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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店长,你过来一下。”他的唇微微上翘,挑起一抹极好看的弧度。
她还来不及调整好表情和呼吸,已经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公事公办地叫了声:“霍总。”
他的眼眸微醺,手臂搭在椅背上,侧身抬头看着她,“今晚的菜是做的?”
夏子若的神经猛地一紧,果然刚一分神就被他逮住了,她赶紧把头脑调回工作频道,将眼底那丝心虚掩藏得干干净净:“是,怎么了?”别看她表面上淡定如常,心里早已打起鼓,该不会是客人吃出菜肴并非出自大厨之手了吧?
不等霍季恩再开口,坐在首位的大使馆参赞已经竖起大拇指,用蹩脚的中文赞道:“菜很棒!”
夏子若紧绷的心弦顿时松弛下来,她大方一笑,“过奖了。等下还有黑松露雪糕和覆盆子马卡龙供大家品尝。”
“太好了!”席间一众人赞不绝口。
酒足饭饱,霍季恩送宾客下楼,大概是多喝了几杯,起身时,他的脚步已有些虚浮。晃晃荡荡的一行人刚离开,夏子若便走进后厨。
“奇叔,今晚真是谢谢您了。”她如释重负地笑着说。
奇叔摘下厨师帽,挑了挑眉,“别客气。”他难得整个人充满精气神儿,趁着兴头多感慨两句:“想当年我也是某酒店响当当的大厨呢,要不是年纪大了萌生退隐之心,我怎么肯屈居千年老二啊。”
夏子若不知奇叔当年的骁勇,当即面露惊讶:“我看您是宝刀未老。”
奇叔的嘴角咧到脖子根,拍了拍她的肩,“你这姑娘人能干,嘴也甜啊,有前途。以后要是餐厅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夏子若做梦也想不到她在新环境里结识的第一个朋友竟会是——忘年交。
曲终人散,留下几桌子残羹冷炙要收拾,夏子若搭把手,帮侍应生一起清理残局。当她抱着最后一摞盘子转身的一刹那——
“夏店长。”一副低沉、又绝不会显得粗重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不过是一个名衔,她的身子已僵住,那摞盘子似乎都跟着颤了颤。她迅速扭过身,睁大眼,“你怎么又回来了?”
霍季恩不说话,那双晕着醉意的眼睛只深看着她,真真像是要看进她心里去。在公开场合被他这么瞅着,夏子若几乎是从头皮麻到了脚尖,她从不知道“眉目传情”这个成语的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
看够了,他才淡淡地说:“我喝高了,你去前台帮我开间房。”
“你今晚要住在季庭?”
“嗯。”
夏子若不得不放下盘子,下楼去跟前台要房卡。听说是老板入住,前台小姐麻溜地递给她一张总统套房的房卡。
她回到餐厅时,前厅里已经没人了,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散得如此神速,总之只有霍季恩孑然一身坐在一张餐桌前,他屈肘支在桌面上,一手虚撑着额头,似乎身体极不舒服。
夏子若不敢怠慢,把房卡递到他眼皮底下,“你赶紧去房间休息吧。”
霍季恩却不动,仿佛接下来的对话有多么难以启齿,他抬眸看她一眼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语。
就在夏子若疑惑地拧起眉时,突然听他悠悠开了口:“我走不动,你送我去房间。”
拜霍季恩所赐,她对此人时不时就要犯一次的高冷病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无可奈何地架起他的胳膊,“走吧。”
孰料,就在霍季恩起身的一瞬间——
他的另一条胳膊猝不及防地被另一位女人搀牢了。
“还是我送霍总去房间吧。”
夏子若应声扭过头,就看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程萱。
她握在霍季恩手臂上的那只手不由得隐隐一僵,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瞅着程萱那张表情清冷的脸,怔忪须臾。
明明是那么冷的一张脸,本该毫无表情的,可夏子若却嗅到了一丝……敌意。
女人之间的敌意。
第三八章
灯光淡雅,乐声袅袅的餐厅里,霍季恩的两条胳膊就这么被两个女人架起,一人一边。
一瞬间,气氛冷凝。
他微醺的眸光一沉,正要甩掉其中的某个女人,另一只手臂上的力道忽然撤去了。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他甚至还来不及开口,只听——
“那就麻烦程总监送霍总去休息了。”夏子若先松开了手。
霍季恩应声蹙起眉,偏头向她看去,却只看到夏子若埋头走开的背影。
倒是程萱把他扶得更牢了,踩在细高跟鞋上脚已经抬步,“霍总,走吧。”
他收回目光,“嗯”了声。
餐厅后门直通酒店的员工通道,夏子若没搭乘内部电梯,直接顺着楼梯间一路来到地下一层的更衣室。不是交接班时间,宽敞的更衣室里空无一人,她一屁股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灯下映出的那张沮丧的脸,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片刻愣怔里的小情绪,应该是——酸。
呆坐一会儿,夏子若搓了搓木无表情的脸,麻利地打开储物柜的柜门,换上自己的衣服,拎包走进停车场。累了一整天,临下班还遇到堵心事儿,她索性连情绪都懒得收拾了,沉着张脸用遥控器打开车门锁,坐进驾驶座。
这辆奇瑞q/q她开了四年,半新不旧,但因为撞过一次性能受损,发动三次才打着火。好不容易着了车,哪知夏子若尚未开出地下停车场,车头前忽地晃过一抹人影。
这人闪出来的太突然,又赶上转弯的当口,以至于夏子若脑子里那点窒闷顷刻间荡然无存,只剩一片空白,她发狠地一脚踩下急刹车。橡胶轮胎摩擦地坪漆发出“吱”一声刺耳的尖响,在留下一条短促的刹车痕后,红色车头在那人身前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没错,仅差一厘米,就是一场车毁人亡的惨剧。
不等夏子若惊吓过度的心脏落回胸腔,车门已被人打开——
霍季恩就这么一矮身坐进副驾。
这男人此刻不是该舒舒服服地躺在总统套房里醒酒么,怎么居然钻进她车里来了?而且还是以这副不要命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