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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尸衣覆盖着的枞树

白弈是个生活极其有规律的人。

蓝海星的统计如下:

5:45,起床。

晨练40分钟。

沐浴30分钟。

换衣服10分钟。

7:00,早餐,糖粥一碗,煮鸡蛋一个。

白弈不坐班,一般来说他下午5点钟到家。

冲泡一杯热可可,做二菜一汤中式晚餐,甜品一道,所谓的甜品始终都是冰糖糯米莲藕,蓝海星不禁替白弈郁闷,要是再过一阵子莲藕下市了,他该怎么办?

晚饭后,看一部《古惑仔》,9点整准时上床睡觉。

除此之外,每周白弈会把他那几盆仙人掌拿到露台上见一次阳光。

另外一件让蓝海星真正感到意外的事是,没想到白弈就是戏剧疗法的指导老师,每周三下午6点至8点,他在附近的小剧院给各个精神疗养院的医护人员培训这种新疗法。

随着蓝海星笔记本上的记录逐渐增多,天气也越来越凉了,仿佛转眼就到了呵气成雾的冬季。

蓝海星对着窗外喝了口热可可,热而甜腻的液体流淌下去,整个肺腑的每个角落都像被抚慰了一遍,所有留在五脏中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她舒心地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杯子笑道:“让卡路里见鬼吧。”

放下杯子,她低头看向对面,视线扫了一遍,忽然发现画板空了,整整悬挂了一周的油菜花田被拿掉了。

蓝海星愣了片刻,就见白弈拿过调色盘坐到画板前,将眼镜戴上了。

时隔一周,白弈再次作画,他想要画什么,这个吊起了蓝海星所有的好奇心。

第二天一早,她从床上下来就直奔窗前,跟上次一样,白弈已经在清晨将画画好了。

冰雪一片的树林。

上次画的油菜花田是早过季了,这次却又超前了。

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她的手机响了,里面传出久违了的楚乔四的声音,他略带沙哑地道:“海星,江湖救急,十万火急!”

“发生什么事了?”蓝海星随口问道。

自从宠物案里出现了“扳手”这个影子,警方就变得草木皆兵,所有案件都需要小心翼翼地应对,忙得楚乔四跟消失了一样。

“我们见面谈吧。”

“那就你们警局旁的肯德基吧。”蓝海星说道。

蓝海星到的时候,楚乔四已经到了,他穿了件便服,打着哈欠,长刘海倒伏在额头上,像淋了雨的鸡毛,让人连猜十次,也未必能猜得出他是刑警。

“牛奶。”蓝海星一坐下,楚乔四就将面前的一杯饮料放到了她的面前。

“昨晚没睡?”

“别提了,前天晚上出了一件跳楼自杀案,夫妻两人丈夫是美术老师,妻子是银行的基金经理,跳楼的那个是妻子。整件案情看不出疑点,但死者的父母一口咬定是女婿谋杀了他们的女儿,在局里吵得翻天覆地,搞得我们加班加点地排查了一天一夜,再没线索,我们也只能放人了。”

“那你自己认为呢?”

楚乔四想了想道:“虽然找不到原因,但我直觉上认为那个丈夫很有可疑。”

蓝海星笑道:“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

蓝海星道:“帮我查一个人。”

楚乔四打着哈欠问:“谁啊?”

蓝海星从包里抽出笔记本,撕下一页,在上面写下了“白乐成”三个字。

楚乔四整个人立刻就清醒了:“白乐成?!”

“白乐成。”蓝海星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你说的……以前是榕大教授,出过好几本犯罪心理学书的那位?”楚乔四艰难地又问了一遍。

“没错!”

楚乔四脱口道:“为什么啊。”

“因为有人委托我给他的儿子治病。”

“白……弈?”

“对。”

“什么病啊?”

“失忆。”

楚乔四头痛地挠了挠头发:“海星,白弈那种人不就是先天精神病吗?我看不用治,更加不用查,他对你态度这么恶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蓝海星不理睬他:“我怀疑白弈的病症跟当年他母亲的死有关。”

“他妈……怎么死的?”

“死于心脏病发,但我直觉上认为没有这么简单,白乐成一定从中隐瞒了什么,这是造成白弈失忆的原因。”

“像他这种,谁得罪他一次,他能记仇一百年的人也会失忆?”楚乔四脱口道。

“他记你仇了?什么仇?”

楚乔四被逼急了,只好支支吾吾地吐出,因为在宠物案上他坚持怀疑白弈的观点,作为回应,白弈也就拒绝再给这桩跳楼案提任何建议。

“也就是说,你们已经咨询过榕大那边了?”

“要我,早就直接来问你了,才不会求他。”楚乔四冷哼道。

蓝海星嘴角微弯,凉凉地道:“可惜啊,你们方警官可不大相信我。”

楚乔四有些讪讪然:“翔哥也就是因为相信他那个‘扳手’是心理犯罪高手的结论,要不然这样的案件也不会想到要咨询心理学专家们。”

蓝海星挺起了背道:“说吧,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大专家不肯帮忙,我这个小大夫只好勉强试试喽!”

楚乔四连忙坐直身体道:“这个案件是这样的,水墨公寓有对夫妇,女的喝了点酒跳楼自杀了,她的家人上局里告她老公谋杀。可是那个老公在邻里中一直口碑不错,而且那个女的跳楼时,她老公因为晚上夫妻吵了一架正在外面散心,碰上小区里巡夜的保安,两人还一起抽了烟。女的跳楼之后,那个男的好像吓呆了,在我们的人赶去前一直都在楼下。”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可死者的父亲坚持说,死者生前夫妻俩正在闹离婚,并且因为财产分割问题一直在争吵,原因是两人现在住的房子这些年来一直是女方还贷,所以死者坚持房子归她。”

“那男人怎么说。”

“他是这么说的。”楚乔四清了一下嗓子,捧着头惟妙惟肖地学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冷雁,那天大家喝了点酒,起了点口角,我不想闹得不可收拾才出去的,哪里知道她会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你知道那些偷情的女人最爱说的一句是什么?”蓝海星笑问。

“什么?”

她笑道:“她们最爱说的一句就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破坏别人的家庭,从时间线上到内容的双重否定,所以这是句谎言。谎言是不断修饰的过程,往往不会是单独的句子,后面常常跟着借口。”

“比如说我从来没想过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只是太爱这个男人了。”

楚乔四恍悟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冷雁,(但是)那天大家喝了点酒……可是没法证明啊,说不定要排查一下他有没有外遇,也许这是两个人合伙谋杀。”

蓝海星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白弈的画——冰雪一片的树林。

楚乔四见她突然走神,连忙问道:“海星,你想什么呢?”

蓝海星喃喃地道:“尸衣覆盖着的枞树。”

“什么啊?”楚乔四一头雾水地问道。

蓝海星抬起头道:“线索已经在他的话里了。”

“什么?”

蓝海星眼睛瞥向那张写着白乐成的纸条,楚乔四只好做投降状,将那张纸条折起放进口袋。

她这才笑道:“他这段话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被遗漏了,完整的表达方式应该是这样的:那天大家喝了点酒,起了点口角,我不想闹得不可收拾才出(门)去的,哪里知道她会一时想不开就……(跳楼)自杀了。”

楚乔四立时睁大了眼睛:“所有的场景都被遗漏了!”

蓝海星回想着那副油画,顿了顿才道:“这就是荣格说过的被尸衣覆盖着的枞树。有一首诗是这么描写冰雪中的枞树,他在安睡/盖着白色的褥子/冰雪覆盖着他。可是当荣格的朋友试图背诵这首诗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这首简单名诗当中的那句——盖着白色的褥子。原因是他的哥哥刚刚去世,去世的原因是家族的遗传病,盖着白色的褥子让他联想了覆盖在他哥哥尸体上的亚麻布,从而产生了自身的一种焦虑感,潜意识里把这句给遗忘了。”

楚乔四张大了嘴巴:“啊,所以这个男人下意识的把场景都给遗漏了,也是因为焦虑!”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破绽,不是什么共犯,而就在那栋房子里,或者是那栋楼里,你再出个现场吧。”

楚乔四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蓝海星连忙在他背后喊道:“喂,别忘了互惠互利啊!”

等楚乔四完全不见了影子,蓝海星低头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那些记录,然后抿了下唇:“我们该认识一下了……白弈。”

回到容梦霜的住处,蓝海星给王小璐打了个电话,王小璐一听见蓝海星的声音就兴奋地道:“蓝医师,你去外地旅行了吗?我前两天去你家,你也不在家,给你打电话手机也不通!”

“啊,我刚回来。”蓝海星装作无意地问,“你的……戏剧班上得怎么样?”

“我正要跟你说哪,蓝医师,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实在太捧了!”

“哦,棒在哪里?”

王小璐压低了声音激动地道:“给我们上课的那个榕大的白博士实在太帅了!看到他我才能领会当年纣王看见妲已是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蓝海星忍不住问。

王小璐呜呜了两声:“有了他,从此这个世界就变成黑白照了,什么样的绝色在他面前都泯然众人了……”

“你不是去培训戏剧疗法,你这是去培训中文了吧?”蓝海星失笑道。

“你真的不知道?”王小璐用匪夷所思的口吻道:“微信圈都刷了好几轮了,你没看吗?蓝医师你上哪儿旅行了,藏区?”

“啊,那个啊……”蓝海星在手机上快速翻了一下,看着白弈的图片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也就一般般吧!”

王小璐立刻明了跟蓝海星没有共同语言,转而道:“蓝医师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戏剧课了?”

“就是闲着没事,假如戏剧班的课比较有趣,我就跟着你去听听看!”蓝海星的眼睛凑到了望远镜前。

“有趣,当然有趣!”王小璐兴奋地道,“蓝医师你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这时候,白弈走进卧室,打开了左边的衣柜,自蓝海星监视他以来,白弈似乎一直都从右边的衣柜取衬衣,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打开左边的柜子。

整排的黑色衬衣,白弈换上其中一件,然后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打着领带。

蓝海星突然觉得背脊上升腾出一股寒意,激得浑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三见。”蓝海星匆匆挂上手机,只见镜头里的白弈已经穿上了外套,她立即跳起来,拿起包跟外套就冲了出去。

她几乎是百米冲刺地到了门口,还没喘口气,就见白弈开着车从门口穿了出去。

此刻再回去开车也来不及了,她只得冲出大门,伸手拦出租车,可是正值高峰期,车辆拥堵而繁忙,等她上了车,白弈的车子早就没了踪影。“小姐,你到底要去哪里啊?”出租车司机催促道,高峰期可秒秒都是金钱。

蓝海星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现在是下午六点半,白弈要去的那个地方,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并且拥有停车场,它提供晚餐,对客人的着装有要求。

这样的地方其实不会太多。

她不由想起第一次看见白弈的时候,他也是打着领带,穿着衬衣……

蓝海星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家米其林法餐馆,那里距离blue酒吧只隔了两条街。

司机争分夺秒,可也没有比白弈更快抵达目的地。

蓝海星下了车,就看见白弈坐在餐馆靠窗的位置上。

她沿着路边走到白弈的后方停了下来,隔着玻璃窗看,他的眼神正落在街面上,手里扣着水晶杯,鲜红的酒液在酒杯里飞旋着,透着一种漫不经心。

蓝海星在附近的寿司店买了个手卷,匆匆吃了个半饱。

七点四十五分,白弈离开座位,拿起外套,离开了餐馆。

白弈穿的是件中长款的黑色立领呢大衣,有些硬朗,少了几分书卷味,倒多了几分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衣着昂贵,气派不凡,这样的人应该是范力最讨厌的人,蓝海星心里想着。

两人隔着十多米远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

白弈在一家小超市门口买了一包烟,蓝海星猜那应该是包不带过滤嘴的廉价香烟。

阳面的背处总是阴面,酒吧街热闹不凡,它背后的街巷却几乎都很僻静,然而今日的街道却是一反往常的热闹。

蓝海星看着三三两两路过的年轻男女,心下恍然——圣诞节快要来了。

街对面有一个踩踏板卖棉花糖的老人,旁边围着两三个年轻男女在等棉花糖,寒冷的冬夜随着飞舞的糖棉絮好像陡然间就温暖了不少。

白弈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居然也买了一份棉花糖,他刚离开就有一个手拿花篮的小姑娘跑过来兜售鲜花。

花篮里的花并不算好,蓝海星可以打赌只要拆开那层塑料包装纸,里面的花肯定就散架了,但是白弈却看着花篮里的花笑了。

白弈一走,蓝海星连忙也买了一份棉花糖,一枝快散架的玫瑰花。

玫瑰没什么用处,倒是棉花糖安慰了一下她仍有些饿的胃。

圣诞节快到了,街边突然多出了不少卖小吃的摊位。

白弈对这些小吃好像都很有兴趣,经常停下来买一份,到没发现他对哪个情有独钟,蓝海星跟着尝了个遍,吃到最后都有点撑了。

白弈最终推开了blue的门。

等他进去了一会儿,蓝海星拆掉自己的马尾辫,用手指梳理一下头发,然后深吸了两口气也推开了门。

随着门铃一响,蓝海星再次步入blue。

她走到吧台前,要了杯鸡尾酒,然后转身拿起酒杯朝白弈的位置走去。

白弈仍然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洁白烟杆在他修长的指间忽明忽暗。

蓝海星觉得自己走得越近心跳得越厉害,当她走到白弈位置边上的时候,几乎拿出了毕生的演技功力装作诧异地道:“嗨,是你啊,又见面了。”

白弈抬起头,烛光倒映在他的眼眸中,令他黑色的瞳子中好似有团金色的火焰在跳动。

“好久不见。”他嘴角微弯地道,音质跟白弈的确很像,但却透着些漫不经心,有些沙哑。

蓝海星压制住心跳,笑道:“可以坐下吗?”

白弈微笑着示意请坐,蓝海星拿着酒杯坐了下来,做出意外的样子道:“你还记得我?”

“你不就是上次那个女孩吗?”白弈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上次那个,我究竟是哪个上次啊……”蓝海星面带微笑,心里却在想,他上次称呼她的可是学生家长啊。

“当然是上次……”白弈顿了顿道,“我问你晚上有没有空那个。”他说完就笑了,笑容沿着他的唇边展开,在嘴角处凝成了两个很深的小月牙。

蓝海星认识了白弈半个月,还从没见过白弈发自内心的笑过,她也没想过像白弈这样看似一本正经,眼神微有些冷漠的人,会笑得甜蜜到令人觉得邪恶。

这真有些颠覆了她的想象。

他回得如此直接,蓝海星觉得心都漏跳了几拍,蓦然间她的脑海里就跳出了白弈的裸背画面,她接连给自己下了几道镇定指令,才略有些尴尬地道:“我那天有点喝醉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会。”白弈微笑道,“我那天有点急事,先走了,希望你也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你是这家酒吧的常客?”蓝海星问道。

“不是,今天是第二次来,你呢?”

“我也来得不多。”

白弈微笑道:“那我们还真是有缘。”

“是啊,是挺有缘的,所以介意问一下姓名吗?”蓝海星说着抽出了一张便笺纸,在上面写下蓝海星三个字,然后将笔递了过去:“蓝海星,这是我的名字。”

“蓝海星……”白弈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有听过?”

白弈微微笑道:“不,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

这个男人在调情,蓝海星轻抿了一下唇。

“你可以叫我chess,又或者……”白弈没有动便笺纸,而是随手接过蓝海星手里的笔,用左手很自然地在她的名字上方流利地添了两个字:“白决,认识蓝小姐是我的荣幸。”

目光落在那两个炭黑字上,蓝海星觉得心里莫名有些沉重。

白决微笑道:“介意问一下蓝小姐做哪行的吗?”

蓝海星想了想,抬起眼眸看着白决:“我是做心理医师的。”

白决眉色不动地微笑道:“心理医师啊……难怪。”

“难怪什么?”蓝海星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白决抬起两根手指点着自己的侧面含笑道:“心理医师心理都容易出问题。”他紧接着道,“蓝医师失眠吧?”

蓝海星立即道:“不是,我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

白决好似有些好奇地问:“蓝医师怎么治疗失眠呢,数羊吗?”

“数羊是个好办法,怎么你也失眠吗?”

“偶尔……不过我不数羊,我一般来说数水……”

蓝海星微微一愣:“数水?”

“水是睡的意思啊,蓝医师……”白决笑得意味深长,嘴角又弯起了小月牙,蓝海星觉得真是甜得邪恶,“sleep,sheep,那其实是西方的暗示催眠,我们当然要用汉字水了,对吗?”

蓝海星笑着转过了话题:“没想到你对心理学跟催眠都挺有研究,怎么你也是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吗?”

“是啊。”白决含笑道,“我也是心理医师,是不是好巧。”

蓝海星略有些诧异地道:“是吗,没想到在这个酒吧里,还能碰到同行。”

“当然是假的。”白决微笑道,“蓝医师这么好骗,当心理医师一定很辛苦吧。”

蓝海星差点一口气呛在喉管里。

白决抬起眼眸笑道:“蓝医师晚上除了喝酒还有别的节目吗?”

这句话暧昧得如此清晰,蓝海星觉得自己的脸被烛火舔得有些发热,看着眼前这个从容风流的男人,她不由想起课堂上那个雅而有致,满身书卷味的白弈,想起白弈目若朗星地回答宋宇:“合理的性行为,跟自己所爱的人……”

她抬头微笑道,“圣诞节快到了,附近的广场最近晚上八点半会放烟火,你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

“可是现在就快八点半了。”白决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

“我知道一条捷径,不出十分钟就能到那边。”蓝海星的确知道一条近道,那是当年拜楚乔四的福。

两人读高中的时候,楚乔四批了一大堆压碎了的便宜鲜花,拿塑料纸包了在广场附近卖。

结果恰巧有个年轻男孩买了一大把花要赶在平安夜向心上人求爱,花藏在背后,说完了感动的话,再拿到面前时,花瓣已经掉了一地了,惹得路人笑得前仰后合,气得那男孩追了他们俩一路。

这条巷子就是他们当初逃生的时候发现的。

不过这虽然是条捷径,但却是酒吧街后面的垃圾通道,那里满地都是污水,堆满了垃圾桶跟垃圾袋。

“白弈,你要是敢开我这样的玩笑,那就别怪我让你死得很难看了。”蓝海星心里想着。

她拿着手电筒慢慢地跟白弈走在这条臭烘烘的巷子里,突然开口道:“小心,白决你的裤子擦着垃圾桶了!”

“哦!”白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裤子,然后随意地道,“没事。”

隔了会儿蓝海星又道:“小心地上,别踩着人家吐的东西!”

白决抬步绕开了地上的污物,虽然是连忙避开了,但绝对不属于一个有点洁癖,还有点强迫倾向的人的反应。

蓝海星出了巷子,转过身看着跟随她走出巷子的白弈,白炽灯光下,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黑发乌眉,神清目净,好似不惹尘埃。

他好像察觉了蓝海星的注视,迎着她的目光含笑道:“蓝医师对酒吧街还真是地形熟悉。”

这一刻,蓝海星好像突然明白了,其实她的内心里是在期待着白弈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又或者这只是刘教授那些无聊的本土心理实验游戏……

广场上烟花盛开的那一刻,蓝海星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白弈——聪明,富有魅力,拥有着很高的智商,这样的人,他是因为什么而分裂的呢……

白决正凝望着天空,但他好像知道蓝海星在看他,开口笑道:“蓝医师,你知道烟花像什么……”

蓝海星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色青如墨的天空变得色彩斑斓,烟火拖着五彩的线条在空中划过。

“青春吧。”烟花似青春,时间很短,回忆很长。

“青春?”白决转过头,蓝海星看见他的眼眸中好似滑过了一丝戏谑,“蓝医师,还真是多愁善感啊。”

“那烟花在你的眼里又像什么?”

“我嘛……”白决又抬头看着天空,悠悠地道:“爆米花吧。”

“您还真是爱吃甜品哪!”蓝海星心里默默吐糟,烟花也能联想到爆米花。

一轮烟花高潮刚过,烟火流动,在青墨色的夜空划出凌乱的白烟痕迹。

蓝海星还真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乡下那种黑色的手炮式爆米花机,明明没有什么,但那一声炮响之后,脑海里就是会有白烟四射的画面。

“的确有些像爆米花。”蓝海星笑道,她一转头却发现身旁的白决已经不见了。

她连忙四处寻找,隐约看见白弈的背影,但还没等她追上去,他就很快隐没在了人群中了。

蓝海星长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刚好九点,她发现楚乔四打过不少电话。

“乔四,你找我什么事?”

“海星,你去哪了?”楚乔四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

“在外面闲逛。”蓝海星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真被你说中了,那个男人把他老婆灌醉了放在顶楼天台边上,他老婆有晚上准点起床小解的习惯,所以到了点一翻身就掉下去了。我们在顶楼人家的空调外架上找到女人衣服的纤维。”

“所以那个男人在家里伪装好的自杀现场,就成了他的罪证。”

“说起来,这宋立诚也有点窝囊可怜,他妻子左冷雁长期跟一些男人不清不楚的,就连他们的儿子都不是宋立诚亲生的。他杀人的方法也算隐蔽,可惜他的谎言还是被你给看穿了。”

此时,广场上又开始燃放烟花,蓝海星顺着腾空的烟花看去,突然想到烟花其实也可以联想起谎言。

过程绚烂,但唯有灰烬般的结局永恒不变。

谎言也是如此,除了破灭,永远也无法终结,因为谎言没有结局,它只是个不断修饰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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