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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明听出对方是动真格了,不由得皱紧眉头。
“嚓——”一声,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
夏子若瞟了眼计价器,赶紧把手机夹在脖子上,抬了抬屁股,从牛仔裤侧兜里掏出车钱,探身递给司机。
开门下车,她把手机换回手上,慢悠悠地走进酒店大堂,“你爸不是身体不好么,他的医药费怎么办?”
“我之前存了点钱,能对付一阵子。”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宋雅说:“到时咱俩一起找工作呗,不怕。”
“……”
挂断电话,夏子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心事重重地步出电梯,走向客房。要说宋雅之所以会和冯千心结怨,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职场上的派系斗争,从来都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无人幸免。
不知不觉来到房门前,夏子若叹口气,从背包里拿门卡。
就是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
她整个人却陡然僵住。
她、的、包、不、见、了!
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才接电话一分心,把包落在车上了,夏子若飞快地转身跑下楼。可当她气喘吁吁地冲到酒店门口的那一瞬,她只觉两眼一抹黑,几欲瘫软在地。
哪里还有出租车的影子啊。
房卡,钱包,相机和证件统统都在双肩背里,她全身上下只有一部电量不足的手机,外加裤兜里的一把零钱。
千万不能慌,夏子若极力稳住自己狂乱的心绪,从酒店前台问到出租车call台的电话。她记得刚才在车里,司机就有使用这个call台无线电收听路况和叫车信息。
电话很快接通,她三言两语说明情况,然后急声对call台小姐说:“麻烦您帮我广播寻物,行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里突然没声了。
“喂?喂?喂……”她紧攥着手机,大叫。
完蛋了,手机没电了,屏幕只剩下一团漆黑。
身上没证件,酒店工作人员不给她开房门,她连充电器都拿不到。折腾一圈,夏子若只觉浑身的力气全被抽光了,一屁股跌坐在酒店侧门的大理石台阶上。饶是她平时再怎么处变不惊,此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有万念俱灰的份儿。
真是应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句话啊。
暮色深重,眼前这座灯红酒绿的不夜城,这才开始真正散发出赌城的气息。夜太魅,歌舞升平。耀眼的霓虹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闪烁,把夜空映衬得灯火通明,不时有浓妆艳抹、穿着性感曝露的年轻女子在街头流连,眼睛里透出捕捉猎物的艳光。
夏子若已经在酒店大门一侧的台阶上坐了一个小时,台阶很矮,她的头埋在膝盖里,双臂把自己抱成一个团。温凉的月光下,她这副单薄的身板投在地上,不过是一团小小的阴影,她的肩膀轻轻颤栗起来,一耸一耸的。
冷倒是不冷,但她很怕。
这辈子,她只体会过两次这种感觉。第一次是父亲不告而别,而第二次,就是现在。这种感觉不是惊慌,而是……害怕。
害怕下一分,下一秒,自己该怎么熬过去。
依稀中,有副清醇且极富磁性的嗓音,从她头顶上传来——
“小姐,你一晚上多少钱?”
夏子若还在轻微发颤的肩膀猛地一僵。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出来卖的……”她恼怒地抬起头时,本能地道出这句话。
夏子若的目光快速上抬,警觉地看向这位精虫上脑的“嫖/客”,却在迎上对方那张俊逸的脸孔时,硬生生地顿住。
有谁可以告诉她,霍季恩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吗?!
一刹那,惊讶,压下了她全部的感觉。
她惊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只错愕地仰头看着他,以至于她乱蓬蓬的头发,糊作一团的淡妆,以及眼角晕开的一片黑色眼影,就这么猝不及防撞进霍季恩静漠的眸光里。
这女人就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流落街头,可怜兮兮。
一丝微诧从霍季恩眼底闪逝,明明快到仿佛不存在,却足以震动他的心念。可话到唇边,他的声线依旧那么好听动人,甚至是带了一点戏谑的:“你不是出来卖的,怎么大晚上的坐在酒店门口?”
难得的调笑,夏子若却笑不出,她深吸口气,驱散内心所有的惊诧,眉眼耷拉下来,“我的包丢了,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了……”说着,她从台阶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坐得发麻的四肢。
霍季恩将脸上那丝恍然大悟的表情展露得恰到好处,“真糟糕。”他耸肩道。
这男人嘴上说着糟糕,可微微上扬的唇角分明写满了……好笑。
夏子若差点被他这副忍俊不禁的顽劣样子气得心梗,她拧着眉毛问:“你怎么会来澳门?”
背光里,霍季恩的面孔都是暗的,让人看不真切,但那双乌黑深湛的眼眸里,却仿佛蕴着淡淡的月光,“我来找个人。”他浅声说。
夏子若已经挪开了视线,因而错过了他眼中那道意有所指的光,她随口问:“你找到了?”
“找到了。”他弯了弯唇。
唉,她无声哀叹,这男人的运气比她好多了,她的背包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在夏子若的预料中。
她甚至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垂在身侧的手就微微一热,在随之而来的暖意里,霍季恩就这么握住她的手。
“你跟我走。”他牵着她,大步流星地朝酒店外走去。
“啊?”夏子若被他拽得脚下一个趔趄,前额差点撞在他的肩膀上。
别看这男人一副寡淡的口吻,动作倒是十分强势,她抽不回手,只得加快脚步,跟着霍季恩走向路边的一辆宝马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