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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茵惊愕回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跟陛下吵架?”

苏锦沅见她瞪圆了眼的模样,放下车帘说道:“还记得宫宴上有人陷害萧家的事情吗?”

“阿宴找到了些证据,证明黄颉身后还有旁人,便带着东西进宫去找陛下想要继续追查此事,可陛下却觉得黄颉已死,不想再查下去,也觉得阿宴太过不依不饶。”

“陛下不肯彻查,阿宴又脾气急,就跟陛下起了争执,负气出宫。”

汪茵满脸恍惚,她还第一次知道有人敢跟皇帝吵架,还能活着出来的,这谢云宴果然是个牛人。

“那陛下没有动怒吗?谢六居然没缺胳膊断腿地从宫里出来?”

汪茵突然想起刚才元福急匆匆地叫她出京的事情,睁大眼说道,“对了,你不是说要明后天才走吗,现在却连夜出城,该不会是逃命的吧?”

苏锦沅被汪茵这猜测给逗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陛下动了大怒下旨要严惩阿宴,我们只好仓促出城。”

汪茵:“……”

苏锦沅可怜巴巴地叹口气:“阿宴惹了大祸,陛下说不定还派了追兵,待会儿要是他们追上来了,你记得逃命,别管我。”

“……”

汪茵一脸的一言难尽,朝着苏锦沅就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当傻子哄呢?”

要真逃命,他们还能这么慢悠悠地走着?

而且苏锦沅哪有时间让元福去找她,还将她也给带出城来?

再说她可是知道苏锦沅有多在乎萧家那些人,她哪有可能出城逃命却撇了那些人,她就是傻子也没这么好糊弄。

苏锦沅见她不上当,不由笑出声,旁边的珍珠和红豆也是噗哧笑得歪来倒去。

汪茵满是无奈,瞪眼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连夜出城。”

“刚才我出来的时候我爹还满脸惊疑呢,要不是元福去接的我,他又亲自派了人送我出来,都以为是谁冒充的萧家人想要绑了我呢。”

苏锦沅也没再开玩笑,倚在车壁上说道:“没骗你。”

“阿宴的确是跟陛下起了争执,陛下碍着宫宴上救命之恩,不好伤他性命,不过稍后可能会下旨禁足,免得他再去追查黄家的事情。”

“他还要赶去江南祭拜他父亲,我去江南也耽搁不得,怕晚一步就被留在京中,所以只能连夜离京了。”

汪茵见她说得正色,忍不住道:“还能也行,那谢六岂不是抗旨?”

“哪来的旨?”

苏锦沅淡声说道,“我们离京之前,圣旨又还没到,离开京城之后,一时半会儿收不到京中的消息也很正常。”

此去江南山高水远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的哪条路,谢云宴大可推说他没收到京中的消息,也不知道禁足之事,至于之后的事情。

除非庆帝下旨强行要谢云宴回京,甚至因此追究于他。

否则山高皇帝远的,谁能奈何得了谢云宴?

汪茵听着苏锦沅的话一时无语,要说她这话对吧,好像对陛下有些不敬,可要说不对吧,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谢云宴离京是在圣旨下来之前,谁能说他抗旨了?

不得不说,谢六把这漏子钻得让人无话可说。

汪茵知道苏锦沅他们不是会胡来的人,哪怕感觉到这事有些奇奇怪怪的,而且谢云宴南下也未必那么简单,她也没有多问,反正苏锦沅不可能害她就对了。

她只是满脸好奇:“那个黄颉真是受人指使?”

苏锦沅嗯了声。

“是谁啊?”

“应该是豫国公,或者徐家吧。”

汪茵眨眨眼,有些恍然地说道:“是他们啊,难怪陛下不肯追究了。”

这豫国公是庆帝倚重的老臣,徐崇山早前虽然被废了阁老之位,两个儿子也一死一废,可耐不住徐家盘踞朝中多年,早已经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徐家虽然受了打击,却也还是大族,慧妃和四皇子也未曾犯过大错,先前徐家的事情上,庆帝就未曾斩草除根,显然是还不到时候。

他自然不愿意让谢云宴查下去。

汪茵并不傻,而且汪光中也没有将她养成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性子,她偶尔会听汪光中和汪舜提起朝中的事情,自然也很快就明白了庆帝的用意。

她撇撇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不奇怪了,要真是他们的话,黄颉一脑袋撞死在大殿内,倒是想要保全黄家了,只可惜……”

无论是徐家还是豫国公都不太做人。

黄颉以为自己死了,这事就止于他,他身后的人也能保住他家人,可谁知道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加上谢云宴这边咬死不放。

黄家满门都进了大狱,稍后不是流放也是重刑。

黄颉死了也白死了,除了护住了那幕后之人的身份,自个儿家里的那些人却是一个都没保住。

汪茵对于黄家的事情没兴趣去管,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后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马车颠颠地顺着官道朝前走。

没了最初的惊奇和兴奋之后,困倦席卷而来,汪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朝着苏锦沅身上一靠:“阿沅,好困呐……”

苏锦沅本也是被从床上扒起来的,被她睡意一染,也是开始犯困,忍不住的跟着打了个哈欠。

谢云宴骑马减速到了马车边上时,就正巧听到里面的声音。

“嫂嫂,离天亮还早,你们睡一会儿。”

苏锦沅靠在窗边,掀开帘子就看见谢云宴就在车旁:“你不困吗?”

谢云宴见她眼皮都快耷拉下来,眼里也有些困倦湿润,他柔声说道:“我白天休息了,你先睡。”

苏锦沅揉揉眼:“那我睡一会儿,有事你叫我。”

“好。”

马车帘子垂下来,苏锦沅蜷在一旁,汪茵早就已经昏昏欲睡。

像是感觉到她,已经迷迷糊糊的汪茵下意识地伸手一捞,两人肩抵着肩,头靠着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风吹动车窗上的帘子,谢云宴顺着缝隙就瞧见了这一幕。

“……”

他面无表情地拽着缰绳,觉得汪茵格外的碍眼。

要不是多了个汪茵,这会儿跟苏锦沅同乘一车,被她靠着的人就该是他!是他!!

谢六委屈。

要不然,还是把汪茵扔回京城去吧……

第299章 庆帝的戏

上元节一过,大朝第一天。

谢云宴惹怒庆帝,被去了官职禁足在府中的消息就惊住了朝中所有人。

没等一众朝臣回过神来,传旨的内监带回的消息更是让他们惊掉了下巴,谢云宴昨夜出了宫中之后,居然就连夜复气离京了。

“你说什么?离京了?!!”

御书房内,庆帝震怒至极。

薄膺和豫国公等人站在一旁,对着盛怒的庆帝都是纷纷噤声,全都看向回话那人。

庆帝更是对着那个传旨的内侍怒声道:“他个混账东西,他昨夜进宫跟朕胡闹的事情朕还没跟他计较,他居然敢抗旨离京去江南?”

“朕看他当真是无法无天!!”

传旨的内侍是冯唤的徒弟耿响,两次去萧家都是灰头土脸地回来,只觉得那位谢大人大概是命里克他,他硬着头皮说道:

“奴才去安国公府的时候,谢大人已经离京有些时候了。”

“安国公府的人说谢大人昨夜从宫中回去之后,就气怒至极,谁问他都不愿意理会,恰逢萧家少夫人有急事要去江南处理,谢大人就留下一份折子跟着萧少夫人一起离开了。”

耿响低声说道,

“他们走的匆忙,离开时只带了几个家奴,奴才去时马车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

圣旨是快天亮的时候才送去安国公府的,他连谢云宴的人影都没瞧见,按时间算,谢云宴怕是早就离京城几十里远了。

换句话说,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丢了官位,还被禁足府中,他赶在圣旨送到之前人就跑了,自然也算不上抗旨。

庆帝闻言顿时大气:“废物东西,朕昨夜下的旨,你今早才去传?!”

耿响顿时脸色发白。

冯唤也是一脸苦色跪在一旁,只觉庆帝这实乃迁怒,宫中的规矩便是如此,除非是抄家灭族的急旨,否则都是天亮开禁之后才去传旨。

且罢官的圣旨可大可小,昨夜庆帝怒气冲头,又饮了酒,他怕庆帝事后反悔,才想着天亮传旨过去,哪想到谢云宴居然会连夜出京,简直捅了陛下心窝子。

庆帝像是怒极,骂了冯唤几人一通后,抬头就道:“立刻传旨,谢云宴目无君上,擅离京城,让燕陵亲自带人去将他给朕抓回来!”

薄膺脸色微变,连忙开口道:“陛下息怒。”

梁德逑也是没想到庆帝会动了这么大的气,昨夜罢黜谢云宴官职就已经惊人,如今若是再派兵追捕,那谢云宴回京之后,就真的只有下狱这一条路了。

他那个倒霉女婿早就跟谢云宴搅合在一起,谢云宴倒霉,梁家也得被牵连。

梁德逑也是开口劝说道:“谢大人只是一时糊涂,陛下息怒。”

庆帝闻言却是冷笑出声:“一时糊涂?朕看他是太过得志早忘了天高地厚,你们看看他写的什么东西,他将朝堂之事当成了什么?”

“当是他萧家后花园,由得他来去吗!”

豫国公站的近,捡起地上的奏折看了一眼,旁边梁德逑也凑近过来。

等看清楚那折子上写的什么之后,别说跟谢云宴有仇的豫国公忍不住咧咧嘴,就连梁德逑也是沉默。

难怪庆帝气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谢云宴先斩后奏,言辞张狂,让人瞧着就动气。

那折子上大概的意思就是,庆帝昏庸不辩忠奸,明知道黄颉身后还有旁人却不替萧家讨要公道。

谢云宴说他伤势未愈,且因被冤意志消沉,又被庆帝伤透了心,他要去江南散散心,顺道祭拜亡父亲,短则一两月,多则一两年归京。

庆帝要是等不得,就将他的官位夺了,交给旁人就是,反正他也不愿彻查黄颉一事,他倒不如守着安国公府和宫中封赏过日子,将来改行行商去,也省得被人惦记……

那语气,那言辞,嚣张得简直让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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