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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明最近屡走背运。
清风观被绑,导致季妧搬离侯府不说,他自己也被管家给狠狠处罚了。
澄明怀疑自己晦气到家,跟那疯疯癫癫的老道士脱不了干系,听说他这两天又开始出没,便一直在这条街蹲守。
正在大街上走着,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若无其事继续往前,不多久便拐到了一条南北小巷。
季妧刚转过弯,就被剑柄抵住了喉咙。
澄明一看是她,赶忙将剑收回。
内心开始咚咚打鼓——坏了坏了,又要背运了。
“敢问小姐,为何跟着……”
“路这么宽,谁不能走?怎知我就是在跟你。”
澄明一副“我耳朵灵着呢”的表情“小姐是从王氏绸缎庄出来的吧?”
季妧有些意外——可以啊,自己刚一行动就被发觉了。
想到之前清风观的事,她原本还有些疑虑,这会儿也打消了。那次他急冲冲找老道士算账,没有察觉到自己也正常。
澄明被她用这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慢慢的,后背有点发凉。
“小姐找小的,有、有事?”
难道想开了,想回府了?那也不应该找他呀,应该告诉侯爷,侯爷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
不过他又觉着,应该不是为了回府的事。
果然——
季妧笑了笑“请你喝茶。”
狄嵘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一个稍显隐蔽的地方,脏兮兮的脸更黑了。
好在等的时间不长,季妧很快就回来了,只不过她身后还跟了个男人。
狄嵘知道是侯府的,心情更差了,问季妧“他为什么跟着?”
季妧面色不郁的瞪向澄明“只是让他捎句话,就跟牛皮糖似的甩不掉了。”
澄明嘴角抽了抽,道“若是被侯爷知道小的在街上碰到小姐却没有将你护送回家,小的实在吃罪不起。”
季妧说了句扫兴。
“谁跟你说我要回家了?我要逛一天,爱跟你就跟着。”
听到要逛一天,狄嵘差点撂挑子。
季妧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
“提了半天东西,知道你辛苦了,前面有家茶楼,咱们进去歇歇脚。”
狄嵘还能说什么?反正季妧又不会听,只能怏怏不乐跟着她走。
澄明綴在两人后头,不远不近跟着。
第643章 我要见他
进茶楼之前,季妧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抱期望,等进了门,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也高高悬了起来。。
“你俩就在这里。”
这个雅间是套间的形式,面面相觑的狄嵘和澄明被留在了外间。
季妧绕过屏风,继续往里走了一段,进了充做隔断的月洞门。
临窗的位置站着个人,玉冠束发,青色儒衫,光一个背影就足显卓尔不群之态,等回过身来,温润清俊的面庞,熟悉,隐约又有些陌生。
“来了。”他问
清润的目光定定看着季妧,里面似乎翻涌着什么东西。
她又长高了,也更好看了。还是那般不讲究打扮,素衣布服,素面朝天,浑身上下除了挽发用的那根扁银簪,再找不到一样首饰,即便这样,也难掩天生丽质。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在季妧进来之前,宋璟已经如坐针毡了好一段时间,茶也喝了好几盏。倒不是渴,而是有些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从在闵王府见到大宝,再到派观言去关北,等消息的这段时间,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怕猜测成真,怕观言带回来的是噩耗,怕季妧真的已经……
每日去闵王府授课,非但不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大宝,还要想办法给他定心,让他相信季妧很快就会来到他身边——宋璟的心情,其实远比大宝还要焦灼。
而这种焦灼在昨日到达了顶点。
不料峰回路转,就在同一天,他竟然得知季妧就在京城,这怎不让人欣喜若狂?
可是欣喜过后,想到今日相见,又难免慌乱。
他是无颜见季妧的,季妧现如今对他是什么态度,那些关于他的传言可曾听闻,听闻后又将如何看他?
自虐一般,翻来覆去的想,越想越没有底,几乎要临阵而逃。
终究还是想见她一面的念头占了上风。
“坐吧。”
宋璟原请她去临窗那张桌,季妧瞥到屋中央还有一张圆桌,道“就这吧。”
宋璟自然听她的。
两人坐下不久,茶水茶点陆续送来,外间的也一并顾到了。
等小二退下,季妧率先开口。
“你真的有大宝的消息?”
清湛的双眼隐隐透着急切,声音却压的很小很小。
宋璟愣了一下,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垂下眼帘,遮住那份怅然若失。
没有责问、没有奚落,甚至连寒暄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如此干脆,不拖泥带水,果然是季妧啊。
相比之下,自己方才的踌躇、忐忑,似乎有些可笑。
再抬眼,端正了心情,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严肃下来。
“我知道他在哪。”
季妧豁地站起——不仅仅是消息,竟然真的知道!
费了很大力才勉强把激动的心情压下去,她问“有没有笔墨?”
如此雅致的地方,想来应该是有的。
宋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事实上他也正有此意。
两人离开圆桌,一前一后朝里走,进了珠帘,里面就有一张书案,其上笔墨纸砚俱全。
季妧直接蘸墨书写。
“他在哪?好不好?”
宋璟另取纸笔,写道“闵王府,除了想你,都还好。”
闵王府三个字甫一入眼,季妧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她来京中不算短了,贵胄世家不认识几个,闵王府却是听过的。整个京城都在传的最大热点新闻,风头之大甚至盖过了寇长卿大婚,季妧即便无心理会闲事,也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听了不少。
她私下还感叹过,这个新任闵王十有是炮灰。
再是正统又如何?江山给出去容易,再想要回来就得看人家心情了。借钱的是孙子欠钱的是大爷,从来都是如此。
万德帝要是一直生不出子嗣还好,如今郑贵妃有孕,宫里宫外都在传这胎怀的是皇子,万德帝属意的太子是谁压根不用想,不然新任闵王就不是住进闵王府,而是直接入驻东宫了。
看过的无数历史剧告诉季妧,一旦跟皇位沾上关系,最终却没能登上宝座的,十成十性命难保。
新任闵王的筹码太低了,就只有一些老臣的支持,近几年朝中忠正耿直的老臣还被万德帝嚯嚯了不少。
反观那个未出世的小皇子,一出生就手握皇帝爹、贵妃娘两张王牌,论外戚有郑国公,朝中也自有一派拥趸,根本是躺赢。
所以说闵王不炮灰谁炮灰?
若是朝臣反对声激烈,万德帝还要些脸面的话,估计会让他进东宫当几年太子,但这个太子早晚也是要出意外的。
——这是季妧作为路人甲时,对这件事的的全部看法。
她万万没想到,大宝会跟闵王府牵扯到关系。
手颤了一下,墨汁自笔端滴落,迅速晕染开,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极力稳住,快速写下两个字。
“为何?”
宋璟从她的反应,就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
“如你所想。”
顿了顿,又在纸上补了一句。
“大宝,就是新任闵王。”
季妧愣怔怔抬头,看向宋璟。
宋璟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季妧扶住桌子,大脑一片空白。
呆怔了许久,她匆忙捡起掉落的笔,刷刷写完就将纸推向宋璟。
字迹十分潦草,勉强才能辨认。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他行动受限,出不了王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