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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乔悄悄地抬睫,和贺时礼的眼睛对个正着。
两人的距离很近,季乔可以清晰地看清他浅浅的双眼皮和黑直的睫毛。他的眼神不似平时温和平静,变得有些幽深, 藏着暗涌一般。
贺时礼带着腕表的手撑在车窗,另一只手撑在季乔的椅背,以一种绝对压倒式的姿势覆在她身上。男生身上清冽淡薄的味道悉数压下来,季乔整个人都被笼罩其中。
看清两人的姿势后,季乔的脸“唰”一下红了。
她的腿不安地动了动,眼神漂移到了窗外。
外面似乎没人了。
季乔缓缓松开抓着贺时礼衬衫的手,觉得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
她轻轻别开脸,声若蚊呐地解释:“我刚刚看到我妈了……”
又把人家当工具人亲了,季乔心里有些懊恼。
贺时礼会不会不高兴啊?
贺时礼低低“嗯”了一声,起身坐回驾驶座。
“怕被你妈看到?”
贺时礼离开后,那股令人感到紧张的桎梏感也不见了。
季乔点点头,快速说道:“来不及解释了,我要趁我妈回来前上楼。明天我们车站集合,拜拜!”
季乔开了车门下车,挥了挥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上了楼。
到家后,她迅速地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又急忙卸了妆,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
做好这一切后,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季乔连忙坐到沙发,装出玩手机的样子。
钥匙的转动声后,季湘进门了,手上拎着超市的购物袋。
见到沙发上的季乔,她惊讶了一瞬:“咦,你回来了啊?”
季乔从手机抬头:“是啊!”
季湘点头,随后又皱眉,低斥道:“你看你坐没个坐相的,快起来帮忙。”
季乔“哦”了声,心里一松。
到了厨房,季湘谈起自己刚下楼买调料的事。
“哎我刚下楼的时候还看到一辆汇同的车。”季湘和女儿分享自己的见闻。
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几年了,邻里之间大都认识,从没见过这辆车。
“汇同?”季乔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对啊,a字打头的嘛,不就是汇同吗?”季湘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是谁家来亲戚了,我想是汇同的,那不和你一个城市嘛。结果我去一看,你知道我看到什么?”
季乔心脏猛地一跳,不敢看妈妈的眼睛。
“什么?”她一边洗菜一边轻声问。
季湘“啧啧”两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在车里就亲热起来了。那个女的被男的挡得严严实实的……”
“那男的你看到了啊?”季乔的声音有些紧。
季湘摇头:“就看到一个后脑勺。我总不能盯着人家看吧?”
季乔“嗯嗯”两声,“妈妈你说得对。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见妈妈已经开着抽油烟机准备做菜了,季乔找了个借口麻溜地出了厨房。
贺时礼发来了消息说他已经到酒店了。
季乔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季乔:【刚刚谢谢你啦!顺利过关!嘻嘻嘻嘻】
作为工具人的贺时礼收到信息,手指一顿。
迟疑了片刻才发微信过去:【为什么怕阿姨看到?】
季乔的信息很快回过来,将妈妈的观点仔仔细细解释了一番。特别声明自己不是故意利用他,真的是被逼无奈。
贺时礼对着手机看了好几遍,终于看明白了。
原来上一世,季乔的妈妈不是反对常宁远,而是反对季乔任何一段在大学的恋爱。
他第一次意识到,如果自己和季乔在一起了,恐怕在季乔妈妈那里也是一个结果。
“儿子你怎么还不交女朋友啊?”
“年轻人不谈恋爱多可惜?”
“那么多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你就没一个喜欢的?”
“白瞎了妈给你的那张脸。”
……
贺时礼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就冒出了自己妈妈的声音,是和季乔妈妈截然相反的态度。
他摇头苦笑了下,家长和家长之间还真是不一样。
*
晚上,季湘和女儿吃了顿饭后就匆匆返回店里。
最近是五一小长假,店里生意也比平时好,她怕店员忙不过来,总要等到晚上关店才回来。
妈妈走后,季乔一个人在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正叠衣服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虚拟网络号码。
季乔以为是骚扰推销电话,没有接。
谁知那号码在铃声结束后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季乔放下手中的衣服,无奈地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那头沉默着没有声音。
嗯,挂了?
季乔看了看手机,确实在通话中。
怎么回事啊?恶作剧?
就在季乔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先别挂。”
季乔微微一怔。
常宁远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活力,沙哑中透着无力。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常宁远,季乔几乎以为自己接到了一个虚弱病人的电话,还是病入膏肓那种。
“我有话想当面和你说。可以——”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见一面吗?”
他今天喝了好多酒,脑子里乱糟糟的。心烦意乱下,他拨打了季乔的电话,他好想和她见面。
季乔的语气冷硬:“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那就在电话里说吧。”常宁远快速接话,深怕她挂断电话似的。
“我梦到后面发生的事了……”
季乔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
他指的后面,是他出轨还是自己的车祸?
“你也梦到了是吗?所以才突然对我这么抗拒。”常宁远低低哑哑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是啊。”季乔索性承认了。
常宁远沉默片刻,黯然开口:“果然是……”
那个梦的真实度犹如亲身经历,难怪季乔突然就不理他了。
“可那……毕竟只是个梦啊。”常宁远不死心地说,“你不能因为这个就——”
“为什么不行?”季乔淡淡打断他,“常宁远我问你,如果你梦到的结局是我婚内出轨了,你还会继续追我吗?”
常宁远的呼吸一窒,头疼欲裂。
“我……我会——”
“——你撒谎,你不会。”
季乔再次打断他:“你不会的,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知道那个梦有多真。”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很重,再开口时,声音里隐隐有了哭腔。
“不,季乔——”
常宁远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我保证不会的。”
他语无伦次地保证:“我不会,我不会这样了……”
“它可能是在警示我,我真的不敢了……”他哽咽着说。
“可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季乔发现自己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和常宁远在电话里说这些。
“信任的镜子破了,你觉得还能粘起来吗?”
常宁远似乎听不进去,声音沙哑如沙砾,反反复复地求原谅。
“可我毕竟还没有做出这些事啊。”他挣扎着说。
季乔听着那头低声呜咽的声音,内心毫无波澜。
“你现在没有做是因为我们还没有交往。”她客观理智地分析,“我们都知道,你就是梦里的那个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人就是这么贱。如果我和你结婚,结局早晚会和你梦里的一样。”
“不,不会的。”常宁远疯狂摇头,“你让我怎么保证都行,我肯定不会的。”