格杀勿论!!”
第146章 食人为“粮”
谢云宴下令之后,随同而来的那些人虽有不解,可谢云宴手里握着庆帝给的“信物”,又是“奉旨”赈灾,疏散灾民,他们只能照着他的意思就地放粮。
旁边就是玉澜江,有人取水,有人垒灶。
最简易的土灶很快就搭建了起来,而之前让那些官兵不解,被绑在马车上带来的那十几口大锅都派上了用处。
眼看着米粮下锅,所有灾民都是欣喜若狂。
无须谢云宴开口,就有人自动寻了干柴过来,又照着官兵吩咐各自散了开来,排成长长的队伍,隔着些距离眼巴巴的望着那火舌舔砥之下,不断翻滚飘散着米香的锅。
盏茶之后,那米煮的开花,香味越发浓郁。
谢云宴搅了一下稀得几乎能能照出人影的米粥,拿着大勺敲了下锅沿,扬声道:
“施粥!!”
锅里是最稀的米粥,清的能够见底。
一碗下来也没多少米粒,可是对于饿久的灾民来说却如同美味珍馐。
人群中先领了粥的喝的狼吞虎咽,也有些人领了粥却未曾下肚,反而吞咽着口水先给了身旁饿得皮包骨头的孩子和老人,那久违的米粮香味让得人群里不少人都争抢起来。
“我先!”
“我先来的,给我!!”
“滚开!!”
人群里说乱就乱了起来,先是有人彼此推攘,紧接着更有人动手。
有那身强体健一些的人仗着力气一把推开身前老人,狠狠朝着那老人肚子上踩了一脚,就伸手就想去抓粥碗.
却不想还未碰到,就感觉到手腕一凉,下一瞬那抓着粥碗的手直接飞了出去。
“砰!”
碗砸在地上,里头的粥撒了一地,而鲜血溅落之时,更有一些洒进了锅中,让得原本透白的米粥染上了一丝艳红。
“啊——我的手……”
那被砍断了手的人疼的惨叫出声。
谢云宴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人踢飞了出去,就立刻有官兵上前将人拿下。
等他持剑上前时,原本吵嚷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满脸惊恐的看着谢云宴手中还在淌血的长剑,齐刷刷的后退了半步。
“朝廷施粥,人人有份。”
“本官和陛下绝不会让任何人饿死,也会替你们寻条生路,可若有人敢趁机起哄惹事,乱了规矩之人,就别怪本官对他不客气!”
震慑完那些人后,谢云宴才朝着锅前站着的人道,
“继续施粥!”
灾民都是被惊住,被周围官兵虎视眈眈的盯着时,谁也不敢再乱来,都是照着规矩排队领粥。
谢云宴伸手将之前被那壮汉踢翻在地的老人扶了起来,让春回端了碗粥过来,递给他说道:“吃吧。”
那老人瘦的皮包骨,脸上颧骨高高凸起时,满是浑浊的眼睛看着有些吓人。
他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那疤痕像是新伤,上面结的痂还没掉尽,隐约还能看到里面长出来的新肉。
老人毫无形象的捧着粥碗狼吞虎咽,不过片刻那碗中就见了底。
春回又盛了一碗送过来后递给他:“慢点吃,那边还有。”
那老人看着递过来的粥碗,听着春回温和的话,突然就红了眼睛,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
“哎你这是怎么了!”
春回吓了一跳,怎么吃着吃着还哭了。
那老人砰的跪在地上,眼睛通红:“大人,你知道吗,俺们那里半年前就已经没下过雨了,地里的庄稼旱死,城里的粮食一天一天的涨,俺已经三个月没吃过米粮了。”
“俺儿子为了赚点银子换粮,跟着人去扛东西活活累死,俺孙儿饿得直哭,儿媳妇就割了腕子给他喂血……”
刚开始时,他们还能捡点树皮草根吃。
等到后来地都干的裂缝,所有东西都跟着枯死,连井里的水都开始枯竭,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捧着干土朝着嘴里塞。
那土拉嗓子,吃下去,出不来。
那些人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被土撑死。
“俺们一个村子的人,好几百个,活活饿死了大半,村子里没吃的,他们就扒死尸,吃人,就连俺孙儿也被人拆了骨头吃的干净……”
他想把虎子抢回来的,可却根本没有力气,儿媳妇为了把孙子抢回来被人活活打死,孙儿也成了那些人的“口粮”,而他脑袋上留了两寸长的口子险些活不下来。
老人哭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呜咽:“你们怎么不早点来,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