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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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神情很是沉重认真，可说完这部分内容后，他又嬉皮笑脸地强调道：“所以为了防止我去把炼金药灌进他和日卡的嘴里，你可别再提什么让我们俩回韩国呆着的事了啊。”
朝仓千夏好气又好笑：“你们是朝樱的正式员工，签了合同的。”
“对啊，我们可是签了十年卖身契的。”崔世颖搭上朝仓千夏的肩，挤眉弄眼道，“可以潜规则我吗？老大？”
“不行，我大学毕业前不谈恋爱，大学毕业后和由佳约好答应当她女朋友。”朝仓千夏想也没想地否了，“你们俩都换个人喜欢吧，反正现在走出去了……”见到的女孩子也会变多的。
她后面的话被两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噎了回去。
少女欲哭无泪地捂住了脸，大叹一口气：“别这样行吗？卖萌可耻啊。”
“你们打算结婚吗？”崔世兰问出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
你们难不成还打算和我这个非人类结婚？？默默把这句话咽回去的朝仓千夏思考了一下，迟疑地摇了摇头：“我没打算结婚。”
归根结底，就算她清楚柳生由佳是全世界最喜欢她的人了，她能够毫不担心地和对方交往了，那也仅限于此。
柳生由佳是人类，有父母，有她自己的社交圈子。
她的情况和工藤新一同理。
朝仓千夏是不可能和谁定下那个一点用都没有，却会引来无数闲言碎语的契约的。他们喜欢她，她又何尝不喜欢他们？
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他们面对那些东西。
“总之心意我收到了。”朝仓千夏拍了下两人的背，“但不适合。”
少女说得很是笃定：“我不是个合适的恋爱对象，也不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所以很抱歉。”
崔世兰肉眼可见地萎了下去，双眸含泪地问道：“你不喜欢我是吗？我就知道，我这么差劲，这么弱小，之前还一点……”
“停。”朝仓千夏打断了崔世兰的话，有点怀疑他的病并没有好，可这个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世兰，我先前说过的吧？你很好，我也挺喜欢你的，但真的不合适。”
“我……”朝仓千夏沉默一瞬，终是道，“还记得我当时在网上和你说过什么吗？”
“那种感觉不好受，我不希望你这么说自己。”
崔世兰有点呆怔地喃喃道：“你说那是你的……经验之谈。”
朝仓千夏的头微垂，轻声道：“那真的不好受，你会自己把自己逼疯的。”
两人呼吸一滞。
少女抬起头，神情很是认真：“但你和我不一样，世兰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那些话只是日卡和你的母亲用来误导你的，说的都是假的，你看，你现在那么健康，又那么聪明，千和也跟我说你的工作完成得甚至超乎他的想象……”
真当表露内心想法的时候，用于考试的那些华丽辞藻总是会在朝仓千夏的脑海中消失，她只能如此强调道：“总之是你是很好很好的人。”
“你也是！”只是打算试探一下的崔世兰高声道，直直地盯着少女的黑眸，“所以别再那样想！”
朝仓千夏的神情瞬间变得空白，她勉强笑了笑，垂下眼道：“我知道的。”
我知道我表现得很好了。
我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我很好了。
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我是因为我很好。
我知道我已经好到连赫莱尔都能放心我一个人了。
可终究——
那些话我没法忘。
那些事我没法忘。
那些人我没法忘。
那个我说这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那是他的一辈子，也是我的一辈子。
他的一辈子结束了，我出来了。
我的一辈子结束了，我才能真忘了。
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
明明辱骂诅咒才伴随了他十年不到，他甚至在亲耳听见时，压根不懂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恶意铺天盖地。
而赞美夸奖陪了她足足十八年，甚至她清楚，那些是出自真心实意，暖意融融，几乎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玛丽苏。
可到头来，好的怎么也没法真的把坏的造成的伤疤抚平。
冲田总司有时候说话真的太过一针见血，明明向来不喜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却总能眼神清明地一眼看穿所有事。
她的伤，她的疤，好不了的。
哪怕愈合，哪怕结痂，哪怕她现在看起来毫发无伤，哪怕她也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可那终究是自欺欺人。
她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开玩笑的吧？千夏你这么自恋？”崔世颖做作地惊呼，“说好的和我一起当个大骗子呢？”
朝仓千夏一怔，忽然笑起来，弯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我只是表现的很好啊，”她哽着声道，“他和你们说的话，是真的啊，我就是个骗子啊。”
“全都是我演出来的。”
“全都是假的。”
“所以……”她的声音被压到了最低，几乎是闷在喉咙里说道，“别喜欢我啊。”
我会分不清的。
分不清你们喜欢的，到底是真的我，还是假的我。
万一发现那些全是假的，然后不喜欢了怎么办？然后厌恶我了怎么办？
虽然说着离开没关系，我只要看着你们开心就好。
但就像太宰说得那样，看得见，够不到，很难熬的啊。
“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崔世颖蹲**，仰头看着流眼泪的朝仓千夏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咱俩都是骗子，世兰也不是没干过坏事，可你还是觉得我们是好人吧？”
“就像你和V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大都是喜欢她好的地方，所以呢？”
“你有坏的地方了，我就一定会把你所有的好全都忽视掉，只记得你的坏，因此讨厌你吗？”
“你又当真只有坏的地方吗？”
“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坏的，又有哪里是演出来的？”
“……全部？”朝仓千夏犹犹豫豫地问道，“除了脸是真的，好像也没什么能让你们俩喜……”
“你竟然把世兰看得那么肤浅？！”崔世颖瞪大了眼，先声夺人。
原本因为朝仓千夏哭而手足无措的崔世兰猛地低头怒视给他盖章的崔世颖，又涨红了脸低声道：“我小时候就喜欢千夏了。”
他扶住朝仓千夏的肩，神情无比真挚：“你说是假的，可那些影像，本就不是给我看的吧？”
“我喜欢那个哪怕面对那么可怕的实验，也还是能够保持平静，看起来很坚强的朝仓千夏。”
“我喜欢那个在聊天室里分享日常点滴的朝仓千夏。”
“我喜欢那个跟我说我很好，我很棒的朝仓千夏。”
“我喜欢那个手心温度很暖的朝仓千夏。”
青年的眼眸晶亮，却带上些许忐忑：“你说那都是假的……可那真的是假的吗？你说的话，难道都是骗我的？所以其实我还是个弱……”
朝仓千夏连忙摇头。
崔世兰眉开眼笑：“所以我喜欢你，喜欢的也是真的你啊。”
“哪怕我现在的确不知道你有多坏，可你也不能就确定，我在知道后，就不喜欢你了啊？”
朝仓千夏有点呆地点了下头。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但说得好像又很没道理。
毕竟她坏透了。
……可她真的坏透了吗？
江户川乱步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她的罪，已经被他审判，并施以刑罚了。
虽然那只值一包薯片。
但至少在她再次犯下罪孽之前，至少现在，她没有罪。
少女嘴角微抿，小小声道：“我发现我好像，也不算太坏？”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才让你自己觉得你是个大坏蛋的？前任特工707都还没这么自暴自弃呢。”崔世颖无奈了，“要不咱俩比比？”
“我不知道，”朝仓千夏苦笑了声，“只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告诉我……”
“我是个该死的恶魔。”
哪怕当时的他听不懂，哪怕当时的他什么都没做……他也总是面对着那些家伙充满厌恶和仇视的眼神。
“当然，那是我还叫沙哈尔的时候。”少女有些苦恼地刮了下脸颊，“那个时候的我的确挺坏的。”
“但如果真的以金钱来衡量的话，那个时候我造成的损失大概还没有世颖你干一单来的多。”
“但人不能仅仅用钱来衡量的对吧？”她有点语无伦次，压根就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和他们谈论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很珍贵，不该受伤的吧？”
“……我不该那么报复他们的。”
这样的话，也许他就可以不和那么多人结仇。
也许他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守着玛丽老去。
也许他就可以一辈子，都活在那个梦里。
朝仓千夏眼眸微暗，哑声道：“我不该那么做的。”
归根结底，全都是因为他干了坏事。
“世兰，这样你还要拦着我？”崔世颖轻声问道。
这似曾相识的话几乎是让朝仓千夏瞬间倒退了一步。
“千夏，”总是能对上哥哥的脑电波的崔世兰眼眸温和地看着少女，“今天有空吗？可以带我去一趟日卡那里吗？”
“你们是想……”朝仓千夏呼吸一滞。
“就像你一样，我们本打算在你面前当个好人，希望你能喜欢我们，可是啊……”崔世颖伸手勾住朝仓千夏的脖子，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像被我这么对待，小o你都不会讨厌我吧？”
朝仓千夏撇了撇嘴，终归还是仍由对方折腾她那已经被自己毁了大半的发型。
“那么本就有权利报复回去的话，我也有自信，就算我们当着你的面报复回去，你也不会讨厌我们的。”金眸熠熠生辉，“做人嘛，还是要有点自信的。”
“小o，你这点可要好好学学我了。”
“就算我的教名是Luciel，就算我干过那么多糟糕的事，就算我现在打算去报复V……”
“我也永远都不会成为Lucifer。”
青年露出灿烂笑容：“因为我只是崔世颖。”
“你自然也有这个权利。”
“别人的命重要归重要，可在我们这……”
兄弟俩互视一眼，均是露出笑容，异口同声道：
“谁的命都比不过你们俩。”
朝仓千夏眨了眨眼，缓缓点了下头。
“我去和妈妈说一声，等下就能走。”
“……我有点怕阿姨，真的要说吗？”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崔世颖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问道。
“我也……”
“可我今晚要和她一起睡，我妈妈她睡眠很浅的，我没自信瞒得住她。”朝仓千夏奇怪道，“你们为什么怕她？她对你们做了什么吗？”
仔细一想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就是怕的崔世颖：“……”
认为自己是被世颖的怕感染到的崔世兰：“……”
“没事，快的话半小时就能回来，她不会生气的。”心大的少女摆摆手，“那我先上去了，等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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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回来修个bug，顺便剧透。
这个时候我存稿进度达到了245，然后有点不敢写下去了。
没有大纲的结果就是我不知道该给朝仓千夏一个什么结局，不是说凑cp，而仅仅是让她走出来。目前的原罪，金眸渎神者，玛丽和镇上居民之死勉强算是告一段落了，这方面她可以说是走出来，可另一方面还没有结束，甚至那份不知道该算在谁头上的罪，不知道该怎么去赎。
我想救她，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救。
靠嘴炮我试了四个人了，但我还是觉得她没救过来。
然后我放弃了思考，走一步算一步，人总是得背着点东西走的。
像是父母的期望，像是生活的重担，像是曾经无法挽回的过错。
也许能看开，也许不能。
总有那么一些伤，一辈子都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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