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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设计这个的工程师,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神经病,打不过门,直接把门给拆了。

叶青玄率先踏着倒地的闸门和碎石走进门后,没有看到洛伦佐的踪影――那个家伙果然跑的快,这在下城区是一种美好品质,否则也活不到今天。

“走吧。”

他回头看向屠夫:“既然来了,就顺便参观一下,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真正摸样。”

穿过了漫长的路径,走上楼梯之后,便像是进入到了什么复杂的建筑之中。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刺鼻的消毒药水的气体。

那种浓厚的味道,像是不仅要杀死病菌,还要将人扼杀掉在这气味里。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脚步声回荡。

天花板上亮着灯,灯光惨白又刺眼,照亮两侧的铁栅栏,还有栅栏之后的那些委顿的影子。

那些人看起来像是来自于各地,年龄和样貌都各不相同,可是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异常的痕迹。

有的人皮肤外面长着骨头,有的人四肢细长而枯瘦,只能蜷缩在牢笼之中,有的人关节处长着倒刺,看起来狰狞异常。有的人筋肉虬结,铁栅栏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两根面条,可是却根本没想着出来。

还有的人耳后生者鱼鳃,那是跟曾经的鬼婆艾玛身上一样的痕迹……塞壬改造。

他们各自的异变绝不相同,哪怕是完全两种一样的改造,也有着不同的方向。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呆滞又茫然的神情。

不论是刚才远处的轰鸣,或者是从栅栏旁边走过的陌生人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甚至没有人试探性得喊饿了,或者祈求他们放自己出去。

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那些人蜷缩在自己的囚笼中,专注地在地上涂抹着什么、喃喃自语,或者吐着口水泡泡,傻笑……

“这里应该就是病房了罢?”

叶青玄轻声呢喃,打量着他们的样子:

他们都穿着和下水道里那具骸骨一样的衣服,那一身像是囚徒一样的装束是为了方便作手术而让病人穿着的白衣。

十年前。这里应该发生了一场动乱,有的人逃出去了,像是鬼婆艾玛。还有的人没有逃出去,像是那一具下水道里的干枯骸骨,只能凝视着天空的方向死去。

从那之后他们应该就加强了控制措施,比如……像现在这样。

屠夫冷冷地打量着那些经过改造的病人,手握骨锯,全神戒备,可旁边的叶青玄却轻描淡写。

“不用紧张了。他们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他信手将一个铁笼里面的人扯了过来,那个人竟然也毫不反抗,只是任由他来摆布。

叶青玄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打量着后脑和耳侧,看到了眼瞳的异状就明白了。

“果然是这样,脑前叶切除手术。”

叶青玄跟屠夫比划了一个伸出手指戳眼睛的姿势:“从眼睛底下,刺进一根冰锥,冰锥刺进颅骨里。凭着手感,将脑前叶搅成稀烂……这样以后。不管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都会变成乖宝宝,任人摆布。

只要熟练了之后,手术时间甚至只要几分钟,安全又无害,不会影响接下来的任何改造。

真是安全又便利。”

少年嗅着风中越发浓厚的消毒水气息,眼前似是有幻影闪过。那些沉睡在脑中的记忆又一次泛起了。

实际上,那些破碎的记忆早在往日的颠沛流离中记不清了,他也不想再去回忆曾经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可不知为何,心中的愤怒却燃烧起来了。那种怒意就像是地壳下的熔岩。沉默地穿行在黑暗里,看不到火光,却烧的人想要发狂。

可他就连这一份狂怒应该对准都不知道。

“喂,大叔,我们分头走吧。”

他忽然轻声:“萨满,其实给了你另外的任务吧?”

屠夫沉默,并不回答。

“他早就知道议院控制了阿卡姆精神病院,对不对?他放任我来探索这里,就是要我搞清楚,这里究竟在发生什么。

他让你跟我来这里,不是让你保护我,是为了让你杀掉他的敌人。除了教授,还有议院的人。”

少年静静地看着他:

“――对不对?”

在少年的凝视中,屠夫沉默,没有回答。

叶青玄忍不住撇嘴,

“塞顿大叔,你这么老是装样子,也不是办法啊。”

屠夫愣住了,眼神终于变化,从凶恶到阴沉,再变成狰狞。

可少年只是看着他,直到他许久之后,面具之下传来烦躁的吐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总不能指望我忽然之间就一个曾经追杀过我的人联手吧?”

叶青玄摊手,“我总得调查一下。”

“靠着一天的时间?”

“其实不止。”

叶青玄,“实际上,从我发现自己竟然能从绝不失手的屠夫手里逃走之后,我就怀疑你对我手下留情了。

后来每一次回想,都觉得疑不少,我不觉得自己强到能够逃出屠夫的追杀。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屠夫放水了。”

“……”

‘屠夫’,或者塞顿,无言以对,只是沉默。

“……只要连上这一条线的话,很容易就想明白了。毕竟我的朋友蛮少的,而且像你这样体格的人也不多。

我还是很感谢你放了我一马的,毕竟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叶青玄歪头看着他:“不过,你出来捞外快,老板他不知道吧?”

“……”

沉默中,硕大的马头面具之下,塞顿的表情一定变得很难看:

“他妈的,滚滚滚!”

他烦躁的将骨锯砸在地上。砸出了一道裂痕,最后看了叶青玄一眼,掉头走了。

可在他的背后,少年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高声喊:

“――塞顿大叔。”

“嗯?”塞顿回头。

“注意安全。”

少年轻声道别。

屠夫冷笑起来了。

“应该注意安全的不是你么?”

他头也不回的挥手:“放心,看在老费的面子上。你死了,我会给你报仇的。”

“哦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少年的声音从背后的远处传来,渐渐的听不到了。

屠夫缓慢地穿行在黑暗中,顺着风中传来的血腥味道向前。

按照雇主交给他的地图,他要穿过了走廊,踏了阶梯,穿过第三手术室向右拐,攻破第六大厅。然后乘着升降台向下,一直落到中央机关。

――一路之上,所有地方都毁掉,所有有关血祭的资料都烧掉,所有的活的东西都杀掉。

敌人包括黑手党麾下的暴徒,医院原本的看守者,议会的爪牙,还有被他们雇佣的……黑乐师。

在沉默地前行中。屠夫的脚步忽然一顿。

头上的惨白灯光一阵闪烁,面前紧闭的门扉后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在铁门之上。铭刻着第三手术室的金属铭牌已经生出了铁锈。

手术进行中。

在铁门之下的间隙中,泊泊的鲜血无声地渗透出来。

在婴儿的啼哭里,空气中飘荡着幽灵咏叹一般的轻柔歌唱,宛如死去的女人在地狱里凝视着人间,发出悲鸣和尖啸。

沉默中,屠夫无声地推开铁门。看到遍地鲜血。

惨白炽烈的灯光之下,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背对着他,心翼翼地将一串内脏浸泡在防腐的溶液中,谨慎又仔细的地收拾好了每一个收尾,最后将掏空的婴儿丢进垃圾篓里。

他转过身。口罩之后的眼瞳看到了来者,愣了一下。

“屠夫?”

那种声音像是数十张口同时发出的沙哑声音,那些声音重叠在一起,变成一种刺耳的噪音。

屠夫凝视着他的样子,视线落在他身上,仿佛隔着衣服,看到了那一具躯壳上蠕动张开的十几张嘴唇,便恍然大悟:

“黑乐师.黄足?”

曾经死去的青齿的兄弟,黄足缓缓颔首:“几分钟前,阿尔贝托的人告诉我有人闯了进来。你的同伴呢?去哪儿了?

实话,比起你来,我更想要见一见福尔摩斯:同为黑乐师,一定有很多的话题可以探讨。”

面具下面传来一声嗤笑。

黄足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有些遗憾起来:“算了,是你也无所谓,难得这么好的实验材料……”

屠夫沉默地握紧了骨锯,躯壳中发出一阵骨节摩擦的清脆声响,肉眼可见的,躯壳膨胀,膨胀,再膨胀!

直到最后,重新化作了那个狰狞的巨人。

“神啊,请予我慈悲,我跪倒在灵魂的河流中,试图洗清污浊!神啊,请予我救赎,诅咒没过了我的腰际,你能听见我的哀求吗?神啊,请予我恩赐,血水已漫过我的脖颈,我哀鸣着企求解脱……”

铭刻在躯壳上的乐章被唤醒了,令血脉的流动声化作海潮,心跳声如鼓敲打着节拍,令以太震动,血气翻涌着从毛孔中渗出,在空气中幻化成一张张死者的面孔,欢笑着应和:

“啦啦啦啦啦啦~”

无声的,光亮熄灭了。

黑暗里,来自死者的歌声和黑乐师的重叠颂唱骤然暴起,轰鸣和剧震扩散,掀起无形的尘埃。

血的温度和凝结成实质的恶意泼洒向了四周。

黑暗吞没了一切。

在寂静的走廊中,少年目送着屠夫远去,无声之中,他环顾四周那一张张呆滞的面孔,嘴角便勾起了一丝冷笑。

“好了,让我们也好好的大闹一场吧。”

他将手杖猛然敲在地上,迸发出钢铁余音:“教授也好,议院也罢,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既然我被称为复仇恶灵,那总要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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